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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强行带走作为诱饵的机构成员(也许应该加个“前”)和未来的受害者……“守株待兔”的方案就像孩子吹出的肥皂泡一样忽地一声就没了,最活见鬼的是小镇通往外面的道路只有一条。如果不是从一开始他就申请了一个擅长伪装的组员,这个计划还未启幕就已经可以挂上“end”的牌子了。
行动组成员之一正在离开,随着他的远去,就像被修复或还原的油画,两辆车逐渐从“溶解”的橄榄树林与空气中显现出来,最先跳出车外的几个人已经和还带着一半小镇神父面孔的“黑祭祀”交上了手——他们这次火力储备充分,目标明确,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开火,一个连发打出六七发子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子弹呼啸着在马路,灌木丛和橄榄林中穿来穿去,掀起水泥,草,泥土和树皮——在接下来的数分钟里,亚伯和凯瑟琳只得不断地尝试把自己塞进路肩下的排水沟,和烂糟糟的污泥和活泼的蚊虫共享这一片勉强还算安全的栖身之地,即便如此,凯瑟琳还是受了第二次伤——一颗跳弹打进她的肩胛下方,而亚伯则被划伤了头皮和肩膀。
凯瑟琳模糊不清地嘟哝,她筋疲力尽,感觉浑身发冷,昏昏欲睡:“他们想谋杀我们。”
“谋杀绝不允许,误杀难以避免。”亚伯说:“无论是同伴还是敌人,子弹的射程之内都不是谈话发呆的好地方。”
凯瑟琳无声地诅咒这个男人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可以理解,上面那个价值连城。”亚伯眼疾手快地弹飞几条寻味而来的水蛭:“你应该知道机构的规矩——他现在几乎可以等同一艘二战时期的战列舰。”
凯瑟琳不作声,机构的成员会自觉地把一部分奖金返还机构,如果他们没死(这种情况很少),那么获得批准从机构退出(这个几率更小)之后就是他们的养老金,如果死了,这笔钱就会纳入机构的公共基金内,用来悬赏那个杀死他们的罪犯。所以说,只要登上机构“悬赏名单”,不管这个罪犯是如何的狡猾,凶残,善于隐藏,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抓或是被杀,因为这种累计方式对于他们而言完全是个恶性循坏。
“黑祭祀”在短短半年之间就把自己的悬赏金额翻了一倍,可以想象,附注在悬赏金额后面的死亡人员名单是如何同比例疯狂增长的。如果凯瑟琳能在半年前回到机构,详详细细地说明有关于这个罪犯的情况,也许他还不会增值的如此之快。
亚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他听到上面的枪声安静了那么一瞬间:“结束了?”他用口型说道,对凯瑟琳也对自己。
据他最后瞥见的景象,这些小伙子们应该已经控制住整个局势了,那个不折不扣的渎神者确实如凯瑟琳所说的那样难以应付,子弹在他的身上几乎无法取得决定性的结果——却可以在足够密集的情况下限制他的行动,加上另外两个异能者的左右夹击,剩余的活动空间已经小的只能容许他简单地活动一下胳膊腿什么的。
凯瑟琳什么都没说,她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了亚伯的脸上。
一股尖锐强烈的恐惧感从亚伯的面颊直接传达到他的大脑和脊髓里。
***
行动组的另一小半人去追那个带走了孩子的大猴子,即便没有亚伯的指示,他们也知道一只猴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片浩瀚的橄榄树林中,更不会因为一见钟情或是其他该死的原因把诱饵之二从一部疾驰的轿车上截走。
“那是只马戏团的猴子。”追击者之一说道,他看到那只猴子身上穿着漂亮的小背心:“也许它以为那是只洋娃娃。”
“你以为那只猴子和你一样蠢吗?”追击者之二,也就是他的搭档嗤笑了一声:“它走的是一条直线,显而易见,它正往某个地方去。”
被反驳者并不生气:“你觉得那儿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一箱钞票,”回答者停顿了一下:“或是一口棺材。”
提问者扭动了一下嘴唇。不得不说,确实如此。
他们两个闭上了嘴巴,其他人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毕竟这两个人最为擅长的是追踪与追逐,在阴暗潮湿,没有任何路径可言,到处都是生满尖刺的枝条的橄榄树林里,要追上他们保持不脱队就是件很吃力的事情了,他们可没有那种可以像猴子一样在树顶自如飞跃蹦跳的本事。
“好啦!”追击者之一突然放缓了脚步,放低了声音:“他们停下来了。”
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这样混合着树木,尖刺和烂泥的障碍赛跑实在是太费力气了,再过隔几秒钟,大概就有人自愿放弃这场追逐赛了。
“伪装我们。”他的搭档补充道,负责伪装的组员作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鬼脸,橄榄林与橄榄林间的空气与微风突然变成了一层浓厚的油彩,像浓雾那样缓慢地覆盖了每个人,他们很快就看不见对方,也看不见自己了,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和记忆继续行动。
“一旦动作过大或是距离我太远,这个伪装就会失效。”伪装者说道,换回几声意义不明的哼哼。
***
撒沙安安稳稳地坐在猴子的怀里,猴子蹲在一棵高大的橄榄树上。
猴子眨着血红的眼睛,悠闲地梳理着自己身上粘腻打结的毛,还有撒沙因为一路疾驰而乱掉的头发,它乌黑锐利的指甲在柔软的金发中反反复复地抓来抓去,虽然一点都没伤到撒沙,但持续的时间之长却让他有点想要苦笑——撒沙确定自己的头发里绝对没有虱子。
不知道父亲要用多长时间找到自己?
撒沙微微闭上眼睛,蠕动了一下舌头,被藏在腮帮里的一个小纽扣被吐了出来,他挡住因为好奇而低下头的猴子保姆,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上面a;h;s的缩写,第一次老鼠就为他取来了这个,他立刻知道,父亲已经来到这个镇子了。
他们在彼此连通,甚至共用的记忆之宫里愉快地重逢。
黎明已经到来,黑暗与苍白的雾霭退去,深色的橄榄树林在越来越明亮的光线下回归到自身原有的翠绿与深绿,从深灰的公路追索出去,隐约可以看见那座隐藏在橄榄树林和葡萄园中的古老小镇,它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平和安宁,却缺少了从未间断过的晨钟——等那口钟再次响起的时候,应该是连续九响的丧钟吧——如果还有敲钟的人。
如同腐甜葡萄酒的淡金色缓慢地覆盖上整个天空,耀眼的亮光从橄榄林的彼端升起,随之而来的是隐约的轰鸣声和一个正在快速接近变大的黑点儿。
“看那,”撒沙抬起一只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看哪。”
猴子跟着抬起手,挡住眼睛,它未必能像撒沙看的那么远,却能感受到他的愉悦和兴奋,于是它也跟着说。
“吱!”
Aitvaras(鸡龙) 第二十七章 小镇 完
亚伯就像一条受惊的蛇那样轻盈而迅速地后退:“我以为你知道,不能对自己的同伴使用能力。”他慢吞吞地从牙齿间一个一个地吐出每个字母,因为他头痛欲裂,耳朵里轰轰作响,不得不频频深呼吸来降低突如其来的恐惧所带给身体的不良影响。亚伯他记得组织给与的资料里凯瑟琳只有解读人类以及物品残留情感的能力,但现在她显然能够将自己的感情或思绪通过肢体的接触强行传导到他的身上,这个滋味可不怎么好受,说得略为过分点,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类比为一种精神上的“强迫深入交流”。
“所以射击自己的同伴就全无过错?”
“他们大概没想到某人竟然会勇敢或说愚蠢到面对子弹也无动于衷,”亚伯讥讽道,他避开了“同伴”这个含有特殊意义的词汇,凯瑟琳也许听出来了,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仍然处于一种很深的恐惧与恍惚不安中,她几次尝试探出头去观望一下外面的情况,却因为四处飞窜的子弹而一次次地无功而返。
亚伯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她看起来就像一具活动着的新尸,苍白、瘦削,死气沉沉……因为精神受到侵略而激起的愤怒之火略微降低了一点温度,她对“黑祭祀”的恐惧有情可原,毕竟“黑祭祀”似乎就是从阿里亚乌开始发疯的——在此之前,他的记录中虽然有着十二起绑架幼女及谋杀的纪录,但对警察或机构的成员,他多数只是摆脱和致伤,但从那之后,他就无所顾忌了,几乎每个对上他的家伙,都会被杀掉。感觉上,就像是某个闸门被打开了一样……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移到自己湿漉漉的裤腿上,那里有条贪婪的水蛭摇摆着脑袋寻找着一个能下口的地方。
亚伯伸手捏起了水蛭,然后加大力量把它揉碎——一面粗糙不堪,边缘凹凸不平的细条玻璃镜子在他的手指间成型,他把它举到一个合适偷窥的角度……战斗已经临近结束——虽然亚伯对“黑祭祀”突然的软弱无能深感困惑,但镜子里反映出的情景却已经清清楚楚地说明了一切——至少有三颗子弹穿透了神父的身体,而能够将自己身体的某部分化为冷兵器的异能者之一已经将双手变成的长刀刺入了他的肩膀,另一个异能者则指挥着沙土绑住他的双脚。
应该结束了。
——耶和华对他说:“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耶和华就给该隐立一个记号,免得人遇见他就杀他。——
亚伯握紧了那片玻璃,顾不上尖锐的边角刺伤了他的手心,他的视力出了什么问题?还是用一条水蛭的生命转化而来的镜子会反映出错误的影像?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但他连动一动都做不到——这是怎样的一种景象!他从来不曾想到自己会有机会同时看到如此之多的弹孔——就像有另四个看不见的枪手在那些行动组小伙子的身后临摹他们的行动: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他们浑身都是弹孔,就像他们所用的子弹那样,进去的地方小,出来的地方大,鲜血呈放射型四处飞溅……如果这种弹孔出现在腹部,膝盖,或是胸部的话,那个受害者也许还能呻吟几声或是抽搐挣扎一番,但如果它们所占据的地方是额头,太阳穴和眼窝,那么受到这种致命伤害的人几乎就在爆裂的一瞬间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死去了;那个双手仍然保持在长刀状态的男人的身上则出现了数道深深的伤口,就像有个隐性人正在挥动着刀子或斧子尽情地在他身上尝试那些锐利的锋刃,衣服和皮肤一下子绽开了,就像是魔术师手中的玫瑰花苞那样,一层层的,由浅及深,亚伯的好眼神可以让他轻松地看到皮肤、脂肪、组织、肌肉、筋腱,骨头以及保护在肋骨与盆骨中的内脏。
那个能够指挥沙土的家伙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但他似乎已经被这种突兀的袭击吓傻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神父轻轻摇晃身体,摆脱身上那两柄已经失去了力量与目标的武器。
神父转过身来,面孔上多余的皮肉已经脱落殆尽,除了留下一点暗红色的血渍之外没对那张英俊阴沉的脸产生什么影响,就像先前所受的刀伤与枪伤也没让他的身体变得迟钝和麻木那样——他的双手自然垂下,拉开衣襟,拉出一柄折叠起来的镰刀。亚伯和凯瑟琳都很熟悉这种镰刀,因为这儿的人拿它来收割熏衣草,这种镰刀十分锋利,当地有个笑话,一个外乡人在这儿收割熏衣草的时候,不小心用力用过了头,又落了个空,结果他砍断了自己的两条小腿。那是他在熏衣草节里唯一的收获。
神父伸展手臂,镰刀随之张开,雪亮的刀刃在早晨的阳光下折射出比钻石更为耀眼的光芒。
***
安东尼。霍普金斯一边调整安全带,一边透过直升飞机的挡风玻璃俯瞰数百公尺下延绵不绝的橄榄树林,直升机的机舱里堆着两具软绵绵但被捆的直挺挺的身体,他们还活着,虽然眼睛紧闭着,但鼻孔张得很大,嘴里不时地吐着泡泡,汗水浸湿的头发被从敞开的机舱门里吹进来的风弄得凌乱不堪。他们身上的绳索不是用来防止他们反抗,而是用来确定身体的固定形状——安东尼在一百公尺的地方向他们发射了麻醉注射飞镖,确保他们能够安安静静地待上几个小时。这些足以掀翻一匹斑马的麻醉飞镖还有诱使机构的直升机向他靠近乃至降落的超高频联络器,机构的规范用语和内部的一些情况,都是医生在阿里亚乌的热带雨林中通过那些自以为是的“猎人”得到的——据他所了解的,机构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新的半官方性组织,可惜的是它也和一些官僚主义充斥的单位一样反应迟钝,麻木不仁,具体情况从他离开阿里亚乌直至现在,他们仍然没有改变过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