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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左右她会步出捷运站,九点零五分就能在街角看见他……
石烨见到她,必定夸张地眨眼或露齿微笑。
她会脸红!这两个礼拜以来,她脸红的次数似乎比过去十年还来得多。
来听他演奏的人越来越多了。若溪不多话、不引人注意,她总是悄悄退到人墙的外围,静静看着。
等他收工了,她才会走向前,默默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或是她下班后在公司附近买的消夜……
他们的交谈很少,除了名字以外,对彼此的了解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可是,他们之间却存在着微妙的默契。
从来没有人这样注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在另一个人眼中是特别的,这个男人给了她这种奇妙的感觉!
理智告诉她,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他们太不同了!他是个没有固定工作的街头艺术家,他太年轻、太英俊、太显眼,他甚至还留长发、打耳洞……
他是那种她避之惟恐不及的男人类型,她理想的伴侣应该是跟她一样平凡、稳重、谨慎的男人。
但尽管有这些理性的分析,她还是无法否认一天一次的见面,带给她的快乐。
她的精神气色变好了,她每天哼着曲子去上班,面对客户的抱怨,她微笑以对。
以往除非有客户来她才会化妆,现在她每天总擦着淡妆,花很多的时间去描唇线。
她想,这些变化对她而言,应该是好的吧……
“嗨!”他的声音把她的思绪位回来。
若溪这才发觉表演已经结束,人潮逐渐散去,而他正向她走来。
“你今天给我带什么东西?”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翻找她手中的提袋了。
“小笼包!”他发出惊喜的呼声。他兴高采烈的像个大孩子,让人很难把现在的他,跟演奏时那个专注高贵的他联想在一块儿。
江若溪微笑着看他将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他不像大部分的男生,纵使再饿,也不会狼吞虎咽——这是他好教养的证明。
“咦?另外一袋是什么?”
若溪手里除了自己的小皮包外,还提了一个百货公司的提袋。
“你今天去shopping了?”他试着跟她闲聊,因为他这个听众实在太拘谨、太少提到自己了。
“不。”若溪一僵,然后才很不情愿似地将提袋交给他。
“这是给你的。其实没什么,我只是去逛街看到就顺便买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你老是穿得很单薄——呃……你是拉琴的,手的保养很重要……”她用很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只是闪烁的眼神透出她的紧张。
石烨从袋中拿出两样东西,一双温暖的深蓝色手套,和一条颜色稍淡的喀什米尔围巾,望着它们,久久不能言语。
他的听众里有人给他钱,有人送他鲜花,但从没有人送他这个……没有一个人像她,细心照顾到他所有的需要。
见他没有任何表示,若溪不安地移动双脚。 “样式是普通了点——不过,我想还是蛮保暖的……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我——”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被卷进一个令人窒息的男性怀抱中。她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只能僵硬的地他抱住,震惊地直眨眼。
“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我好感动……”
他之后在她耳畔喃喃说了很多,但那些都是她听不懂的德语。
她的头很昏。掠过鼻间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道;耳中听到的,是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紧贴着的,是男人宽厚结实的胸膛。
这只是外国人表示礼貌和感谢的一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尽管她不停这么说服自己,却怎么也无法让狂擂的心安静下来……
这晚,八点半,江若溪接到徐妍从外面打来的电话。
“若溪!若溪!槽糕了!我刚接到Mr.Roberts的电话,他把我骂到臭头,说什么我们一个货柜的铅箱全出错了。他们要的是有附肩带的.我们出成没有的。怎么办啊”
“Mr。Roberts是你去德国亲自接洽的客户,你的会议纪录里明明就写着不附肩带,我们照这样出货有什么错?”若溪把所有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这点可比老板徐妍还要厉害,这也就是为什么徐妍在若溪面前还比较像个属下。
“呜……我也不知道……可是他说得理直气壮——我想……是不是我记错了?”
若溪脸上出现三条黑线。
“别闹了!货都已经到对方仓库了。”
“就是这样啊!所以我才会被他越洋电话骂了三十几分钟。拜托啦!若溪,你去帮我跟他沟通!”
“什么?”
“我已经跟他说你会打电话给他。”
“这明明是你自己闯出来的祸……”该死,她怎么会跟到一个这么没有担当的老板?
“就这样啦!你跟他说,要赔偿还是怎样的,由你全权处理。”
“不行!我要下班了。”
“骗人!你以前没这么早走的!拜托嘛!你知道
Mr。Roberts是我们公司最重要的客户。”
“那不是应该由你这个老板亲自去沟通?”
“可是我……我不敢……他好凶……”
若溪气结。这是什么话?!
“你、自、己、解、决。我要下班了,我会赶不上——喂?喂?!喂!”她居然挂她电话!
若溪看了一下表——九点。他会不会已经在等她?她拨徐妍的大哥大——居然关机!该死!
没错,她以前没这么早下班,她也从不介意为粗线条的徐妍收拾烂摊子。可是现在不同,除了工作,她的生活开始有了可以期待的事,有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
怎么办?不管徐妍?不管什么Mr.Roberts?不管公司是不是会因此少了个大客户?
她有很强烈的冲动要走。徐妍也该体会到自己该负起当老板的责任,不能因为她一向任劳任怨,就把所有的事都丢给她。
可是最后责任感毕竟战胜一切。
若溪叹口气,拿起话筒……
若溪步出捷运站时,都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听Mr.Roberts唠唠叨叨地念个没完,又要紧急调欧洲那边其他客户的货去换,整个事情处理完,都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应该走了吧?
除了相见的第一晚,他一向都十点就收工回家。
她走得很急,心里很慌,不知道为什么……
还是直接回家算了!何必绕道去看他?他不可能等你的,他有什么理由等你?
心里这么想着的江若溪,越靠近那个街角,越有种转身逃走的冲动。
她低着头向前走,就要到他演奏的地方……
每天只要过了这家7—eleven,就会听到小提琴的乐声。
可是今天没有……好安静……
他真的走了……
她竟沮丧地想掉泪……天!她真厌恶这样的自己。
跟霍劲维分手的时候,都不曾这么难过的她,怎么会为一个说不上熟的男人,而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回去吧!什么都别想了!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正当她下定这样的决心时,她突然看见他——
在角落里,一个高大的男子坐在地上,怀里紧抱着琴盒,长长的腿弓起来,好似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睡着了,几缕柔软的长发披落在白皙俊美的脸上。
若溪屏住气息。
她在他身边蹲下来,摇晃他。
石烨慢慢睁开眼,看见她,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似的露出模糊的笑意。
“嗨!你好慢。”
低沉的嗓音让江若溪一震。
“你怎么还在?”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等你啊,我知道你会来。”他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相对于他的笃定,若溪反而疑惑了。
为什么自己这么急着来见他?他只是个陌生人,
她对他的了解顶多只是他拉得一手好琴。
为什么担心他走掉了?为什么看见他居然在等她,会让她心里酸酸的、甜甜的?
这些问题她找不到答案……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找到答案……
“我好饿。你今天晚上没有带东西给我吃?”
若溪摇头。 “今天公司临时有事,下班以后我急着跑过来,所以没买东西。”
“喔——”他看来很失望的样子。
“一起去吃消夜吧!”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啊!”不像她还为此考虑许久,他一下子就答应了。
他们来到附近的一家清粥小菜餐馆。
“嗯……”石烨把一块卤豆腐放进口中,闭上眼睛,感受香滑松软的豆腐在口中融化的滋味。 “真不错!”
他又试了好几种小菜,有时候会加上一两句评论,有时只是单纯的享受食物。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吃饭可以这么用心的,对她而言,吃东西只是为了要填饱肚子,但他是用全心全意感受食物。看他吃饭的样子,让人觉得普通的东西,都像是美食珍馐!
他突然意识到她的目光。
“你怎么光看我吃?你吃得好少,像小鸟一样。”
“我不饿。”她摇摇头,微笑,将她的那一份推到他面前。
他不客气地接收它们,风卷残云地扫光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一整天都没吃饭。”
“差不多。只有早上喝一杯牛奶——”
什么?!
若溪讶异的表情让他苦笑。
他耸耸肩,很大方地承认:“我没钱。”
“可是……我看你一个晚上的收入也不少啊……”
“那些光付饭店的钱就差不多了。”
“你住什么饭店?”
“凯悦。”
凯悦?!有人会饿着肚子在街边拉琴,却去住五星级大饭店吗?
“凯悦最便宜的套房,一个晚上也要四、五千块!”
“我知道啊!”
“那你还住在那里?!”
“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她瞪大了眼。他在开玩笑吧?!
不,看他的表情不像。果真如此的话,那他简直就是个生活白痴!
就算他是外国人,也不该无知到认为台湾只有一家旅馆吧?
“以前我每次来台湾,都是住同一家旅馆。”
江若溪实在看不过去了。
“你疯了吗?居然把辛辛苦苦赚的钱砸在住饭店上,然后饿着肚子!你不会去住比较便宜的宾馆吗?不,宾馆还是太不划算了,如果你打算在台湾待两个月以上,你应该租个含家具的小套房,地点最好在捷运站附近。你知不知道只要用你现在两天的住房费,就可以付一个月的房租了?”
她讲完之后有一些喘。她很少这么鸡婆的,可是对他,她就是忍不住。
石烨撑着下颏,微笑地看她激动的表情。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然后呢?”
他耸耸肩。 “我不知道要怎么找房子。而且,还要花精神去挑,太麻烦了!”
她没办法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有人会为了怕麻烦,而宁可饿肚子的吗?对于每一分钱都细心规划的江若溪而言,这种人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到底几岁了?”若溪问出这个她一直好奇的问题,他看来是个成熟男子,但心智上却像个大男孩。
“二十八。”
他的答案让她有些讶异——他居然跟她同年龄!
若溪摇摇头。
“真怀疑你是怎么长大的。你从来都不曾为钱伤脑筋吗?你不知遭储蓄的重要吗?”
“我的钱一直有人帮我管。”他说。在离开那个环境以前,每个月固定有一笔六位数美金的信托基金汇入他的户头,再加上好几张白金卡,他随时可动用的现金就有上千万。
他是从来不曾为钱烦恼过,他总觉得这种事太琐碎,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所以他都把钱的事交给他的经纪人跟会计师。
一直到他断绝和家里的关系,从奥国来到这里“嘿!”他看着她,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你帮我好不好?你看起来就是很聪明的样子,一定能帮我的对不对?”他的手越过桌子握住她的。
江若溪瞪着被他抓住的手,许久,她甩甩头,勉强自己收拾心神。
“可以。你首先要告诉我,你身上有多少钱、在台湾要待多久,我才能帮你打算。”她试着让声音变得公式化。
他咪咪笑着似乎颇得意。 “今天来听我演奏的人很多,瞧!”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皱巴巴的纸钞和零钱,放在桌上。
不用数,江若溪光凭目测就看出那些差不多有四千多块。以街边演奏来说是不错了,只是……
“这……就是你所有的钱?”不会吧?!
“是啊!我想付了明天的房钱,还有剩几百块吧!”他很乐观的说。
江若溪的额头上浮现三条黑线。
不用说,一个不知道怎么租房子的人,当然也不可能知道租房子还要付押金。
“怎么样?照你这么说,这些钱可以够我住半个月了,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我今天晚上应该住哪儿吗?”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一个不需要付押金、不需要添购家具,而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