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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无痕冷冷地看着他:“王爷,你我虽同为男子,搂搂抱抱到底不妥。”
澹台仪隆耐下性子,换上一副苦脸:“景轩,到这时你还不肯认我么?你明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苦!”
易无痕却不吃他这一套,怫然道:“王爷请自重,微臣姓易名无痕,不是什么‘景轩’,王爷莫要表错了情。微臣家中还有妻室再旁,王爷执意亵弄,微臣只好送客了。”
万万料不到他如此决绝,澹台仪隆也动了气,冷笑道:“如果你不是周景轩,那为何你们的样貌、身材、年纪都那么相似?为何你别处不选,非要住在他家的院子?别装了,不仅我认出了你,时彦也认出你来了!”
显然这话起了效果,易无痕不说话了。澹台仪隆心中暗自得意。
只见易无痕沉默半晌,慢慢的抬起头来,冷厉的眸光一闪,竟让澹台仪隆觉得一阵心悸,他沉声道:“那又如何?”
早知道瞒不住相熟的人,何况当年冯时彦还见过他腿跛的样子,他心中早有被揭穿的准备。不过澹台仪隆想到利用当年的旧情,应该还不知自己的谎言早被揭穿了吧。
澹台仪隆叹道:“易无痕,忆无痕!景轩,你当真忘了咱们的情分?”
原来他还当自己是那个不明真相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傻小子。易无痕看他作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情圣姿态,只觉得可气、可笑、可叹,又可鄙。忍不住一笑:“王爷若是肯屈尊去唱戏,微臣保证能红遍京城,当真是唱做俱佳,色艺双绝呀。”
独角戏正唱在兴头上,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澹台仪隆脸色一变,怒道:“你说什么?”
易无痕除去笑脸,正色道:“王爷,当年的事到底真相如何,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如此作态,不怕辱没了身份?”
澹台仪隆心里本来有鬼,被他一说,暗忖:难道他都知道了?那这苦情计便行不通了。不过,幸好我还有招杀手锏。
他是说翻脸就翻脸,喝道:“周景轩!”
易无痕双眉一轩:“王爷。”
澹台仪隆冷笑道:“你肯承认就好,你本是朝廷命官,伪造死讯也就罢了,居然还改名换姓,作到将军之职。这,可是欺君之罪!”
原来哄骗不成又改做了威吓,难怪他有恃无恐,易无痕走出两步,在回廊的护栏上一坐,悠然道:“听王爷的口气是准备要参我一本了?”
澹台仪隆倒负双手,嘿嘿冷笑。
易无痕掸掸衣上的细褶,又道:“那么……王爷的奏本是准备递给谁呢?皇上?以王爷目空一切的脾气,却如此执著于我一个小小的武将,不惜陪酒聊天,甚至牺牲色相,请容微臣大胆猜测,王爷只怕已经见不到皇上了吧?那这本子又该递给谁呢?”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来,一双仿佛能洞悉世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澹台仪隆。
澹台仪隆忽然觉得害怕起来,那是一双鹰一般的眼睛,而自己似乎就是它要寻找的猎物,它正在敏锐而毫不容情的捕捉猎物崩溃时的表情!
背脊上冒出一阵冷汗,澹台仪隆发现他翻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过度低估了他的对手!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七年前一骗就成的傻小子,他已经脱胎换骨,再世为人了!
见澹台仪隆不说话,易无痕悠悠然接了下去:“对了,现在是太子监国,王爷那一本看来是要投到太子那里去了,太子会有什么反应呢?”
如此用人之际,太子当然不会治易无痕的罪,他只会以此作为条件要挟,然后太子的阵营中又多了一员大将。这一点,澹台仪隆清楚,易无痕也很清楚,所以他在看澹台仪隆,眼中满是嘲弄。
无计可施,澹台仪隆突然跳起脚来:“你到底要怎样?怎样才肯为我所用?”
“我不想怎样,也不想为你所用。除非……”
澹台仪隆眼睛一亮:“除非什么?”
“除非……”易无痕站起身,来到澹台仪隆跟前。
过进的距离和两人身高的反差让澹台仪隆感到莫名的压迫,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易无痕见状一笑,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脸孔贴脸孔,在他耳边低声道:“除非……你也被我压一次。”
“你说什么?”澹台仪隆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是王爷,尊贵的王爷,怎能如此受人屈辱?他周景轩是个什么东西!
绝美的面容乍青又白,反手一掌狠狠地掴上对方的脸,怒道:“你休想!”怒气冲冲的转身,拔腿就走。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这个无赖!死也不要!
斜倚在栏杆上,望着那怒气冲天的背影渐行渐远,易无痕轻轻抚摸自己微痛的脸颊,笑了。
受了这样的侮辱,傲慢如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那就好,终于可以清静几天。
一阵风吹来,穿过园中的树丛,那树叶便不停的作响,沙沙沙,沙沙沙,真是……吵死了。
二十七
“王爷,王爷!不好了!娴妃娘娘归天了!”
“什么!”从好眠中被叫起,正准备发脾气的澹台仪隆被这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吓得睡意全消,一下从床上窜起来,“你胡说什么?我母妃早间还好好的!”
“小的、小的没胡说,娘娘得的是暴病,半夜里就没了气儿……”
娴妃的尸体就停在她的寝宫里,衣束整整齐齐的,容色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澹台仪隆大叫:“你们胡说,我母妃明明还活着,还活着。”
人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他低下头,娴妃的脸忽然变得漆黑如墨,血水顺着她的七窍流了出来。
有人拉开澹台仪隆,娴妃的尸体被迅速装入棺材,抬出去下葬。
澹台仪隆急了,拦在棺材前面:“不能下葬,不能下葬!你们看不出么?我母妃是中了毒,她是被人毒死的!”
“隆儿,不要闹了,早些让你母妃入土为安吧。”
父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已然苍老的脸上只有悲伤。他想申辩,可一转身,棺材就被抬远了,然后父皇也跟着去了。
他想去追,可两只脚如同被铁钉钉在地上,半分动弹不得,只能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人影拼命大叫:“不要走,回来!我母妃是被害死的,要查出凶手为她报仇!”
“既然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们就容不得你了。”
不知何时,皇后和太子出现在他跟前,两人的脸都是阴恻恻的,带着残忍的冷笑。太子的手上拿着一根绳子,一套就套上了他的脖子:“你就跟你娘一起去吧!”
绳套蓦的收紧,澹台仪隆呼吸一阵困难,他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
“王爷,醒醒,醒醒啊!”
手被人紧紧地握住,澹台仪隆睁开眼,就看到王妃王氏那担心的脸。
“我又做恶梦了?”
王妃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澹台仪隆翻身坐起:“现在是什么时候?”
“约摸四更天了。”
才说完,遥遥听见外面梆子打了四下。
澹台仪隆叹了口气:“还早呢。”
“是呀,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王爷这些天都没能好眠。”王妃在一旁劝道。
澹台仪隆不答,忽道:“你听,什么声音?”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人声,王妃也觉得奇怪:“这夜深人静的,闹腾什么?”
澹台仪隆扬声叫道:“外面是谁当夜?”
有个小太监赶忙跑了进来。“王爷。”
“怎么这么吵?”
“回王爷,不是咱们院里吵,是外头正在捉谋反的逆贼呢。”
澹台仪隆皱起眉头:“哪儿来的逆贼?”
“回王爷,是寿禧王。据说他‘结党谋逆,意图犯上’,已经被太子下令连夜抓拿了,现在正在大街小巷的搜他的余党。还问咱们府里的人见没见着可疑人物呢。”
澹台仪隆身子一晃,险些向后仰倒,王妃连忙将他扶住,担心的叫道:“王爷?”
澹台仪隆两眼发直,喃喃地道:“太子终于忍不住下手了,这回是五哥,下回……是谁呢?”
再次站在平南将军府前,澹台仪隆自己都想不到。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再踏上这个门,可是寿禧王的死状不停的在脑海中徘徊,让他颤栗不已。
几乎没有正式的审讯,寿禧王,他的五哥,就被太子以“非常时期应用非常手段”为由,判了个“斩立决”。不是毒酒,也不是白绫,是砍头。像普通的臣子百姓一样,被剥光了上衣,锁进囚车里在街上游行,最后被押到闹市中央。监斩官一声令下,手起刀落,身首异处!
外面围观的人山人海,没有人对这个落难的王爷表示同情、尊重,人人都象在看热闹似的在那里嘻嘻笑笑,指指点点。
什么皇家的风范,什么王爷的尊严,全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屈辱!
就连刑台上洒下的鲜血,也被几盆清水泼下去,冲刷得干干净净,和泥土混在一起,没有分别。来日市集,千人踩过,万人践踏。
这样卑微的死法让他呕吐。他不怕死,可是他绝不能让自己如此没有尊严的死去!
所以,他来了。
被带到大厅的时候,里面只有易无痕一个人。带路的仆人躬身想要退出去,澹台仪隆加了一句:“把门带上。”
那仆人不敢自行答应,回头请示自己的主人。易无痕缓缓的点了点头。
大门慢慢的关上了,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喧嚣,只剩两个人的厅里空气更加凝结。
澹台仪隆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而易无痕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揣摩他的来意,也没有说话。
许久,终于找到自己声音的澹台仪隆抖声道:“你那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易无痕剑眉一挑:“什么?”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澹台仪隆脸色惨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道:“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你就肯帮我?”
易无痕眸光一闪,疑惑地道:“你肯?”
“我不是来了么?我只问你,你的话算不算数?”
易无痕想了想,点点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好吧,先脱衣服。”
“什么?”澹台仪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你先把衣服脱了我看看。”易无痕冷冷的抱起双臂,淡淡地道,“在做之前,总得先验验货吧?”
二十八
“周景轩,你不要欺人太甚!”澹台仪隆终于忍不住嘶吼出来。混帐东西,把他当成什么了,青楼的妓女么?
“我欺人太甚?做交易本就是你情我愿,我没有硬逼王爷到这里来。王爷如果不喜欢的话……”易无痕身手指了指大门,“门没有锁,王爷尽可离去,绝不会有人阻拦。”
如果可以,澹台仪隆真想夺门而出,可这样一来,先前的鼓起的勇气便再也找不回来了。也罢,早知来此必受侮辱,多一些少一些有什么区别?
罢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抖抖索索的双手摸向衣带,微微一顿,随即用力一扯,一件件衣衫便脱落下来,被狠狠甩在地上。他的动作很快,因为只要有一点迟疑,下面的动作恐怕就进行不下去了。
直到只剩下一条亵裤,这手再也下不去,抬起头来看易无痕;后者神情淡漠,一言不发。
澹台仪隆一咬牙,将亵裤一并除下。心里则在暗暗发誓,他日我若大权在握,必杀此贼!
毫无疑问,有这样一张绝美的脸孔,身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若同他的相貌一样,澹台仪隆的肌肤也完全承自母亲,纹理细腻,雪玉晶莹。他的骨骼匀称,四肢修长,尽管他已经成年,体格上却仍然有着少年人的纤细和青涩,这可能是先天不足所至,却只让人觉得可爱可怜。连那体毛也是淡淡,稀疏的掩映其间,增添了几分撩人的风情(我吐~~这居然是我写的),让人很难把眼光移开。
易无痕也仿佛被牢牢地吸引住,移不开了。可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脸色依然平静,那变幻莫测的眼睛里闪过种种情绪,却唯独没有欲望。
他的注视,更像一个严苛的画师,冷静地盯着他作画的对象,把对方的好处和不足一一记录在心。
“够了吧!”澹台仪隆低着头,双手握紧了再松开,松开之后握得更紧,终于耐不住这样审视的目光,哑着声音问道。
“嗯。”
“那……”
“你可以把衣服穿起来了。”
什么?澹台仪隆又呆住了,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好心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