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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后悔?”李影踪抿着嘴唇。
“后悔是小狗。”薛子打趣道,轻轻一笑,刮了一下她的俏鼻。
“哼,要是你是小狗,我就不要你了,我才不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李影踪破涕为笑。
“我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为你撑起一片晴天的好男人。”薛子轻声道,脸庞顿时深刻。
李影踪幸福地投入他的怀抱,萧云一直在冷眼旁观,见薛子作了这么一个明智的决定,会心而笑。
栾红杏却哭得更苦,凄苦,苦不堪言。
“我跟她说两句话,行不?”薛子轻声道,带着祈求的眼神与语气,凝望着自己心爱的人。
“嗯。”李影踪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没有作任何的无理取闹,知道有些事如果回避,会更糟。
薛子眼里满是感激,然后走前几步,静静望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很久很久都没开口。
初恋,青涩,懵懂,梦幻,足以让一个爱情雏鸟刻骨铭心。
爱情,和魔术一样,明明知道是骗人的,却还在苦苦研究着它的奥秘。
“借一步说话。”薛子轻声道,语气很淡。
“好。”栾红杏一口应承,将忿忿不平的裘鹤鸣交给了旁边的一个保镖。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走到路旁的一棵大树下,迎着微风,和着阳光,静静站着,似一对出来踏青的初恋情人,薛子微眯起眼睛,望着天边那轮失却光辉逐渐暗淡的夕阳,栾红杏像一尾羞涩的红鲤鱼,跟以前一样,低着头,含情脉脉站在他身后,地上的两个人影斜斜铺照。
“过得好吗?”薛子在沉默了三分钟后,终于收回视线,回过头来,轻声问了一句。
栾红杏赫然抬头,满脸的妆都被泪水融化,露出一个欣慰笑容,缓缓道:“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过得好吗?”薛子还是依旧重复着这一句,没有第二句,似乎千言万语都寄托在这句上了。
“一点都不好!这些年我都是在后悔与愧疚中折磨过来的,你说我能过得好吗?”她凄厉哭喊道。
薛子没有因此而动容,也没有一点的怜香惜玉,只是淡淡一句:“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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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来临,精神飒爽,祝各位门徒尽情享受星期五的美妙时光。)
第六章 荒岛上的荒唐事
晴天霹雳。
世事往往如此,想回头也已经来不及,即使你肯沦为劣马,不一定有回头草在等着你。
栾红杏此刻心如死灰,哭到天昏地暗了,仍然不能控制自如,颇有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态势。
“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天底下,还有什么话比曾经的恋人说出这一句更伤人的呢?足以心碎遍地,万劫不复了。
风过无痕。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栾红杏低声啜泣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薛子露出一个并不隐晦的笑容。
“放屁!你放屁!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想你都快想疯了!”栾红杏声嘶力竭喊道。
薛子却依旧波澜不惊,仿佛一点都不为她的楚楚可怜而回心转意,绝情到令人发指的田地,背着手,望着远处的碧山绿海,不屑一笑,轻声道:“栾红杏,不用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的眼泪,不再矜贵,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坐井观天指鹿为马的愣头青。有些事情,摆在心里讳莫如深,好过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也是两全其美的做法,可你非要弄个水落石出才甘心,好,我就奉陪到底。你骨子里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当年的我太傻太天真,没看出来,受苦受难也算自作自受,但现在不同,我一清二楚了,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你也别想用同样的鬼蜮伎俩再次引我上钩,没用。你妈是势利了点,眼里只装着钱,但我还觉得她有可爱之处,起码不会处心积虑玩弄感情,当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一脚不知踏了几条船,蒙在鼓里的我还以为遇到了忠贞不渝的秦香莲,哪想到是碰上了一个水性杨花的潘金莲?别尝试着出言反驳这些事实,不怕实话跟你说,这些都是你妈告诉我的,再深厚的母女感情,也顶不上五千块钱的魅力大,这一点,恐怕你没想到吧?今天在这里恰巧相逢,你别痴心妄想着是天造地设的安排,以为可以破镜重圆,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人生没那么多缘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还是走我的独木桥。再绝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总而言之,你好自为之吧。”
栾红杏脸色苍白如雪。
薛子果真没有再说话,很决绝地转身,向在不远处翘首以盼的李影踪露出个笑容,慢慢走了回去。
萧云抽完一根烟之后,又点燃了第二根,微笑道:“裘公子,你是想打呢,还是一笔勾销呢?”
裘鹤鸣冷冷一笑,显得桀骜不驯,接过保镖递来的一瓶水,灌了大半瓶,那种有气无力的状态才逐渐好转,但仍然有些孱弱,对萧云提出的两样他都置若罔闻,对扶着自己的保镖吩咐道:“走。”那名保镖俯首帖耳,扶着他走向后面一辆完好无损的马自达,可还没走几步,他就停下来,回头指了指还愣在树下的栾红杏,冷声道:“把那个贱人给我捉回来,敢在老子面前红杏出墙,活腻了。”
十几辆马自达逐一发动离开,呼啸而去。
每一辆经过萧云身边的时候,那些公子少爷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趾高气扬地向他竖起中指。
萧云只笑而不语。
裘鹤鸣坐在朋友的车后座,最后一个走,停在萧云面前,降下车窗,轻声道:“我记起你了。”
“哦?”萧云轻轻抽了一口烟。
“你叫萧云。”裘鹤鸣的双眼顿时变得犀利,蛇欲吞象。
“不错,正是鄙人。”萧云微微一笑,卑微得像辛弃疾笔下“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景象。
“这一脚,我会铭记一生,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裘鹤鸣笑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我很期待。”萧云微笑道,见他升上车窗要离开,提醒一句,“你那辆马自达没人开走。”
“不要了,如果你想要,尽管拿去,被别人弄残的东西,不值得我留恋。”裘鹤鸣淡淡道。
指桑骂槐。
“真是个败家玩意。”萧云瞧着那辆马自达远去的身影,骂了一句。
没见过世面的村民们只敢在车厢里露出半个头,目送着那些对他们来说无疑是财富象征的车离开。
那辆撞坏的马自达被遗弃,横在路中间,甘年画跑过去,左摸摸右看看,点点头,又摇摇头。
“甘主任,感兴趣?”萧云走到他身边,凝视着被撞坏的车头,轻声问道。
“没仔细瞧过小车的内部构造,就想看看庐山真面目。”甘年画挠挠头,露出几分尴尬神色。
“拿回去吧,修一修,还是能开的,而且会很抢眼。”萧云轻声道,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行,俺们村的祖训就是路不拾遗,更何况我又不会开,萧老板,还是你要吧。”甘年画说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萧云没有任何的推辞,马上就惶恐不迭地答应了,笑容要多狡诈有多狡诈。
这年头,管他什么嗟来之食,有白送的拱手相让,打肿脸充胖子,那才是不折不扣的大傻帽。
夕阳西斜,百鸟归林。
村民们合力将这辆破马自达挪开,赵八斗跟萧云呆在一边抽了两根烟,才载着村民继续返村。
萧云没有再跟着走,因为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来找薛子,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怎一个爽字了得?
“薛子,丫头过几天就要回成都了,到时候你跟着去。”他盘腿坐到了车顶上,大口大口抽着烟。
“啊?”薛子神情有点不自在,一副喝了中药后的苦相。
“影踪可以跟着一起去。”萧云一语道破天机。
薛子立即变脸,眉飞眼笑的,欲盖弥彰得连李影踪都觉得羞愧了,可他脸皮太厚,一点都无所谓。
“云少,我们走开了,那群弟兄怎么办?”李影踪问道,毕竟一百号人物,群龙无首,易出乱子。
“这一点别担心,我有个朋友会来,他接手。”萧云轻声道,这妮子很不错,心思细腻,很周全。
“谁呀?”这句话,是这一对神仙眷侣异口同声问出来的,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萧云后仰坐在车顶上,凝视着那抹残阳如血,缓缓吐了一个烟圈,微笑道:“他叫弘历。”
夕阳西下。
这一片湖泊宽广无边,与长天一色,正是名闻天下的洞庭湖,水波荡漾,金光粼粼。
湖中有一个小岛,不足100公顷,原名洞府山,传说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就葬于此,屈原在《九歌》中称之为湘君和湘夫人,故后人将此山改名为君山。夏风吹来,轻拂着簌簌芦花,美得犹如置身仙境,岸上渺无人迹,一只水鸟远远的展翅飞过来,落在了岸旁系船的木桩上。
这里本就是一个荒凉破败的渡头,在小岛的大后方,只是湖周边的一些老船家还会驾临此处。
此刻,停着今天的最后一班渡船,跟其他渡船不同的是,这艘渡船靠的不是马达,而是人力。
摇船的艄公是一个连胡子都已斑白的老头子,风烛残年的模样,让人担心他是否会随时驾鹤西去。
四十年来,他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从对岸摇过来,再摇过去,载着那些猎奇怀旧事物的游客。
生命中,已经没有多少事情能令他笑逐颜开的了,除了酒,哦,对了,还有赌,他很喜欢赌。
可今晚却打破常规,他对天发誓绝不会去村子里的小卖部里赌牌九了,因为船上有一个奇怪的人。
这是一个青年汉子,一身黑色棉布大褂,一双黑色帆布鞋,像民国穿越来的异客,样子老实,厚道。
艄公老头不待见,因为每次见到穿着一身黑的人,运气一定会很黑,连身上最后一块钱都会输精光。
青年汉子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讨艄公老头的厌恶,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船尾的一个角落里,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那双已经很破的帆布鞋,不晓得他踩过什么地方,鞋底的边沿粘着不少红泥,他的膝盖上平放着一个布袋,也是黑色,很平凡,没啥特别之处,可面上的那幅图案则令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画着中华三大奇书之一,袁天罡《推背图》的封面。
船离岸,泛伏湖上,逐渐融入趋近淡红的暮色中。
船上的其他游客正拿着各色相机,争先恐后地拍下洞庭湖渔舟唱晚的美景,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青年汉子本性似乎并不离群索居,而是他实在太害羞了,他不但老实,而且很害羞,像个大姑娘。
甚至连一伙经常在洞庭湖一带出没作案的水贼跳上船的时候,他也没有抬头去看一眼,依然如故地低着头,渡船上的其他游客就没他那样没心没肺了,惊慌失措地尖叫,尤其是女性,几乎是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哭声响彻云霄,可惜,这里是湖中央,两头不到岸,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六个水贼从一艘快艇上跳了过来,手上的刀明晃晃,在残阳垂死挣扎的最后一束光下,寒光柝柝。
艄公老头哭丧着脸,显得更苍老,轻声道:“阎罗哥,我这个月不是已经交了走船费了吗?”
“交是交了,可太少,五百块钱,还不够我一晚上叫个小姐。老头,我活阎罗虽然书读的不多,没多少文化,但也常听人念叨一个成语,见风使舵,有些事情不能太死板,得实事求是,对吧?哥们最近手气差,连输了一个礼拜,老底都快赔进去了,缺钱花,今天听说你这船来了几个香港客,想借贵宝地求个财,不过,老头,你放心,我活阎罗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也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收了你的钱,就不会让你难做,我向你保证,绝不在你这船见红。”那个被尊称为阎罗的水贼望着满船羊入虎口的待宰客,露出了一个豺狼虎豹般的奸诈笑容。
艄公老头回天乏力,摇头叹息。
而船上的男人就在瑟瑟发抖,女人在悲伤流泪,身上带的钱财越多,抖得越厉害,泪也流得越多。
那几个香港客人更是面色苍白,心如死灰。
只有那个奇怪的青年汉子还是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
忽然,他看到自己黑色帆布鞋的旁边多了一双棕色胶鞋,紧接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就出现在眼前。
一个水贼拿刀背,抬起这个青年汉子的下巴,笑道:“轮到你了,自动自觉交出来,免得伤和气。”
青年汉子一副懦弱怕事的胆小鬼模样,愁眉不展,嗫嚅道:“我又不认识你,你要我交什么?”
“草,别装傻充愣,老子脾气可不好!”那个水贼顿时变得苦大仇深,拿刀面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头。
“我不知道交啥。”青年汉子委屈道,那模样,跟一个课堂上被老师冤枉没交作业的学生没啥区别。
“妈的,长着人的头颅,却顶着一个猪脑袋,把值钱的统统给老子拿出来!”那个水贼骂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