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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股市一开盘,岳麟堂便跌了好几个百分点。公司虽然在新闻爆出后很快便做了危机公关,然而,公众的好奇心可没准备买他们的账,章尺麟一天保持沉默,娱记狗仔就一天不离他们的老巢,坐等扒新料。
好在聪明如章尺麟早在新闻爆出当天便坐了最早飞多哈的班机,他早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机票早早备好了,公司股票跌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向来不是靠正经买卖来发家致富的,章家有得是钱,还能心疼那几个零碎钞票?章尺麟如意算盘打得可顺溜了,要不是那篇让他恨不得掏枪在报纸上崩几个洞的八卦报道,说不定还会在棕榈小岛上多待上一阵子。
闽粤市章家这里可就没他那么清闲,老太太这个时候做了主,直接把冯执接到老宅子里住,章家的大宅子在山上,进山的路口是有刷卡系统,并且每个弯道上都装了高清摄像头,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更不用说庞大如娱记狗仔。人虽是清净了,可章家这会儿可没少烦心的事。老太太气得不清,端着报纸,掘地三尺都要把章尺麟挖出来。老佛爷一个指令,章家全家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于是,终于在事发后的第五天,章尺麟拎着皮箱,气定神闲地出现在大宅的客厅里。
老太太是女中豪杰,虽然一把年纪,生气了依然火爆,一见孙子二话不说,拐杖直接抽上脸。章豫阴沉着脸,坐在一旁并不吱声,而梁瑾看着儿子脸上瞬时皮开肉绽,心疼得要命,却一句话都不敢说。章家的老祖宗怒着了,没人敢开口劝。
“混账东西,这个时候逃外头去,还有没有担当?”老太太气不过,反手又是一棍子,老人家个子矮,这一下子没划上男人的脸,只是重重擦过他的脖子,留下一道触目的血痕。章尺麟站在原地,并不躲避。仿佛了然,坦坦荡荡地领受着。他从小就这样,家法伺候时,不哭不闹,不懂求饶,打断牙齿都往肚里咽。老太太抽了几闷棍,有些疲累了,见着周正的脸上硬是多出了条血印子,心里也是疼的。于是便气鼓鼓地坐到一旁的藤椅上。
章尺麟默不作声,等老太太解气了,才舔着笑脸凑到她身边,
“祖母,我这该打,您教训的是。以后真不做了,您消消气,要不再抽我几棍子?”
他一点儿都不惧老太太,即便脸皮子都花了,还能笑嘻嘻地蹭到老人身边,逗她乐。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着实让老太太心软了。她看着章尺麟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先上楼去吧。”老太太一句话,章尺麟如获大赦,立马拎起箱子起身便要往楼上走。
“回头到我书房里来。”末了,章豫终于发话了。章尺麟也不过顿了顿脚步,再没做停留,闷声不响地进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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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门便和坐在窗边的冯执撞对眼,通露台的玻璃门关着,大片大片的太阳光从外头照进来,照到她身上,那有些黄的发裹着金圈披到肩头,带着瀑布一样浅亮的光泽。她的脸衬在日头里,白白的,亮晶晶的,还透着薄薄的红晕。冯执只穿了件灰色的绒毛衣,身材依然隐隐窈窕。她在看书,手边的细长花瓶里插了两三根百合,淡泊素雅如她。
冯执的视线在章尺麟的脸上停顿了几秒,接着便默默又沉浸到书里去。
章尺麟不待见冯执,他默不作声地关了门,开了衣柜便把箱子一股脑儿丢进去。接着便整个人躺倒在大床上。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偌大的房间里,两人俱是沉默。外头偶尔有风,吹得枝叶簌簌直响。这样冷淡的气氛持续了不知有多久,冯执以为章尺麟睡了,她轻轻站起身,从柜子里捧出一床薄被子,悄悄地盖到四仰八叉陷在床里的男人身上。
老太太这次一定是气极了,所以手上才没了分寸,她的蛇纹木拐杖细又硬,一下子抽在脸上,定然是皮开肉绽的。冯执盯着他脸上那道惨然的伤口默默地注视了良久,忽然便听到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都遂了心愿了,挺开心的是吧。”章尺麟一下子睁开眼睛,凛然地盯着她的脸。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准地戳进她的心窝里。
他一下子坐起身,掀掉身上的薄被,没好气地挖苦,“少在那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折腾折腾我就够了。非得闹得一大家子鸡犬不宁。”
冯执跪坐在床上,从方才的惊异里渐渐回过了神,她好像终于听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原来章尺麟自始至终都认为她才是罪魁祸首,这个没有心肝的男人毁了她一辈子,如今还要反过来再咬自己一口。冯执觉得好笑极了,“章尺麟,你可搞清楚了,闹得鸡犬不宁的,可从来不是我。你当初娶我进来,早该料得到今天这样的场面。”
章尺麟一听她的话,火气越发大了,他生生忍住要吃掉她的冲动,咬牙切齿,忍了半天却还是没忍得住,一个反手捏住她下巴,咬牙切齿,“当初若我不娶你,你以为在日本混得下去吗,你怎么就不去问问姜璞当初是准备怎么挖空心思想算计你这宝贝侄女的。”
姜璞是冯执在日本唯一的亲人,母亲的堂妹,她的小姨,男人的话一下子触动到了冯执,她警觉地反问,“你什么意思。”
自知多话的章尺麟恶狠狠地瞥了她一眼,冷笑“什么意思去问该问的人。”冯执像是还要再追问,恰好此时章豫来敲门,一时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瞬时便收敛了脾气。
章尺麟老老实实地跟着章豫进到书房里来,刚一关上门,便顺手挨了两个大嘴巴子。章尺麟措手不及但自知理亏,在老爷子面前,也只能僵直了身子,任他打骂。
“给我个解释。”章豫早年在部队里待过,虽然后来在缅甸一带走私军火毒品,上了一条捞偏门的路子,但身上那点部队里凌厉冷硬的作风却从没变过。
儿子见了爹,便自然是敬畏了不少,他收起了懒散模样,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末了才干涩道,“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一言难尽。”
“混账,什么叫一言难尽?一言难,就给我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说!”章豫冷喝,面如寒霜地盯着章尺麟,又道:“这事情你回来之前,我问过小冯姑娘。”
章尺麟一听,心便越发地冷硬了,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冯执会说什么,不就是和盘托出,她挖空心思做梦都要从他身边逃走,呵,机会终于来了。于是随即便道:“那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错都在我便是。”
章豫一时料不到儿子竟还在他面前维护冯执,心下便越发觉得蹊跷,“她什么都不说,嘴严实得紧。”
父亲的话在一时自暴自弃的章尺麟看来,着实有些难消化,他盯着章豫的脸看了好久,仿佛在透过他的脸去读另外一张他永远都读不懂的脸。章尺麟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会误会了冯执呢?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不就是该把他推到火坑里,还不忘落井下石的吗?都四年了,她从没给他好脸色看,她宁愿卖自己的身子也不愿把心交给自己。可是这么痛恨着自己的冯执却在这个分明可以脱身的机会里,出他意料地保持了沉默。
章豫盯着他变幻莫测的脸看了良久,他深知儿子的个性,若是他不想说出的事情,那么就是要了他的性命都不会乖乖透露半个字。章豫长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报道究竟是真是假。但乱子出来了,总还是要给收拾的。这几天公司股价大幅跳水,我已经安排人后天上午召开记者会,你们两个都得出席。”老爷子顿了顿,意味深长又道:“我不知道你跟小冯姑娘之间究竟有什么,她不愿说自然也是为你为大家将来考虑,好歹也是磕磕绊绊地过了四年了。以后的日子,要不要过,怎么过。场面上的事情结束了,你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老爷子无功而返,有些身心俱疲,挥挥手把眼前的劳什子给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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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岳麟堂总经理章尺麟出人意料地召开了记者会。这件事情在老媒体们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稍稍入点行的人不是不清楚岳麟堂一贯的作风。这个低调的中药巨头即便在当初涉黑丑闻甚嚣尘上之际,都始终像一潭死水般保持着一种怪异的沉默。然而,这个昔日低调到神秘的大公司,却因为前不久的一篇名不见经传的花边报道,特特地地像模像样地摆谱召开记者会。可见八卦未必见得只是八卦。公众舆论对此次章氏夫妇共同出席的记者会都伸长了脖子,抹亮了眼睛。
然而,结果总是让人失望,当事人不仅对报道内容予以全盘否认,并声称将对此撰稿人在内的闽都周刊提起公诉。如此来看,舆论的矛头一下子便把余暖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一把推到风口浪尖。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一章的人,最近忙疯了。十二月底之后,会屯文上榜,各位见谅。辛夷坞的蚀心者看了吗?好对胃口的说。渣男章老板以后会虑渣的,相信我~
☆、拾伍
一打开手机,满屏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闽都周刊娱乐版主编萧进打来的。余暖暖有些头大地把手机丢到骆定琛面前,满脸懊恼,“你可看看这做的好事情。法院传票都寄到家里了。萧进这会儿急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咬我呢。”余暖暖肠子都悔青了。上周章尺麟正式向她宣战之后,余暖暖连家门都没回过。网路上资深八卦人士早早把她的家底肉得一清二楚。学校里参加过什么活动,工作以后扒过几条独家,是哪里人现在住哪里,手机号微博账号QQ号,几乎一夜之间公之于众。这样猛烈的攻势着实让余暖暖招架不住。她向来都是爆别人的料,肉别人的隐私,挖别人的独家。她可化成灰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变成“别人”,做了狗仔嘴里的一块人人争抢的香肉肉。若不是骆定琛早早给她另辟蹊径,安排了决计不会曝光的隐蔽会所,那她这块香肉肉怕是早被咬得粉粉碎,连渣都不留。
骆定琛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岳麟堂有这番动静,也见得章尺麟多少还是在乎了。那就对了。看看他们公司这几天的股价,跌的我看了都心疼呢。他不在乎,他那一家老小可巴结得紧。”他心情不错,还不忘给余暖暖喂定心丸,“呐呐,事情也就一时风头。到时候还没开庭,冯执就得来找你。”
余暖暖看着一脸笃定的骆定琛,不禁开口,“你到底准备拿他怎么办?你……到底想怎样?”
“这事情现在还不好说,看我心情。”骆定琛最烦余暖暖多管闲事,每次都是随口敷衍,他含含糊糊地打着马虎眼,见余暖暖还有些不依不挠,索性道:“哎,没事儿我就先撤了。对了,冯执什么时候联系你,该知道怎么做吧。”他转身提了大衣出门,到门口,还不忘提醒她。
余暖暖捧着牛奶杯,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末了才点点头。
一出公寓楼,便见着阿诚神色严肃地等在车旁。见骆定琛走近了连忙替他去开车门。
“二爷,道林那边又出事儿了。”阿诚凑近了骆定琛的耳边,压低了嗓音告诉说。
骆定琛浓眉紧锁,“怎么,又出幺蛾子了?”
“前些阵子去常舜会的地下赌场,赔了些钱。”阿诚陪着千千万万的小心,生怕哪个词用得不妥,惹恼了身边的太上皇。
“亏了多少?”
“100万……还有”
“还有什么?”男人有些不耐烦,阿诚小心翼翼地开口:“刚刚小武电话里说,她去了霞山”
话音未落,骆定琛便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等这事儿完了,把她送的远远的,我一根寒毛都不要看到。还有……去查查她去霞山做什么。”话毕,人便一脸丧气地钻进车子里,重重砸上车门,一溜烟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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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执和章尺麟的冷战持续了有近半个月的时间了,因为小两口的婚姻危机,老佛爷便自作主张让两口子暂时搬回大宅子里跟大伙儿同住。然而即便是在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里,两人却连场面上的那一套都懒得做了。白天章尺麟赖在公司里,晚上便推说应酬,可老佛爷不吃这一套,她的孙子,她看着大的,那心里的小九九,她清楚的很。于是章尺麟哪怕就是死,也得死在这个家里。别说是彻夜不归了,就算是应酬,只要她一句话,章尺麟他都得利索地推得干干净净。
这天章尺麟回得比平日要早一些,岳麟堂的情况总算是一点点好转,他也是放宽了些心,难得情绪不错的一个傍晚却在上山回老宅的时候给糟蹋得让人咬牙切齿。
车子停在进山入口处,老周刷卡的那个当口,忽然就有人上来敲他们的车窗。那时候章尺麟还觉得蹊跷。整个霞山都是章家的土地,出了市区往这个方向过来四个轮子的车子都看不到几辆,更别提拿脚走路的人了。章尺麟觉得没好事,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