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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别客气。”石炎官撕下烤鸡腿送入口中,语气中满是等着看好戏的成分。
看着眼前一道道荤食,行续举起箸。不刻意挑开肉类,她吞食着盘内混杂的野菜。
“出家人可以吃炒了肉的菜?”他原本以为会看到小尼姑倔强不吃的模样,想不到她还吃得挺高兴的。
行续再次耸耸纤肩。
“吃菜不配酒就不来劲了!青魈,上酒!”他交代道。
行续桌前也放置了一碗满满的陈年老酒。她看着石炎官,从他眼中明白——他想看着她出糗。
行续捧起碗咕噜噜地大饮一口。
“你这个小尼姑荤酒不忌?!”
“我渴了。”她轻吐三个字,解释自己的举动。
“假尼姑。”他不满地批评道。她只有那颗光头像个出家人!
“出家人不饮酒是因为怕酒后乱性,失了出家人该有的举止,我不排斥喝酒是因为我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我绝对不会酒后失态。”
他挑起眉,摆明不相信她。
“你的酒量当真这么好?”口气轻浮得很。
“千碗不醉。”她所谓的“碗”,可是那种装热汤的大碗。
“好!我就和你拼酒!青魈,拿酒来。”敢在他这个喝酒如喝水的酒仙面前说自己的酒量好?他非挫挫她的锐气不可。
数十坛的好酒积在两人桌前,石炎官挑衅道:“咱们来瞧瞧谁才是真的千碗不醉!”
“我要用小碗喝。”行续看着他将酒坛子举到嘴边,粗鲁地牛饮。她拿着小碗,才不要像他那种难看喝。反正他们比的是酒量,又不是喝酒的遣度。
不到半刻,石炎官已经让五坛酒见底,行续还在慢慢地品尝着。两人的差距整整有三坛半。
即使是急饿鬼,在喝了五大坛的酒之后也早巳撑饱,而这二个人还是自顾自地喝着。石炎官的速度明显慢下来,就连举起酒坛的模样也产生了六分醉意。行续以优雅的动作,缓慢却不断。
一刻过去,行续已经和石炎官一样喝完第八坛的老酒。
“四爷,您别喝了,您的伤……”青魈试图阻止,却被熊掌隔开。
“少……少啰嗦……”
这个小尼姑——酒量真不是……普通的好……
石炎官硬撑着,混沌的脑中只闪过这句话,他瞥向行续。行续正放下手中的酒碗,笑盈盈地回视他。他噗通一声,醉倒在桌前。
土匪窝中响起一片惊叹及掌声,为了行续的好酒量而生的。
行续拍拍微突的小腹,看着满桌未吃完的荤菜,有些歉然。
“对不住,我喝饱了。这些菜可能要麻烦你们吃完,否则浪费的话,会遭天谴的。”她对着土匪窝的兄弟们道。
“你,还没醉?”青魈探问。
行续眨眨眼,除了俏脸染上一层红滟胭脂外,眼瞳清灵得不像话:“你说呢?”
* * *——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叩……
天旋地转中,石炎官被连续的声响给吵醒,他怒瞠双目,暴躁地跳下床,直直往噪音来源处狂奔。
石炎官一脚踢开木门,里面的凶手缓缓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制造噪音。
“你七早八早在那敲个什么劲?!你知不知道现在是睡觉时间?!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如果睡眠不足是会暴毙而亡?!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报官捉你这个噪音制造者?!”他越吼越大声,浑然不觉自己也归类为噪音的一种。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凶手——行续,停下了手边敲击的动作,不是因为被痛骂而收敛,是她的经文正巧念完。她收好经文才站起身,石炎官瞥见她方才拿来当噪音凶器的正是挂在墙上当摆饰的木制骷颅头,与她那张清纯可人的面容形成一种诧异的画面。
“假尼姑。”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她。
行续看着他,对他的评价不予置否。
“你们山寨再过去的东边是什么地方?”她发问。
“断崖。”石炎官坐在木椅上,可怜的木椅承受着壮硕无比的身躯,看来岌岌可危。仿佛一摇晃就会四分五裂。
行续同情地看着木椅一眼才缓缓消化了方才他说的话。
断崖?师父是要她往断崖跳吗?绝艳的小脸蛋轻皱着,细细地呻吟了声。
扇贝似的长睫微微扇动,未施朱红的唇瓣轻噘——虽然少了顶上青丝的陪衬装饰,这个小尼姑仍美得惊人。
“你有没有考虑还俗?”石炎官突然问道。他还是觉得她当尼姑大过暴殄天物。
“考虑还俗我就不会出家。”
“你是受了什么打击?你才几岁就想出家?是被男人抛弃吗?”
“你是受了什么打击?你才多大就当土匪?是被女人玩弄吗?”行续脸上毫无表情,淡讽地回了他相似的问句。
石炎官冷瞪着她,这个小尼姑——每次和她说不上五句话,他就有发火的冲动!
“你荤酒不忌、口无遮拦、心肠歹毒——你哪一点像尼姑?!”
行续又耸耸肩,仿佛是她的招牌动作。
“我清心寡欲、不打诳语、善良无求——我哪一点不像尼姑?”她反问。
炙怒的火炎在他眼底焚烧,熊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不行!他的毒还没解干净,千万别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尼姑而动了真气,万一毒性再发作,他多怄呀!忍住、千万要忍住!
况且这个小尼姑是他自作孽绑架回寨里的——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地心血来潮,绑了个毫无用处的尼姑……
行续犹不自觉身后石炎官的挣扎忖量,兀自起身倒茶,润润自己念了整个早晨经文而干涸的嘴。
“你方才为什么要询问东方是何处?”石炎官总算说服体内暴躁因子,强牵起笑颜。
“因为我师父的交代。”行续转过身,瞧见他扭曲变形的五官,大退一步,“你……你很痛吗?”
“痛,不会呀。”他的伤口都包扎完毕,何来痛楚?
“那你干啥把脸皱成一颗包子,还是被人一拳打扁的那种。”透过重重密林似的黑胡,她瞧见镶挂在石炎官脸上的骇人表情。
“我在笑。”石炎官仍是心平气和。
“你……在笑?”最后一个字尾足足拉高三倍。
“对!”熊嘴仍是咧着,只不过由笑意变成了咬牙。
行续露出好抱歉又好同情的眼神:“你竟然连该怎么笑都不会,土匪一定得维持凶神恶煞的表情吗?”小巧柔荑滑上茂盛胡丛,接近更深处的皮肉禁地,“没有人教过你笑吗?”好可怜……
两指戳向石炎官僵硬的双颊,使劲朝上顶,企图软化石棱脸庞,并让他学习唇角上扬轻笑的简单动作。
这女人!不教训她,她倒得寸进尺——“泥……唔……要……太……锅……分……”短短一句“你不要太过分”在她指掌揉拧间严重走调。
“别客气,笑一个。”行续听不懂荒腔走板的熊言熊语,仍玩得开心。此情此景正类似于鲜嫩可口的小白兔不知死活地玩弄大黑熊的厚皮,冒着脑袋瓜被一口吞下的重大危机,只希望大黑熊露出浅笑。
结果大黑熊没笑,小白兔反倒笑得咯咯有声。
石炎官不清楚大黑熊遇上可口小白兔会有怎生的反应,但此时他竟然觉得眼前乐不可支的小尼姑……看起来好美味……
即使她一身素雅、即使她毫无危机意识、即使她笑容并未包含任何媚态勾引,轻浅的檀木薰香仍令人产生遐想。
趁着她微冷的玉指在黑胡间嬉游,无暇分心,石炎官的双手也不空闲地滑上她线条优美的光秃小脑袋揉搓。
是尼姑呢……
但又何妨?他总会有办法让她摆脱这麻烦的身分——石炎官打定主意。
看着石炎官相当受教地牵动两团硬石般的脸部线条,行续突地轻叫:“啊!
笑了。“尔后,轻顿:”我明白了——“石炎官的脸部肌肉正与玩弄其上的指尖奋战。
“明白什么?”
行续笑了,是透彻的明了。
“我明白我师父交代我朝东方而行的用意。”
“喔?”
扳弄两颊的指尖并拢,缓缓朝他脸部正中央移动,不偏不倚地压点在高挺的鼻尖上。
“他要我来救赎你这只迷途大黑熊。”
第三章大黑熊石炎官火气暴躁地穿梭在“为非作歹窝”——饿鳄寨的全新名称,后头跟着形影不离的小尼姑行续,前者捂住双耳;后者仍滔滔不绝地企图讲述佛门博大精深的因果论调。
打从日前,行续参透她此行是要让石炎官放下屠刀的重责大任后,似乎早已拟订一套完整的行事计划。
“……接下来我要念的是《功德宝山神咒》,诵此咒如札大佛,应堕阿鼻地狱者,虔持此咒,临终亦能往生西方……”行续清清喉头:“南无佛驮耶,南无达摩耶,南无僧伽耶——”
“够了!合上你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石炎官头疼地回身大吼。
往生咒?他已经能用得上往生西方的咒文?!
“你觉得身体不舒服,是不?”行续一副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早在预料中的模样,“这是理所当然的身体抗拒,这与鬼魂听到咒语时所产生的不适感是相同道理,你咬牙忍忍……”她慈眉善目地安抚他。
“你当我是妖魔鬼怪呀?!”石炎官现下的表情倒真有八分神似,“喝!你那是什么眼神?!”
行续无辜地眨眨眼,却遮盖不住她方才双瞳间所盛满的疑惑——她真当他是咧!
“别跟在我身后!”
石炎官迈步再走,身后细微的跫音亦步亦趋,他眯起虎眼,侧首睨着她,行续回他一个天真中又带着狡猾的矛盾笑颜,等到石炎官继续再走,小巧的步伐仍不死心地跟在三步外的短距。
石炎官原本耐性就比寻常人来得薄弱,火气来得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有好多篇经文、咒语还没向你念完。”她扬起手上厚度颇为惊人的佛经,更发散出她不达目的不死心的强大毅力。
石炎官抹了把脸:“你以为在我耳边叨叨念念那堆狗屁东西,我就能成佛成仙吗?”他嗤笑。
倘若真有这神效,每个罪大恶极的家伙不就干干坏事,再念念佛经就皆大欢喜?去!
行续听到他字里行间的粗鄙辞汇时,忙不迭双手合十地默念阿弥陀佛。她抬起鹅蛋似的花颜:“佛说不恶口、不两舌、不妄言、不绮语,你别一直造口业,下地府要割舌头的。” ‘“我不但要造,我还要造个过瘾——它要是有灵有应,就叫它劈道雷来轰死我,否则这辈子别指望我屈膝拜它!”石炎官轻蔑地伸出食指,朝顶头上空指了指,一副欠人教训的嘴脸。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行续话甫说完,远处天际相当配合地传来闷雷响,她晃动食指:“噢——你完了,佛祖听到你的‘请求’啰。”发语词还故意拉长,以强调她的幸灾乐祸。
“我被劈成烤熊也会拉你这小尼姑做伴!”石炎官还当真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知死活地再造口业:“来呀!劈呀,劈死一双还算你赚到咧,别客气,我想小尼姑心胸宽大,绝计不会有所怨言。”他朝她咧嘴笑,大大方方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慷慨,来个同生共死。
“造孽的人是你,我才不要陪你下地狱!”行续努力扳开环在她腰间那双骇人熊掌,不让自己沦落为“陪葬品”。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毫无慈悲心胸的你——假尼姑。”
“佛在说这句话时,可不像我现在被一只黑熊纠缠。”挣不开,就算使劲拍打熊掌仍旧纹风不动。
“你不是说要救赎我吗?就凭你现在这种没良心又不共患难的表现?”石炎言嘲弄,搬出她日前“博爱世人”的论调。
“我是要救赎你呀,可你太不受教,又不肯听我传诵佛法。”找块石块恐怕都比石炎官来得有成果收获。
“所以你可以死心了。”他耸肩,视线瞥见她衣衫左侧的红艳流苏,一身素雅的她搭配上如此醒目的点缀品,着实怪异。
“我都还没开始努力。”她择善固执,“你只要别再当土匪,你会发现人生实际上还有很美好很美好的未来在等待着称,只要放下屠刀——”
“你以为我当了多久的土匪?”石炎官打断她的话。实际上加加减减算起来,他的土匪生涯不过短短数十日。
“二十年?”行续小心猜测。
“二十年?!那我岂不是九岁就在土匪寨里讨生活?”
她突然大叫:“骗人!你才二十九岁?!”她还以为在杂草丛生的黑胡底下所掩藏的是一张迈向四十大关的中年脸孔。
“小尼姑,你的口气让人听了很想揍你一顿。”见行续捂着心窝处,一副受惊过度的害怕模样,石炎官急忙改口:“不过我不打女人——”呃,着真要算,他应该只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