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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洗手间就听见门口计生学习室处传来吵架声,心里暗自奇怪,想着不会是计生对象的家属来这里和办事处干部起了什么冲突?想到这里,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计生学习室和派出所的拘留室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计生条例里没有关押计生对象的相关条款,但违反计划生育又是要罚款的,不关人根本就罚不出钱来。所以基层计生办逼于无奈,这头又要向上级交差,那头又要完成罚款任务来保证计生罚款的返拨,只好打了学习班的幌子建起所谓的计生对象学习室。
对外口径只说是把计生对象请来这里参加计生条例知识学习班,一个请字用得玄妙至极,既温和又不避免了口语上的违规,但又没有明文规定限定到底关几天,更不会有人给这些计生对象上课学习什么劳什子计生条例,往往是人“请”来了,往学习室里头一塞,递上一本计生小册子让计生对象自己翻阅,然后跟唐僧念经一样反反复复做思想工作,直到对象接受罚款。
到了学习室门口一看,只见一位个子不高略微显胖的年轻女子和新生居委会书记何阿金吵得不可开交,新生居委干部陈雯在一旁嗑瓜子,淡定看着何阿金。
“金姐,出什么事了?”林安然赶紧问道。
何阿金显然占了上风,嘴里把对方祖宗十八代的生殖器都问候了;那位年轻的女子被骂得满脸涨红,一口气别再嗓子眼上,一个劲重复着一句:“你这是什么素质!什么素质!什么素质!”
林安然一问才知道,被何阿金骂的这女的并非计生对象的亲属,却是今天来报到的新任民政办主任王月敏!
他哭笑不得,顿时有些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说:“原来是新来月敏同志,你好,我是办事处副主任林安然,欢迎。”说罢伸出手去,要和王月敏握握手。
王月敏虽然气得够呛,本不想善罢甘休,可一看来了一位年轻的副主任,人长得又帅,女人对帅气的男人本身就有种莫名的好感,何况是一个年轻又帅气的领导?
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也伸出手去,和林安然握了握,嘴里投诉说:“林副主任,你看看这居委会的干部都什么素质?就跟街边的泼妇一样!”
她借机投诉何阿金,想让林安然站在自己这边,教训一下何阿金。
不料,何阿金根本不吃这套。在基层办事处里,居委会书记的位置很特殊,办事处许多工作都要由居委会去承担,而且居委会是居民自治组织,里面的干部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在编人员,连个事业编制都不是。
一些资历老、工作成绩突出的居委会干部是得罪不得的。她们身份所限,不能升职,在政府里无前途可言,工资也不高,工作繁重,对街道领导牢骚多、尊重少,做工作十分感情化,谁对她们好,她们就给谁卖命。
以何阿金为例,她十九岁进居委,本是居民自治组织非编制内人员。八二年,滨海市首度公招居委干部的时候,她是通过考试转变了身份,成了事业编制的居委干部。虽然之后再没举行过类似的公招,但这批特殊的居委干部大多数都登上了基层居委会的领导岗位。
何阿金天不怕地不怕,为人泼辣,办事利索,性子大大咧咧,典型男人婆性格,做居委会这种基层工作最合适不过。就连谁都不买账的卫国庆,当年未发家时候都得过何阿金的关照,一直对这位居委会书记敬重有加。
这些年,何阿金不谈恋爱,一心扑在工作上,在辖区里威望甚高,几年来,新生居委的成绩在管委会甚至滨海市都是名列前茅,她本人也是荣誉加身,更被选为市人大代表,就连赵奎和钱凡都知道有这么一位人到中年还没结婚、一心扑在基层工作上的居委会书记。
见王月敏不知好歹,林安然心底暗自喊着糟,心想这个王月敏也真是一点不懂分寸,见好就收可以了,偏偏死咬着不放。突然觉得如今许多领导干部,自己官职越当越大,身边的亲属却智商越来越低,一个个脑袋里都长了草一样。连自己一个副主任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居委会的土地婆,你一新来的民政办主任算个球?!就算你是领导的侄女,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升官,压根儿不怵你那位当副书记的姑姑。
果然,何阿金见王月敏不识趣,也顾不得再给林安然面子,冷冷道:“也不知道哪来的疯婆子,进门就训这个批那个,一副领导架势,知道的就当你是个街道办的芝麻绿豆官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国家领导微服私访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能塞多大的黄瓜!”
这话臊极了。林安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居委干部常年下户搞计生,查“四术”情况的时候常要问人家怎么避孕之类,脸皮薄一点都做不来,何况这阿金是居委会老油条了,更不是一般人能比。
王月敏听了果然又羞又怒,脸刷一下就白了,可又找不出新鲜词来骂人,只会竖起歌食指,戳着何阿金“你……你……”个没完。
见这新来的王主任根本不是何阿金的对手,林安然想早点息事宁人,在这里吵架无论输赢丢的都是办事处的脸,关在学习室里的几个计生对象纷纷挤在铁门旁,探着脑袋朝这边看。
他扫了一眼两人,劝道:“大家都别吵了,一个单位的同事,在这里吵架也不怕人看笑话?”
话锋一转,又对王月敏说:“范书记在等着你呢,赶紧上去见见吧,免得领导等,我带你上去。”
没容王月敏再说话,指指楼上,说:“走吧。”
第218章 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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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王月敏在范天来办公室的时机,林安然下到楼下找何阿金,问问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一问之下,顿时哑然失笑。
王月敏今天是过来报到的,进了鹿泉街道办的大门恰好就看到何阿金和陈雯俩人在计生学习室外的办公桌旁嗑瓜子。
计生对象被请过来参加所谓的学习班,一般都由归属居委派出干部来看守。居委干部对于做思想工作颇有自己的一套。计生罚款往往数额很高,计生对象的抵触情绪都很大,不能一来就扳着脸声色俱厉地来硬的。通过聊天,分析不缴纳罚款的利害,对孩子将来就学就业之类存在的影响,一路谈过来,慢水细流通常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和计生对象嗑瓜子聊天,基本上是每一个鹿泉街道居委干部都做过的事情。
偏偏王月敏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进来看到一地瓜子壳就皱起了眉头,上前就责问着何阿金和陈雯,说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干部?怎么卫生搞得这么差劲?赶紧扫干净!
何阿金和陈雯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位陌生的女人是谁,之后便问:“你哪位啊?”
王月敏倒不含糊,职务记得很清楚,说我是新来的民政办主任。
一听说是新来的民政办主任,何阿金俩人就笑了,心想眼前这位也算是奇葩了,自己在鹿泉街道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架子这么大的中层干部,远的不说,就新来不久的林安然,好歹是个副主任,比王月敏官大,也没见敢用这种命令式的口气斥责过自己。
想到这里,何阿金存心要让王月敏碰碰钉子,对她的话爱理不理,同陈雯依旧磕着瓜子,完全把王月敏当成了透明人。
最终,毫无存在感的王月敏气急败坏,口气越说越离谱,最后竟骂了脏字。
她不知道何阿金就等着她吐脏字,见状在地上又扔了一把瓜子壳,喝了口水,从椅子里站起来,摆好架势一开腔,骂人的话就如滚滚长江东流水,连绵不绝滔滔不尽,把王月敏骂得连北都找不着。
林安然听了也觉得王月敏是自找的,见何阿金笑得前俯后仰,便说:“金姐,人家一不懂事的小姑娘,你们就大人大量拉倒了算吧,别计较。”
何阿金笑道:“也就是逗她玩呢,姐没那闲工夫跟她怄气。”
林安然很清楚,按照惯常的处理方式,范天来会让王月敏同何阿金握手言和,自己还是事前铺垫一下,免得何阿金心里不舒服,待会别说握手了,又喷王月敏一脸口水就不好了。
于是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小气,都是同事嘛,她不懂事,你不能不懂事,对吧。”
何阿金磕着瓜子,咯咯直笑,说:“还是帅哥主任和气,我就喜欢你这种人,没架子。对了,你不是看上那王月敏了吧,怎么为她说话了。”
林安然赶紧解释:“没那回事!也就是让我碰上了,当当好人劝劝架呗,甭往那方面扯。”
何阿金又笑了,一把勾住林安然的胳膊说:“我说嘛,看你的眼光也不至于那么差。”
林安然素来知道何阿金性子大大咧咧,也就随他勾着手臂,笑眯眯不答话。
何阿金忽然用正经口吻说:“有个事得跟你说下了,要到年底了,估计今年省里会抽检到我们滨海市的计生工作,居委这边工作最近挺忙的,如果有什么计生对象比较麻烦的,你还得多配合。”
林安然是挂点新生居委的,这是份内事,便说:“没问题!”
正事说完,何阿金话头一转,神秘道:“林主任,有个事我想找你帮忙。”
见她忽然改口叫林主任,林安然警惕地问道:“说,能办一定办。”
何阿金拍了一把林安然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你是爽快人。是这样的,服装城项目听说是你牵线的?那个大老板,跟你很熟?”
提到自己和服装城的关系,林安然更加警惕,可依旧不动声色,笑道:“挺熟,我长辈。”
何阿金听了显然挺高兴,松开林安然的胳膊,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说:“有个事,我想拜托拜托你。能不能……在服装城建好后,给我弄两个铺位?也不要你亏本,但也别太贵,我要一手的,位置好的。”
又一个要铺位的?
林安然半开玩笑说:“金姐,你是不是想为自己置办嫁妆啊?两个铺位?要租还是要买断的?”
何阿金眼皮都不眨一下,说:“买断!”
林安然更奇怪了,这何阿金做居委干部,感情工资也不会很高,难道家里有钱?想投资做生意?
又问:“得不少钱,现在我都不知道价格怎样。况且这服装城项目将来旺不旺场,还是个未知之数,你就这么有信心投资?”
何阿金说:“我是谁?我是这里的土地婆!告诉你吧,这服装城位置好不说,你看现在整个滨海市除了临海区那个破破烂烂的服装一条街,就没个集中摆摊的地。我认识不少做服装的小老板,以前都说要有个集中的市场做生意肯定大赚。不用说,我是看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安然心头一动,角色马上转换到服装城大股东上来,说:“对了,金姐,你认识做服装批发的人多不多?”
何阿金听了就笑,说:“我是谁?我在这片地盘上做了那么多年工作,这里居民随便哪个家里做什么我都清楚。紫荆花集团下属就有个服装厂,很多做服装的小老板经常都会来拿货,在这开发区管委会里做服装的我就没不认识的。”
林安然忽然觉得不能小看这些居委干部,因为计生工作需要,常年要下户检查登记,她们是接触居民最频繁的人,自然对这些人的家庭背景一清二楚。现在服装城项目是做起来了,但建好后的招商方面是个大问题,没人来租店铺,再好的设施都是烂尾楼。
这些不起眼的居委干部,其实是一笔巨大的资源。
他忽然萌发了一个念头,要利用这些居委干部为自己的服装城招揽客户。何阿金是一个,当年在临海区的关系也可以利用起来,只要这些居委干部跟相熟的服装批发商说一下,比自己在报纸和电视上做广告用处要大得多。
但现在又不是对何阿金说这事的好时机,于是避重就轻,又问起她租铺的事情,说:“金姐,你还没告诉我,要店铺干嘛呢?真的是做嫁妆?”
何阿金嗤地喷了一下鼻子,说:“没男人又不是过不下去!其实我要店铺,就是为了给我们居委会增加点福利。”
“增加福利?”林安然听了一头雾水。
何阿金叹了口气,说:“你是饱汉不知饿!你知道我们的工资多少钱吗?连你们的一半都不到!每年就靠计生验证费和罚款提成补贴一下,你像临海区和东城区那些老街道的居委,他们手里很多都有点物业,出租给别人赚点租金,每月用来发放给居委会里的干部,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