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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罗望着另一辆汽车的灯在闪亮之后又灭了,然后就下了他自己的汽车走了过
去。当他爬上瓦伦蒂娜旁边的乘客座位时,她吃了一惊,浑身哆嗦了起来。
“是什么事,亚当?你为什么打电话到公寓里找我?电话肯定已被窃听了。”
他用一只胳膊搂着她,透过她的外衣感觉到了她正在哆嗦。
“我是从一个公共电话亭打的电话,”他说道,“只是谈到乔治不能参加你的
午餐聚会。谁也不会怀疑什么的。”
“清晨2 点钟,”她抱怨地说道,“没有哪个人会在清晨2 点钟打那样的电话。
我走出公寓大楼住宅区时被守夜的人看到了。他会去报告的。”
“亲爱的,对不起。听我说。”
他对她诉说了前一天傍晚基洛夫大使拜会马修斯总统的事,提及了这条消息已
传到了伦敦,也谈到了要求他尽力找出克里姆林宫为什么在米什金和拉扎雷夫问题
上采取这样一种态度的原因。
“我不知道,”她直率地说道,“‘我一点都不知道。也许是因为那两个富生
谋害了鲁登科机长,他是一个有家眷的人。”
“瓦伦蒂娜,在以往的9 个月中,我们已听到了政治局的情况。都柏林条约对
你们的人民来说是重要的,为什么鲁丁要为了那两个人的事而使条约遭殃呢?”
“他还没有这样干。”瓦伦蒂娜答道。“如果船被炸毁的话,西方是可能控制
住水面浮油的。代价是付得起的。西方是富裕的。”
“亲爱的,那艘船上有30个人。他们也有家眷。30条生命与被监禁的两个人相
比。肯定另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缘由。”
“我不知道。”她重复道。“在政治局开会时没有提到过。那一点你也是知道
的。”
芒罗透过挡风玻璃郁郁寡欢地凝视着。他原先存有一线希望,她也许可以为华
盛顿提供一个答案,也许在中央委员会的大楼里曾经听到过什么。最后,他拿定主
意,他不得不把话告诉她。
当他说完时,她瞪大着眼睛透过黑暗呆呆地望着。他在越发朦胧的月光中瞥见
了泪痕。
“他们答应的,”她喃喃说道,“他们答应过两个星期把我和萨沙从罗马尼亚
带出去的。”
“他们已经食言了。”他坦率地说道。“他们想要你最后帮一次忙。”
她把额头倚在她戴着手套的手上,她的双手靠在方向盘上。
“他们会抓住我的,”她咕哝着,“我太害怕了。”
“他们不会抓住你的。”他尽力想使她放心。“克格勃行动起来比人们想像的
要慢得多。他们的嫌疑对象所处的地位越高,他们的行动就越是缓慢。如果你能为
马修斯总统搞到这份情报,我想,我能说服他们在几天内就把你们接出去,你和萨
沙。而不是两个星期。请试一试,我亲爱的。我们要始终待在一起的话,这是我们
仅有的一个机会了。”
瓦伦蒂娜透过玻璃凝视着。
“今天傍晚,政治局开过一个会,”她最终说道,“我不在那儿。那是一个特
别会议,不是例会。在正常情况下,他们在星期五傍晚都到乡村去。明天开始按速
记稿用打字机打印出记录稿;也就是说,今天上午10点钟。工作人员必须放弃他们
的周末,以便在星期一之前把稿子准备好。也许,他们提到了这件事情。”
“你能进去看记录稿、听录音带吗?”他问道。
“半夜三更吗?有人要提问题的。”
“找个借口,亲爱的,什么借口都行。你想,早些动手干,早些干完,这样就
可以搪塞过去了吧。”
“我将试一试,”她最终说道,“我将试一试,为了你,亚当,而不是为了在
伦敦的那些人。”
“我知道伦敦的那些人。”亚当·芒罗说道。“如果你现在帮助他们的话,他
们将会把你和萨沙接出去的。这将是冒最后一次险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像是一度克服了她对克格勃的恐惧,不再害怕作
为一个间谍被揭露出来,不再害怕被捕的后果,如果她不能及时逃退。当她说话的
时候,她的声音是相当平稳的。
“你知道,‘戴特斯基·米尔’吗?软玩具柜的。今天上午10点钟。”
他站在黑色的柏油碎石路上看着她的汽车尾灯远离了。事情已经办了,他们请
他于的,要求他干的,而他已经干了这件事。他有外交地位做保护而不会被投入卢
比扬卡监狱。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情,将是他的大使在星期一上午被召到外交部,
德米特里·赖可夫将向他提出严重的抗议和要求他撤离。但瓦伦蒂娜正在径直走进
机密档案室中,甚至丝毫没有那种通常习惯而又合情合理的行动作为掩护以保护她
自己。他看了看手表。7 个小时,要等7 个小时,这将是腹部肌肉要紧缩一团、神
经末梢处于紧张状态的7 个小时。他走回到自己的汽车跟前。
路德维格·扬站在特格尔监狱敞开着的门口,看着运送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的铁
皮篷车的尾灯消失在街道上。
与芒罗所不同的是,对他来说将不用再等待了,不用从早到晚处于紧张的状态
中。对于他来说,等待已告结束。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他二楼的办公室中,并关上了门。他在开着的窗户旁站了一
会儿,然后收回一只手,猛地把第一支毒气枪向黑夜中扔得老远。他长得肥胖,身
体过重,健康欠佳,只要找不到证据,心脏病发作将被认为是可能的。
他把身子探出窗外老远,想到了柏林墙那边在东方的外甥女们,想到四个月前
卢多舅舅捎去圣诞节礼品时她们的笑脸。他闭上了双眼,把另一支毒气枪放在他的
鼻孔下面,并按下了扳机按钮。
他的胸膛中感到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一只巨大的铁锤在猛击心头。指头松弛了
下来,枪坠落了下去,碰到下面的街道时发出了丁当的响声。扬颓然倒下了,身子
撞在窗台上,朝后倒在他的办公室里。当他们找到他时,他们将设想他在感到第一
阵疼痛时已经打开了窗户以呼吸空气。库库希金不会凯旋而归的。午夜的钟声被一
辆卡车的隆隆吼声淹没了,卡车把落在边沟中的毒气枪辗得粉碎。
截夺“弗雷亚”号事件已经造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十五
午夜至清晨8 点。
1 点钟,西德内阁再次聚集在总理府开会。当部长们从迪特里希·布希那儿听
到华盛顿发出的请求时,会议上的气氛在不断变化着,与会者时而怒不可遏,时而
像是要恶斗一场似的。
“嗯,他究竟为什么不说出个道理?”国防部长问道,“他不相信我们吗?”
“他声称,他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来由,即使在热线上也不能透露。”布希总理
答道,“这给了我们既可以相信他的话又可以称他是个撒谎者的机会。在目前这个
阶段,我们不能说他是在撒谎。”
“他是不是知道,恐怖分子了解到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在黎明时不会获释之后,
将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另一个人问道。
“是的,我想他是知道的。至少,他手里有‘弗雷亚’号和马斯控制中心站之
间所有的通话全文。如我们大家所知道的,他们已扬言要再杀掉一个海员,或者排
放2 万吨原油,或者既要杀人又要放油。”
“嗯,那么,让他承担责任吧。”内政部长说道,“如果那样的事发生的话,
为什么应该由我们承担责任呢?”
“我丝毫也没有想到,我们应该承担责任,”布希答道,“但那并没有回答这
个问题。我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马修斯总统的请求呢?”
大家一度都默不作声。外交部长打破了沉寂。
“他提出需要多长时间呢?”
“尽可能地长。”总理说道,“他看来像是已在开始制订某种计划,以求打破
僵局和找到第三种选择。但至于这是什么样的计划,或者可能是什么样的选择,只
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和他的几个心腹。”他带着某种挖苦的调子补充说道,“但在
目前来说,那并不包括我们。”
“嗯,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友谊已发展得深了一点,”外交部
长说道,“但我认为,我们应该同意为他延长一段时间,在此同时,要讲清楚,至
少是在非官方的场合,这样做是根据他的请求,而不是我们的要求。”
“也许,他有突然袭击‘弗雷亚’号的想法。”国防部长提示道。
“我们自己的人说,那将是极其冒险的。”内政部长答道。“那将需要从水下
接近,至少是最后的2 海里;完全要从海面顺着光滑的钢板攀上甲板,要从烟囱钻
到上层建筑,又要不被发现,还要选准那位为首的恐怖分子所占据的船舱。如果像
我们所猜测的那样,那个人在手中握着一个遥控引爆装置的话,必须在他能够摁按
钮之前就开枪把他打死。”
“无论如何,在黎明之前要干这样的事已为时太晚了。”国防部长说道,“那
必须在天黑的时候动手,这意味着最早将是晚上10点钟,离现在还有两个钟头。”
在2 点45分,德国内阁最终同意马修斯总统的请求:无限期地暂缓释放米什金
和拉扎雷夫,与此同时,保留经常回顾所产生的后果和改变那个决定的权利;如果
西欧认为继续扣留那两个人是不可能的话,就需要那样做。
在此同时,悄悄地要求政府发言人向两家他接触中最可靠的报刊透露消息,只
是由于受到美国的巨大压力,波恩才来了个大转弯。
当消息从波恩传到马修斯总统那儿时,华盛顿时间是晚上11点钟,而欧洲时间
是清晨4 点钟。他向布希总理表示了他衷心的感谢,并向戴维·劳伦斯问道:“耶
路撒冷有答复吗?”
“没有,”劳伦斯说道,“我们只知道,我们在那儿的大使已获准与本亚明·
戈伦亲自会晤。”
当以色列总理在安息日的夜里再次受到打搅时,他本来就不太好的耐性明显地
变得越来越差了。他穿着晨衣接见美国大使,接待方式是很冷淡的。在欧洲,时间
是凌晨3 点钟,而在耶路撒冷,是凌晨5 点钟。星期六的第一缕淡淡的晨曦落在朱
迪亚山丘上。
他倾听着大使叙述美国总统亲自提出的恳求。他私下里担心的是“弗雷亚”号
油轮上那些恐怖分子的身份。自从他的青年时代以来,他一直在他自己站着的这片
土地上搏斗,但从来还没有采用过旨在将犹太人从监狱中营救出来的恐怖行动。那
时,不过,有一次采取这种行动是为了从位于阿克的一所英国监狱中营救那些被判
了刑的犹太游击队员,而且他也参加了那次战斗。35年已经过去了,对事情的看法
已经发生了变化。现在,那是以色列在严词谴责恐怖行动、扣押人质和对政府进行
讹诈,然而……
然而,他本国的人民之中有成千上万的人将会私下里同情那两位年轻人,他们
采用了对他们来说惟一可以利用的手段设法逃脱克格勃的恐怖。正是这些选民将不
会在公开的场合把这两位年轻人作为英雄来欢呼,但他们也不会谴责那两个人是杀
人犯。至于“弗雷亚”号上的蒙面人物,他们也是犹太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甚至
可能是以色列的公民(但愿此事不曾发生)!他在前一天晚上曾经指望,这件事情
在安息日太阳落山之前完结,柏林的囚犯进入以色列境内,“弗雷亚”号油轮上的
恐怖分子被虏获或被击毙。有人将会起哄一阵,但最终会平息下来的。
而现在,他正听说释放的事告吹了。这个消息使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同意美国的
请求,那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当他听完大使的话时,他摇了摇头。
“请向我的朋友威廉·马修斯总统转达我衷心的希望,我希望这个骇人听闻的
事件能够结束,而不再有人丧生。”他答道,“但在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的问题上,
我的立场是这样的:如果我代表以色列的政府和人民根据西德的紧急请求做出了一
项庄严的、公开的保证,即既不在这儿关他们,也不把他们遣返柏林,那么,我将
必须恪守那项保证。我很遗憾,但我不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