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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懂了,在你眼中没有阿尘,只有公主……那么我就顺你的意,去当个真正的公主好了!”朱尘低喃。
朱烟闻言狂喜,再也不理会龙海儿的质问,也不听朱尘的叹息和另一个男人的愕然。
“太好了!你答应了!”朱烟击掌娇笑说道。
她眸子一亮,迎向霜晓天,痴痴地将他的一切纳入眼眶?牢牢收妥在记忆的锦匣里头,然后缓步靠近他。
可她进一步,他便阴着脸退一步,她了解他的心在拉扯,并不是绝对无情,趁他尚在忐忑,纵身一扑!
见小少女飞身向前,男人一惊,反射性地抱紧她的身子,无法按捺的保护之心全都真情流露。
见状,朱烟晴艳而笑,可随即霜晓天便又松开双手,让她摔在地上,拂袖掀帘而去。
那时他初次为她疗毒,她在沐池醒来之时……
相仿的情节回到朱烟的脑海,感觉他不是真心伤她,于是她敛住了笑,瘫坐在地上,朝着看不见的背影启声,语气是十足十地笃定。
“晓天,我赖定你了!所以把你的心给我吧!不论是爱是恨都交给我,不要再一个人痛苦不堪了,让我救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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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泽《霜帝的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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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脱掉大麾披风、金线绣莲藕鞋,换下双合缎带、丝纱裙,褪去飞云流霞锦佩、百凤衣,拔了翠翘花钗金步摇,拿下长生锁、如意玉佩,朱烟去尽一身皇家服饰,披上了简朴的纱衣。
朱烟在穿衣镜前转了个圈,为镜中人的改变而满意地微笑着。
经由霜晓天的手,经过岁月,她已经是个女孩儿,是个姑娘,不再是个小鬼。
而且,镜中人已不是个公主,只是个平凡女子,能无牵无挂长伴他身边的人儿。
只要他愿意,这事便成了,而她有满满的信心、耐性和他耗下去,耗一辈子,再也不让他逃走,让他遵守他的诺言。
彼此都是有心人,她不会让双方抱憾终生的,永不离弃之诺,若他做不到,那就由她来执行吧!
朱烟环顾简朴的屋子,走到床边坐下,任身子一倒,便浸在霜晓天的味道里,她不由得微笑了。
她好昏、好累,好久没有办法安心睡了,在没有他存在的地方,她睡不安稳。
待日落后,霜晓天一掀帘进房,便看见朱烟含笑而眠的画面,没料到她不仅又跑来吊脚楼,还自作主张地睡下,这二、三天来镇日躲着她的霜晓天不自觉便要转身。
突然,一声娇斥划破宁静的空气。
“不准你走!”
朱烟说完,人便坐了起来,俐落走下床,一步步地逼近霜晓天。
霜晓天放空表情,佯装未闻,朱烟却呵呵笑着,明明是悦耳之声,却好生刺耳。
“呵呵!我穿了阿尘的衣服,怎样,好不好看?不像个公主了吧?”朱烟一个快步偎进霜晓天胸前,听着他心音狂舞,轻轻吁道。
霜晓天没有接受?却也没有阻止,单单站在那儿,不予回应,太多的情绪在发作,他怔住了。
以为闭上眼就看不见阳光,可那光线的热度烫贴在皮肤上,是那么令人着迷、舒适,于是更加迷乱不已。
他无处可逃!
面对霜晓天的冷静反应,朱烟不但不以为忤,还笑得更是开怀。
他愈极端的反应一,正代表她在他心中有愈大的存在二过去她刻意不去算计他,但从现在起,不能怪她卑鄙了。
是谁说过“在情爱里,每个人都得自私些”的?
“不回答也无妨,我决定不再和阿尘住在私塾,我是为你而来的,从今天起,我就睡这儿,省得每天来找你时,你都逃到山林里。唉!这里不是碧山院,我老找不到你,所以我要守着你,你没有资格拒绝唷!这是你自己许下的诺言,快一点想起来吧!”
那熟悉的任性和刁蛮,让霜晓天再也忍受不了。
“你仍是个公主,这点是不会变的。”他不可能自欺欺人,但此话一出,他仍是椎心一痛。
朱烟闻言绽笑,手抱得更紧,更不愿放开。勿是吗?”
“难道不是?你叫朱烟,是朱棣之女,是大明的永忆公主!”
“我叫朱烟,而你叫霜晓天,是吗?”
“废话——,”
“才不是废话呢!阳青,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朱烟话一落地,便感觉霜晓天……不!是阳青周身一震。
阳青几乎无法承受,将朱烟推开,她含笑带怨地望着他,笔直而真诚的视线,让他扭过头去不能看她。
但下一秒,右手纱布外传来紧勒感受,阳青低下头,一个墨黑手铐扣在他的手上,十五来尺的锁链另一头,则扣在朱烟手上。
“意外吧?”朱烟顿了下,又笑着说道:“听阿尘姊姊说,这叫寒钢,天底下唯有海儿姊姊的赤骁刀能砍断这玩意儿,反正你的右手伤了!也不能用,正好和我一起扣着。”
朱烟笑语之姿,却有种魔性之狂。
狂乱的不只是他,要知道,她虽生亦死,没有痛快半秒,教她怎能不疯狂呢?
阳青一听,长叹一声,像是失了气力,落坐在床边。仇还未报,他不能叫那个名字,那是个提醒烙印。
“我不叫阳青,我叫霜晓天。”阳青说道。
见他坐下,朱烟也跟着坐下,依偎在他怀里,神思俱迷、心驰神荡。
她想起大前年的夏天,那个酷暑的夏天。
“在诗经里,阳青是春天,而我是朱烟,明朝公主,自然是朱明,朱明是夏天呢!咱们是相连的,分不开的,春至夏随,没有春天,便不会有夏天。在我的生命里,总是冬寒,直到你出现后,才有了温暖,我才活了。”
朱烟听是英说,他在她毒发那日曾不自觉地喊了个怪名字,加上他色目人的血统,追溯到十七年前,恰巧有个名叫“阳青”的色目神童,以十五岁的年少便取中科举榜眼。
而他的亲爹和哥哥,便是镇守山东,当年在靖难之役中让她爹吃尽苦头的兵部尚书阳铉,和他的儿子阳橙、阳靛、阳红。
一门忠烈,誓死不降,全族殉主。
不能怪他这么恨她爹,可她无能改写过去,只能看向未来,她会用尽一切,补好他心里的伤。
突然,阳青放声狂啸,连带的手上寒钢锁链也因甩动发出铮呜巨响,他眉立目竖地和朱烟四目相对。
“哈哈哈,我不是阳青,这仇一日不报,我就是霜晓天,冷霜彻天,我一族之蒙天大冤呀!”阳青恨恨说道。
朱烟敛了笑,淡淡地看着他,试图要找出一丁点的未来迹象,可供他们一起走下去的可能性。
可借,她看不到。
“若你真报了仇,接下来呢?”
这一问,让阳青哑口无言,脑子闪过朱烟的泪和她淡然转过身的背影,无法作答。
猜到几分,朱烟又笑。
“咱们就要在无尽的仇恨里度日,你杀了我爹,然后我不能不恨你这杀父仇人;你虽取回了名字,到达了从未有过的未来,却没有活下去的目标。阳青,将恩怨看得淡薄一些,未来在咱们的一念之间。”
阳青的双眼,迷惘地看向远方,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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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锁、上了枷,形影相随的阳青和朱烟虽然从不交谈,却好似回到在碧山院时的日子。
日升月落,雾散云流,日子一天天过去,代替朱烟的朱尘由方元护送离开,于是在朱烟身边,已无任何一件当初随身之物。
反正也没有差别,她不需要那些,她只要有阳青就足够了。
偶尔唤他晓天,偶尔唤他阳青,朱烟很满足,能看见他的面容,纵然是冷漠,也不碍着什么。
在无限的时光里,总能改变些什么的,她不急,而阳青也不急。
因着阳青过人的医术,虽然凡事要自行打理,但他们衣食无缺,在笨拙的日常生活里,他们重新又在彼此身上发现新的感动。
朱烟什么都不会,而阳青刚好是个极简主义者,两个人在一起,很多事都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很平凡、很普通的幸福,便是相依相守,朱烟再无所求。
常常,她看着阳青,看着看着便悲从中来,总是笑一回、哭一回、嗔一回、骂一回,然后累倒在他身边,等醒来,不知不觉回到床上,又是在他怀里,她眸一柔,便又笑了。
幸福有太多样貌,病公主加上鬼大夫,只是其中一种。
任着幸福降临,不去奢望、规定它的规格,便能从内心感受到快乐。
有一天,朱烟突然领悟到,原来那感觉也是一种自由,她是一阵轻烟,飞出了碧山院,跨越大海,追随着他。
她很幸福,幸福得快要不能呼吸,可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爱,她更是无戄。
而阳青在朱烟日日夜夜痴缠之下,总被仇恨和爱意交替炙烧着心房。
当他磨药时,她偎在他身边无聊睡着,纤纤小手紧抓他的衣袖……
当他读医书时,她窝在他怀里睡着,小手还是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几此种种所在多有,而他不能不看着那容颜出神。
像抱着易碎的琉璃人偶,他轻柔地将她抱上了床,为了她在睡梦中皱紧眉心而心疼不已。
他想忘记过去,可他却忘不掉……
朱烟依凭着坚强,无畏地待在他的身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种解脱的感觉。
他无法主动要她留下,但他需要她在身旁;所以,也可以说是一种救赎。
她何时变成这么迷人的姑娘?在他的心里,那个又瘦又干的小小少女还在,一转眼,却又变成暖香温玉投入他的怀中。
命运难以预测,他们又聚首,他不禁想起师父的话——
丢掉过往,活在当下,一切世事自有其因果,不必空挂念,各人来世上,都是为了个人的债,谁又替得了谁?
阳青的过去,是否也因随那断剑、碎玉佩、墨发带,全留在阳家故宅的柳树上,消失在大火之中?
他没有答案,也没有师父的大智慧,但他至今终于能体会,师父所说所做,全是为了他好。
他心好乱,可又好欢愉,因为他中了名为“朱烟”的毒。
但他心甘情愿,所以,请老天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去想清楚,然后再也不让朱烟的眼里不经意流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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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天后
墨黑的夜色中,打火石一闪,光芒由星渐片,照亮了红衣人的凝重面容,正对面的大床上,一个娇柔身子依依不舍地起身。
若是往常,警觉心异于常人的男人早就醒了,可现下他却昏迷不醒。
朱烟轻轻抚摸着阳青的俊容,一脸不舍。
“决定了?”龙海儿轻问。
她真不愿棒打鸳鸯,可为了大局,她们都无奈,只能被洪流推着走。
朱烟含着笑,没有流泪,却像在哭。
“唉!你也是不得已,没想到事到临头,方元将阿尘姊姊给抢走了,还攻击了大明水师,我再不回宫,便是战火连天、青史留名的红颜祸水。”朱烟不在乎地回答。
三天前,海鹰飞书回泷港,方元的确将朱尘送到太仓浏家港,可却在世人面前抢了大明公主,随即不知去向。
此举,让大明朱家和龙家陷入更白热化的冲突,况且是龙家先开火的,朱烟怕万一泷港被攻落,阳青会被五马分尸。
她知道父皇手操生杀大权,所以她不能让阳青身陷危险。
得知此事后,朱烟便知道,幸福的日子得结束了。原还以为是无止尽的,但她忘了事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