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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晚5点就吃晚饭了,又在船上颠簸了这么久,你不饿吗?”萧云摸着鼻子道。
“饿,但我宁愿饿,也不想胖。”魏铜雀摁住电梯,让萧云先进去,她才进去。
“你胖没关系啊,我就当回到了唐朝。”萧云一本正经道。
魏铜雀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用两根手指在萧云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块红印,掐得他呲牙咧嘴。
俩人首先去三楼的西餐厅转了一圈,发现关门了,就辗转北翼楼顶层的法国餐厅,发现也关门了。无奈只好走出酒店,沿着马路往前走,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吃的。此刻,大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昏黄的路灯孤独照耀,偶尔几辆跑车轰隆隆从远处飚来,留下一串噪音后就销声匿迹了,估计是几个公子哥闲得蛋疼飚车玩。
走了几条街,还真让萧云发现了一个夜宵档,门面简陋,只在一条巷子中间搭起一个雨棚。
萧云点了一份干炒牛河,魏铜雀原本想袖手旁观的,但实在禁不起诱惑,就点了一碗黄鳝粥。
“你干嘛老看我?”魏铜雀在老板抄了菜单离开之后,瞪着萧云质问道。
“我在看你的皮肤是不是天生那么好。”萧云大言不惭道。
“你的皮肤也不错,干嘛不看自己的?”魏铜雀翻了个白眼。
“哈哈,你也觉得吧?我刚才用洗面奶洗了把脸,发现自己的象素变高了。”萧云大笑道。
“……”魏铜雀干脆装死不理他。
俩人沉默了15分钟左右,一碟干炒牛河和一碗黄鳝粥就端了上来。
魏铜雀不像萧云吃得那么气吞山河,而是轻轻吹着热气,小口小口咽下清淡的黄鳝粥。
“我们在码头遇到的那个男人是谁?”魏铜雀忍了一个晚上,终究还是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香港的14K听过吗?”萧云夹起最后一块牛肉就往嘴里送。
“听说过,香港三大地下社团之一,和胜和够强,新义安够硬,14K够狠。”魏铜雀轻声道。
“那个男人就是14K的坐馆,黎枝叶。”萧云没打算隐瞒什么,说来也怪,他身边的女人不少,可他想去推心置腹地交流他手中黑暗势力的,没几个,譬如丫头跟皇甫轻眉,但跟她们俩即便是探讨,也是他想不通看不透的问题,这俩大智近妖的女人会给他很好的提示或者建议,但魏铜雀不同,他是真的想去跟她聊天,聊那些没办法跟苏楠、沐小青、纳兰葬花、周长恨们聊的话题。
“这次袭击是他在背后搞的鬼?”魏铜雀眨巴着秋水眸子,很快就通了其中的关节。她是那种饱经风霜的女人,对一切变故都采取泰然自若的态度,一切都不需要明说,一个眼色一个面部的微小变化都会使她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和对方的意图。她从不执拗他人,也不使他人为难,很温顺很平和,和她相处,萧云会觉得很松弛。
“八九不离十吧。”萧云微微叹息,悄不可闻。
“你这次来不会是冲着14K来的吧?”魏铜雀突然意识到了关键点。
“我说不是,你信吗?”萧云嘴角泛起苦笑。
“天,你这个大公子要不要这么猖狂?刚拿下北j,就开始得陇望蜀觊觎香港了,至于吗?14K在香港盘踞多少年了?50年代就开始在这块土地生根发芽了,你有那么大的胃口吞下这块肉么?别到时候因噎废食啊。我猜呀,这次在轮船上遇袭,很有可能就是14K方面的下马威,告诉你这个轻世傲物的大公子,老虎屁股是摸不得的。”魏铜雀皱着鼻子道。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只能明哲保身了。”萧云摸着鼻子道。
“我可没这意思,你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反正你公子党的事,我不掺和。”魏铜雀撇清道。
“哎,魏秘书,我可是给你发工资的,看着我焦头烂额,你怎么能隔岸观火?”萧云不满道。
“打住,我是你作为江山集团总裁的秘书,不是作为公子党大公子的秘书。”魏铜雀耸肩道。
“都是一池之鱼,你还想独善其身?没门!明天陪我去见几个人,穿漂亮点。”萧云专权道。
魏铜雀怒视不语。
萧云自鸣得意地笑了起来,走开几步去抽烟,望望漆黑夜空,呢喃道:“你应该到了吧?”
“他来了。”黎枝叶木讷地坐在自己阳台的木躺椅上,目无焦距地睥睨着山脚下的辉煌灯火。
“谁来了?”还是那个叫绿衣的精致女人,在这个钟点还能进黎枝叶家门的,只有她一个。
“金出师。”黎枝叶颓然道,他的家是香港半山的豪宅,夜风凛凛,他整齐的头发被吹乱了。
“老爷子最倚重的那个钦差大臣?”精致女人讶异道,她最清楚这个男人在天师会里的地位。
“是啊。”黎枝叶泛起一抹凄然的笑意,有看破红尘的坦然,也有心灰意冷的无奈。
几个小时前。
黎枝叶位于香港半山的豪宅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家里的佣人从没见过自家老爷如此的惊慌。
“没想到咱俩89年在宁州一别,就是22年没见,老金,你变得更成熟了。”黎枝叶微笑道。
“你变得更有钱了。”金出师背着手,正在细细鉴赏黎枝叶收藏在书房里的那些古董珍宝。
“哈哈,那是我命好,被将军看上了,又把香港这块肥肉丢给了我。你知道的,老金,我不像你出生在书香门第,打小就满腹经纶,我是穷地方走出来的人,骨子里糙得很,肚子里能装几桶水我心知肚明,前半辈子一路走来尽是白眼,十几二十年的冷嘲热讽都听得我都耳朵起老茧了,没办法,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这辈子是改不掉的了。现在荷包涨了,买了房子买了车子买了女人,该满意了吧?有句话说三代人出个贵族,我本来想着我山野村夫一点也就算了,等以后生个儿子慢慢培养,等他长大以后一张嘴就是之乎者也的,那我得多骄傲?但也不知是我手上沾的血太多,伤了天和,还是什么原因,我身边的四个女人没一个给老子弄出个带把的,全都是女儿,以后都要便宜亲家,你说气人不气人?”黎枝叶吹胡子瞪眼地抱怨道。
“你这身体,我估计还能在床上拼个十来年,老来得子才显珍贵。”金出师淡淡微笑道。
“哈哈,希望承你贵言啊!”黎枝叶大笑道,手里端着的马爹利如同夕阳湖水,荡漾而起。
“刚才进门的时候,有佣人在,你想问的问题没问出来,现在可以问了。”金出师坐了下来。
黎枝叶一愣,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盯着金出师,问道:“马地藏自杀前,你去见他了?”
“去了。”金出师轻声道。
“将军的意思?”黎枝叶身子在微颤,这是他极力稳住心神的副作用。
“三人成虎。”金出师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有些不满。
“对不起,是我莽撞了,那你这次来香港,将军有什么特别交代?”黎枝叶正色道。
“但留方寸地,留与子孙耕。”金出师言简意赅道。
黎枝叶怔住,许久才呼出一口气,通情达理一笑,轻声道:“我明白了,请将军放心。”
“风光了这么多年,波折和起落都有过,该静下心练练字,看看书了。”金出师平静道。
“谢谢将军。”黎枝叶如释重负,他一开始见到金出师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人生就结束了。
“保重。”金出师留下这两个字,再次神秘地消失在夜色中。
半个小时后,叫绿衣的精致女人就来了,她进门的时候,黎枝叶正坐在阳台发呆。
“老爷子真的肯放过你?”精致女人皱着黛眉问道,她知道马地藏是怎么死的,所以她担心。
黎枝叶依然摇晃着那杯整晚都没喝的马爹利,苦苦一笑道:“只要我把这江山让给太子爷。”
“我看你是被这纸醉金迷的日子给害了,磨去了如狼似虎的性格!”精致女人恨铁不成钢道。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句话我听了大半辈子,腻了。”黎枝叶伛偻着背道。
“你……我不管了,你想颐养天年,你自己去跟下面的人说去。”精致女人气鼓鼓地离开了。
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唯有风声呼呼,孤寂如歌。
黎枝叶遥望着北方的夜空,终于喝净了那杯洋酒,喃喃道:“将军啊,你真的要学朱重八吗?”
第十六章 纵横捭阖
扰人清梦,绝对算得上罪不可赦的行径,尤其是连续两次。
一大早,魏铜雀又被萧云这个犊子吵醒,说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忙,赶紧起来,令她藏怒宿怨。
在半岛酒店顶层旋转餐厅解决完温饱问题后,萧云和魏铜雀带着李佛印保卫小组的六个人一起出去,那三名受了枪伤和另外一名叫魏强的保卫负责留守,看管李傲和那个泰国人。一行人鲜衣怒马,从电梯下来,到出了酒店门口,一路都吸引不少目光,其中光是闭月羞花的魏铜雀就谋杀了不少眼球。
香港的清晨在一片暖融融金灿灿的阳光中苏醒,放纵了一夜的市民又开始各自的忙碌。
李佛印开着梅赛德斯奔驰G级越野车,用导航仪按图索骥,其余五个保卫开着面包车尾随。
第一站,位于港岛跑马地山村道的香港养和医院,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有钱人都光顾这里。
苏楠预约了医院最出色的妇产医生雷皮特,进行胎儿的例行检查,本来让萧云不用来的,可萧云还是执意要陪着苏楠做完所有的检查科目,当听到医生说胎儿发育良好的时候,萧云由衷地笑了,灿烂得就像巴尔干半岛时不时燃起的民族战火。苏楠虽然嘴上说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去,可心里头当然希望他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那抹挂在嘴边的幸福笑意羡煞旁人。
从医院出来后,苏楠要回公司上班,萧云就与她分道扬镳,让李佛印开车前往香港西环。
中央驻港联络办事处就在这个地方,前身是新华通讯社香港分社。
车子缓缓驶过安静的跑马地马场、热闹的湾仔、繁华的中环,偶尔能遇到一辆古老的有轨电车响着“叮叮”声,穿过飘着鱼腥味的海味街德辅道,到达西区警署后,中联办大楼就赫然在目了。其正门在一街之隔的干诺道西160号,正对着大海,视线豁然开朗。西环是香港最古老的城区之一,在一片旧式建筑中,高耸的中联办大楼显得鹤立鸡群。
下车后,萧云之让魏铜雀跟着,带上几盒极品大红袍和一块孔雀石走了进去,乘电梯上10楼。
中联办副主任宋偏忠的办公室就在10楼的最西边,站在窗户边可以清楚看到维多利亚港对岸的风景,天气好的时候,青马大桥也是视力所及。他在接到萧云电话之后,亲自在电梯口迎接萧云,一个地位显赫的政治人物竟然像拉帮结派一样,揽着萧云的肩膀往办公室走去,那热情劲,简直让中东的油田自卑死,也让走在后边的魏铜雀一脸的吃惊,这个年轻人的手比三国刘玄德的手可长多了啊,连香港这种地方都伸到了。
魏铜雀不知道,宋偏忠其实是纳兰家的枝叶,在北j的时候,纳兰笙就将他介绍萧云认识了。
宋偏忠沉浮官场多年,深知这个年轻人跟纳兰家的关系匪浅,当然懂得橄榄枝该向哪抛了。
“忠哥,这次来香港比较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知道你比较喜欢茶,就带了几盒大红袍过来给你解解馋,另外,我听纳兰委员说你对各种石头也很有研究,我前几天在广z的时候,有人给我找了一块广d阳春产的孔雀石,我觉着挺漂亮的,我在这方面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就别暴殄天物了,你可别推辞啊。”萧云进办公室之后,从魏铜雀手中接过一个礼品袋,递给宋偏忠。
“我说云老弟啊,你也忒大胆了吧,行贿都行贿到政府机关来了,香港的廉政公署虽然不敢请我喝咖啡,但中纪委还是会请我去喝茶的啊!”宋偏忠笑骂道,但并没推却,他太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了,走到办公桌旁,用座机拨了一个号码,不多时,一个男秘书进来提起礼品袋,**扔给他一串车钥匙,秘书心有领会地接住,向萧云和魏铜雀微笑点头后,就下车库了。
“忠哥,我最近在香港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你看,这是我的名片,公司的名字叫盛唐国际(香港)投资有限公司,地址就在湾仔洛克道160号越秀大厦八楼,802室,离这不远,你要是有空,就上去坐坐,令我那蓬荜生辉一下,给点指导意见。”萧云微笑道,将一张印着盛唐国际董事长的名片递了过去。
“成,改天我带着管招商的同志去拜访拜访。”宋偏忠爽快道。
“太感谢了,要不我给你下跪吧?”萧云玩笑道。
“去你的。”宋偏忠大笑,道,“香港是一个奇迹发生的地方,搞不好你就下一个李嘉诚啊。”
“那可不敢痴心妄想,李嘉诚在香港代表了什么?代表了这里是李家的城。”萧云轻笑道。
“哈哈,你这个解释我倒是头一回听,新鲜。”宋偏忠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不卑不亢,沉稳。
魏铜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