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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啊,陈少校。”蒋梅急得叫。
蒋梅的性子,向来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
同时又是叫做光明磊落的。
陈孝义的迟疑没有道理,反而显得自己小人,再说谁不知道赵文生娶的这媳妇,之前可是暗恋赵文生十几年。蒋梅若是会对自己的老公变心,天都能变颜色。陈孝义接了过来,见是一个布包,隔着层布,摸着里面,像是个玻璃的圆罐子。
“东西到你手上了。可能我老公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是,我自己是过来人,对有些事有些人,就是看不过眼。你自己衡量吧。”蒋梅说,说完即回头开车走了。
陈孝义连叫她都来不及,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不是她送的,按她这口气,貌似她还是帮别人送的。
是什么人送的?
又是什么东西?
陈孝义光是想,都是想不出什么的只能是幻想。在单位里他不敢拆,免得被赵文生知道触了赵文生的霉头。等到下班了,他没有回部队大院,想找块隐秘的地方来拆这包装。
谨慎过头的他,漫无目的地一走,是走到了一处幽静的免费公园。
傍晚,不少孩子在这里嬉闹,还有,一些老人在这里散步健身。
他走到了长板凳上一坐,是看到了还有一帮人在比较宽阔的场地里头,拉起道红幅,像是在搞什么公益活动。
夹起腿,他打开了层层的包布,果然见是一个玻璃罐。
玻璃罐里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纸鹤,看起来颇为壮观。
他冷漠如石头的眼眸子一缩,心头一颤:纸鹤代表什么意思他很清楚。
这样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蒋梅送的。蒋梅现在多大年纪了,而且工作生活两头忙,还要照顾孩子,让她折这样上千只的纸鹤送她老公赵文生,都不可能办到。一般有这种心思的人,只能是女学生。
谁送的?
眼前浮现那张红彤彤的苹果脸,两颊的红晕犹如这天边的朝霞,绚丽如云。
一个纯真无邪的女孩。
离他那么近,又是那么的远。
只记得最近与她的一次见面,就是那次买饭盒,之后,再也没有联系。
一个篮球,嘭一声,撞击到树干上,哗哗树叶子掉了一地。
他一惊,从恍惚的精神里回过神来时,发现眼前的场地,这个不大的小公园里的人,是都走的差不多了。无论是健身的老人,或是玩耍的小孩,还有那些搞活动的年轻人。望下表,大概已是吃晚饭时间了。
把玻璃罐用布重新包起来,不然这样一路拿回去,都不知道要吸引多少奇怪的目光。
当他起身时,整片空阔的场地里,只剩下他和两个年轻的女人。
那两个年轻女人,是预备将最后的一批物品,几个纸箱子,叠放到她们的两辆自行车上骑回去。
斜阳落到她们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们明艳的额头的汗珠,以及气喘的云息。
她们像是劳累了一天,就不知是劳累了些什么。
陈孝义琢磨着等她们走了,自己再走,这样,没有人发现他手里还抱着个奇怪的东西,尤其是当他已经打开过知道是这样一样东西后。
陈石头到底是个万般喜欢别扭的人。
就在这时,本在他面前忙碌的两个女人中,其中一个,忽然捂住了肚子,痛得弯下了腰,坐在地上起不来。
“小邱,小邱,你怎么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体也不健壮,没能把几乎已经软倒的同伴拉起来,焦急地擦着头汗,回头刚好看见了陈孝义,喊道,“解放军同志!”
本是低头顾自沉思的陈孝义,这才发现了异状。人家都叫了解放军同志,他穿着军装,当然没法避开,军人的职责也不允许他视而不见。眼下顾不上手里抱的东西了,他撒开腿立马大步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来到她们两人面前,问。
“帮帮忙,帮我把她送到附近的诊所或医院去,我背不动她。”年轻的女人说,“我看她这样子有点像是阑尾炎。”
陈孝义蹲下身,发现病人疼痛的右腹,先拿了瓶水包了条毛巾压着止痛。俨然,眼前这女人有点急救知识。于是没有再说,一把将那病人背到了自己背上。年轻的女人跟在他后面跑,一路跑出了小公园,截了辆出租车,开到了陈孝义的单位。
徐美琳接到陈孝义的通知,说是有个急诊病人要送到这里来,赶忙冲着办公室里还没有走的姚爷报告说。
姚子业今天被耽搁了一些事情,没来得及准时下班,听到徐美琳的报告,马上把笔套盖上钢笔,带人下去支援。
病人立马被送上来后,经确诊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动手术。
徐美琳找到了和同病人一块来的年轻女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叫常云曦,和小邱是朋友。”年轻女人说。
“病人现在要马上开刀,你能通知到病人的家属吗?还是说,你自己帮她签名手术同意书?”
常云曦听了后,擦着汗,有些困扰地说:“她的家人都在老家,只有她男朋友在这里。我不知道能不能联系到她男朋友马上赶过来。这样吧,我先代她签字吧。不过,你们这里是——”
一开始跟随陈孝义跑,她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貌似连挂牌处,写的也不是医院诊所之类。
“我们这里是部队的医疗队。给她开刀的医生你放心,绝对在三级甲等医院里,都是主治医生以上级别的人。”徐美琳说。
常云曦看了她两眼,似信又不大信,毕竟她笔下要签署的,关系到她朋友的性命。
姚子业一边和陈孝义等人商量,准备安排一个新进的研究生给这个急诊病人动手术。阑尾炎手术并不大不难,一般安排研修生足已了,同时是为了锻炼研修生。一边,姚爷是问起了陈孝义怎么会把陌生的病人送到这里来。
陈孝义为难地说:“没有办法,就在这附近发现的。本来想送这周边的医院,结果堵车了,怕耽误病情,只好送这里来了。”
徐美琳这会儿走进来和姚子业说:“姚科,病人的朋友说不敢签名,想先和我们这里的领导谈谈,确定一下手术知情同意书的细节。”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又不是什么大手术,更重要的是,这个病人看起来,阑尾都还没有穿孔。不过向来病人及病人家属的考虑与医生的考量不同,姚爷能理解,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常云曦在徐美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把椅子一拉,她坐在了姚爷的旁边。按理说,一个女人,尤其是第一次见到姚爷的女人,百分之百,都是要对姚爷那张妖孽的俊脸露出惊诧神往的神情。
可常云曦没有,而且看常云曦这个样子,不像是装的,因为她连假装淡定的神情都无,整个一副严肃的好比大总统的脸部表情:“我看了下,有不少细节不是很了解,所以想和贵方的负责人谈谈。”
姚爷是被她一双好像锥子似的眼珠子,刺得脸上有丝发痛,心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他,何况是个女人不是个男人。
不止姚爷,其他在场的人,都是挺吃惊地看着她对姚爷的态度。
常云曦埋下头,开始在手术知情书上逐个字逐个字地挑出来,问,趴着脑袋的认真程度,不逊色于一个考古学家老教授。
姚爷本着耐心,本来还能耐下性子回答她一两个问题,到后来,明显感受到了她这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没耐性地靠到了椅背上,手指敲敲桌台:“我说,你能不能抬头看下我。”
听到这话,常云曦仰起了头,一双乌木的眼珠,睁得特别的大。
姚爷看她这副样子,怎么瞧怎么奇怪,甚至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见到他,一点正常女人的反应都没有。
其他人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波动浮现在了姚爷身上,似乎是,姚爷对自己的个人魅力平生起了第一次质疑。
“你怎么了?你要我看你做什么?是要我记住你你是要给我朋友开刀的医生吗?将来如果我朋友有什么事,让我来找回你吗?”常云曦道。
她这话本来没有错,可在姚爷和其他人听来,似乎能让姚爷吐一口血。
“当然不是。”姚爷是个什么时候都十分镇定的爷,唇角微微一勾,“我只是想确定,你有没有听清楚我要说的话。我可以老实告诉你,如果你再这样故意刁难,拖延时间,最后,受苦的只能是你朋友自己。你可以再拖,再拖两个钟头,这样你朋友的阑尾穿孔了,到时候生命也危险了。”
常云曦看着他,义正言辞的,可以说被他这话激出了恼意:“我绝没有在拖延我朋友的生命时间。我也知道,她现在情况还不到穿孔。在这仅有的时间里,我必须确定我朋友的性命是交托在可靠的人手里。”
姚爷狭长的美睐一眯,终于察觉到她这是奇怪在哪里了:“你自己是学医的?”
陈孝义蓦地想起了这个女人给病人做的急救措施,判断准确,措施到位:原来是个同行。
可常云曦摆个头:“不是。”
“既然不是,你为什么这样质疑我们?”
“你们这里,连个医疗单位的经营牌照都没有,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黑医?”
姚爷的脸当即一黑。黑医这名头,可是极不好听的。
在场的人,也都是一面脸黑,一面对这女人自始至终的大言不惭很是惊奇。
徐美琳听到她这么说后,正着急地想到去哪里翻出一些相关证件来证明。
忽的,姚爷却是从口袋里取出了自己的证件,啪,甩在她的面前:“这个我给你先保留一晚上,如果你朋友有事,你拿这个去部队里哪个部门都能告我。”
姚爷这举动,震到了在场所有人。
军官证,姚爷的军官证,可不是其他人随意能碰的。因为姚爷的这张军官证,可谓是姚爷的金牌身份,是能出入到许多人都没法出入的重大场所。
“姚科!”刷的站起来的,一排人。
个个都怒瞪起了常云曦。
在这般大的压力下,若是个寻常女人,早就该乖乖道歉认错,将证件归还给姚爷。
可常云曦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在姚爷把军官证甩到桌上后,她马上已伸出手,将它收起来,看也没有看,直接放在贴身口袋里说:“你放心,即使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只要我朋友不出事,我懒得去知道你是什么人,会还给你的。”
这女人要么是来路很大,要么是少根筋,这种话都敢当着爷的面说。
姚爷已经断定这女人的神经是不正常了,尤其是当她看到他的俊容时居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行。但是我的证件在你手里,按照部队规矩本来是不允许的,所以,你今晚必须留在这里。”
放完这话的姚爷,在眼前这个神经有问题的女人埋低的头顶上瞅一目,抓起椅背上的军衣外套,旋身一阵风出了办公室。
众人都知道姚爷这是被气得暴走,一个个慌慌张张跟着出去。其中,那个上手术台的主刀医生压力最大了。姚爷是拿自己的军官证给他护航来着,如果他的刀下出什么事,十个脑袋都不足以谢罪。
陈孝义,算是第一次看见姚爷如此粗率,跟在姚爷一步远的距离,有些歉意地说:“没想到是个很刁难的病人家属。姚科,不然拿我的军官证把你的换回来。你的军官证,毕竟和其他人不同。”
“算了。”姚子业一句话打断他,穿上秋衣外套,系上金属钮扣时,似乎已经不把这个事放在心上,只说,“回家都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做饭?到我家里吃吧。”
陈孝义只思摸了下后,应好。
两个人随后进了电梯,到了楼下,前去开车时,姚爷忽然冒出一句:“你说她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陈孝义肯定是被领导的这个问题小惊了下,因为领导看起来真是很介意被个女人忽视了容貌的事,很是谨慎地答:“我想是的。”
姚爷,过了会儿,好像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妥,慢吞吞地说:“我这是觉得她眼睛好像有毛病的样子,没事睁那么大,却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
陈孝义只祈祷他别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了,只会越描越黑,自己作为部下也难做。
可姚爷口头上说没事,却似乎真是对这事执着了起来:“我敢打赌,她眼睛绝对有问题!”
陈孝义:……
……
到姚爷家蹭了顿饭后,走下楼梯时,陈孝义刚好碰到蒋衍,顺便在蒋衍家里坐了会儿。与蒋衍和蒋衍的媳妇蔓蔓坐着磕茶,说着说着,即说到傍晚发生的事。他捡着其中的要素说,不会说到姚爷的头上。
“常云曦?”蔓蔓听到这个深刻留在自己小时候记忆里的名字,抬起头来,有些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