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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室内室外温差有些大,室内显得有些闷,杨修脱了件外套,披在椅背上,卷了卷袖口。
“为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这么多呢?”温媛说。
“你认为我长得好看,又不迷恋我。”
温媛对他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似是被惊到,抬起头来看他,却只见他一副寻常的淡漠的神情。
杨修翘起了二郎腿,手指交叉搁在大腿上,说实话,这幅好比杂志封面上的POSE,很容易把女人都给电到。
若不是知道这家伙的本性,温媛想:自己或许也会陷进桃色陷阱。
“你现在回来了,是不是在美国的官司已经结束了?”温媛低声问。
说到他老祖宗想要他屈服的乌龙官司,杨修一双眸神色不定,深不可测,淡淡道:“那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他能从狱所里出来,肯定是杨老太愿意放人。杨老太之所以愿意放了他,不外乎他屈服了,或是外界的环境变了,变得杨老太觉得他还有价值想用回他。不管是何种原因都好,他在这场灾难中再度认识到,没有人可以帮助他,就是口口声声说的很好的陆老头,都不愿意向他伸出这只手。或许就是这一点,让他明白到,陆老头,也不像他所想的那么好。仅就这一点,他达成了杨老太的目的,与陆老头分离了。
温媛玩弄着自己指间的笔,对他过于笼统的话不做评论。
“你呢?”杨修扬眉,“你近来,还是对你姐姐心怀什么愿望吗?”
“你不是说过我对她不抱有怨恨吗?”
“嗯。我倒是来之前,有听闻过,你姐姐敌人又竖了不少,结果一个个又被你姐姐收拾了。说起来,你的抉择还是挺聪明的。在你跌了一次后,不会像其他人那样选择飞蛾扑火。”
对于他这话,温媛停止转弄手里的笔,鼻子里细哼:“你这么说,就是说我永远比不起我姐姐。”
“我有这么说吗?”杨修用了个反问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的目的很简单。”温媛不怕实话与他说,“我只要她看得起我。”
只要蔓蔓能看得起她,父亲温世轩能看得起她,还有,那个男人,也能看得起她。
“那你想怎么做?”他切入重点。
“我想,进入我姐姐都进不了的中央美院。”
“你现在不是在努力吗?”
“这还不够,我想被保送,要确保万无一失。”
杨修被她的这个狮子大开口惊到了,眉宇轻皱,好半天没有舒展开来:“中央美院的保送名额,可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而且,我没有听说中央没有高考保送生这一说法。”
“文化课合格,我是不怕的,但是专业课,不都是评委老师评卷吗?”
“你对自己没有自信到想走后门?”
“不,我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
楼向晴说她的画好,但是,她自己也明白,楼向晴并不能代表所有老师的观点。老师评卷的主观性是很强的。
“这个,我需要想一想。”杨修这意思是需要琢磨。
在高考考试中做手脚,没有多少人敢有这个胆量。除非,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
温媛知道,他会帮她的,因为他始终需要她这颗棋子。
杨修琢磨了会儿后,大概是想到了个门路,于是找到了一个许久没用的电话,当着她的面打给了对方,一边打,还一边向她解释:“这个人是我早年在朋友那里听说的,对我来说,也不算是很熟,但对方为人和人脉都不错,他家里挺有背景,爷爷是民主党派领导,重量级人物。如果他这条路能通,想在高考动手脚不是没有机会。他本人当时能上部队重点高校,都是他家人给他走的后门。后来我听说他妹妹也是这样。他妹妹更受他爷爷喜欢。”
名字是叫做孙靖仁。
一个姓孙的,在京城里,甚至能与陆家对抗的家族。
温媛知道陆家算不上是京城里最有权势的家族,但是,听到这样一个能和陆家比肩的家族,还是很能受到刺激。
不会儿,杨修挂了电话,说对方现在就愿意和他们会个面。因为很巧,对方也正在图书馆里。
孙靖仁,是从楼上的期刊阅览室下来。杨修和温媛走到了图书馆一楼一个乘凉的小凉亭,等着孙靖仁过来。不久,他们见到了孙靖仁的身影。孙靖仁穿着军装,身材较显臃肿。
温媛一见他,就觉得他绝对是个官后代的富态相。
与君爷姚爷他们是截然不同的官后代类型。
看来,这孙家油水捞的还挺多。
这意味着——有戏。
孙靖仁走到小凉亭,与杨修握了下手,从口袋里掏出条手帕仔细地擦汗,说:“这天气不凉不热的,真让人难受。”
杨修对他这话笑了一笑,不以为他这个难受真是被大自然气候给影响的,事实上,他约了孙靖仁后,出于一种谨慎的考虑,打电话给了介绍孙靖仁给他认识的那个中间朋友,稍微打听了下孙靖仁的近况。据说,孙靖仁本人是遇见了一件棘手的麻烦事。
“听说孙博士近来是遇到了一些不明来路的陷害。”
杨修这般试探的一提,孙靖仁瞥了他一眼,固然这种沮丧的事情不好向陌生人提起,但是,心里的这股郁闷实在无处宣泄。
今天,他从部队里收到风声了,说白队正式向他所在的技术部队提出了解雇他的提议。白队自称自己的研发人员,已经解决了相关技术难题,不再需要孙靖仁率领的技术团队的协助。
白队这个提议,可不仅是当着他领导的面扫了他一巴,而且是,把他领导的面都给扫了。他部队里的人,一时对他议论纷纷。他这是丢脸丢到了自家门内门外。
白队此番提议其实说的十分委婉,也不大想伤了兄弟部队彼此间的和气,还有意地夸了下他之前的“成绩”。但同时,解雇他的意见十分的坚决。
漂亮话说太多都没有用,部队毕竟是讲究实绩的,尤其是这种需要运用到部队实战中要作为考验的技术。
他第一次领头做的任务,就是失败的,被人否决的。
再没有人盛赞他,而是有人都质疑起了他之前怎么混到的文凭。
他这是欲哭无泪,白队这招杀的太快,他都来不及向自己家的叔叔爷爷们搬救兵。这不,他都借口跑图书馆查资料,来躲一阵人们的窃窃私语了。
无人可以阐述的心情,这会儿遇到一个杨修,颇是表达了对他的关心和对他遭受的灾难的不满,孙靖仁对此难免是心存了感激,问:“杨兄,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呢?诚如你所言,我现在是被打的落水狗,自身都难保,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孙博士这话差异,论孙家,这种在之前几十年劫难中都屹立不倒的家族,怎么可能为一点小事感到困难?只是孙博士你自己宁愿自己委屈,也不想给自己家人添麻烦罢了。”
孙靖仁再听他这两句话,实在是安慰到自己心里去,点点头,说:“好吧,你说说看,看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杨兄的。”
“其实倒不是我要请孙博士帮忙,是我这个小妹妹,她是学画的,从小立志想上中央美院,一路历经艰辛走来,眼看都走到了这最后一段路。”杨修借机把温媛的事说出来。
温媛拘谨安静的模样儿,拎着个小书包。
孙靖仁看了她两眼,对女学生这种规矩的模样,都印象不错,却听到杨修的建议,有些惊讶:“她成绩不好吗?”
“不是不好。但是你知道,艺术老师的评卷有太多的主观性。她这也是怕,怕被人动了手脚,毕竟,她出身一般,工人家庭。”
听杨修说了这几句后,孙靖仁对温媛多了几分可怜的味道,说:“若是有才华,我有个阿姨,就是中央美院的老师,这事儿,我想应该不难办到。”
温媛一听,内心激动地要一颤,努力按捺住了。
杨修听他答应,更是向他打听他遭遇的难处,希望能帮上点忙。似乎能感受到杨修的诚意,孙靖仁叹了几句:“说到底,是我自己当时不知轻重,去踢了人家的铁板。”
“谁家?不知我认不认得,或许我可以为孙博士去说几句话。”
“这一家即使你认得,我想你不会敢去说的,谁让这家人,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陆君,君爷,你认得吧。”
杨修和温媛听到了孙靖仁说自己与陆家有了恩怨,不禁都眼睛一亮。
孙靖仁继续拿帕子擦着汗,愁着眉:“说起来,我现在最想不通的是,究竟是谁帮了白队和君爷这个忙。有人和说,应该就是那个叫蒋衍的,说他是君爷的亲妹婿。可我到现在,都查不到,君爷有个妹妹是姓陆的。”
听到他这话,杨修呵呵呵笑了起来。温媛更是笑得万分斯文和忍耐。
“怎么?”孙靖仁对他们两人的神态大为诧异。
“想知道这其中怎么回事,孙博士,你还真遇到人了。对这事,最清楚不过的要属我这个小妹妹了,因为她以前的姐姐,正是嫁给了你说的这个蒋衍。”
……
蔓蔓出门时,刚好遇到了自己的哥回来拿东西。
“你去哪?”冷丁丁的目光打过来,明显对她挺着大肚子还经常往外跑,极不满意。
“是季大哥约了我,还有刘老板,说好了,到看看。”
听说是自己老同学约的她,君爷这才沉默了下来。
蔓蔓扶着楼梯扶手刚要往下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稍稍带了丝别扭,道:“哥,你送的那几件衣服,我很喜欢。”
听到她这话,冰冷的眸光里一闪,光亮极了,好像悬挂的北斗星,刺眼到分不清里面的情绪:“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蔓蔓一愣,紧接额头布下三条黑线:
妹妹真心夸你一句,你都得质疑上,什么意思啊。
“你放心,若是不喜欢的东西,我直接扔垃圾桶里了。”
得承认他这妹妹够狠,他这个哥送的东西她都敢扔垃圾桶。
冷冷地一撇眉:“行吧,你走路小心一点,早点回来,别让妈担心。”
蔓蔓看着他进门的背影,拉了个鬼脸,再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才走了不到几步路,后面一只手扶住她手臂。她回头,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
“看你这样一个人下楼梯,我的心跳都要加快一倍。以后你走的时候,别被我看见。”
这是他做出的解释,足以让她黑线满脸。
想直接损她就直接损,何必假惺惺的。
下了楼梯,他的车,就停在离楼梯口不远的地方,方便外出。他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你自己不是忙吗?”对于他把她硬塞进自己的车里,蔓蔓对于自己打扰日理万机的大人物的行程,提出十分的困扰。
“废话。”
他冷冷的两个字,似乎更埋怨于她不想坐他车的意愿。
一路,车子上路,兄妹俩无话。
蔓蔓心里数着这是第几次坐他的车,好像只是第三次,但每一次都好像是走进冰窖里一样,冷得不像话。而且,她不敢向他主动开口。每次他说的话,都有可能让她想跳车。
“你去我单位了?”没想到,这回是他主动开了口。
可他提的这个话题,分明是她不想她提的。她那次偷偷去,偷偷回,就不想他知道。
“那边的护士都和我说了,说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小孩。那是,你一向都很喜欢小孩。”他说,声音不高不低,难得没有夹杂一些诸如讽刺之类的口吻。
“哥。”好半天,她方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觉得小棉花像我?”
好吧,她这是努力想满足一下他对往事的惦念和回忆。
可他那双眼睛,却是早从车前镜里观察了她许久,道:“她怎么可能像你?她又不是我妹妹。”
姚爷曾强调过,真正的血缘关系感觉是不一样的。
囡囡,就是囡囡,谁都代替不了。
他救那女婴,或多或少有一些过往的因素,但不意味,他会不正面现实。现在,其实已经很好了。他们把她找回来了。
“是这样啊。”她低声的,像是对自己说话地说的这一句,并不能让自己心里面的压力减轻多少。
每次听到家里人对往事的愧疚,她会无所适从。因为,时光不能倒流,她和他们都已经力所能及地去做了,去弥补了,但是,都不可能去改变原先发生的事情。
见她脸上似乎浮现为难的神色,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出口气,说:“爷爷说,想哪天和一群朋友到你饭馆里逛逛,你觉得怎样?”
这——
陆老头与自己的那个赌约,是打算履行了吗?
蔓蔓一霎那紧张了起来。她当时大言不惭向陆老头宣战,声称肯定一定能胜利。现在她胜利了,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应得的战利品。
记得陆老头那时候说,是说要让她姓陆了吧。
她微微皱着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