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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她却哭了。
他放松了手,她得以用手臂捂住自己仍在不停渗出眼泪的双目,
“你真的以为我会不难过?你真的以为我会不在乎那个孩子?如果我不在乎他,我也不会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吃药,也不会为了保护他而被殴打得浑身青紫。”秦红颜用手臂遮挡着大半张脸,沈盛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得见她沉稳至悲痛的声音缓缓响起:“沈盛年,他住在我的身体&内,我的骨血铸就了他。你永远也无法明白他被人从我体&内生拉活扯去的感觉,从那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是幅永远缺失了一块的拼图,一辈子也无法完整。”
这是沈盛年第一次听见秦红颜谈及那个逝去的孩子,他原本以为她是不在乎的,所以当初她才可以在苏醒后那么平静地面对孩子已经不在的事实。
当时她的表情就像是孩子从来没降临过那般,然而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她竟对那孩子有这样深刻的感情。
他俯下&身子,将脸埋在她的xiong前,略微疑惑以及惊喜地道:“我不知道……你对孩子显得那么不在乎,对杀死孩子的凶手也毫不关心,我以为你并不爱他……如果你对他有感情,那么我们更不应该分开。我们重新开始,好好过,再生一个孩子好吗?”
“你为什么还是不懂?”秦红颜叹口气,这口气似乎耗尽体&内所有的力气:“杀死孩子的凶手,是付玲子,是我,更是你。”
一股冰冷在沈盛年的血液里快速窜过,他做不得声,只能木愣愣地听着秦红颜接下来的话——
“沈盛年,你以为你很爱孩子吗?说到底这个孩子对你而言首先是想要困住我的工具,你觉得这样将他生下来对他公平吗?你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训斥我伤害孩子的行径,可是你没想过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你!”
“我是个孤儿,我的父母便是在不适合的条件下生下我,随后他们后悔了将我遗弃。我恨透了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对我而言,你这种行为也是某种程度上对孩子的不负责任!你使得这个孩子的母亲对他的到来感到恐惧与抗拒,你使得这个孩子的母亲不得已做出想要伤害他的举动!”
“你觉得付玲子是杀死那个孩子的凶手,但实际上呢,如果不是你因为自私三番五次地欺骗她,给她希望,让她绝望疯狂,她会做出这些事吗?我之前就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不要牵扯无辜的人。可是你呢,先是付玲子,后来又是林木木,你把其他人当成草芥,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感受,最终遭到报复。说到底,真正杀死这个孩子的人,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父亲!”
沈盛年大骇,内心像是翻江倒海般,所有的情绪都混杂成一团,分不清晰。
在说话之间,秦红颜推开他,支起身子,半坐在地板上。她的脸,逐渐向着他靠近,直到鼻尖触到了他的鼻尖。
秦红颜的那双眼里,泛着冷幽的火光,直视着沈盛年,像是直接灼烤着他的心。
“沈盛年,对于我们的关系,你一直保持着受害者的态度。你说自己对我一片痴心,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可我仍旧对你绝情。那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这样?是的,你够聪明,你有足够的计谋,你一步步地让我陷入了对你的依赖中。可是感情光靠聪明和计谋是不够的,你根本就不懂得怎么让我幸福!我承认你对我好,可是你的那种好是有条件的。和你在一起,我没有自由,每一天都要防备着被你算计,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我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给我一杯水,一点空气以及一碗清粥小菜,可是你却给了我一个黄金的牢笼。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就算是再华美珍贵我也不会开心。沈盛年,我这辈子都过得不太顺遂,我也认命了,余下的日子只想要平平淡淡生活下去,我真的不想每天都生活在算计与防备之中,所以我必须离开你,因为……你不是我的幸福,是我的灾难。”
当天夜里,沈盛年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他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秦红颜的话。
“你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训斥我伤害孩子的行径,可是你没想过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你!”
“真正杀死这个孩子的人,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父亲!”
“你不是我的幸福,是我的灾难。”
这些话像是尖刀,不断地戳着沈盛年的脑子。
疼,漫无边际的疼,他已经分不清到底疼是从哪些地方蔓延出来的。
他知道秦红颜和自己在一起是不快乐的,但却没想到她竟会用“灾难”两字来形容自己的爱。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竟是这样一个存在。
从十六岁到二十岁,她是他的女神,是他的生命,是他的所有。
然而他呢?却是她的灾难。
他万念俱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急事,明天补上今天的红包~~
第五章 (7)
沈盛年正在酗着酒;忽然一只手放在了他肩膀上;不待他回头,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帅哥;你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干脆我陪你好了。”
沈盛年转过头,看见一个打扮美艳的女子;正用眼睛勾魂摄魄地望着他。
怎奈景色虽美;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沈盛年只瞄了那女子一眼便将眼睛转开;不想搭理。
虽然吃了一个闭门羹;但女子却越挫越勇;干脆将整个身子都压在了沈盛年身上;饱满的xiong部故意蹭着他的肩膀,声音像是含着水:“是不是失恋了?没关系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她看不上你是她的损失。再说,她有我漂亮吗?不如我当你女朋友好了。”
“失恋”两字恰好刺中沈盛年的痛处,他的眉毛上扬起一个厌恶的弧度,他上下打量女子一番,语气尖酸:“你……连她的脚趾甲都比不上。”
沈盛年就是这样一个人,对爱的人是甘愿低声下气恨不能挖出自己的心肝跪地奉上,对不爱的人则是冷酷无情恨不能直接将其踩在脚底。
那女子在酒吧里向来是所向披靡,都是男的主动来搭讪,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也恼了,便唤来几个男性朋友,共同攻击起沈盛年。
沈盛年本来心情也不好,便也发了狂似地与他们对打。沈盛年不要命时的模样很是吓人,那几个帮手看起来块头都大,然而却在他的凶猛攻势下倒在了地上。但毕竟寡不敌众,沈盛年头上挨了一酒瓶,鲜血直淋淋淌下。
酒吧的灯光昏暗,照在他那染血的脸颊上,显出了妖魅的味道。
沈盛年一步步走向旁边那已经吓得浑身发颤的美艳女子身边,贴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说的是真的,你确实连她的脚趾甲都比不上。”
说完,沈盛年大跨步走出了酒吧,一出门便看见了前来接应的沈昂。
原来,酒吧老板和沈昂相识,见沈盛年与人发生争执便赶紧通知了沈昂。沈昂将沈盛年带去了医院,包扎完毕,又将他带回自己家里。
到沈昂家后,沈盛年径直在客厅落地窗前坐下,仰头望着满天的星——当初,他就是在这里遇见秦红颜的。
那一天,那一眼,便是天长地久的纠缠与痴恋。
“说吧,怎么弄成这样的?”沈昂拿来一瓶酒,递给他。
虽说有伤口不应饮酒,但沈昂看得出今夜的沈盛年很不对劲,他需要酒精来抒发情绪。
“有女的想调&戏我。”沈盛年笑嘻嘻地道:“我为保清白,只能拼死对抗。”
沈昂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你和秦红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见那个名字,沈盛年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他才幽幽道:“叔,我真的栽在她身上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将他与秦红颜之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些沈昂所知道的,所不知道的,他都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遍。
不仅是倾诉,也是对这段感情的审视。
沈盛年向来早熟,唯独在沈昂面前,他会变回与自己年龄相符的模样。
此刻的沈盛年,就是一个彷徨任性无措的小孩。
在认识秦红颜前,他是一个任性的孩童。能轻易得到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他以为世界是围着自己而转的。而在遇见秦红颜后,他虽然受到了挫折,但他自信于自己的聪颖与计谋,设下各种陷阱,造出各种阴谋,最终得到了她。其实内心深处,他从这种追逐中得到了游戏的快&感,因为他们的关系一步步的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着——他仍旧是那个任性的,不可一世的小孩。
而这一次,他真正意识到了,原来很多东西不是有计谋便能得到的,比如感情。
在这段感情里,他只会谋划,但到最后却谋划得连自己都乱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要什么,我都会给她,包括我的命,可为什么她还是要抗拒我?甚至还说,我是她的灾难。”那两个字像是带着刺,戳得沈盛年心窝疼。
“女人和男人要的东西不一样,男人要的是结果,而女人要的则是过程。”沈昂坐在沙发上,手拿着酒杯,并没喝,而是望着杯中红色的浓郁液体,缓声道:“你觉得不管过程中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只要最终两人能在一起就好。而她在乎的,则是在一起前的过程中你所使用的手段。”
“我不明白。”沈盛年皱眉:“她想要很多的爱,我就给了她。她不想寂寞,我就陪着她。可是她最后却不要我。”
即使此刻他头被白色纱布包扎着,可是那张蒙着月色的脸却依旧轮廓完美,美得脱尘。
“因为你给她的爱是冰冷的,就算是再浓烈再多,也不过像是个巨&大的冰块,想要强行占据她的整个世界,那样只会害她被冻伤。她希望要的是一段有血有肉有温度的爱,没有计谋与算计,就是相濡以沫,相依相伴。”沈昂到底是沈昂,言简意赅地将道理通透地讲了出来:“你倾其所有将自己最珍贵的苹果送给了她,却没想到,她要的却是一只梨。”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要给她一只梨?可是如果我只有苹果怎么办?”沈盛年不解。
“你应该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学会了之后,你的苹果自然会变成梨子。”沈盛年意味深长地道。
闻言,沈盛年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望着星空。像是在咀嚼着那番话,又像是什么也没听进。
“你自己在这里好好想想,我先去休息了。”沈昂还是了解自己侄儿的,估量着他需要时间与空间去思考。
他总会想透的。
其实沈昂很明白,感情这回事,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深陷其中的人都需要走许多的弯路。
在上楼梯前,沈昂像是想到什么,回转头来,道:“还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让秦红颜离开hg公司,离开付家的人。别问为什么,这是为了你们好。”
沈盛年将这话听进了心里,他知道,沈昂说话向来不会是没有缘由的。
其实沈盛年心里一直有疑惑,之前在废弃仓库里,沈昂用一份文件挟制着奚欢,令他放了自己。当时沈盛年便隐隐怀疑那份文件的内容是与秦红颜有关,毕竟奚欢找上自己是因为秦红颜,而放了自己也只能是因为秦红颜。当时他来不及调查便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便将这事忽略了。而今天沈昂的那句话更是确定了他的猜想,看来那份文件上的内容他必须要查出来。
自从那晚秦红颜将自己心中的话全说出来后,沈盛年便像是人间蒸发般,再没有了消息。对面的屋子空荡荡的,也没有人出入。
秦红颜明白,自己那天的话其实很重。
沈盛年确实对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同时他也帮了她许多。
他对她的爱,她感受得到,也很感激,但接受起来,却很艰难。因为他始终学不会怎么去爱,他给予她的爱,是令她动容也令她窒息的。她不得不说出那样的重话,这样才能逼得他离开,才能让他们都释然。
沈盛年没了踪迹,秦红颜的生活也回到了过去的轨道,上班下班去孤儿院做义工。
孤儿院所在街道要进行拆迁,需要搬去新地点,所以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整理孤儿院的杂物,秦红颜便尽可能抽时间去帮忙。
院长分配给她的任务是整理一间储物室的物品,那间储物室存放的是多年来的各种杂物,其实很多是各个孤儿被送来时随身携带的物品。
比如写着出生日期的字条,比如包裹住孤儿的衣服,比如简单的
长命锁等等。
因为年代久远,整间屋子都散发出潮湿发霉的味道。秦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