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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我很少有机会说这个字。
可是这一次,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了。
我抬起头,盯住父母,“不。”
“什么?”爸爸以为他没听清,和妈妈互换一眼后问。
我一字一句,“我、要、选、理、科。”
爸爸妈妈被我这句话震得呆了晌,爸爸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你这个小孩怎么不听大人的话呢?要你选文也是为你好啊!”
妈妈在一旁帮腔,“听话啊,小燃,反正选文选理对你来说不是差不多吗?”
其实,真的是差不多。可这一口气上来,我就怎么也哽不下去!
我咬紧唇,死命地摇头。
爸爸的脸更黑了,我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睛里冒着火,还在越涨越高。
下一秒,他已经大声的吼出来:“知不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你选错了以后后悔怎么办?那时候我们可不管你!你
就是不听话是不是?怎么一上高中就野了?心就不知道去哪了!也不晓得听大人的话了!学理?也不看看你物理化学成绩怎么样!我早就说了
,生个女儿就是让人操心得很!要是个儿子,我们哪需要这么操心!管都不会管他!……”又转过脸朝妈妈骂,“看你,生了个这么不听话的
孩子!”
爸爸还在絮絮的骂着,而我的眼睛里只看见他的嘴巴不停地翕动。
机械运动。
我心里也慢慢升起了怒火。
我望了眼妈妈,她的眼睛里浮上了压抑不住的悲伤。我知道爸爸刚才的话不仅刺痛了我,更刺痛了妈妈。这让我更加无法原谅他!
我想起小时候,因为上夜班去的妈妈不能陪我,我号啕大哭,被爸爸打了一顿。那时候我才两三岁,却清楚的记得,他边打我,边骂着:
“你怎么这么没用?!”虽然那么小,可是这样的话却那样清晰。
后来上了小学,也曾有一次考试成绩太差,我被罚着跪在床边,爸爸边打边骂,那些话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而打在我身上的竹条,细细的
,却那么疼。
没想到我上了高中,还是考上的最好的那所高中,在爸爸的眼里,我依旧是个没用的人。
真是,没有想到。
我也许,怎么也无法做到他们所要求的那么好吧。
一瞬间,自暴自弃的想法无法抑制地浮上心头。
如果,一开始,我就不乖不听话,也许根本不会得到这样的骂和评价。
我知道父母为我操心,可是为什么什么事都要替我做决定?
难道,未来的路,就不能够让我一个人走?
我恨恨地瞪着爸爸,加重了语气,再次把我的决定说了一遍。
“我选理科。”
这是我的决定,即使得不到他们的尊重,我也不想改变。
这世界上的确没有后悔药,可若干要我做不想做的事,未来才会更后悔吧。
爸爸猛的停下了所有的吼骂,他眼神里的火焰蔓延开,让他的眼睛都成了血红——
然后,是重重的一巴掌。
啪——
甩在我脸上,那么响亮的一声。
爸爸自己呆住了,一旁的妈妈也呆住了。
我却仍然倔强的扬着头,直直地盯着爸爸。
脸颊像火烧一般的痛,可是心里更痛。像是无数根针一齐刺进了心脏,又变粗变得像那有倒钩的暗器一般,猛烈的搅动着,直把心捣得粉
碎。
但我的牙齿固执的咬住嘴唇,一点也没放松。
淡淡的腥味传进口腔,但我无暇理会。
爸爸的怒气并没有因为那巴掌消散,当他从呆滞中回过神,气冲冲的丢下一句:“不是要签字吗?你选理科,好啊,你选,但我们是不会
签字的!”
他转身进了房间,接着,嘭的一声摔上了门。
妈妈温柔的声音这时才响起:“小燃,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爸爸说话呢?”她的手颤抖着抚上我的脸,我对上她心疼的目光。
“我去拿药。”
我别开脸,语气生硬:“不用了。”
妈妈的手伸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的脸上慢慢浮起一层尴尬的神色。
我看着她:“妈,难道他那么说,你不难受吗?”
“我……”妈妈顿了顿,“你爸爸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是好的。”
是,妈妈说的没错。
可每次爸爸发起脾气来,都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真的让我觉得难以忍受,为什么别人的父母就能够和和睦睦?而我的家庭总是像处在战争
中一样硝烟弥漫?我讨厌这样!
“乖,选文吧。”妈妈说完拿了药放在我身边,也走开了。她知道这个时候我其实想要一个人清静一下。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拿起选科表走进房间。
背靠在房门上,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泪珠早就凝在眼眶里,似乎马上就能落下来。
我真的好想大哭一顿,可是连哭似乎都成了我没用的罪证。
所以……
不,我不能哭!
用手狠狠的擦去眼泪,我走到书桌前。
选科表被我展平,放在台灯下。
无意中望了眼旁边的镜子,我的嘴唇果然已经被我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来。在我有些乌紫的唇上,鲜红的印记分外明显。
嘴巴里隐隐有咸咸的感觉,而脸颊上烧灼的疼痛根本未散,还有加剧的趋势。
低下头,我看见妈妈刚才拿给我的药,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是,我不愿打开它涂上脸上。
仿佛这就意味着我先妥协。
我握紧了手,不,我绝对不要妥协。
苦恼地叹了口气,我又望望选科表,心里拿不定主意。如果,他们真的不给我签字,明天我拿什么交给老师呢?
而我,是不愿意也不能就这样屈服的。
绝对绝对!
房门外忽然传进说话的声音,只是隔着扇厚厚的门,我听不清楚。
几分钟之后,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明朝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燃,是我,开开门好吗?”
我打开门,对上他的眼,他在看见我的脸低低地抽了口气,好看的眉毛打了个结,“小燃,你……”他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庞,我没有避开
。
明朝的声音里混杂着的心疼和怜惜,我听得出来。
明朝的眼睛里夹杂着的心疼和怜惜,我也看得出来。
他抚在我脸颊上的动作,柔和得就像春天里的风。
而他看着我的眼神比春天的风更柔,他的眼睛深深的,像是能看进我心底最深最难以穿透的地方。
忽然,明朝轻轻地抱住了我,把我环在他长长的双臂之间。他那充满心疼和怜惜的声音再次传进我的耳朵:“小燃,难过的话,就哭出来
吧。”
低低的声音,又那么淳厚,比我听过的所有声音都要好听。
刚才被搅成碎片的心又被融到一起,因为他的话变得柔软无比。
仿佛一触就要被溶化成水。
鼻子里,重新开始酸酸涩涩的。
眼睛已经被泪水糊成一片,怎么睁,都睁不开。
人就是这样,觉得委屈,也一定要在安心的人面前才哭得出来。
此刻,他就是让我安心的人。
“我是不是很没用?为一点小事就哭?”
“怎么会?”温温和和的声音让我的心震颤着,“小燃又坚强又倔强,如果不是非常非常难过,又怎么会想哭呢?哭出来吧,我的衣服随
你蹂躏。”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几乎忍不住要破涕而笑,但马上又呜呜的哭了出来。
明朝的手在我的肩上拍着,一下一下,节奏分明,像小时候被噩梦吓醒的夜晚,妈妈的手那样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的喀哒一声把我惊得回过神。
我们同时望去,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上了。
什么声音?我望望明朝,他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猛的想起刚才趴在他怀里哭得淅沥哗啦的样子,我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刚才……刚才谢谢你了。”
明朝的脸上漾起淡淡的温润笑容,在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我看见自己傻呼呼的样子。脸上一个劲的发烫,心里却明白不是因为那伤的缘故。
因为……我现在的整颗心都是热热的,那热气,还不停地往外翻滚着。
为什么会这样?我有些疑惑,也许,因为明朝看见了我最不堪的形象,所以尴尬吧。
“看,肿得跟个核桃似的,难看了吧?”他居然还指着镜子笑话我。
我瘪瘪嘴,发出一声轻哼。
过了一会,我回头,望着他问:“真的很难看么?”
“不会。”他又摇摇头,“小燃永远是最漂亮的。”
“这还差不多。”我扬扬拳头,居然敢说我难看,哼!
“我来帮你擦药。”明朝一点也不在意我张牙舞爪的样子,微笑着将桌上那瓶药打开,抹在手指上,再轻轻地为我涂在脸上。
明朝的手指细细长长,形状非常漂亮。
这双漂亮的手,在黑白的键盘上跳跃的时候,能够有非常好听的音乐。
然而我更喜欢的,是他涂药的时候,那种水一样的温柔。
我的脸上再没有火辣辣的感觉,只剩下清凉,缓缓的漾开,再缓缓地渗透进皮肤内。
简直让我觉得,自己就因此成为了这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孩子一样。
所以当他涂完药之后,我转过脸笑着对他说:“朝哥哥,谢谢你。”从上初中之后,我再不曾喊他做哥哥,然而此时,我是真心想要这样
对他说这么一句话。我无法不感激,这样的明朝,随便我哭,借我怀抱,对我无比温柔体贴。
可是,他刚刚为什么皱了皱眉?
然而当我定睛仔细看时,他的脸上却还是刚才那淡淡的笑容。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我怎么也找寻不到。
明朝望着被我摊在桌上的那张纸,问:“刚就是因为这和叔叔吵架了?”
我垂着眼不做声。
他拿起选科表,“你想选什么?”
我挤出一个字:“理。”
他注视着我:“可是叔叔阿姨想让你学文,是吗?”
我点点头。
他轻轻叹口气,“叔叔阿姨也是为你好。”
我扭过头,闷闷地说:“你不要也是来劝我学文的。”大有他说是,我们就恩断义绝的势头。
“小燃,任何事我都不会勉强你。”他扶住我的肩,话语认真而坚定,“而且,我也希望你学理。”
“真的?”我高兴地转过头去看他,非常开心他说出这样的话。
灯光下,明朝的眼睛奇异的明亮,像盛满了天上的星星一般。
脸上又是一热,我低下头去。
他没有发觉我的异样,只点点头:“交给我,我去和叔叔阿姨谈谈。”
“有用吗?”我狐疑地看着他,不太相信他一个人就可以扭转乾坤。
明朝冲着我眨眨眼,眸子里浮上些调皮而狡黠的神色:“相信我。”
他拿着选科表,走了出去。
我相信他,我也只能相信他。
又过了漫长如几世纪的几分钟,明朝回来了,他的笑容让我安下心来。
那填着选理科的表上,爸爸的签名用黑色的钢笔写着,力透纸背。
我紧紧攥着那张纸,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是怎么做到的?”高兴中,我不禁说出心里的疑问。
明朝神秘兮兮地摇摇手指:“无可奉告。”
我朝他撇嘴:“什么嘛,又不是什么大秘密。”可是他不告诉我,我还真的不可能知道这个答案。
他笑了起来,屈起手指敲敲我的额头,“没什么了,就是有理有据的说服叔叔阿姨罢了。其实,你们就是沟通有问题,不然完全不必要吵
起来。”
哼,我扭头,在这件事上,我不想说。
即使我态度再好,说出的理由再正确,爸爸妈妈也会固执己见吧,我才不相信我能够说服他们。
“好好,我不说,那我先回去了,安安心心睡一觉,做个好梦。”他朝我摇着手道别。
“嗯。”我冲着他绽开大大的笑靥。
明朝前脚刚走,妈妈后脚就过来了:“小燃,脸还疼么?”
我摇头:“不了,擦了药好多了。”想起明朝为我擦药的情形,我不由地心里又是一动,脸上也热热的。
“真亏了明朝那孩子……”妈妈这句话仿佛含着许多感慨一般,却没注意到我的神色。
我想起来,“妈,他怎么做到的?”问爸爸是不可能的,妈妈也许会告诉我呢?
妈妈反问,“他没有告诉你?”
“没有。”
妈妈抚摩着我的头发:“没什么,他说你读理科比较适合。反正现在有了你想要的结果,不就最好了?现在不早了,快去睡吧。”
望着妈妈的离开的背影,我反而多了分疑惑。刚才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去我的问题,却让我更不明白到底明朝是怎么做到的了。
难道,真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