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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天总结了一些东西:“其实我觉得这些都有共同之处,这些东西都是酸性且有染料的作用。”
“你小子不错,孺子可教,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鲁泰安说了老半天,嘴巴有些渴,喝了一杯茶,骆天赶紧给他续上,他还指着往下听呢。
“现在的这些人大部分做玉都不太讲究,你看地摊上的那些,就是把黄土用胶水粘上,这唬谁呢!”鲁泰安很是愤愤不平。
周伯斋几乎哑口:“是,是,是,有几个人能和你一样,做个黑斑跟做针线活一样的,比生孩子还长?你也算是人间极品了。”
这话不像夸人,可是鲁泰安却很受用:“做旧做假这不说是一门艺术,那也是一门技术,是有讲究的,你晓得不?”
“是,你有理,你有理。”
一想这个鲁泰安让鹰眼许大山都吃过亏,骆天对他是心悦诚服,顺势就拍起马屁来了:“鲁前辈就是神人了。”
没成想鲁泰安一瞪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就算个屁,你听说过‘叩儿爷’没有?”
骆天想了半天,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是不是‘阿叩’?”
“咦,你还真听说过,那你知道这叩儿爷拿手的是什么吗?”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好像也是和玉器有关的。”骆天有些迷迷糊糊了,这也难怪,他把精力放在研究古玩的“真”上,“假”却只是入了一个门。
“这位叩儿爷传说是乾隆年间生人,是一位玉器的造假高手,他那手段才叫厉害,以假乱真那是没话说的,他把那些“毛坯玉”也就是玉器的半成品和一些细碎的铁屑搅拌在一起,放在大水缸里,然后将煮开了锅的老醋猛然浇灌下去,这也叫“淬醋”。封好了以后埋在潮湿的地方,等十来天的工夫取出来。”
说到这里,鲁泰安顿了一顿:“可别以为这样就完事了,接下来还有讲究呢。”
“这叩儿爷把玉器取出来,再埋到人多的路下面,让人踩来踩去,一直等到两三个月以后再取出来,这时候,玉器上面的纹路就是是铁斑锈而且呈暗红色,不过这还不是最后阶段。”
妈呀,骆天听得正带劲,这鲁泰安就一直卖关子,真是要急死个人了,不过讲述的人最渴望得到的就是聆听者的积极反馈,所以骆天追问道:“那最后的工序是什么样?”
“最后再用开水煮上一煮,嘿——就大功告成啦。看上去它要是不像“古玉”才怪呢!然而要想“破”这个“局”,据说得耗费几年的“盘工”(就是在手里抚摩)。真玉的沁是“盘”不掉的,而“叩儿爷”的玩意儿慢慢就“褪色”啦,你想想看,几年的功夫,物是人非,你就想找算账的人也找不着了!你说这叩儿爷高明不高明?”
这个鲁泰安提起叩儿爷的英勇事迹就像在提自己家的光荣史:“我可是听说他的杰作被皇室当真品给收走了,你想想看,皇室里什么人才没有,他竞然连皇室的人都能骗,这难道不是高明吗?”
周伯斋啼笑皆非:“是,高明,你说高明就是高明。”
鲁泰安不满地瞪周伯斋一眼,转而向骆天说道:“不过假的就是假的,这叩儿爷的杰作虽然一时半会不会被人察觉,可是时间久了,一样能暴露真假,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情是不能隐瞒的,一个是真,一个就是假了。”
骆天严肃地点点头:“没错,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鲁泰安叹了一口气:“所以我现在已经洗手不干了,现在的伪黑斑可是与我没有关系了。”
听鲁泰安撇清关系,周伯斋觉得好笑,这惹来鲁泰安强烈的反应:“老周,我可是认真的,我洗手不干好多年了。”
“可是你那独门独技难道就不觉得可惜?”
这真戳到了鲁泰安的痛处,他若有所思地看周伯斋:“老周,你不用戳我的痛点,有话就直接说。”
“好,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明人不说暗话了,这造假虽然表现上经不起人家待见,可是这门功夫和手艺却是难得,你看看现在的伪黑斑,哪一个比得过你的?眼前就有一个让你的技术流传下去的机会。”说着,周伯斋扫了骆天一眼。
骆天明白过来了,敢情这是周伯伯在激将鲁泰安,让他把这一门手艺交给自己。
鲁泰安有些动心了,他自己的儿女对于玉器没有一点兴趣,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公司当上了小白领,自己年纪大了,想法也改变了不少,现在经周伯斋一说,真觉得自己这门手艺丢了失在可惜,他说道:“可这是门手艺究根究底是不道德的,古玩藏家哪一个不痛恨?”
“唉呀,老实说,古玩界要是少了鉴定家和造假家,那还真没有什么意思了,正反两面,永远都对立的,可永远都是同时存在的,骆天,你说呢。”线自己是牵了,现在就看骆天自己想不想学,要不要争取一下了,所以周伯斋将这个话题丢过去给骆天。
“其实,有一点我不赞同,了解这门技术也是鉴定师的基本功,不了解怎么识别,所以我觉得鲁伯伯把伪造技术归入鉴定的反面有些太武断了,一个鉴定师熟悉了解造假的工艺,那么他在看到伪作时,能够立刻识别,这不是将这门工艺用到正处了吗?”
是的,学了,就一定要以次充好,或是直接造假,去欺骗古玩藏家?一个事物有很多种使用的方法,鲁泰安就可惜地只陷入了一种,骆天却打算升华升华一下。
鲁泰安愣愣地看着骆天,突然大力地拍打起自己的大腿来:“是啊!”
周伯斋暗暗地向骆天竖起了大拇指,赞叹他说得好,骆天接着说道:“我有这个学习的心,并且会把它运用于我的鉴定工作中,鲁伯伯,我愿意拜您为师,向您学习造黑斑!”
鲁泰安长叹一口气:“我死了,这门手艺也就带进棺材里了,好,不过我只在这里呆一个星期,七天的时间你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骆天大喜:“好,谢谢师傅。”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三个人在天台上已经呆了一个多小时了,骆天也急着回去,又问:“明天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候。”
骆天心里一冷,每天晚上,七天,现在还剩六个晚上,自己真正学习的时间只有这六个晚上:“白天不行吗?”
鲁泰安眼睛一瞪:“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白天我可得好好出去转转。”
原来如此,骆天自嘲自己太心急,不好意思起来:“我差点忘记了,不好意思,师傅,那我们明天晚上见了。”
告辞了两位长老,骆天出了奇芳斋,走到自己的店面前,话说虽然奇芳斋也是自己的,但是虹云古玩的意义不太一般,它是真正地从自己手上产生的,这就像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一样,现在骆天就想看着这“孩子”能成长到什么样子。
现在奇芳斋和虹云古玩中间已经联通起来,这样自己就可以兼顾两边了,不过这两个店面一联合,店面大了不少,自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除开奇芳斋现在两个小伙计,自己还得再请人才行。
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上,骆天就朝自己家走,走到古玩街路口,却下意识地朝大排档走去,独自一人占了一桌,恍恍然然地就好像看到对面坐着的正是周虹,骆天激动起来,伸手过去,一抓,却是一个空,他满心忧伤地看着手上的两个金葫芦,一个里面装着碎片,还有一个是从周虹手上取下来的。
大排档老板走了过来,已经认识骆天了:“今天一个人?吃点什么?”
骆天吸一口气:“对,一个人了,还是来牛杂锅吧。”
这是两个人每次来必点的菜,“对了,再来两支啤酒,两个杯子。”
老板惊奇地看着骆天把啤酒倒满两个杯子,一个在自己面前,一个放在对面,骆天让两个杯子碰在一起:“周虹,干一个。”
也许是因为啤酒的关系,晚上他睡得很熟,第二天早早地起床,去到古玩街,打开了店门,昨天虽然是开张日,可并没有“开张”,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第63章考验
第63章考验
骆天打印出来了招聘启示,贴在店门口,同时到很有名的同城网上发布了信息,这古玩店招伙计和一般性质的公司不同,都是要交付压金才能成为店内伙计的,毕竟店里的古玩价值较大,其实这条街上不少古玩店的伙计都是老板的亲戚,可骆天是个孤儿,哪里有这样的资源呢?
其实说到底,这种事情全凭一个良心,假如他真有贼心,不要说他是什么亲戚,就是自家的仔,也有可能动手,至于押金手段,也只对遵守规则的人有效而已,这招人就跟鉴宝一样,全凭看对了眼。
骆天现在店里的东西真真假假算各一半,比如那个鼻烟壶,还有宋版刻书,还有从奇芳斋拿过来的一个均窑的瓷瓶,还有一些不算高档的普通玉器,一开始,骆天整齐地码在一起,经周伯斋指点后,刻意放得杂乱无章,毕竟来古玩街的人都是来“淘”来“捡漏”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做古玩销售的不要太热情,要让客人自己在里面逛,但是你的眼睛不能闲着,要观察客人对哪件上了心,等他们选定后再上前去谈,这也是一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功夫,以前骆天只需要做好鉴定方面的工作,现在却还需要做一个管理者和经营者的角色,现在还是早上,加上又是工作日,所以现在看上去还是冷冷清清,但到了下午和晚上,这里就大不一样了。
骆天坐在休闲区,有些要打瞌睡的样子,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里招人?”
“是的。”骆天立刻来了精神,等看清来人,吓了一大跳:“怎么是你?”
来的人实在是太出乎意料,眼前这个小伙子不正是玉石博览会上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吗?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叫丁诚,骆天不止和他在博览会上见过,在公安局,也见过。
这家伙像是赶了很久的路,灰头土脸的样子,身上还背着一个登山包,脚下的一双皮鞋也是灰扑扑的样子,骆天问他:“你不会是刚坐车过来我们市的吧?”
“就是。”这家伙身上还是有一股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在骆天面前,他居然有些拘谨,或许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就是来找你的。”丁诚气呼呼地说道,然后突然可怜巴巴地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我快饿死了。”
骆天哭笑不得,古玩街有好几家餐馆,骆天叫来正在隔壁的老伙计老张让他帮忙盯着点,他则带着丁诚去吃饭,丁诚也不客气,进了餐馆就叫了两大碗牛肉面,还多加了一份卤牛肉,瞧这情形像是几天没有吃饭了一样。
等丁诚解决完肚子问题,骆天这才问他:“你来这里干嘛?”
“我说过了,就是来找你的。”丁诚突然红了脸:“我想认你当师傅。”
骆天吓了一跳:“别别别,以我这资历,当人师傅还不够格,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你不够格谁够格?”丁诚来了劲:“你在我们那城市已经成了大名人了,你看中的石头都值了大钱,就跟神一样,我来了,就不打算走了,你要是不收我,我就站在你家店门前不走了,直到你收为止,你信不信,我真做得出来。”
妈呀,这敢情是来了一块牛皮糖啊,骆天苦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打电话到你原来的拍卖公司问过了,他们告诉我的地址。”
“我记得你可是空手套了一百二十万,你现在怎么这个德性?”
丁诚恨恨地骂道:“我是赚了一百二十万,我这辈子第一次赌石,就赚了一百二十万啊,我拿着钱就和兄弟们去花天酒地,还还了以前的赌账,我被条子抓的时候,那群家伙跑得比耗子还快,我算是看清楚了,这年头酒肉朋友就都不是朋友。”
被条子抓?呃,骆天没吭声,谁让他长得和嫌疑犯那么像,尤其是眼睛和眉毛,这样的人真的能拿来当伙计?
“我这次是真的想好好学习的,我爷爷也能教,不过他年纪大了,说话都不利索,我这才想找一个师傅,这不就想到你了,我基本的古玩知识都懂,不是完全的门外汉,真的,我不要多少工资,只包吃住就行。”
骆天依然觉得为难,要,还是不要?
周伯斋原来有两个伙计,一个年纪大点,大家都管他叫老张,跟着周伯斋有些年头了,一个年纪点的,大家都管他叫阿义,来了不过两年多,但是进步很快,年轻人脑子活,反应快,据周伯斋说,算是不错的伙计了。
骆天带着丁诚回到店里,就叫老张和阿义过来,他指着丁诚说道:“他是来我们店里面试伙计的,今天这事交给你们。”
老张和阿义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新老板是个什么意思?骆天见他们俩没反应过来,又解释道:“今天由你们俩来考验考验他,看看他适不适合当伙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