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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子,您还真是个娇贵的主儿。」江南小声嘀咕着,父亲行医这么多年,但凡能求到药的哪个不把汤药当甘露饮,哪有小小个风寒就折腾成这样的。
「呕——咳,咳——」江南一跨进魏远争的厢房,就看见他正趴在床沿上,黑漆漆的药汁洒了一地。见到江南,魏远争皱起鼻可怜巴巴:「江南,早知道这样,昨天打死我也不用凉水浇头了……」
江南看他哪还有先前那个俊逸出尘,丰神俊秀的样儿,分明啊,就是个病猴。还是个衣襟沾了药汁,头发睡得打结的邋遢病猴。
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确实烧得不轻。「四公子,须得吃药,病才能好呀——」江南劝到。
胡伯在房里折腾了大半日,一脸疲惫地叹了气:「从小就不肯吃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江南回过头,对胡伯和他身后的楚儿温声道:「你们累了一天,也去吃点晚饭,四公子我先照顾着。」
「怎么好麻烦……」胡伯一句话没说完,那头江南道:「您就让我看着吧,你们这不吃不喝的,也没个精力去照顾四公子。」
胡伯想也是这理,收拾了桌面和楚儿一道走了。
江南从旁边拉了把小凳坐下,魏远争仍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面上烧得发红。
「躺了一天,起来喝口水?」江南对着他说。
魏远争有气无力地摇了头:「嘴里淡,不想喝。」
「我带了糖莲子。」江南拈了粒放在魏远争口中:「怎么样?喝几口水再吃?」
「嗯。」魏远争将身子坐起来些,江南递了茶杯到他手边看着他喝了。
「来。」江南又喂了他几颗糖莲子。
「还是吃这个有点味道,楚儿总给我喝粥。」魏远争半眯了眼嚼着莲子。
「生了病自然是要吃得清淡些,莲子养心安神,对发热也有些好处,才叫您吃的。」江南回道。
这话好像在哪听过。
九哥?
无端端怎么又想起他来……
「九哥……」这两个字却被他自语出声。
「嗯?」江南听得不甚清楚,问了一声。
魏远争闭了眼:「没什么。江南,一整天躺在床上,好没意思。不如你跟我讲些自己的故事来听?」像是要把思绪从那人身上收回来。
「这——」江南想他哪有讲过什么故事,本想推脱。但……说不定能探到些线索呢,一转念又说道:「那我就说个,说个小时候的事儿。」
「那个时候我才六七岁,有一天父亲问我,小南你可知道什么叫抱负?我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暴富?暴富可不就是一夜之间就有了许多的钱?没想到我才说出口,父亲就笑得直不起腰来了,说,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小财迷——」
「哈——哈哈」魏远争听了也笑起来,边笑边说:「江南,想不到你小时候也这么有趣。」
江南勉强牵了牵嘴角,「四公子,您乐够了,也给江南讲个您的故事?」
「诶?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你说,想听什么?」魏远争眼角瞥到江南的手,白净的指头蜷在一起揉着衣摆。
「江南自幼和父亲住在一道,周围没个邻居,认识的人也很少。上次听四公子提起那赠刀的友人,真想知道些和朋友在一起的好玩事儿——」
友人?他是说九哥?魏远争心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能被问到。
「我与他也不过是吃了几顿饭,见面说些无聊话,算不上熟——」
江南没想到魏远争会这么讲,「不熟?那他也真是慷慨,那把玉刀可值钱着呢——」
「呵呵,江南,你可不就是个小财迷。」魏远争又笑道。
江南见话题扯远了,忙说:「四公子,那您也告诉我这财迷他的姓名地址,好让我也去找他要把金刀银刀——」
名字?九哥?晏久安?还是晏朝国主,晏长治?
「他呀——这京城里头的第一风流,第一薄情,第一食言而肥就数他了,你要是去找他,非得被剥了皮吃个精光才算。」
第五章:他是天上云中客,我是尘埃梦里人
「四公子你跟他——有了过结?」江南讶异。
魏远争一打哈欠:「交情都攀不上,哪谈的上过结。」
「怎么会,凭四公子都攀不了交情?莫非他是天家贵子?」一条线索,可别就这么断了。
「嘁——」魏远争望着屋顶苦笑道:「你说对了。他是天上云中客,我是尘埃梦里人啊——」
「云中客?梦里人?我看四公子不是交情浅,而是,而是用情深……」江南才说,魏远争烧得充血的眼便望过来:「我怎么会对个男人用情,我又不做龙阳君。」
江南看他急了,又不甘心不问下去,「四公子,我不是说这个……江南学问浅,不会说话……不过好奇个缘由……」
缘由……魏远争又瞥了眼江南的手,十根手指捏得衣摆起了摺。脸上越是不作声色。
「唉……我不怪你。」魏远争看向江南的眼睛:「他叫久安,晏久安。」捕到江南眼里闪过的一丝难掩惊喜。
「一个纨绔子弟罢了。早就……死在了他的温柔乡。」魏远争故意这般说到,江南神色一变:「死了?」
魏远争点头,收回目光:「江南,我不想提个死人,说些别的。」没人应答,江南还怔在那里。
「江南,江南?」魏远争又叫了他两遍,「你还有什么家人没有?」
江南回过神来:「家人?没了……」
「那,江南你就留在我这,可好?」
「留在这儿?」江南想那人都死了,线索也断了,还留在这做什么?但,凶手说不定正在找自己,留在这儿,也是个安身之所……
心下挣扎一番,江南点了头。
又聊了几时,魏远争大概是说话累了,不一会儿就挨着枕头睡去。
江南在屋子里踱步,隐约间听得魏远争的梦呓。
「刀……刀是……」
江南心头一紧,忙凑近了去听。
「晏……久……」江南几乎将整张脸贴近了魏远争。
「江南——」魏远争突然睁开眼睛,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江南登时脸色煞白,几乎要向后栽去。
「我饿了。」魏远争轻松说道,嘴角弧度又扬起几分。
「我……我去叫楚儿。」江南深吸了口气,极力平和自己的语气。这四公子,是在试探自己?
「嗯。记得回来,我还想听你给我,讲故事呢。」魏远争冲着那个落荒而逃的小人影道,随即起身穿上鞋,抓了件单衣走出门去。
「老,老爷,您还病着,怎么出来了?」魏远争一看,是府衙里新来的下人,中等身量面上一道长疤。
魏远争「嗯」了声只管快步往前走去,难为他身上发着热,没个多余心思应答。
待走至西厢房,却正是江南住所。
木门是虚掩着的,魏远争轻推了进去,江南正从里间拿出支竹管的焰火来。这焰火射程极高,声音火光倒是很小,是唐骁留给他报讯用的。趁白天的话,府里人应该不会发现。
发出这信,就算四公子真的察觉了,自己也容易脱身些,幸好已知道那人姓名……
此时,魏远争假意咳嗽了一声:「没去叫楚儿吗?」边说边朝内走去,盯着江南手中的竹管:「大白天的,想放烟火?」
江南哪料到魏远争会顶着高烧突然出现在他房里,暗道不妙。只得佯装镇定:「昨日东街小儿,约好去同他放烟火。楚儿那……四公子不是说吃厌了粥,江南正打算去买了水晶饺来。」
「什么东街小儿,怕是谁家女娇娥吧。」魏远争笑道:「买个烟火也买不对,这是人家通信用的。」
「是,是吗?」江南勉强笑问,一边背过手去:「我不懂这个……」
魏远争一把握住江南手腕,俯到江南耳边:「不懂?我看你可是个行家!」
江南身子一震,欲挣脱那只抓住自己的大手,怎奈魏远争是从小习武,又比他大上好几岁,任他怎样都无济于事。
「那把玉刀,想必是入了你这行家的眼?劳烦你几次三番来问……」魏远争说话时气息一下下扑在江南耳畔,带着高烧病人特有的灼热。
「你……」江南一时语塞。
「放焰火是想找谁来呢?嗯?」魏远争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呃……」江南低呼一声,「四公子……放,放开。」
魏远争手一松,江南纤细的手腕上立刻现出五道红印来。
「现在可以说了罢?江南。」魏远争甩了甩手道。
江南此刻倒是真平静下来了,魏远争,这人究竟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若他是恶人,既对自己起了疑心,早就将自己五花大绑了,何必在这里费口舌……但,万一和盘托出,他又猜出了那凶手是谁,将那人找来,岂非自投罗网?平日里自认为是万事小心,言语警惕,魏远争却可以将自己抓个正形,这般聪明,又怎么能扯谎瞒过?
「江南,可别想说瞎话骗我——」魏远争那头发了话,正应了江南心思。
「四公子,江南自知今日不说便不得好过,只希望您能解开江南心中桎梏,生而得诛恶人,死亦黄泉之下、往生路上待其百年。」
魏远争得闻此言,「你,竟是同谁有着深仇大恨?与那玉刀,又有何关?」
「江南自幼由人托与父亲,十几年间居山野而不出,父亲虽不生江南,却待江南尤胜亲儿。养恩大于生。自问与人无隙,更无深仇,而……而父亲却为恶人所害,身死家中。乃是——被剧毒之刃划破了喉颈……」
「那毒……」魏远争问道。
「正是,与四公子您刀上之毒无二。见血封喉却不见经传,因此江南只能从您这儿着手……敢问四公子,这刀这毒究竟是何来头?」
魏远争忆起当年被一路匪徒暗算,多亏得他机智才得以脱险。正笑嘻嘻地向九哥炫耀着光荣事迹,没曾想九哥一听脸色大变,反而呵斥他行径张扬。
这把玉刀,就是九哥那时赠与自己的。九哥解下刀给他时神情无比严肃,道:「这刀,整个晏国只有三把,上有剧毒,世间无双,你千万收好。」
只是九哥当时不愿透露身份,自是不肯告诉他三把刀究竟是谁所持。
既然九哥的刀已经给了自己,那么天下只剩两把……是在九哥手中,还是?
无论是谁拿着剩下的刀,可以确定的是,那人地位一定极高。
江南父亲不过一个普通医者,即便是神医妙手,又怎会和皇室结仇,且要那人亲自用玉刀结果……
「他只说这刀世间仅三把,却未细说姓名。这事疑团重重,还须调查清楚……」现在,不能告诉他陛下与这玉刀的关系。
「三把?那四公子可知道他是从哪来得来的这把刀?」江南急问。
魏远争摇头:「没说……江南,你答应我要留在府里。在查清事件之前,不要擅自出门。」江南的来历,他也不能全信……
「困在府中,我要怎么去找凶手?」
魏远争冷笑一声:「连我都骗不过,你以为凭自己真的可以找到那人?留在我这,却是你最好的选择。」
「四公子,您没有理由帮我,我……」看向魏远争的双眸,江南小小的脸上是痛苦,是怀疑,是惊讶,是无措,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阴霾。
「不是为你,此事牵扯重大……而且……晏久安,他是我朋友。」魏远争叹气道,陛下若听到这个,是不是应该高兴?幸而您听不到,因为我是为九哥,是为了训斥完我却又紧张地解下玉刀的九哥。是他才对。
九哥与陛下,明明是一个人,魏远争却固执地要将过去与现实分开……
头好痛……
魏远争揉着眉心,决定好要做个闲人,从此不顾那许多,却偏偏躲都躲不过。但愿这事与他无关……
「四公子……我,扶您回房。」江南扶住他。现如今只能这样了……为什么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看不清了?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江南陪着魏远争走去厢房,一路上思绪凌乱,几乎将自己勒到窒息。
「嗯……你啊,看似谨言慎行,实则漏洞百出。」魏远争笑一下,徐徐说道:「来时你不安置家财,青牛也是随便托于了店中小二,就不似平常人所行。再说你我不过才认识了六、七日,玉刀之事你却旁敲侧击问我两次,实在太过心急,而且,呵,也不会做戏。每次你问我,手不是攥紧了衣服,就是在发颤,想必你自己也没意识到罢?」
「仅凭这个?」江南暗暗佩服魏远争识人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