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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撅撅嘴说：“广告公司派代表来谈包办订货会的事，人在外面等着您呢！”
张梅前脚刚走，我便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陈晓燕，说我下午回成都。死妮子在电话里冷冷地说：“我以为你死在重庆了呢。”我尴尬一笑说：“我死了对你什么好处，谁为你提供免费住宿？”陈晓燕就骂我势利眼，随后又满含凄楚地说：“你又不喜欢我，我呆在这里都都嫌自己多余……”我说你怎么能这样想，你不能这样想，往好处想行不行？模棱两可地安慰她几句，我掐断电话心事重重地走出办公室。
广告公司派来一名少妇，官职是业务经理，凑近一看，猩红的嘴唇犹似镶嵌在一张东北大饼上，香吻更是浓烈得令人作呕。少妇给我的初次印象不是很好，活动报价又高得吓死人，区区小会议，血口一张就要3万。一阵惊诧，我不好气地说：“你可把我们公司当IBM了，一万五全包，能做就做，不做拉倒。”少妇咧嘴而笑，露出满口黄牙，谄媚地说：“听汪总说话就是耿直人，这价格已我们的成本价，现在物价上涨，员工要靠工资吃饭，总不能让我们一分钱不赚吧。”少妇边说边递来一张报价单，我看也不看就扔在桌上。
张梅送走少妇，心想找一家农家乐，连吃饭唱歌跳舞打牌加在一起，一天下来也才七八千的费用，倘使会议效果达到预期，还可在费用预算上做做手脚，随随便便捞上两三千。
最新卷 第44节
日期：2008…11…26 15：34：58
【七十一】
骨头犯贱皮肤痒，皮子犯贱骨头痒。
——摘自《桑狼语录》
晚餐相当丰盛，陈晓燕亲自下厨，当时我还说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就到外面吃吧。死妮子犟着性子说这顿饭非比寻常，一来为我接风洗尘，而来感谢谢骨干这些天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也就应了她，帮忙淘米洗菜。
席间谢骨干提起他的发财之道，说要在广告公司混出大名堂无异于登天下海，就算当上设计总监，小公司的薪资也才四五千。我横了这厮一眼，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能拿四五千的工资已是成都白领。谢骨干听了埋首扒饭，看似暗怀苦衷，我就问他是不是遭受公司某些人的排挤。这厮木然地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我不屑地说：“就你那点事还能逃过我的眼睛，吃饭吃饭，再不吃菜都凉了。”哪知这厮却将筷子往桌上一搁，咬牙切齿地说：“老汪不用劝了，我决定即日实施计划。”暗自一惊，凭谢骨干那点工资，他要能拿出钱购买几台电脑，无异于天方夜谭，心想可别找我借钱。顿了顿，我悻悻地问他搞到启动资金没有，这厮点燃一根软红河，说他找亲戚借了一万块。
订货会在三圣乡“世外桃源”举行，从四面八方涌来上百客户，大厅座无虚席，紧悬的心得以松懈。出于降低成本考虑，公司没请行业专家演讲，代之以刘总粉墨登场，真诚加微笑，倒也将“品生”强化地板的市场前景展示开来。台下的老色狼倒是不少，色迷迷地盯着刘总的丰乳肥臀，垂涎欲滴巴掌翻飞，会场气氛达到高潮。随后是我的演讲，旨在给这批小老板上思想课，行内美名曰：洗脑。呷一口茶，正欲讲话，手机在兜里不安分地抖动起来，摸出一看是某行上海信用卡总部的电话，我赶忙拿给张梅接听，低声说无论对方说什么你都装聋子，如果找我你就说我在开会。
银行也太会挑时候了，现在催款不是砸我的场子么，我不努力挣钱哪有钱还债？此刻台下的经销商有些坐不住了，我理理头绪，站在高角度剖析营销创新理念与经销商品牌战略决策，引经据典传授终端销售诀窍。实际上这群小老板每年不知受多少商家的邀请，对订货会早已司空见惯，对商家的说教更是麻木。但从头至尾我只字不提“品生”地板，只讲市场和理念，像马克思一样论证主客观。最后我以“瞎眼识疵，慧眼识珠”结束了演讲，声调铿锵有力，使得台下的客户窃窃私语，旋即热烈鼓掌，气氛再达高潮。
上午的会议将要结束，沈万三还未到会场，不禁担忧，我问刘总，刘总说沈万三临时有要事处理，让我先顶住。心想这鸟人不来甚好，我手下找来的客户，凭什么让他抢去谈判。可开饭时沈万三就来了，在刘总面前又是陪笑又是赔罪，整得像贪官接见反贪局局长。然后沈万三朝我意味深长地笑笑，我装作没看见，转身喊：“陈强，陈强。”陈强屁颠屁颠跑过来，我便责令他监视会场，看到行迹可疑的人物进场立马向我报告。陈强咬咬牙关说：“老大你放心，被我逮住了绝不手软！”
此招乃谨防竞争对手派卧底侦查，摸清我方产品特征和订货会招商政策，制定相应的竞争策略，抢占我的客户和市场。按会议流程，吃晚午饭就是陈列产品样板供客户参观，各业务员负责和自己的客户洽谈合作事宜。始料不及的是，饭局至半杨大春鬼这厮竟鬼鬼祟祟来到现场，陈强不好意思拦截，便由我出面接待。我握住这厮的手说：“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杨大春皮笑肉不笑地说：“来找老大你取经啊，怎么样，需不需要找个帮手洽谈，我正好闲着。”我冷冷说道：“那倒不必，既然你另择良主，应该知道行规。”我这么说是想让杨大春知趣离开，这厮却赖着脸皮子，散我一支大中华说：“那我观摩学习总行吧。”
我和杨大春纠缠当口，部分客户搁下碗筷就往外走。我以为客户是去外面看看风景透透气，哪却知产品展示会拉开帷幕也不见人回来。当即觉得不妙，我让陈强派人打探客户去处，过了一会儿就有业务员打我手机，结结巴巴地说：“老大出事了，老大出事了。”我哭笑不得，说老子还健在，到底出了啥事？说着拉上陈强就往外走。
最新卷 第45节
日期：2008…11…26 15：37：45
【七十二】
活着是为了在黎明到来时勃起，绝非以等待黑暗降临休憩为目的。
——摘自《桑狼语录》
我和陈强走出去，业务员惊慌失措地说“得道”地板也在开订货会，和我们对门对户，溜场的客户都去那头参观了。我煞地一惊，暗想是谁泄露了内部机密，心头将公司员工逐一审查，沈万三和杨大春最具嫌疑，难怪杨大春厚脸皮跑来会场瞎掺和。回过神来，我对陈强喝道：“还不赶紧想法将客户留住！”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天的损失异常惨重，半数客户中途退场，赶往“梦里水乡”参加“得道”地板的订货会，剩下六十多位客户，纵然我和团队人员使出浑身解数，也只签下峨眉和达州，重点城市一个也没逮着。我气得热血喷涌，刘总更是面如黑煞，原想从这次会议中搞点小恩小惠滋润日子，眼下也泡汤了，结账时我和老板斤斤计较半天，才勉强给我们打了九五折。
我让陈强调查“得道”地板的来历和操盘手，第二天刚到公司，这小子垂头丧气地告诉我，“得道”是四川洪基木业新开发的子产品，昨天我们的客户有7个签下他们的合同，至于谁是操盘手，目前还未可知。我将杯子“啪”地摔在地上，进公司这么久，还从未发这么大的火，陈强赶紧献上一支红塔山让我消气。我接了点上，说不把幕后主使者找出来，这口气老子无论如何也咽不下！陈强诧诧地说：“我再深入调查调查。”
刘总在晨会上对我进行了严厉批评，说筹办这次订货会前前后后花去几万，现在连零头都没赚回，汪总监你得好好反省，找出问题的根源，拿出相应对策。我倒也理解刘总的心情，唯唯是诺，说已督办陈强调查此事，汪凡一定将损失捞回来！然后满怀歉疚地深刻检讨，将所有责任揽到头上，称一切都是运筹不力造成。刘总渐消怒气，沈万三却阴笑着说我缺乏执行力，而后又假惺惺地宽慰：“老马终有失蹄时，痛定思痛扭乾坤。”心想就你这鸟人背后使用撩阴腿，还在这里扮猪相。
会后我将检讨形成文字递交，刘总看都不看就扔进垃圾桶，十分温和地说：“结果固然重要，但小汪你已经努力了，刚才在会上我说话是重了点……”。刘总话中有话，我接过话茬信誓旦旦地说：“刘总放心，我立马整合团队，亮剑出击弥补过失。”
回到办公室，张梅为我泡了杯浓咖啡，还送我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张梅的关心，令我心头陡升暖意，突又悲凉阵阵，不禁自责：“你们老大真是无能，搞砸订货会，把大伙的年终奖和团队奖都出脱了。”张梅听得又是笑又是闹，嘴皮子翻个不停，说我会等你东山再起的。张梅就是这点难能可贵，在利益和人情面前总是把利益抛在身后。想起订货会当天银行打来的催款电话，我问张梅对方有没有说什么，张梅诡谲一笑，说她问我是不是本人，我说是你的私人秘书，对方就气哼哼地把电话挂了。
翌日吴间道打来电话说有喜事临门，我说老子最近霉得要死，你还喜事！吴间道一阵淫笑，说这是大家的喜事，假酒已脱手。我说那尚好，银行追债追的紧，赶快把钱送来，老子正缺钱花。这厮就说我俗不可耐，张口闭口离不开“钱”，然后将话题转移，问我莲花小区有没有空房，他想租一间避难。问及缘由，原来这厮的出租房一直是发货窝点，此次假酒涉案金额巨大，酒水经销商大多精通黑白两道，倘使觉察端倪从辽宁追杀到成都又未可知。
事关重大，下班后我马不停蹄的赶到莲花社区转了一圈，接连咨询四个门卫，都称现在房源紧，要想尽快租房只有找房屋中介。本区门卫张大爷对房源吃紧的原因作了分析，近几年房价勃起迅速，很多年轻人观念是买房不如租房，加上大学生又源源输出，搞得出租房也供不应求，前几年租房子的是大爷，现在成了孙子，就算装孙子还不一定找到合适的……无奈之下只好让吴间道破费通过房屋中介租房，这厮在电话里牛皮哄哄地说：“中介费再贵也只是房价皮毛，老子现在还不缺中介费那几个小钱。”心头十分不爽，我说你娘的越来越不知感恩，枉费老子一番好意。吴间道浪笑几声道：“做人可以低调，但生活一定要高调。”我懒得听他说教，问他什么时候还钱，这厮又骂我了一句“俗不可耐”，声称明天上午就可以把钱打到账上，连本带利八千。
最新卷 第46节
日期：2008…11…29 14：30：57
【七十三】
钱生钱的问题就是鸡下蛋的问题，谁先谁后，问钱、问鸡，或者问蛋。
——摘自《桑狼语录》
从工行取出八千块，转手存六千五进信用卡，心头纵然百般不舍，但见账单上的负数愈来愈少，心想这日子还能凑合。街上的情侣亲密无间，他们藐视一切，谈笑而过，想当年我和赵晴成双生对出入校园，这些情侣恐怕还不知对方是谁。一辆奥迪在我面前踩了一脚急刹，我从刺耳的刹车声中回过神，方才知道自己又潜入记忆，我欠了欠身子走上人行道，摸出手机给陈晓燕打电话，问她晚上要不要出来吃饭。死妮子正在打整卧室，说外面吃饭挺贵的，还是在家里煮吧。
这些日子陈晓燕名义上是租房客，实则已担当“家庭主妇”的角色，每天的晚餐做得琳琅满目，我不得不承认她一流的手艺和温婉的性格，有时吃得十分开心，有时却觉索然无味。我的卧房的确经人清扫过，脏衣服也被洗了晾在阳台上，我假装问陈晓燕是不是她干的好事，死妮子嘟着粉嘴：“我才没那好心，恐怕是你的保姆干的吧。”说得我心头一惊一紧的。今天的晚餐不伦不类：炒猪肝、炸花生、炝莲白，外搭一瓶廉价的长城干红，我不知何意，迟迟不敢动筷，陈晓燕见状，以为我嫌弃酒菜不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