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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我第一件事儿就是想见到胤禩,整天伸着脖子等,都成鹅了。:(好几次看到小灵子都想去问问,但到底还有点矜持,面子上总得挂住。可是这一段“天下大乱”,估计他也忙不过来,那想得起我这个小小宫女,不禁又自怨艾起来,在他心中我自然是排在江山之后,虽然这江山最后也未能落到他手里。
我因为在外面跟着凌宵学了些针线,又得了康熙亲自己召见,良妃也高看我三分了,特地见了一次,把我分到针线上头去做事。原本针线上也有俩人儿,人家都是科班出身,做得已是十分出色,我不过是机缘巧合过来的,又是新人,所以事事都小小心心,不越雷池半步。
这日我正在跟针线上的银链学打绦子,眼角突地瞟见小灵子在门外探头探脑。可能瞧了半日了,只是我心都用在绦子上没看见,急得他满头是汗。我猜他来找我必是为着胤禩,又是高兴又是紧张,心里砰砰乱跳,还得装出平静来。银链看我面色发红,问怎么了,我正好推是要去更衣,银链笑着推我:“那你还不快去,我又不是拉姑姑,你怕什么?”
我如得大赧般忙忙跑出来,不待小灵子说话,先抢上去:“八阿哥现在可好?”小灵子不禁笑起来,我也不好意思,只得正色问:“找我有什么事?”小灵子也不言语,递给我一张纸条说:“自己瞧吧,看把你急得,我们爷也是,你们才回来第一天,就抢着问你好不好,这许多天见不着可憋坏了。”我作势要打他:“你什么时候也学得那样油嘴滑舌了。”但心下高兴,到底忍不住嘴角的笑。
第三十八章 琼枝碧玉今如昨
小灵子才转过身,都等不及他走远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上面只写着四句诗“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流美人。”旁边还写着个小小的“午”字。看得我心中轻笑起来。
我不知道这一上午是怎么心神不宁地熬过去的,银链老说我不专心,不似前几日学得认真,总做不好。一条方胜花样的绦子,那一角相叠的菱形图案难得有几个是打齐整了的。自己都不耐烦起来,索性推开,只说是不舒服,下午再学罢。
银链有些吃惊,自来这一段我都是小心翼翼,学东西也很上心,拉姑姑那样挑刺的人也没拿到我多少错处。难得似今天这样懒散,放纵,管他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总是这样,挣表现也挣不到点子上,真有点儿事,就拿捏不住,顾前不顾后的了。
心急了半日,真到时间了,我倒慌起来,磨磨叽叽不敢出门,有种近情情怯的怕。一幅裙子上看下看,头发也左抿右抿,珠花来来去去插上又拔下,连见不着的汗巾子颜色都换了好几轮,总觉得有那儿不对似的。可到底时间不等人,再心慌意乱也要出门去,迎头就碰见小丫头惠娟,不待她说话我先做贼心虚地喃喃:“我看看雁儿去,好久不见。”惠娟迷惑地看我一眼,仿是在说又没问你,再说你也不用向我汇报啊。我更慌了,逃也似的跑了。
等我赶到紫藤架附近,距约定时间过去了一点点,我穿花拂柳地躲着一路过去,看见胤禩已在藤架下面踱来踱去,左右张望。许久不见,我忍不住躲在灌木中细细看他,他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松绿色袍子,面如美玉,剑眉星目,真是叫人越看越爱,比我初次见他更觉顺眼百倍,妥贴异常。这便是我的胤禩,碧人儿般的胤禩,我转了几生几世期待、等候着的胤禩。只是看着看着,我的眼竟湿润了,鼻管没由来的发酸,轻唤一声:“胤禩”声音竟有些哑了。
胤禩的耳朵似训鹿般:),听见声儿往我这边瞧过来,只是树叶遮住了,看不真切,但已知是我,他一个笑绽开在脸上,忙忙地快走过来。
下一步我已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了,满架的紫藤在阳光下开得遮天蔽日,如云似霞,仿是架绿紫相间的巨大屏风在面前,什么都看不清,我也当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把头埋在他肩上,贪恋着他身上的气味,不知道是熏衣服的香饼子味还是他自己身上的,清清爽爽让人舒服。
胤禩也有些哽咽,但只强撑着,还故意的笑:“这几月在外面风风雨雨的,吓着了吧,回来就好了。”又欲拉开我:“让我细看看。”我一脸泪糊得不成样子,那好意思见人,只埋在他肩上不肯起来。他亦纵容地笑:“你别难过,现在情形好得很,知道你心高,我终不会亏你,放心吧。”
他是踌躇满志,我却是心惊胆寒。他以为一见面就给我个惊喜,我知道他是想表示若得继大统,必给我里里外外的富贵高位、荣华爱宠。可是我是三百年后早知道,连憧憬的喜悦都没有,只觉阵阵揪心。但也不想立即扫了他的兴,只含泪胡乱点点头, 胤禩只以为我激动如此,更抱紧了我,九月的天气,我却感到仿是深秋的凄冷。
只听见外面王蒿儿轻轻咳嗽一下,停一会儿才扬声道:“爷,府里有要事等着人求见爷呢。” 胤禩听了整个人都似放着光,笑盈盈的对我说:“得空就来瞧你,这段确有要事儿,日后你便知道了。”不用“日后”,我“日前”就已知道。我真想拉住他告诉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可看他兴奋得眼里都亮闪闪的,实在不忍,只想下次吧,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下次一定要劝他,就让他有一些小小的快乐吧,这样的日子他还能有多少?
念及此处,泪又不禁下来了,心仿佛是给人乱抓着,痛不可挡。胤禩还只当我是舍不得他,一面走一面还回头和我说:“我瞅着点空儿一准来瞧你,别难过了,平日有事儿就找小灵子。”
我原本想了无数次再见的情形,总不至这般短暂,好似模样儿都未记熟悉就又走开了,让我着实失落、伤感。胤禩只以为大事已成,至少也是成了八九分了,那些朝庭重臣阿灵阿、鄂伦岱、王鸿绪等谁不和他交好,以他的出身地位,已是苦心经营多年,才等到这一天,他怎么不兴奋异常,踌躇满志?我忍受着离别相思与前路凄惨的双重打击,情绪实在是坏极了,眼中好象总是有泪,轻轻一碰都会掉下来似的,不敢想,什么都不敢去想了。
已出来了,我也想顺道儿瞧瞧雁儿、水晶去,也算是散散心。谁知说她们到前面吃饭去了,我又只得跟着往前面去,中午时候阳光仍有些刺眼,我只拣那有绿荫的地方慢慢走,刚走到一处粉墙的墙角,就听见里面袅袅地唱着曲儿,想是宫里的戏班子在演习戏文呢。只听得一段风云会四朝元:“春闱催赴,同心带绾初,叹阳关声断,送别南浦,早已成间阻。设罗襟泪渍… …。”转个弯,又是一段前腔:“… …绿云懒去梳,奈画眉人远,傅粉郎去,镜莺羞自舞,把归期暗数,把归期暗数,只见雁杳鱼沈,凤双莺孤。绿遍汀洲,又生芳杜… …”正是《琵琶记》中“临妆感叹”一折,曲调婉转悲凉,听得人心中更酸,不忍闻之。
我再往前走,见惠娟忙忙地跑过来:“可巧听见姐姐说到雁儿姐姐这儿来了,不然这会子再找不着。”等到眼前,她抬手擦擦汗:“姐姐快回去吧,前面传呢。”我奇了,平白的会有什么事儿,思量着这一段我极是安分守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今儿见了胤禩,再寻不出什么不是来。惠娟也说不知道,只是娘娘传得急。我不知道所为何事,只得放弃找水晶她们,急急地和惠娟回去。
第三十九章 欲将沉醉换悲凉
一路上惠娟还抱怨:“不是说去雁儿姐姐那里了,这许多时候怎么还只在外面呢?害我好找。”我说在刚才前面那个墙院子外面听戏呢,又问她:“这宫里也有戏班子不成,在那儿演习戏文呢。”惠娟笑了:“说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呢,这都不知道,先前就在小太监中拣那清秀伶俐的去学呢,也不是戏班子,不过学几段曲子,那个娘娘格格闲了听听解闷罢了。”
我们刚进院子,白云就抢出来:“你又闯什么祸了,听说皇上生气得很,来顺儿公公都在外面等半天了。这时红霞也打帘子出来,狠狠地剜我一眼:“这院子里就数你事儿多,也不知道拉姑姑是怎么教导的。”
外面来顺儿无常似的马着脸等我,比上次更是冷酷,我也不敢再说话,只老老实实跟着他去。这次见康熙和上次可不一样,已明白听说他恼得很,不知道我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居然劳他亲自过问,我心中忐忑无比。
李谙达这次见到我也没再说话,只是叹息着摇摇头,赶紧带了我进去。才进去就吓一跳,只见大阿哥、四阿哥、有几位我偶然见过的大臣像公普奇、托合齐、鄂缮、联额等还有几位太监都齐齐跪在下面,康熙一脸怒容,指着下面一干人等:“朕将胤礽从幼教训,迨后长成,变为暴虐无为,不知忠孝,不识廉耻,行事乖戾有不可言者,推其故,皆尔等左右影响、纵容,使之不善!”
这个康熙,没有他的默许,谁敢怂恿、纵容他至此?太子的变化主要是康熙自己隐忍优容,从其所欲,养痈为疽,并非他人所为。现在倒好,把责任一概推给众人,也只好这些底下人代人受过罢,从来领导都是没有错的,罪都在虾兵蟹将身上。
此时康熙又问一句:“那个宫女还没带进来吗?!”一直立在旁边的李谙达赶紧示意我上去,我诚惶诚恐地上前行礼,谁知康熙还是恼了,对着李谙达也责骂起来:“你是个办事办老了的人,吩咐了立即带进来,怎么到现在也不吱声?朕不问还想混过去不成?!朕的话谁放在心里?真真是反了天了!”
我们倒是“立即进来了”,可是那时候他骂下面的大臣太监正骂得欢,谁敢去打断他来通报,只怕真是不想要脑袋了。李谙达虽然冤枉得紧,但只怕是难得见到康熙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连自己这样的老人儿都赔进去了,一时只吓得面孔雪白,一句话不敢讲。
等康熙看清楚近前是我,更是怒得咬牙切齿:“竟然是你!朕道是谁那么有眼光、见地,小小宫女,亦助胤礽潜谋大事,原来你是专在皇子中间得意!”
我大惊,我什么时候替太子“潜谋大事”,不过是听听他发牢骚,况且前没两月康熙才亲赏我,还夸我“对主子忠心”现在竟成“专在皇子中得意”了,这世道变得也太快了吧,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康熙余怒未消,大约觉得他才亲见了的人居然是太子一党,很是失望和没面子,指着我:“朕已包容胤礽二十年矣,可是其恶愈张,专擅威权,鸩集党与,你倒说给朕听听,似此之人,岂可付以祖宗弘业?”
我那敢言语,他仿是等我回答,见我不作声,再问:“你不是很会说话吗?现在竟然敢抗旨?”
我无法可施,只得硬了头皮简述我和太子不过是偶然说说话,也鼓了十二分的勇气,表示太子虽有诸多不是,纵算是种种恶端,不可枚举,但确无谋逆之心。历史上这次康熙是原谅了太子,对太子尚存仁心,只希望他现在已有所后悔,别仍在气头上,否则吾命休矣,只当是赌这一把了,不然我也没这么大胆子。
康熙听了我的话半日不发一言,我辨不出是祸是福,跪在那儿心神不定,看不见也不敢抬头看康熙的表情,只瞥见康熙的龙袍。石青色的袍子中间五爪的金团龙栩栩如生,盯得我心里发毛,忙移开了眼光,又细细看他袍子上的万寿篆文。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康熙长叹一声,问大阿哥和四阿哥:“胤礽在咸安宫可有什么话说?”大阿哥立答:“胤礽自知所行失德,无话可说。”四阿哥沉吟一下,像是想明白了:“回皇阿玛,胤礽要儿臣代奏:‘皇父若说我别样的不是,事事都有,只弑逆的事,我实无此心’儿臣大胆转奏,望皇阿玛明察。”
四阿哥一席话让我从康熙袍子的篆文上回过神来,他果然聪明,能体会到康熙如此藏而不露,或许自己都还没看清晰的意思,怪不得日后登上皇位的是他,大阿哥和他相比,心机差远了去。
康熙再次沉默下去,半晌,才挥挥手,向李谙达道:“让他们都退下去吧,朕想静一静。”李谙达看皇上仍是重用他,喜得情不自禁,高高兴兴地把我们一众人等领出来。临出门厅时,大阿哥和四阿哥都转过头来定定看了我一眼,大阿哥可能疑惑我如何这样大胆妄言,四阿哥眼中有种英雄间惺惺相惜的情绪,可惜我辜负了他的想像,我不过是自小爱读清史普通人,并不似他以为的胸有韬略,神机妙算。
等我回去,已过了晚饭时间,我到厨房想寻点吃食,人家根本不理我,只说时辰错过了,明日请早。我原应想着当这些人知道太子倒台,就不会再给我好脸色看,面里卧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