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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成,便离开道观,到京城挑战誉满天下的皇甫寺的四无拳,可每次都铩羽而归。在第五次被皇甫寺打败后,痛定思痛,重新回到了青城山。”
四川的青城山是天下名山,山涧流水至上而下,川流不息,阵阵山风透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风声、雨声、流水声混合起来,仿佛是天籁之音。著名作家老舍就在他的作品《青蓉略记》里惊叹青城山“青得出奇”,是一种使人吸到心中去的“似滴未滴,欲动未动的青翠”。
青城山的武术历史悠久,世人有“南武当,北少林,峨眉宏佛法,探本到青城”之说。
“觉得自己有辱师门,回去负荆请罪?”萧云打趣道。
影子没有理会萧云的贫嘴,轻声道:“他在山里悟透了陶渊明的《拟挽歌辞》:‘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然后独创了‘木空形枯’这一门心法武功,即在打斗中,忘掉所学的招式,以无招胜有招,将生死置之度外。”
“鱼生于水,死于水;草木生于土,死于土;人生于道,死于道。木空形枯,把木掏空了,形也就不见了,这尉迟无命所创之式果真不同凡响。”萧云轻轻叹道,“那他后来怎么归入杀神榜的?他又去找皇甫寺比武了?”
影子摇摇头,轻声道:“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
“谁?”
“半日仙。”
“半日仙?”
“嗯,当时尉迟无命离开四川,来到上海创下青帮时,半日仙为他算了一命,留下一句:心无诸佛亦无形,不为苍生终为神。此后,世人就将他归入了杀神榜。”
萧云皱了皱眉,微微眯起双眼,眸子里闪着寒意,问道:“半日仙有这么大能耐?仅凭他一句话就可以将一个人归入神级人物?”
“我不清楚,这些都是老爷子告诉我的,他让我在你问起的时候,全盘托出。”影子道。
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轻声问道:“影子,要是老爷子和燕老跟这三个神级人物比较起来,你觉得谁更厉害?”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两位老人的武功。”
萧云微微叹了口气,望向天上朗朗明月,感慨道:“哎,这世界上的高山总是那么多,当你爬过了这座山,以为到了地之颠了,却不知在某个地方,有更高的山等着你去攀越。‘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李太白的这句诗除了是赞美孟浩然外,何尝不是对‘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感慨呢?”
“少主,老爷子跟我说过,你会成为杀神榜中的一员。”
“老爷子真这样说过?”
“嗯,我很相信老爷子的话。”
“但愿有那么一天吧。”
“会有这么一天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去吧,不然那鬼丫头又要发飙了。”萧云起身伸了个懒腰。
影子没有动,忽然问了句:“为什么你要收下他的六十万?”
萧云怔了怔,没想过影子会抛出这么一句,轻笑一声,解释道:“没特别意义,只是想让银狐安心,他那种老狐狸似的人物,肯定是精打细算的,如果我不要的话,不晓得他为了让我娶他女儿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
影子似乎很不喜欢那个银狐,冷冷道:“要不是小姐在我来宁州前,再三叮嘱我万不可伤害他,恐怕我的子弹早就射穿他的眉心了。”
“妈妈跟我说过,银狐救过我们。”
影子冷哼一声,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转瞬消失在黑暗中,再无踪影。
朦胧月光下,一个年轻人缓步走着,嘴里又哼起了那首不知名的小调,那首苍凉如西风古道的小调。
倏然,他停下了脚步,抬头凝望着夜空,夜色苍茫。
在浓浓黑幕下,他又见到了那只不知名的雄雕。
它展开如蓬般的双翅,发出一串嘹亮的鸣音,遨游在苍穹与天地间,丈量着浩渺的时空。
年轻人嘴角轻轻扬起一个诡魅弧度,自言自语道:“神级人物,到底有多神?”
第十六章 那一年寒冬,美人的心酸往事
吉鸿昌言:路是脚踏出来的,历史是人写出来的,人的每一步行动都在书写自己的历史。
社会犹如一片汪洋大海,每个人就是航行在这片大海中的一影孤帆,掌舵掌的好,那么就会向着彼岸径直驶去,如果驶偏了航向,很可能会触礁沉没。而对你有益之人,如亲人挚友,就像那座指明前程的灯塔,让你的前方永远是一片光明;而对你无益之人,如敌人损友,就像狂风迷雾巨浪,让你迷失方向。
所幸的是,狂风迷雾巨浪终究会消失,而灯塔则永远在那里为你守候导航。
最近这些日子,瘦猴和他手下弟兄们的精神面貌可谓是焕然一新,每天都打扮得斯斯文文的,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手里夹着一个公文包,人模狗样的,捯饬得像在拱月区那几幢高耸入云的大厦里混日子的金领白领,分成几批,轮流到舶来区找古一语谈金属铸件厂的买卖问题。
久旱逢甘露,古一语始初还是喜出望外的,因为这个烫手山芋终于有人问津了。银行追债追得紧,如果再套不了现金还贷的话,这个家肯定得完了,老婆已经因为这事跟他闹了好几回,天底下哪个女人都不愿跟着一个窝囊废,家庭问题比起债务问题,更令他头疼。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几趟买家都是周扒皮在世,尖酸刻薄,出的价是一家比一家低,让古一语“有竞争对手,就有上升空间”的想法落空,整天蹲在家门口,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闷烟,看着满地的烟屁股迎风落泪,本来就稀疏的头发愈发少得可怜。
这间铸件厂是他老头子留给他的,烂摊子,是在1980年时建成投产。那一年,中央和国务院刚刚批准广东和福建成立经济特区,其他省份的沿海城市对于出口贸易还没有太大的权限,因此,一些小规模的工厂大行其道。
这间铸件厂位于西山区的一个小村落旁,依山傍水而建。如果这是一幢度假别墅,估计还是不错的,环境优美,风景宜人。但一家工厂伫立在这里,就有点鸭头安在鹅颈上不像样,别的不说,单就交通往来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这条小山村叫枫岭脚,地势偏远,与世隔绝,属于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边缘村落,远离市中心,经济不富裕,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就是黄土洒上一些石米完事了,特别不方便,车一过,风尘滚滚,黄沙弥漫,仿若北方春季的大范围沙尘暴。
当初古一语的老头子选厂址选在这个古老安详的村子,有几个因由:一,这里有条小河,生产用的水源好解决;二,这里的地价非常便宜,可以降低生产成本;三,这里的村民纯朴,好说话。而厂子的这块地是属于村集体的,本来不能当宅基地卖出去,但古老爷子有能耐,请村里干部到镇上吃了一顿晚饭,临走每人再塞了一只红包,就给办妥了。
厂子也知恩图报,每年都会给村民一些分红,虽然钱不多,但每个人都念着这小厂的好。
前些年,有一些环保NGO向市府提过要关闭这个厂子的建议,因为厂子生产时,排出的废水废气特别严重,时任市长的庞月明非常重视,责令有关部门尽快落实,查封这间厂子。枫岭脚的村民得知消失后,义愤填膺,在市政府广场门前集会了多次,虽然屡屡被公安机关拘留,却百折不挠。庞月明被折磨得没辙了,在政府例会上骂了几次“刁民难伺候”,便不再过问此事,封厂一事也不了了之。
在瘦猴他们和古一语谈判期间,萧云和苏楠两人开着车偷偷去那家工厂实地考察过。
萧云万分感慨,这陈旧古董一样的铸件厂实在是破落不堪,能撑到今天也算是个奇迹了。
这家厂子小得可怜,也就四亩来地,有一栋破旧的小楼,就权当厂子领导办公的地方,厂房就是用铁皮简陋搭起的几间房子,厂房前竖着一只大转炉,属于这家厂子的地标了,村民都管这大转炉叫“钱磨子”,只要它能转起来,这分红就少不了。可惜这会儿,那大转炉就像一个出土文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日晒雨淋,历经风霜,表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黄色铁锈。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古一语差不多绝望之时,端木子路适时踏进了他家的门槛,也踏进了他的心坎。
他万没有想到这个平日常常和他打照面的神算子竟会是一家公司的股东之一,熟人好办事,再加上前面的那些报价让他心灰意冷,这会儿好不容易价格回暖了,就不要轻易放过,所谓“手中的一只鸟,胜于林中的两只鸟”,钱不握在手里始终不安心,因此,厂子的买卖谈判得异常顺利,以四十六万谈拢。
终于,江山有了第一份实物资产,虽然拿不上台面,但好歹蚊子腿也是块肉。
鲁迅说过,一劳永逸的话,有是有的,而一劳永逸的事却极少。
江山有了实产之后,办公场所却还没有落实。
这两天,苏楠为了找到一间价格合适的办公场所,开着大奔跑遍了整个宁州。
萧云让薛子也跟着她去,自己却很不道义地躲进了仁爱医院,陪着苏墨砚喝酒聊天。
仁爱医院,养生园的一棵大榕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斑斑点点,绿意盎然。
苏墨砚坐在轮椅上,大腿处放着一本周国平的《灵魂只能独行》,也许是前不久刚做完第二次手术的缘故,脸色稍显苍白,可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仍是炯炯有神,深沉睿智,手持着一樽烧酒,轻轻小啜一口,脸上尽是满足之情。
萧云无拘无束地坐在他身旁的草地上,穿得很休闲,却恰到好处,就像他那一手漂亮的毛笔字,随意而就,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这棵大榕树,脸上那一抹柔柔地微笑,恰似天边飘渺的浮云,不可捉摸。
公司买了厂子之后,就没有流转资金了,苏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倒好,置身事外。
“小云,你仰着头半天了,在那看什么呢?”苏墨砚轻声问道,又小饮了一口烧酒。
萧云微微一笑,轻声道:“在透过树叶缝隙看蓝天呢,若隐若现,这样的天空别有一番滋味。从性心理角度来讲,一个身披薄纱的女子,要远比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性感得多,所以聪明的女人就不会把自己脱光了去献给男人,总是会留点给别人动动手,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乐事。”
苏墨砚连连咳嗽了好几声,脸色憋得通红,这小子的观点总是这样的独到辛辣,让人侧目,他差点没被口里含着的酒呛到,勉强咽下去后,失笑道:“这段话要是让你田姨听到了,她一定会奉你为知音的!”
萧云汗颜,轻声道:“老苏啊,别喝太多,一会儿田姨知道了,准骂死我。”
苏墨砚大笑一声,如获至宝地抚摸着手中那樽烧酒,叹道:“酒是好东西啊,多少忧,多少愁,多少泪水,只要一醅烧酒,便尽然消去,世上还有比这更能解愁的东西吗?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啊!”
“话虽如此,但你也不能多饮,电视广告都劝世人: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喔。我好不容易瞒着田姨给你弄来一瓶乡下酿的纯正米酒,你可要珍惜啊。”一朵毛茸茸地蒲公英被轻风吹起,恰好飞过萧云头顶,他调皮地吹起那朵即将远赴他乡的蒲公英。
“一定珍惜。”苏墨砚慌忙不迭地点着头,将手中的瓶子当成心肝宝贝似的护在怀里,轻笑道,“小云,你真够哥们,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我弄来这么好的东西,作为回报,我就给你透露楠楠的一个秘密,怎么样?”
“你真是苏楠她爸?”萧云哑言失笑道。
“如假包换。”苏墨砚没有丝毫廉耻地打包票道。
“天底下哪有像你这样的父亲,巴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往别人身上推?”萧云狂汗,嗫嚅道。关于苏楠和他的关系,萧云已经跟苏墨砚解释过很多遍了,是纯粹意义上的朋友关系,可苏墨砚却总是一脸怀疑地审视着他,那阵势,就像老丈人在考察未过门的女婿。
每当这时,萧云只能很无奈地看着这个人老心不老的中年人。
苏墨砚嘿嘿一笑,脸不红心不跳,轻声道:“小子,你算是捡到宝了。我家楠楠可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孩,要不是你田姨拦着,不知道会有多少富家少爷、高干子弟踏上门来提亲呢。不过,那些不学无术之徒,我压根儿就看不上眼,惟有你这个小家伙还有那么点意思,所以呢,我把楠楠交给你,也算了结一桩心事。”
萧云不禁咳嗽了几声,纵然是他这么脸皮厚的人,也微微有些发烫,苦笑道:“老苏,你今天没喝多少呀,怎么就醉了?古诗云:美酒饮当微醉候,好花看到半开时。你不能一次就喝个够,啥也不理,然后胡言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