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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毕业生的血泪奋斗史活着不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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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地分居。一切都得从长计议,我对面试官说关于出差的问题回去好好考虑,面试官收起简历,十分友善地说: 
  
       “我等您的消息。” 
  
       从地产公司出来,陡觉街上井然有序,天上晴空万里。我到小商店买了一包红塔山将整钱打散,刚点燃一支烟吸上,谢骨干来电说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接了一个广告公司的零单,甲方要求设计一出抽象的城市画面。这厮提出“城市森林”的创意,让我给写一段文案。我满口应允,稍加思索,点开手机写下: 
  
       《城市森林》 
  
       城市就像一处迷林 
  
       你看得清高楼大厦 
  
       却看不清每一条道路 
  
       生活总围着你打转 
  
       辛苦奔走一圈 
  
       你又回到原点…… 
  
       谢骨干收到文稿,迟差没把我当成泰戈尔,说想不到你娘的还真能写出一手好诗,我淡然一笑,我们不就是迷失在城市森林里的羔羊么,几年前一无所有,几年后的今天一无所有。这话让谢骨干很受感动,骂骂咧咧地说我总算讲了一回人话,我们激情枯竭青春依旧,依然苦苦找寻生活的出口。 
  
       这厮随即忆起初到成都时的迷路往事,那些细节就象我和赵晴在幸福旅馆缠绵的记忆一样清晰。六年前我和谢骨干在数码广场发传单迷了方向,昏头转向中穿过人南立交走到了华阳交界。 
  
       这事在寝室留下笑柄,土生土长的成都人陈守仓对我俩一阵冷嘲热讽:“你两个瓜娃子,不晓得叫一辆出租车!” 
  
       谢骨干听了怒发冲冠,说老子有钱打车,还用你龟儿子说!为此我写了一段骚痒痒的文字作纪念: 
  
       其实回家的方向就是炊烟的方向;回学校的方向就是问一问路人、问一问路口执勤的‘黄道婆’或热心交警。 
  
       无论是一缕炊烟还是那些能指引正确路向的人,在现实的生存道路上,都被称之为生命中的贵人…… 
  
       赵晴在我笔记本上看到这段话,竖起大拇指说亲爱的你真有思想。 
  
       【二十一】 
  
       盐市口作为成都最繁华妩媚的中心地带,让无数外来人员充满希望和遐想,去年各大媒体刊登成都修地铁的特大新闻,盐市口将成为西南最大的地铁站,谢骨干闻讯,打算拜师川音的网友学习民族乐器,待地铁开通,每逢周末披上长发腰挂破碗,于入口繁华处吹奏葫芦丝,讨得几许零花钱。 
  
       溜达在盐市口的美女们与我擦肩而过,热血和心潮此起彼伏。一瞎眼的算命先生突然将我拉住,摸摸我的脸说小伙子印堂发黑,信得过就让老生免费给你测个字。我心想今年真有些时运不济,便用手指在算命先生的手心划了一个“凡”字,这厮用大拇指在其余四个拇指头上按了按,装模作样地说: 
  
       “‘凡’字可不大好,遇上贵人才能走运。” 
  
       这不是睁开眼睛说瞎话么,自古傍势者非富即贵,我问他什么人才算贵人?算命先生立马伸出一双脏手,我知趣的放了两枚假硬币,这厮掂了掂,将硬币放进衣袋才大开金口: 
  
       “要找一个比你大……的……女人……” 
  
       我隐忍不住,你娘的不是折腾我么,找老女人当老婆,岂不便宜了人家,撇开相貌地位不说,单就“老牛啃嫩草”这一条俗论就让人无以承受。算命先生见我来了火气,将两颗硬币还我,杵着拐杖摇头而去。 
  
       对于测试结果,我不置可否。寻财之路哪像人南路那样宽敞,陌生人一个指点就让你知道左拐直走上川大,右拐北走就是倪家桥。谢骨干说现实之所以叫现实,因为现实不是写意,不是单纯的大脑思维。 
  
       简历投出去,只有耐心等待公司的面试电话。谢骨干说职场就一菜市,我们都是摆在摊子上的青菜萝卜任人挑选,就算选中,也会和你讨价还价。也许你觉得自己身价一万,但他只出三千,你爱干不干,不干拉倒。这就是市场经济,谈的是交易,不是谈感情。而我们惟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如何更加“鲜嫩”,喷喷水,让人看上去如同刚从地里拔出,营养成色兼备。 
  
       但我们往往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一棵葱,菜市场如此宽大,品种繁多,顾客并不都长了火眼金睛,或许你看见他挑选了身旁疵品,你是一株价廉物美的小白菜,他却视而不见。 
  
       回忆谢骨干的话,觉得自己应有足够耐心等待机遇降临,天降大任,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赵晴临走前说几米出了新漫画,死妮子从大学至今,只要几米出新书,每逢必买。眼下经济紧张,才几十页厚的精装本定价三四十,捏捏干瘪的钱包,我在西南书城门口踌躇不定。 
  
       一位胖中年看在眼里,鬼鬼祟祟地和我搭讪,问我想不想赚外快。我瞪了他一眼,这厮和颜悦色地拿出大叠订购机票的名片,说你要是有时间,站在这里帮我发完,酬劳五十。 
  
       陡然为之一振,又觉事有蹊跷,见我满腹疑虑,胖中年摸出三十块,说这是订金。我想到几米的漫画,赵晴如此着迷,又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便毫不犹豫接了招。同寝室好友高英俊对发传单特有研究,这厮读A大时和一家广告公司搞联谊,每逢成都举办秋季糖酒会都有单做,久经磨练,这厮总结发传单四大要点:脸厚、嘴甜、眼疾、手脚。 
  
       话说从西南书城路过的多是时尚人士,男男女女眼高手低,即便我卑微颔首,遇男称哥,遇女呼姐,还是无人愿意伸出尊手接过名片看上一看。和路人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转身见书城门口停了数百辆自行车,灵机一动,便将往每辆自行车的后座卡一张。 
  
       眼见大功告成,一身长体壮的城管赫然挡在面前,以违章发放传单污染市容为由没收了余下的几十张名片。城管问我是哪家公司请来的员工,我说是临时工,城管不信,环视四周,我随意找了一个“参照物”,指着正蹲在书城门口抽烟的男士说那是雇佣我的老板,你去问他。城管转身就走,我趁机溜之大吉。 
  
       我感觉自己像丧尽天良逃犯,挤上公交车,周围的乘客神色怪异,纷纷作出回避的架势。那一刻泪腺酸楚难忍,眼角渐渐潮湿,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为那伤心处,在心头狠扇自己两耳光,我对自己说,汪凡,哭锤子哭!” 
  
       晚上谢骨干打电话叫我过去吃饭,说瑶瑶今天休息,备了好酒好肉。我拒绝了这厮的好意,就是龙肉琼浆,老子现在也没得胃口。 
  
       【二十二】 
  
       懂得城市的幽暗就别想有诗人的情怀。森林里的禽兽披着真毛皮,如果我不慎也披了一件,一定是逼不得已,因为生活没有抛弃我,而是蹂躏了我。 
  
       ——摘自《桑狼语录》 
  
   

最新卷 第15节
   
  
       辣妹在QQ里给我留言,说老公嫌她赋闲在家太过无聊,在重庆解放碑给她盘了一间铺面做服装生意,她明天来成都选品牌。辣妹留下一个手机号码,我深知其意,发去一条问候短信,死妮子立马通过手机和我眉来眼去,她乘明天上午的飞机,让我在九眼桥“一米阳光”咖啡吧等她。 
  
       我暗自发笑 ,重庆至成都三百余公里,倘使坐飞机,除掉两边市区至机场的时间,耗时与乘汽车有何分别,死婆娘根本不知节约。但辣妹不这么认为,她说自从嫁了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有车送回家有车迎。 
  
       眼前的辣妹珠光宝气,香味浓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形容,就说:“你变了。” 
  
       辣妹杨了扬脑袋,神色幽怨迷离,她点了一杯现磨咖啡,问我喝点什么,我对服务生说:“上一杯白开水。”辣妹见状,说你没搞错吧,随便点,我买单。我感觉自己有点糗,但我还是坚持只喝白开水。 
  
       其实我们聊的话题不多,翻来覆去都是生活的芝麻蒜皮,辣妹对生活现状并不满意,她说她对生活已经麻木到只知吃喝拉撒的地步,灵魂空虚寂寥。我给她讲哲学,讲生命的真谛在于奉献而不是索取。我甚至说她这种人一无是处,是社会渣滓,一如现在正喝白开水的汪凡。 
  
       我以为辣妹会恼羞成怒,死婆娘翻了翻白眼,摆出无限柔媚的姿态说士别三日,汪凡你进步的太快了。我不太相信辣妹的判断,我的心头嘹亮,知道自己是什么角色,我拿起外套喊服务生买单,辣妹掏出她的资格LV皮包,刷地抽出一张毛大爷。我说你什么意思,自古桑间濮上花前月下,男人买单是潜规则。死婆娘不置可否地笑笑,将钱丢给服务生,走过来挽住我的手说,走吧,陪我到九龙服装城转一转。 
  
       辣妹的举动令我受宠若惊,但面对那一双柔软的手,一时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是世界变化太快,还是人心经不住磨缠。其实我只当和辣妹在QQ里逢场作戏,想不到死婆娘拿情话当真,带着回忆中仅存的温情找寻消遣。 
  
       江水在脚下缓缓流动,水声温柔,我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皆是假象,过了今天,大路朝天各走各边。我们相互沉默,走了一段路,辣妹问我和赵晴的关系怎样,我的心立刻抖动了一下,死婆娘为什么在这时提及赵晴,往事不可追,光天化日之下,我说别提伤心事。 
  
       行至九眼桥桥头,吴间道打来电话,问我能不能帮忙办张假证,他们公司准备在经理层提拔一人当营销副总,业务能力和学历是考核重点。我感觉这厮无事找茬,当即幽他一默,说凭你的业务能力弄虚作假未免夸张,而且你人面兽心,正是一块销售副总的好料。 
  
       吴间道在电话里头急了,说这次一定要办,最歪也得弄整一张西财研究生的毕业证,当然“北大清华”更好。我提高嗓门,说九眼桥满街遍地都有人办假证,自己过来搞定吧。 
  
       此话恰巧被侯在路边的中年妇女听见,凭其敏锐的职业嗅觉,撵上来热情地问:“兄弟要办证么?不真不给钱。” 
  
       挂掉吴间道的电话,我随口问道:“西财研究生值多少?” 
  
       中年妇女一个大步跨到跟前,伸出五根粗壮的手指:“这个数,千值万值。” 
  
       我拽着辣妹闪身走上行车道,伸出两根手指和中年妇女讨价还价:“大姐你看这个数能不能成交?” 
  
       中年妇女苦着满是雀斑的脸说:“兄弟你也是明白人,一个研究生少说也要值300,况且还是重点本科。” 
  
       欲擒故纵,我不再搭理中年妇女,正欲横穿马路,却见一辆掉漆的奥拓车疯狗似的杀将过来,便赶忙折身回人行道,路边竟然窜出十几个男女老少问:“兄弟办不办证,货真价实的证?” 
  
       “假证也有货真价实?那妓女不也成了处女!”想到此不由得加快脚步,中年妇女却在背后气急败坏指指戳戳: 
  
       “小伙子怎么这样假打,你去双林路找小姐,吃一次快餐也不止这数。” 
  
       【二十三】 
  
       辣妹随意选中一款女装品牌,“总代”以为我是她老公,和我谈起合作事宜,做了这么多销售,他算是找对谈判的人了。几番唇枪舌剑,我将折扣压得一低再低、换货率抬得一高再高,轮到辣妹签经销合同,“总代”一阵肉笑,说给了你们最优惠政策,希望能把市场做好,树立好品牌形象。 
  
       辣妹却说做服装只是用以排解寂寞,赚与亏都是其次,我揶揄地说:“你们有钱人真牛逼,钱找不着花处就用来砸生意。”辣妹诡笑,说钱生钱钱滚钱,白手起家的又有几个。 
  
       晚上辣妹请我吃“外婆的乡村菜”,说是答谢宴。不知为何,死婆娘越客气,心头越别扭。在成都混了几年,因工作关系,无论鸿门宴、庆功宴都有过尝试,和年轻貌美的女人单独用餐还是头回。 
  
       曾幻想过无数场景,待我功成名就,带着亲爱的赵晴吃遍人间所有。眼下辣妹点了一瓶法国干红,服务生帮我们倒好酒,辣妹优雅地举起高脚杯,我想起不久前和赵晴在出租房品饮“波尔多”的夜晚,她的柔情和泪花浮现眼前,内心矛盾重重,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背叛,抑或这仍旧是一场虚幻,我只是让一朵野花蛊惑,无意偏离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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