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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嗅到了香水味,麝香与龙涎香,薄荷与冰片,他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玛西亚——在他所处的方位,并不能看到她的全貌,但那个方正宽阔的下巴就足以证明主人的身份了。
珍迅速地拉过毯子,遮住她正与道格拉斯紧密连接的地方,毯子不够大,她的整个上半身都露在外面,她有点惊讶,又觉得有点尴尬,旋即停止在愤怒上,不过她最后还是忍住了,“玛西亚,”她说话的时候要注意舌头,免得碰上了紧咬的牙齿:“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属于我的。”道格拉斯有时会去镇子上,有时会去游泳馆,珍从来没在那些时候打搅过她,之前玛西亚也从来没来过萃取间。
玛西亚愣愣的看着他们,双手垂着,像是在做一个活生生的噩梦。
道格拉斯的心头突地闪过一丝寒意,他伸手推开坐在他身上的珍,但在这之前,玛西亚小姐已经挥起了一个结实的厚玻璃圆肚瓶,这只瓶子装满了今天提取香精后剩下的残水,那些水可以用来调配花露,大约有着五磅重。这点重量对玛西亚来说不算什么——瓶子有个长长的脖颈,她抓着它,就像是个铁匠抓着他的榔头,她娴熟地挥动它,瓶子砸中了珍的额头,珍叫了一声,又是第二下,“救命,救命。”珍微弱地喊道,第三下,她倒下来,眼睛惊恐地睁大,口里冒出血泡,白色的毛毯眨眼间就吸收了她流下的鲜血,鲜血染红了毛毯,一片紧挨着一片,像是忽然增长出来的玫瑰花。
道格拉斯抓着她,挡下了玛西亚的第四下,珍的脖子发出清脆的卡嚓声,玛西亚小姐第五次挥动瓶子,道格拉斯狼狈地躲开,他的下半身什么都没穿,上身却是整整齐齐的,衬衫、领带一样不缺,外面还套着件白色的医袍,瓶子敲在墙壁上,碎了,香精过于浓厚以至于如同恶臭般的气味一下子充满了整个房间。
“玛西亚!”道格拉斯喊道,他已经从惊骇中摆脱了出来,他观察着玛西亚,发现她的瞳孔放大了。
玛西亚扑了过来,碎裂的瓶口就像是被捆扎在一起的匕首,道格拉斯从她的脚下翻滚过去,他的手臂被划伤了,鲜血迸流,他撞到了墙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玛西亚从后面撞过来,把他压在了身下。
“放开我,玛西亚!”道格拉斯命令道。
以往比珍还要听话的玛西亚一动不动,她看着道格拉斯,哭了起来,仍然把碎瓶子捏的牢牢的。
道格拉斯努力地吸了口气,这不容易,玛西亚坐在他的胸膛上,“玛西亚,”他轻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为什么……你一向是最乖的……发生了什么?”他试着动了动手,他的右臂受伤了,左手还能动,他曲起手指,搔搔玛西亚露在外面的皮肤,今天之前,他每次这么做都能引发玛西亚的一阵颤抖。
玛西亚果然抖了一抖,“道格拉斯。”
“是的。”
“我很……难过。”玛西亚抽泣着说:“我觉得……生活……没有希望。”她绝望地说道:“你……根本不爱我……你不会和我结婚……”
“玛西亚……”
“就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花草茶,还有……宝儿,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好……我按照你的意思……接近他,讨他的喜欢……引导他……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她的口水连成一线,从嘴角流了下来,和鼻涕混在一起,“……不,很抱歉……我没能做好……他,不再爱我了。”她的哭声开始变得大起来:“我知道……我没用了……道格拉斯,你不会再见我了……一切,都完了……没有了,道格拉斯。”
“我爱你,”她艰难地抽抽鼻子:“道格拉斯,我不能没有你。”
“不要怕,”她说:“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一下,毫无痛苦。”
“那可真是抱歉了,”道格拉斯冷冰冰地说道:“这个愿望我可没办法满足你。”
玛西亚喜悦的表情凝固了。她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比珍更安静。她仍在呼吸,但道格拉斯知道,她活不了。藏在她体内的种子已经发芽,她的脊椎和内脏被搅得粉碎。
问题是,这一团糟的场面该怎么收拾?
还有,究竟是什么人——对了,宝儿……
道格拉斯推开玛西亚,看看手臂,血流的速度正在飞快地减缓,他抬起眼睛,四周一片狼藉,他是否该庆幸萃取间因为有气味和热度的问题远离校舍和教室?而且九点多了,教师与学生们基本都已就寝,被玛西亚的喊叫与哭声惊动的值班教师和警卫赶到这里还需要一点时间……他得加快速度。
藤蔓从窗口爬进来,几秒钟里就找到了他的裤子和其他衣物,更多的枝条从玛西亚的身体里生长出来,它们支撑着她的身体,徐徐向门外移动,乍一看上去就像是玛西亚长出了很多条细腿,这景象看起来既可笑又恐怖。
一根枝条沿着门攀上去,拉住门把手,门开了。
两个警卫和宝儿。诺尔。道格拉斯站在门外,目瞪口呆。
道格拉斯停住了动作。
一个警卫下意识地拔出了枪,道格拉斯驱动藤蔓,它们却像死了的玛西亚和珍那样,安安静静地停在原地。
“站住……”
警卫叫道,他打开保险。却只看到了一个从窗口跳出去的白色背影。
宝儿的视线落在了玛西亚身上,她死了,碎瓶子滚在一边,擦着指甲油的手指向上弯曲着,血液从各个创口里流出来,使得她的皮肤发灰,玫瑰红的指甲油一点都不好看了。
男孩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Kelpie(水鬼) 第一百三十八章 水鬼 番外
萃取间的灯光亮着,道格拉斯医生把它甩在了身后,他的能力再次发挥作用,灌木疯长,挡住了追逐者们的前路——他不是没有想过再次回头,驱使植物杀死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他的侄子宝儿,等目击者的耳朵、眼睛和嘴巴都失去其效用时,他想要怎么说都无所谓了……不,他也许可以找到一个女学生,设法弄一份不在场的证明,这也许会让他失去教师职业资格,没关系,他还有医生和药剂师可做。
更有甚者,他或许可以如原先所想的那样更进一步——取代他的兄长成为道格拉斯家族的家长——他知道家族中有很多人失望于他的屡屡失败,这其中,少不了道格拉斯医生的功劳,但谁让他有个傻乎乎的哥哥呢?他只会粗暴地横冲直撞,大声咆哮,不善于动脑子,也从不屑于动脑子——这场把他的儿子裹挟其中的大丑闻会让他焦头烂额的,尤其是现在,卡逊家族正虎视眈眈,寻找着每一个能下嘴的小裂缝呢。
那个棕熊般的男人唯一能比的过自己的也只有年龄,道格拉斯医生想,是的,随着年岁的增长,视野的宽广,能力的加强,他的不甘和野心就像阴雨天里的霉菌那样疯狂地滋生,爬满了他的整个思想。
何况他还有个在愚蠢和天真方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当他发觉宝儿看玛西亚的眼神不对时,道格拉斯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一个和男人几乎毫无差别的女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与阴暗的好奇心,他接近了玛西亚,那个可怜的女人,她的心智与身体完全不成比例,她比那些十来岁的九年级女生更容易上钩,在他占有了她之后,她更是百依百顺。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让她向整个游泳社提供那种加有特殊配料的茶包,她加了;他让她和宝儿玩些若即若离,欲擒故纵的可笑把戏,她干了,虽然干的不是很好,他在心里说,如果让她杀人,她也一定会杀的,只要是为了他。
想到这儿。道格拉斯医生深感懊恼。他应该更小心一点的,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固然是个好工具,但她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却更为讨厌难缠。
有那么几次,他几乎都要停住脚步,转过身去,但有一股子说不明白的情绪拉扯着他的神经,他想起了导师的话——异能者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除了能力,他们的身体比起常人来要更敏捷,更强壮,更精力充沛,痊愈能力更是惊人。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奔跑时的每一个动作都拉扯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它却没有变的更严重。确切点说,它正在顽强地愈合——正因为如此,他愿意听从身体中犹如动物野性般的警告:“哪儿危险,别回去!”
***
凯塞琳碰了碰灌木丛,植物冰冷而沉默,她改而抚摸地面,泥土和夹杂在其中的石头给了她更多信息。
“这里。”她说。指出了方向。
***
道格拉斯医生走进河里,深绿色的水藻形成了一个柔软的巢,把他托起来,他沿着格兰德河的支流往下漂。比他在岸上踉踉跄跄的走要快得多。
水流拥簇着他,一上一下地摇晃着这个面色苍白的美男子,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失血过多令他有点晕眩——他在心里估算着自己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一所位于格兰德河畔的小屋子——他们的导师要求他们必须准备这么一间屋子,在今天之前,道格拉斯医生还认为这是毫无必要和可笑的呢。
小屋子里有钱、急救药物、干燥的衣服,真实的护照和身份证明(道格拉斯利用暑假出去了一趟,找到某个和自己有着五六分相像的单身男人。干掉他后拿到这些)。
当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时,已经晚了。
褐色的,蠕动着的,就像水蛇那样缠绕在他脚腕上的……东西就像在嘲笑他似的张开了一道口子。吃掉了最靠近他的一块水藻,它们有很多。就像小孩子那样咂巴着嘴,津津有味,一下子就把他借以栖身的水藻窝儿吃掉了一小半,河水涌进来,道格拉斯猝不及防下,翻身掉进了河里。他抓住了其中一根,却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扔开它,惊骇地发现自己的皮肤被它分泌出的液体灼伤了。
更多的小触手涌上来,它们拽着他,力量大的出奇,在道格拉斯仍然想要挣扎的时候,有几根刺进了他的伤口里,道格拉斯医生清晰地看到褐色的光滑表皮上鼓起一个疙瘩,疙瘩飞快地向下滑去,他的伤口变得惨白。
一块隐藏在黄水仙花丛里的圆石头把他绊倒了,他掉进碧绿的叶子堆里,压倒了成片的花。
伤口可以加速愈合,失去的血液却没那么快造出来,道格拉斯匍匐在两个孩子面前,动弹不得。
“真让人恶心。”别西卜说:“他的血有着一股子臭烘烘的味儿。”
“纯粹的心理作用。”撒沙冷漠地说道:“异能者的血和普通人确有不同,但气味、味道没什么区别,肉也一样,骨头也没差——好了,把手脚收回去,别西卜,我们说定了的,只是确保他不会逃走——我们还要再这儿待上个两三年呢。”
道格拉斯医生竭力张大眼睛,他看到了,那些褐色的触手正从他的身体上撤退,就像被吮吸的面条那样胡溜溜地往后滑,它们缩进了衬衫与裤管里,并拢在一起,末端各留下五根,扭动着,指甲正在生长出来。
“你根本没必要亲自来。”他听到那个在容貌上可以与宝儿相媲美,手段与思想却比他不知道成熟了多少倍的男孩说道:“贝普和他的枪也能做到。”
“我承认我是冲动了点,”别西卜说:“但我想我得亲自和他说一句,”他转向道格拉斯医生:“谢谢你的加料啤酒,还有那两罐子安非他命和可卡因……”
他没能说完,一直站立在他身边的撒沙。霍普金斯突然抓住了他,一把将他拉倒。
别西卜仰面摔倒在霍普金斯身上,深橄榄色的虹膜反射出一道灼热的白光,他猛地闭上眼睛,反手抱住撒沙滚开,这时候,他听见了响亮的“噼啪”声。
数十道蜿蜒游动的电流从半空中打了下来,道格拉斯发出凄惨的嚎叫声。
撒沙与别西卜的反应已经算是够快,但他们还是被打到了,电流借由潮湿的泥土与花草窜到了他们身上,衣服上一片焦黑。疼痛让他们眼前发黑。
“嘿,小杂种,”一个轻佻粘腻的声音这样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中国垂杨柳后面走出来,几年不见,他的品味更糟糕了——两条左右分开的大腿被印在他的衬衫上,那个“地方”纤毫毕现,正对着两个男孩。
他吮了吮手指,电流噼啪作响,照亮了他的脸。
“你可真是让我日思夜想。”马丁说:“霍普金斯……”他呻吟般地说道:“魔鬼作证……亲爱的,我和女人上床的时候都在想着该怎么好好和你乐乐……”他举起手,电光围绕着发黄的手指旋转,逐渐形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