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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曹夜一样,在孤儿院长大的夏紫叶一直坚强的生活,被人欺负的时候会咬牙不哭,记忆里哭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院长妈妈曾经告诉她,流眼泪的小孩是不招人喜欢的。所以每时每刻,她都告诫自己不能哭。她总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力所能及的事都会自己做好,对任何生物报以柔和的笑,哪怕是一颗树,一根草。不吵,不闹,不争,不抢,喜欢的东西有最好,没有也是可以快乐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向阳的生活,喜欢阳光而温暖的事物。
初识凌钰潋是在七岁那年的全省幼儿数学竞赛上,凌钰潋第二,自己第七,那个天才少年曹夜第一。从颁奖台上走下来的凌钰潋散发着一种吸引人的魔力光。他径直地走向夏紫叶, “你从这一刻起是我的妹妹。”微微傲慢的语气。
夏紫叶笑,初次见面的男孩是个莫名其妙的男孩。
完全把他的话当做玩笑。
可是第二天,真的成了他的妹妹。他的奶奶领养了自己。听说花了不少钱和精力。院长妈妈说,凌奶奶特别喜欢自己。事实上,喜不喜欢自己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自己是被丢弃的,有人领养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面对迎接自己的那辆普通家用轿车,夏紫叶鼻子酸酸的,只是鼻子酸,没有哭。她将有家人,这是多么美好幸福的一件事啊。她盼望了那么久,还有那么多的同伴期望着,而此刻,要被实现了。
凌奶奶对自己是很好的。给自己买漂亮的衣服,说好听的故事,做好吃的甜点……重要的是每逢假日就可以见到自己未叫过的“哥哥”,偶尔傲慢自以为是却很温柔的“哥哥”。很少人知道夏紫叶和凌钰潋的关系,都以为他们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很多人说,凌奶奶是把夏紫叶当做孙媳妇了。提起这个,夏紫叶都会羞红脸;而凌钰潋则是一脸简直无法理喻的表情。
一起上学,放学,吃饭,是夏紫叶每日最幸福的时候。那时候,夏紫叶都会安静地走在凌钰潋的旁边。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会偷偷驻足会儿,晚上,可以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出现在自己房间的柜台上。
是很细腻的“哥哥”。
有一次上学,凌钰潋因为生病没能来学校,放学的时候,夏紫叶遇到了小混混,即使表面淡定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还是在他们拉扯住她的时候忍不住害怕尖叫,连警告他们的声音都在颤抖。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玩完的时候,凌钰潋出现了,那次,他的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挂了彩。
是真的不会打架啊。只是凭着某种意识赢了。
等人走了,凌钰潋昏了。夏紫叶哭了。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凌钰潋受了伤。还好,有个路过的男孩背着他去了医院。在很久之后,夏紫叶才想起那个路过的人叫“曹夜”,是曾经收养自己的孤儿院里面的天才男孩。只是这些事,都成了秘密绝口不提。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缘伊妮出现之后吧。
初次见面就哇哇大哭。
院长妈妈不是说流眼泪的小孩是不招人喜欢的吗?为什么会有一群人围着她转哄她呢?为什么凌钰潋看她的目光和看别的女生目光不一样呢?
“不许哭!最讨厌你哭了!”
凌钰潋说的这句话时是很霸道的语气很心疼的眼神。即使是偷偷跟来躲在墙角的夏紫叶也被那份未曾遇见的温柔震撼到。按理说,即使不讨厌缘伊妮也应该不喜欢她的阿。那么爱哭的一个女孩。
为什么不呢?
因为是自己用催眠术让缘伊妮丢掉了过去的记忆。虽然这是缘伊妮的家人要求的。可抹去她的记忆终究是亏欠她的。
记得第一次见到缘伊妮是在医院的病房,严重的精神刺激让她喜怒无常,而隐性的情绪性厌食暴食症随之显现。她的食量大的惊人。凌奶奶知道夏紫叶想当医生便安排她假日来医院学习。
因为爱好,夏紫叶学习的是心理学上的催眠术,主治医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夏紫叶来试试,意想不到的成功了,缘伊妮成了她的第一个病人。可是后来,她的瞳孔一直好空洞,空洞无一物,孩子该有的好奇也没有。太可怕了。
她放弃成为心理治疗师的梦想了,她不要把人变得这么恐怖,这个想法她偷偷藏着,连教她的医生也没发现,以为她是有了新梦想。毕竟小孩子的梦想总是在不断的变化,只是可惜了她的天赋。后来缘伊妮由夏紫叶的师傅来治疗。
时间的沙漏流逝的很快,在沙砾流动的过程中,缘伊妮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的前进,后知后觉的改变。
当夏紫叶再次站在缘伊妮面前时,手中的透明水晶坠沾染了魔力,柔和的语调让缘伊妮觉得自己是在看一本故事,一字一字地阅读,一句一句地去想,一页一页地翻开。
完了。
断断续续的片段如同卡带的电影在脑海回旋,上升……最终,组成了清晰的画面,恢复了记忆。
雨在半夜淅沥沥地下,拍打着窗户,节奏那么强烈。夏紫叶看着熟睡的缘伊妮告别了缘家,她终于可以不再内疚,终于可以面对自己。
羽思,如果是你,你也会赞同我这么想,对不对。过去无论是好是坏,我们都不该忘记。
清晨,晨风萧瑟,地面经过夜雨的洗礼变得潮湿。空荡的马路上偶尔会经过几辆的士,远远的车灯带着刺眼的光,双手缩放在口袋里,想将不高的温度留在手心。
走进咖啡屋,对方取笑地看着自己。缘伊妮干涩的咽喉发不出声音,细细打量眼前的人儿,完全蜕变成了美少女。
泛黄的信封里藏着幼嫩的笔迹和秘密,她像完成使命般递给楚惜雨,“志恒哥哥让我给你的。”
千言万语在此刻都无法诉说,那些情愫像死结留在心中。
都是有了新的故事新的人。即使曾经无话不说,隔着漫长的时光还是会陌生的无话可说。回忆里的人是不能去见的,见了,就没了。一切都会变得。不过,不重要。能想起来真好,能见面真好,只是,你好不好?没有我的漫长时光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么?兴许我错过了你生命里美丽的篇章。而你的未来,我会参与吗?
凌钰潋在接到缘爱妮的电话之后气喘吁吁地跑到咖啡屋,看见两个女生安静的坐着喝着咖啡心里的石头迅速落下。他的女孩有着怎样的过去呢?即使不计较还是迫切地想知道。
缘伊妮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少年,难得对他温柔而安静地笑着点头。
走出咖啡屋,缘伊妮释怀地笑,太阳越过高楼,像是宣告雨后一定会天晴。
“凌钰潋,原来我失去的记忆里都是美好的篇章。”
如果真的都是美好的篇章为什么缘爱妮要阻止你想起来呢?凌钰潋凝望着缘伊妮如释负重的侧脸,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唇角,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从第一眼便觉得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于是,轻轻唤了她的名字,待她疑惑地转过脸时吻上了她的唇。
沉浸于凌钰潋突如其来的吻,在漫长的红灯绿灯交换中,在对街一双忧伤的目光中,在紧急的刹车中,在源源不断地尖叫中。
似乎还有什么没被想起。
是什么呢?
突然地,不想知道了。
如果可以的话。
缘爱妮几近是用怒吼的方式哀求缘伊妮,她必须再接受一次催眠治疗!
未曾见过的八音盒响起滴滴答答的音乐,缘伊妮无法抗衡地慢慢陷入潜意识。
“伊妮妮,我们去找倪志恒玩呀。”
……
“伊妮妮,我们一起站上来。”
……
“伊妮妮,去Baby Sweet吃冰淇淋啊。”
……
“伊妮妮,小雨要走了,在小雨走之前务必把这封信交给她。”
……
“伊妮妮……”
谁在一直唤着自己的名字。
“不许哭,最讨厌你哭了。”
……
“你今天想做神马?我告诉你,你妈妈就在这,我姐姐就在这,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做任何事!”
“你这头猪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思考?”
……
“我喜欢你,缘伊妮,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
“喂,想清楚了吗?”
“什么?”
“做我女朋友。”
“啊?”
“啊什么啊?就这样定了。”
“什么啊?不带你这么霸道的!”
……
不要啊,不要松开你的手啊。
我那么不想忘记,不想忘记关于你的点点滴滴。不想慢慢拾起回忆里的宝贝,再丢掉。
天地银装素裹,乌云盘踞在天边,雪花由柔和变得纷飞乱舞,整株树倏忽晃得厉害,鸟儿飞离树枝腾空而起。缘伊妮觉得自己像极了雪花,在那片光的映照下快要融化了。然后头撕心裂肺地疼,世界变得干净,变得少了些什么。冰凉的触感让缘伊妮抖个不停。
睁开眼,奇怪而空洞的感觉,面前的夏紫叶变得稍稍陌生,随之,疲倦感侵袭而来,沉沉地睡去。
夏紫叶亲昵地抚着她的发道:“缘伊妮,爱情有很多种,友谊也是。我无法明白为什么失去的人还要接受惩罚。我的凌钰潋,他是那么喜欢你,而我,是那么喜欢他。所以,原谅我自私的选择吧。”最后俯身低头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悄悄话。
八音盒停了。
☆、对神仙许个愿,愿我们牵手走到永远。
冬正式来临,生活归于平静。
缘伊妮转到了新斯学院的附属中学,楚惜雨飞回国外继续她的学业,曹夜在秋末的时候终于做了决定办理了退学手续,校方百般劝说也无用。其余部分人的生活照常。
缘爱妮在心里默默细数着日子,春似乎又要来临。目光如水地注视着平静的湖面,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故事以此告终。
没有缘伊妮叽叽喳喳的喜鹊嘴,她时常感到心空落落的;没有爱笑爱闹的缘伊妮在身边,和吴希敏告别后回家的单独路程,不会再乐起来;没有调皮捣蛋的缘伊妮在身边,不会觉得无可奈何;只会突然的落寞,提醒着自己那个古灵精怪的缘伊妮不在身边。有记忆以来,她不曾离开过自己这么久。
“缘爱妮。”
前方久违的声音在瞬间打破她复杂的心境掀起小浪花。死死咬住下唇,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他回来了!慕晓峰回来了!现在,他站在自己的面前爽朗地微笑,眼角柔和,这看了想了念了千百万遍的面孔重新出现在她的瞳孔里,如同一年多前的傍晚站在自己的面前叫着自己的名字。
这不是梦!慕晓峰回来了!
公园湖旁,缘爱妮和慕晓峰安静地坐下来。她低着头不吭声,他靠在椅子上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天空,不知不觉的暗下来。
“咳……”慕晓峰轻轻咳嗽,“天黑了。”
“嗯。”缘爱妮小声地应了。
“这么长时间……想好了吗?”
缘爱妮的心猛然收缩。该怎么回答?拒绝?接受?还是……沉默?是他回来的太快?应该是太慢才对呀。
“没关系。”慕晓峰继续道,“这种事情总要慢慢想的,你慢慢想,我静静等。”
缘爱妮踢着脚下的石子。一年了,他还是那么固执,固执的让她心动又心疼。
慕晓峰站起身,凝望缘爱妮,“走吧,我送你回家。”
缘爱妮张张口,又慌忙闭嘴,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两人并排走在路灯下。像是回到了过去,她的身后总有他跟着,每每回头都可以看到熟悉的脸庞。如果没有他对自己告白的傍晚……
如果……
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她是计较的,计较他从不与她联系,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对方呢?那么自己呢,不是以“矜持”和“算了”为由不断的提醒、控制着心中的念想么。
“到了,你回去慢一点,到家给我信息,我号码一直没换,我先进去了。”
“好,你回去小心点。”慕晓峰俊朗一笑,驻足原地望着缘爱妮走进家门,直到她打开门又关上门后许久才走开。
缘爱妮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看着他的身影,心乱了分寸。
还要继续这样沉默吗?
慕晓峰,慕晓峰,慕晓峰……
温存的记忆渐渐浮现,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心。
只是……
静下来的时候会担忧突破朋友界限的我们有没有未来。
人们说爱情像是花瓶,需要摆在合适的位置方能经历风吹雨打,我不知道我能否像母亲一样接受爱人常年不在身边,坚持十年如一的漫长等待。那些寂寞的日子,白天打理着花园,晚上通着电话来缓和心中的思念。
太寂寞了。
不是吗?
可是又能切切实实感觉到母亲在听到父亲声音刹那的小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