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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缇一怔,只觉得抑制不住地心酸。不安分的风擦过鼻尖,卷起地上的碎纸片。那只小猫跑了回来,在她脚下打了个转,可怜地“喵”了一声又跑远了。
傻死了,怎么会有这么笨的!怎么会笨到十几年如一日、不知疲倦地找下去呢!如果一直找不到她的话,他打算一辈子都在找她这件事上耗下去吗?他自己的生活怎么办?
她下意识咬着唇,尝到了真切的血腥味在齿间化开。
“那个孩子啊,比你还可怜的。我记得他是没爹的孩子,他妈妈又死得早。”老太太眯起眼睛,想起往事,“还好你爸妈心善,收养了他……他也是重情重义,这么多年了,一直在找你……”
晴空霹雳一般,孟缇浑身一哆嗦,手指开始发抖,激动地“啊”了一声。
“什么?您……您说什么?他不是我亲哥哥?”
老头子也呆了呆,拍了拍身边的老太太,懊恼地说:“哎,哎,看你这嘴。赵丫头啊,你爸妈在世的时候求我们不要说的……”
孟缇手指都在哆嗦,“没事,没事,我父母都过世了,他们不会怪您的……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吧。”
“哎,这从何说起呢?十几年前的事情,我也不太记得了。”老太太叹了口气,“他家好像和你家是邻居,他妈死得早,那时候他两三岁吧,你爸妈就收养了他。那时候还没你呢……你爸妈真是好人啊,我当房东这么多年,住客见多了,就没见过他们这样的,自己都吃不饱,还要把饭分一半给别人。”
孟缇的脑子已经一团乱了。
老太太拍她的手心,“赵丫头,你也别多心,你哥哥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对你比亲生的还要亲。你妈去世的时候,他自己饿着都要让你吃饱的。”
孟缇再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我……我知道。”
她得到了救赎。
她后退两步,靠着墙角,身体顺着墙壁滑落,跌坐在那一片碎石上。捂着脸失声痛哭。她哭得五脏六腑疼痛欲裂。除了哭,她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天地在泪水中变得面目全非。
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老太太慌了神,“孩子,好孩子,别哭啊!”
过了很长时间孟缇才缓过气来,收住了眼泪,红着眼睛问:“您知道,我妈……我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这你应该记得,似乎是车祸吧,很突然。我记得那时候你也像刚才那样,站在这里哭。不知道为什么,你爸爸连葬礼也没有办,就悄悄搬走了。他给我留了两个月的房租,说保存这屋子两个月,什么都不要动。”
“我等了两个月,都没有人来。我想,你爸信用一直很好,不会骗我,大概是遇到了急事。我又等了两个月,你哥哥才带着一些人来了,补齐了房租,把屋子里的书和纸全都收走了……”
孟缇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给他们鞠了个躬。
“我知道了,谢谢你。”
第五十八章、失落
跟两位老人道了个别,她擦干了泪准备去火车站时,才发现背上的帆布书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割开了一个大口子,钱包和手机都不翼而飞。
孟缇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小偷,完全呆住了。
她想来想去终于确定钱包是在公车上被偷走的。那时候她抓着公车上的吊环,生怕坐过了站,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她努力地书包里翻了翻,试图找出一毛钱来,可显然她失败了。
当务之急只有让人来接,但让人来接也需要电话联系,她现在连打个电话的钱都没有。路上行人也很稀少,大都行色匆匆。
现在回去找沈林也不行,大半个城市,会走断她的双脚。
这种局面已经算得上令人绝望了。刚刚跟梁文老人的一番交谈带来的抑郁感依然萦绕于心,她失魂落魄地走着,心情复杂。
等到双脚开始发出疲惫地抗议时,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茫然四顾,看到了一家报亭。
店主是个中年妇女,看上去五官和善。孟缇客气礼貌地向店主笑了笑,用尽自己最能展现的最真诚的笑容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她还拿出没有被偷走的学生证来证明,她相信自己看上去不是一个坏人。
店主和蔼地笑笑,“你打吧。”世上还是好人多。
她的手机丢了,电话号码都在手机里,但她是学数学的,对数字有最敏感的记忆力。
她吸了一口气,首先拨通了郑宪文的手机,对方那边闹得要命,故事是在工地上,郑宪文说:“阿缇?”
孟缇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情况一说,问他能否来接。郑宪文的声音立刻一沉,但他没有斥责她,也没有问她这个时候在洛州干什么,“我正在外地,我让朋友去接你,给个准确的地址。”
“郑大哥,如果是你朋友的话,那就太麻烦了,他也不认识……”孟缇立刻拒绝,“我再找别人好了。”
郑宪文很不放心,“我让宋沉雅过来,她你总认识的。”
“不了,不了,沉雅姐也怪忙的。”孟缇心里有点微妙的犹豫,及时制止,“那我给赵家打电话吧,他们家那么多司机。”
郑宪文顿了顿,“你会给他们打电话吗?我来打好了。”
“不用麻烦。这是特殊情况,”孟缇说,“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好面子的。”
“那好,记得回去了给我电话。还有,在路上别乱走。”
孟缇挂上电话,跟报亭的大妈再三道谢。
孟缇举目四望,看着荒凉的环境,本不想麻烦别人,到头来还是要麻烦,实在不想给赵家打电话,她抱着头靠着树想了想很久,终于下了决心,又借用了一次电话打给赵初年。
赵初年的手机号她记得再熟不过,很顺利地拨了出去。
“你好,哪位?”
那边清晰低沉、抑扬顿挫的男声响了起来,很有礼貌。孟缇咬着唇,低低“喂”了一声。
赵初年迅速反应过来,“阿缇?”
“是我。”
赵初年淡淡地问她:“我看到区号,你正在洛州?”
“是,我来找沈林。”
赵初年似乎轻声笑了笑,说话时声音却沉得跟秋天的水一样,“哦,手机没电了都还给我打电话,那你是准备质问我的?”
沈林的改弦易撤彻底刺激了她,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那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对他生气了。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确实没有资格质问他。
孟缇握着话筒,“我是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爸爸和二伯的钱,你当时为什么留给我?”
“那是你应得的。”
孟缇吸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不知道你居然认识许文榛。你为什么这么做?”
“很简单,我不希望你调查下去。妈妈已经去世了,你再怎么调查也没办法复生。”
“我不会傻得连她是生是死都不清楚,也没指望她复生,我……”
孟缇正想说“我仅仅需要真相”,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另外的声音,是她听过但并不熟悉的女声。那个声音说:“初年,你在跟你妹妹说话?”
赵初年大概是捂住了话筒,声音小了很多,但孟缇还是隐约听到“好啦好啦,快开车啦”的话。
孟缇面沉似水地沉默了片刻,手慢慢捏成拳头状,紧紧贴在报亭的玻璃柜上。
赵初年的呼吸在电话那头响起的时候,她再次低语,“你跟张纪琪在一起?”
赵初年没有别的话,只简单回了一个“是”字。
孟缇咬着牙,从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哦,看来……你还真是喜欢她,你也像曾经喜欢我一样喜欢她吗?”
“阿缇,”赵初年的声音很清晰,“你们是不一样的。”
孟缇静了两秒,莫名地笑了笑,回答:“谢谢你,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了。”
她刷的一下挂了电话,发现手指在抖。
店员大妈看着她,注意到她眼皮浮肿,明显是刚刚哭过,她很忧心,“小姑娘,你脸色不好啊!唉,是跟男朋友闹翻了吗?没事,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再找一个就是。”
孟缇挤出一个笑,跟她说了句“谢谢”,又顺着路走了一段,知道再也看不清那个报亭才停下来休息。她还没吃午饭,走了三四公里路,又渴又热,人都要虚脱。秋老虎的威力不可小觑。
她攒了一会精神,坐在路边稍作休息,这里交通虽然便利,车子倒是经过得多,但都跟离弦的箭一样飞走了。这里毕竟属于未开发的郊区,到下午三两点最炎热的时候很难看到人,孟缇有些恍惚地想,如果能遇到警察就好了。或者说,下次不管走过来谁都要跟他接电话,这次打给杨明菲好了。
她刚打定主意,发现有两辆车停在她的旁边。
后面的一辆车的后车窗摇下,她震惊地看到唐行之那张阳光灿烂,笑容满面的脸。
“赵知予,真的是你啊!刚刚看到了人影就觉得很像你。”
能在异地遇到熟人,这是多么令人感慨啊!当然,今天的巧合是在太多,以至于她完全无法对这件事情露出太多的谢意。
孟缇长长舒了口气,走到车门旁边,弯下腰,很有礼貌地寒暄,“唐行之,麻烦你借我点钱吧,我回去了就还给你。”
唐行之下了车,又拉开车门,对她做了个上车的手势。
从车厢里飘出凉快的风,孟缇忍住诱惑,摇摇头,“不了,你忙你的吧,我也要赶着回平市去。你借我两百块钱就可以了,我明天就还给你。”
“那怎么行?!”前座的车窗也摇了下来,出现了一张中年男人的端正面孔。那是两个月前她见过的一张脸,好像是唐伟东。
“唐叔叔?”
男人对她点头,“好了,别说客气话,先上车吧。”
孟缇试图坚持,“不了,借给我钱就可以了。”
“你先上车再说,然后要去什么地方,我们都会送你过去。”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孟缇也不好反驳,顺从地上了车。
车上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孟缇跟他打过招呼,就在唐行之身边坐下。
唐行之好奇地问她:“你怎么独自一个人在洛州?”
孟缇指着书包上的刀口展示给他看,半真半假地说:“我来找同学,在公交车上被人偷了钱包和手机。”
唐行之对她给予了深切的同情,“真倒霉啊,我之前也被人偷过一次,完全理解你的感受。证件都丢了吗?”
“损失是有的,”孟缇手指拨弄着那道口子,“幸好身份证和学生证我是单独放的,没丢。”
唐伟东回头看她,就像任何一个长辈那样说:“我给你爷爷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再安排一辆车送你回去。”
孟缇眼皮微微地跳,礼貌地婉拒,“不要告诉我爷爷,这么点小事没必要告诉他的,我乘火车回去就可以了。”
唐伟东挥手武断的神态和赵同训简直一模一样,“如果让董事长知道我在路上看到你居然不送你回去,几百块钱把你打发了,一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孟缇不由得苦笑着想,完全没有人听她的话,都是喂赵伯光马首是瞻,连遥控能力都这么强。
车子的速度变慢停下,孟缇从车窗里看出去,竟然还在那片准备拆掉盖大楼的民居那里。唐行之说这里也是升恒目前的地产项目之一,是他父亲负责的,而他爸爸觉得他终日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特别拉他出来见识一下商场中的各路人马。
唐行之拍她的肩膀,拉着她下车,“怎么了,一副似曾相识的样子?”
孟缇随口答:”不仅仅是似曾相识,我在这里住过啊!“
唐伟东正拿着手机,跟同行的另一车辆上的人下来说话,听到这话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竟然还记得?”
孟缇的目光刷的一下扫到他身上,忽然就想起他在车子里打电话时说的一句“我十七年前来这里的时候”,当即问出来,“十几年前,您见过我吗?”
唐行之不懂这两人之间的哑谜,左看看,右看看,“爸,你们这是?”
唐伟东眼神微微一闪,回答道:“那时候我跟着你大伯做事,你大伯知道你爸爸的下落后,来这里找过他,我当时也随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孟缇已经想起来了。
这一年多来,她每一个晚上都在回忆幼时的事情。那时候她毕竟太小了,她需要很大的自制力和控制力,不心烦气躁想着父亲的那几本自传才能从黑暗的过去中被抽丝剥茧地寻找出最真实的记忆。
没错,当年赵同训的确来找过父亲,他身后的确总跟着一个西装革履、少言寡语的男人。孟缇扬起嘴角,对他轻松地微笑,“那这样看来,我和唐叔叔是旧识了。”
她笑得那么明快,唐伟东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也跟着一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