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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主任、文处长,我今天过来,没过期吧?”他似乎有些紧张,最后宽限的日期是公开的,谁都知道,向东行不过是再强调了一次,其实在试探林安然和文涛,想知道他们宽大处理限期是否作准。
林安然笑笑道:“你放心,还没过期,你是第一个过来的,所以对你我们一定采取宽大处理。”
向东行脸上绷紧的肌肉顿时松弛下去,似乎长吁出胸中的压抑之气,道:“我这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晚上我都在自己家里埋头写自首材料。”
林安然注意到,向东行双眼里布满了血丝,黑眼圈也十分明显,显然不是夸大其词。
向东行从自己的裤兜里抽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林安然,道:“这是我的自首材料,已经将我这么多年牵涉的一些事情都写进去了。能想到的,我都事无巨细记录了下来,包括金额和时间,还有货期和品名、数额。请你们看看。”
林安然接过信封,对向东行道:“先坐下吧。”
向东行局促不安地坐下,搓着手道:“你们不会现在就对我进行双规吧?”
文涛道:“既然你那么怕双规,之前怎么就没想过这个后果?还要收走私分子的钱?”
向东行苦着脸道:“文处长,你可有所不知了。我在海关就是个正科级的小主任,还是个副职,有什么事情,还是上面领导说了算。这俩年来,新来的牟关长和中兴报关公司的璩美玲俩人关系非同寻常,滨海市走私的货物几乎百分百都是中兴公司申请报关的,如果我不放行,恐怕很快就被人调去坐冷板凳了。”
林安然道:“有那么严重?”
向东行说:“我说个例子吧。有一次中兴公司的人来报关,因为手续不全,被前台的一名工作人员给打回头了,结果璩美玲一个电话过来,牟关让前台那个科室的人都停止手头上的工作,到他办公室里开会。去的人,都被狠狠训了一顿。之后就再没人敢不将中兴公司的手续退报了。那年,牟志高生日,璩美玲还专门在酒店里大排筵席,将咱们关里科级实职的人都请去了,表面上说是给牟关庆祝生日,实际上……大家都懂的。我也是不迫不得已啊,如果我不收钱,就成了异类,很快会被边缘化。那么多年来,这些钱我是一分都没敢花,简直不是钱,是炸药包,今天来,我也把钱带过来了,一共三十万,都交到了你们工作组手里,也算是卸下这个背了两年的炸药包了。”
林安然点点头,和文涛交换了一下眼神,对向东行道:“向副主任,你放心,我们一定给你出路,你等会下去录个笔录,然后就可以先回家了。我们会马上向上级领导汇报你的情况,明天一早就去你们单位,宣布对你的处理结果。”
向东行听了,却没挪动身子,似乎不想离开。
文涛问:“你跟我们的工作人员先去录个笔录吧。”
向东行面色十分为难,似乎有话要说。
林安然奇道:“向副主任,你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向东行道:“我不敢回去……”
林安然惊讶地看了看文涛,又问他:“你不敢回哪里去?”
向东行道:“单位不敢回去,家里也不敢回去,你们就让我留在这里好了。”
他的一番话,让林安然和文涛大感意外,别人都是怕留在海景山庄工作组里的,这位向东行倒好,居然自己不愿意离开。
文涛半开玩笑道:“向副主任,我们工作组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管饭是没问题,却没什么好菜的。”
向东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讪笑道:“不是管饭不管饭的问题,是我真不敢回去。可能你们不知道,滨海市的走私活动和涉黑集团都有很多关联,你们过来之后,宣布了宽大期限,可是没人敢来,你们有没想过是为什么?”
林安然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向东行道:“有人放了风声出来,谁敢来自首坦白,谁就要小心……”
文涛愣了一下,忽然怒道:“还真邪门了,居然敢威胁人身安全了?”
林安然思忖片刻,道:“文涛,我看这样吧,向副主任就先留在这里,给他安排一个房间,不必派人看守了。明天,我们带他去单位,开会宣布结果就是。”
又转头对向东行道:“你放心住在这里,我一定为你的安全负责,明天我安排好一切之后,会联系市公安局,派人对你进行保护。”
向东行听说林安然让自己留下,顿时放下心来,起身跟着工作人员去录口供,临了一个劲说谢谢。
等向东行走了,林安然看着文涛道:“看来这打私不是光抓这些走私分子和贪腐官员就可以结束的。我马上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黄主任,你是公安,你来想想,能不能和市公安局的宋副局长联系一下,尽快制定一个打黑的方案,打击走私和打黑一起进行,明天就开始,对一些涉及走私的黑社会团伙要进行一次扫荡,让他们自顾不暇,没工夫来威胁别人。”
文涛点头道:“行,你先去汇报,我去联系宋玉林。”
黄海平本来专程从省城过来对刘大同宣布采取措施,人尚未回去,林安然去了三楼他的房间,将向东行所讲的情况一一汇报给他。
黄海平听了大怒:“胆大包天!”他气得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然后问林安然:“说说,你打算怎么做。你只要拿出对策,我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经费给经费,要在短时间内,先压住这股嚣张气焰!”
林安然将自己打算联合地方公安局打黑一事告诉黄海平,然后道:“现在有一个人自首,是个着力点,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隆重其事在海关开个全体工作人员大会,当场宣布对向东行的宽大处理结果,起到震慑和示范性的作用。如果效果好,我估计一天之内,就会击垮现在这些抱团观望的涉事官员的心理防线。”
黄海平道:“向东行的涉案金额有多少?”
林安然道:“三十万,不过他一分没少退到了工作组这边,据他说,他是被迫同流合污,钱一分都没敢花。”
黄海平道:“行,既然有自首情节,又全额退赃,如果审讯的时候他态度好,能坦白揭发,那么明天我们可以马上宣布,让他继续回到工作岗位上工作,以后再另行处理。”
黄海平所指的,已经是一种十分宽大的结果。受贿三十万,又牵涉走私案件,如果正常处理起来,双规然后逮捕都是肯定的。既然让向东行回到工作岗位,就等同于免于追究刑责,而是改作党纪处分。
相信这个结果,是一块极为诱人的蛋糕,足矣让那些来参加会议的关员们动心,并且放下抗拒的心理。
从黄海平的房间里出来,林安然刚走到走廊上,手机就响了。
“喂?安然吗?我是赵奎。”电话那头传来赵奎熟悉的声音:“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
林安然马上停下脚步,心里马上冒出个巨大的问号,赵奎怎么给自己打电话了?按道理,这种敏感事情,作为赵奎目前的处境,应该是避嫌才对,怎么选择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难道是来说情?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就被否决。以赵奎的政治智慧,显然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您好,赵副省长,有什么事?”
赵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然后道:“刘小建一直下落不明对吧?”
工作组是独立性质的,只对中纪委负责,即便是赵奎也不能过问案情,林安然笑笑道:“这个……赵副省长,你知道我不能谈及案情的。”
赵奎呵呵笑道:“我当然清楚。不过我给你打电话,并非是要打听案情,而是给你提供一个线索。我知道一个人,也许知道刘小建的下落。”
林安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奎居然给自己提供线索?这太让人意外了,他葫芦里到底埋了什么药?
“赵副省长,如果情况属实,我可是要向工作组领导反应的。”
赵奎道:“当然,你们的工作纪律我是清楚的。刘小建在你们的案子里是个关键人物,我想找到他,对你们尽早结案会有很大的帮助。”
赵奎所言确是事实,林安然道:“为什么将消息告诉我?”
赵奎道:“你是负责抓捕工作的,告诉你不对吗?况且你办事我比较放心,将线索给你,相信你会好好利用。”
林安然虽然有些糊涂,但还是马上说道:“那我先谢谢赵副省长了。”
第755章 止损
南海省省长办公室内。
赵奎挂掉电话,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邬士林道:“可以了,林安然已经知道这条线索了。”
邬士林问:“老赵,你说……还有哪些人知道这件事?”
赵奎道:“目前只有我知道。不过纸肯定包不住火。过一段时间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就难说了。我估计,最多不出三个月,刘小建的行踪肯定会暴露。即便他跑到国外去,恐怕也躲不过国际刑警的通缉。专案组一旦知道情况,肯定会作出反应,可能需要一点点时间,但现在不知道的是,这一点点时间是多少,以及他们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现在我们必须主动采取一些措施,做出一些让步,也算是同叶文高那边表明态度,不然的话,将来可能就会陷入被动。”
邬士林右手在下巴和嘴唇上轻轻来回摩擦,想了一阵,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对刘大同的事情,分三步走,第一步,把刘小建的线索提供给专案组,让专案组将他控制起来。第二,制定一个预案,要将可能出现的情况充分考虑,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再出问题。第三,我去找一下叶文高,和他谈谈,表明下态度,稳住形势。”
他忽然长叹一声,道:“现在来看,刘大同这个人,存在很多问题。自身贪婪不说,执行力也很有问题。用刘大同,可能是我们最大的失策。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这是我们的一次沉痛教训。”
赵奎道:“这件事,我有责任。”
邬士林摆摆手道:“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北山市那边矿难闹得一团糟,如今我们安排在那里的人已经双双落马。一波未平,滨海市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屋漏又遭连夜雨,形势严峻呐。”
赵奎道:“我有一个预感,如果你去找叶文高,以目前的这种形式,恐怕他会在北山问题上开出条件来。”
邬士林的眉毛轻轻一挑,问道:“你有些什么想法?全部说出来吧。”
赵奎道:“叶文高一直就向对我们南海省的权力布局进行调整,但是他是外来干部,在这边始终施展不开手脚。也许中央高层那边也有意思要调整,不过没找到好的借口,这次滨海市的走私案件查处,恐怕也并非单纯的打击走私那么简单。弄不好,只是一条杠杆而已。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去找他,恐怕他会在滨海和北山两地的人事安排上开出条件来。”
邬士林道:“以目前的形势,我们也不得不做出一些退让。前几天我到了京城,找相关的人谈了谈,大家都一致认为,必须在滨海市的问题上采取止损的措施。现在那里的口子刚刚被掀开,谁也不知道水有多深,伸手去捞刘大同,恐怕人捞不到,自己也卷进去。为了一个刘大同,不值得。”
赵奎道:“可以暗中告诉刘大同,让他将所有事情,全部承担下来。将来处理的时候,我们再暗中帮他一把。”
邬士林皱着眉头,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几下,说:”这个恐怕没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纵子走私这一件事,只作行政处理,那是一点问题没有。但我估计,刘大同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屁股下面的屎,恐怕不是一点的多,是很多。如果真是如此,刑事处置估计很难避免。如果数额巨大,影响又恶劣,恐怕脑袋都保不住。”
赵奎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好。他的事越多,就会越害怕。他只有一条出路,把所有的事全部认下来。我们应该让他清楚一个事实,仅仅目前这件事,叶文高绝对不可能把你这个省长怎么样。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叶文高更进一步架空你,却根本不可能动摇你作为省长的地位。如果他将一切都和盘托出,那么就没了你替他出面,他的结果,将会非常惨。以他如今这种情况,保他不死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邬士林也认同赵奎的说法,点头道:“这件事,你具体去办。如果能找到秘密的渠道接触到刘大同,你可以告诉他刚才那一番话。若他同意,起码他父子可以留下一条命。将来他儿子出来,想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