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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会停车细细欣赏,可现在兵荒马乱,哪有这份闲心,只是多瞧了几眼,就一踩油门加速,直奔销售中心而去。
停在门口前的那辆黑牌奔驰,又令他对这位客户多了几分期待,脸上也出现了罕有的笑容。
萧云正坐在柜台前跟何琉璃侃天侃地,逗得小美人花枝乱颤,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子噙满泪花。
她很年轻,今年才22岁,但已经在龙蛇混杂的社会摸爬滚打了整整八个年头,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苦难的人生,往往会成就一批人,因为经过苦难的洗礼,便会珍惜人间的幸福,所以有人说苦难是人生的财富,虽然谁都不愿意自己的生活充满苦难,但当苦难真正来临时,却完全可以积极面对,在苦难中更加深入地理解人生,何琉璃就是如此,她比一般的同龄人更懂得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更善于保护自己,她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来自河南与安徽交界的一个贫苦小山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为了让弟妹上得起学,她作出了牺牲,只念了四年级就辍学在家,帮助父母下地务农,养活生计,一家五口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知足常乐。
可惜,生活就是一部悬疑片,总是会出现许多插曲,令人徒增烦恼。
由于她长得太水灵太出众,方圆十里的男人,不管是单身汉,还是有妇之夫,甚至是鳏夫,都会隔三岔五地跑到她的村子里围观,导致她连下地干活都成不了,只能呆在家里缝缝补补赚点外快,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村长又看上了她,千方百计想让她做儿媳妇,这本是一桩好事,但要命的是,村长那儿子天生是一个弱智,成天流着哈喇,她当然不乐意,但她父母却觉得高攀上村长这门亲,全家光荣,乐此不彼地张罗,她哭闹了几次,甚至自杀过,却仍然解决不了,就干脆收拾包裹离家出走,先去的广州,然后到了东莞,在珠三角转了一圈之后,辗转来到了宁州,一呆就是八年,父母的生活费,弟妹的学杂费,全抗在她一人的肩膀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萧云听她讲述完这段黯然的过去,心里无尽唏嘘,看她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敬意。
“啊……老总回来了。”她眼尖,一眼瞅见了正走进来的石沉海,连忙小声提醒萧云。
萧云扬扬眉,慢慢起身,微笑地望着来人。
“小何呀,怎么能让客人在这里坐呢?快请客人到贵宾室,再沏上一壶上等铁观音。”石沉海远远就开始喊道,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令人清晰地感受到他那份诚挚,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这种舍近求远的套近乎功夫,没有多年社会大染缸的浸泡,显然是无法想象的。
何琉璃抿抿嘴,委屈道:“石总,贵宾室的中央空调不知坏了多少年,也不见人来修。”
石沉海一拍脑门,尴尬道:“人老了,记性真的会变差,小何呀,这事就交给你去办,要尽快。”
何琉璃翻翻白眼,这句话他不知道在多少个客户面前说过了,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人常说一句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成真的了,可她却觉得石沉海的这句话越来越假,不修空调,恐怕不是他真的记性那么差,而是对这片地域丧失信心了。
她简单地介绍了两人认识,然后就回到后面办公室,腾出空间给这两位情投意合的人物。
销售中心的背后,是一个偌大的圆形鱼池,很奇怪,里面没有一条鱼,只有一种动物,龟。
一个风水先生说,龟是神灵之物,用它们镇住销售中心的大后方,无论多少财都流不出去。
两个男人站在池旁,欣赏着龟们的千姿百态,而龟们也很给面子,各种状态应有尽有,有趣。
石沉海偷望着旁边的这个年轻人,心里掀起千层波涛,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淡定,从容,清隽,空灵,尤其是那抹清净如竹的微笑,像一枚钢芯弹,能够轻易击破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尽管他是跟你在同一水平线上站着,但你总感觉他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奇怪的是,这种气势非但不会令人反感,反而会打心底里生出一种欣赏,就像古代的帝王,即便一身平民打扮,也能散发出浓郁的真龙天子味道来。
“抽烟么?”萧云突然微笑问道。
石沉海回了下神,点点头,笑道:“二十几年烟龄了,19岁出来跑市场时就开始抽,戒不了。”
“烟不好,凑合着抽。”萧云掏出那包两块钱的大前门,递给石沉海一根,自己点燃一根。
“萧先生说这话就见外了,想当年,两块钱一包的椰树也抽得有滋有味。”石沉海笑道。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了,这烟实在难抽,刚吸一口,他的胃部就翻江倒海,有点想吐的感觉。
由于来之前就率先尝过了,萧云倒是很快适应这个味道,抽得挺自在,连吐了好几个烟圈。
“抽不惯?”萧云往鱼池里弹了弹烟灰,恰好落在一个龟壳上,乌龟一潜水,就漂浮于水面。
“还成,就是太冲了,有点呛鼻。”石沉海笑笑,却不敢再抽,只是夹在指间,让它自生自灭。
“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烟只卖两块钱,难抽也就无可厚非了。”萧云微笑道。
石沉海汗颜,嘴角抽动了几下,没想到这烟还真是跟椰树同一个档次,心里暗暗骂了句娘。
“听说平湖的流动资金有点紧张?”萧云没有拐弯抹角,直捣黄龙地问了一句。
“谁在造谣?我们公司的资金充足,而且跟银行的合作十分紧密,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一些竞争对手在我们背后暗箭伤人,萧先生,你是个明白人,解释的话我不多说,你也知道,商场如战场,对方要使这种卑鄙的伎俩,谁也避免不了。”石沉海说得义愤填膺,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被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所蒙骗。
好在萧云早就知己知彼了,又抽了口烟,轻声问道:“平湖苑开发两年了,怎么还是一期?”
“萧先生看见过蛇吞食物么?蛇的牙齿是不能把食物咬碎的,只能依靠咽部,以及相应的肌肉系统扩张和收缩来吞咽,这样一来,就限制了它的吞噬速度,必须一点一点往胃里送,要不然就会撑死。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平湖并不是一间实力超群的大公司,不像古道、伯乐、锦湖这三家财大气粗的房地产大头,动辄上亿,我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一步一步来,关于二期的问题,计划已经制定完毕,专项资金也准备到位了,但是有些批文还没有下来,我正为这事奔忙,顺利的话,年底就可以启动。”石沉海轻声道。
谎话必须亦真亦假,有根有据,天衣无缝得像用圆规绘出来的一样,才算高明。
“平湖苑的建筑商,是宁州城投旗下的西山建工?”萧云还是没有接话,又抛出一个问题。
其实,萧云关于平湖的一切信息,都是从西山建工里获取的,而跟宁州城投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贾伯侯就是那个无间道。摸清底牌,了然于胸,是谈判胜利的基石,前几天,萧云跟贾伯侯又去了梅雨坞饮茶,得知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譬如平湖拖欠着银行四千多万的贷款,拖欠着西山建工的八百万外债。
石沉海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抛出这个问题来,想了很久,如实道:“是的。”
“听说古道集团在政府的撑腰下,积极入股西山建工?”萧云继续旁敲侧击。
“是的。”石沉海有气无力地应道,脸色愈发凝重。
这个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意味着古道很可能控制西山建工,从而利用债权低价接手平湖。
萧云笑笑,掐灭了那根烟,转移话题:“石总,我刚才给你提的那个方案,你觉得怎样?”
抛砖引玉。
在一个戏剧里面,一些开场铺垫的引子全都一股脑抛出后,接下来,就要进入戏骨了。
石沉海见他掐灭了烟头,也东施效颦,皱眉想了很久,轻声道:“萧总……”
萧云摆摆手,打断他的的话,轻声道:“别叫我萧总,我不是老板。”
石沉海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江山实业是这个年轻人的,咽咽口水,问道:“你老板是谁?”
“我的老板你可能见过,她正在外面拍照。”萧云微笑道。
“啊?”石沉海更为吃惊,那个拥有魔鬼身材的女人竟然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不可思议。
“我只是她的一个助理而已,她授权我出面跟你谈。”萧云轻声道。
“哦。”石沉海稳稳心神,问道,“那萧助理,我想先了解一下贵公司在建行有多大的人脉。”
“不信任?”萧云扬了扬浓墨双眉,似出鞘的双刀。
“别误会,我只是想计算出你提出的那个方案的可行性,你也知道,虚报房价购房,骗取银行贷款,这事可大可小,如果能够按期填回这个漏洞,相安无事,可天下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石沉海谨慎道,这个时期,他早已不考虑什么违规操作或者违法乱纪了,要是再没有资金流入,平湖就真的要申请破产了,如此一来,古道集团要是趁机而入,那么平湖拥有的其他几块旺地,就该拱手相让了,这是他最不能容忍发生的。
“骗贷?我不玩这套,偷龙转凤罢了。”萧云轻笑道。
石沉海依然谨小慎微,想了很久,才开口问道:“如果我同意这个方案,你打算怎么实施?”
“平湖苑每平米的最低价,你能给我多少?”萧云问道,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
“想必平湖在萧先生面前,早已赤裸裸、毫无秘密可言了,我最低能开一千五。”他如实道。
“开盘价呢?”萧云又问道,将烟头弹下鱼池,一只龟顺口吞了进去,没多久,又吐了出来。
“三千。”石沉海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因为这个价格,在宁州所有的楼盘中位于下游,羞愧。
“富贵险中求,你将房价定为五千报给银行,然后我老板会向银行申请个人按揭贷款,以七百九十二万买入44个单位,按照六成按揭贷款的比例,银行将为每平米掏三千,正好填上开盘价,这样一来,只要拿一半的房子去抵押给银行,就能支付全部房款,剩下的一半房子将转入江山实业的名下,而石总也有了近八百万的资金周转,那么西山建工的工程款就不成问题,平湖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发展壮大了。”萧云微笑道,简明扼要地阐述完了整个方案。
资本运用的最高境界是:运用得好像没有人运用一样。
石沉海震惊,果然是个厉害的主,他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年轻人挖过来当自己的助理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句话,石沉海感受颇深,公司现在的流动资金已不足百万,而银行的贷款期将至,还有八百万的工程欠款,期限也仅剩五个月了,古道集团又在背后步步紧逼,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如果销售还达不到五成的话,连延期还贷的借口也没有,等到那时,即便他有通天的本领,也无力回天了。
做车的人盼着别人富贵,做碗的人盼着别人摔碎,此不是爱憎的问题,是技术的要求。
石沉海心里头有个小算盘,清楚江山实业才刚刚成立,一穷二白,却能从建行贷到两百万作流动资金,那么这家公司的老板水一定很深,按揭贷款时,通过银行的审查也就不是什么问题,黯淡了很长时间的眼睛终于灼灼发亮,大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萧先生这么年轻,就能想出这样滴水不漏的套现方案来,石某佩服,我将亲自为你办手续。”
“合作愉快。”萧云伸出手,浮起一个马到功成的淡淡微笑。
石沉海笑着握握手,忽然神秘兮兮小声道:“不过,萧先生,我还有一个条件。”
“想见我的老板?”萧云微笑问道,直截了当到近乎无情。
石沉海愣了下,那张老脸尽管皮厚得惊人,但被人这样直指心事,还是禁不住红了一些。
“见她,没问题,待会一起吃个饭吧,顺便再将其中的一些细节聊透。”萧云轻声道。
“成成成,这事我来安排,别跟我抢。”石沉海忙不迭地应着,随即打了一个电话订房。
龟们却当两个人透明的,怎么打扰也置之不理,依然缓慢地在水里畅游,偶尔探出头冒个泡。
萧云看得入神,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掏出另一包烟,迎客松,递给石沉海:“来一根?”
石沉海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接了过来,毕竟盛情难却,颤颤巍巍点燃,轻吸了口,诧异。
烟味浓郁,与刚才那支天差地别!
他忍不住又抽了一口,接着又一口,再一口,直到燃尽至烟嘴。
萧云微笑,人总是这样,受过了两块钱的苦,如能享受二十的生活,也会心满意足。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也恰恰是石沉海的命门所在,萧云看透了,也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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