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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纯跟着段景修出去,来到起居室,呆站在一边,段景修坐进沙发,抬眼看了看她,点了颗烟,懒散地倚着:“你都说过什么,让老头儿都掉眼泪了?”
白纯对段景修不觉有些戒备,抿直唇,挣扎很久,小声道:“没有什么,我就是告诉他,我一定会找到锦生。”
“你?”段景修吐口眼圈,忽地笑开,语气带点轻蔑,“就凭你?”
“当然不是,还有顾叔叔,他没有理由不同意我。”白纯攥了攥小拳头,不甘示弱。
想来,这段时间,她脑袋里经常琢磨的都是如何和顾语声安安定定在一起,偶尔思及锦生,就自动将他从大脑中过滤掉,虽然锦生是顾语声的弟弟,但他在她残存的记忆中带给自己的是都那陌生的悲痛和恨意。
可是,她不能忘,如果不是她失忆前爱过锦生,又怎么会遇到顾语声?
段景修依旧悠然地吞吐烟圈,轻笑一声,仿佛在笑她的天真:“如果顾语声真的想从你的口中得到锦生的线索,早就在你确定身份的时候为你催眠了,还会等到现在?”
白纯一愣。
段景修歪头,瞧了她一眼:“还不懂?”
白纯努着嘴巴,眼帘垂下,坐到沙发上,懵懵懂懂地有些明白了,顾语声知道逼她想起锦生会唤回她不好的回忆,竟然一直对她只字不提……
她径自喃喃:“那怎么办?他有别的线索吗?”
“正在找。”段景修抬抬眉毛,“你失忆之前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我调查过,与你要好的几个朋友说你除了和锦生交往过一阵,没有别的男人。”
白纯着急地纠正道:“你的方向不对啊,你应该问问她们知不知道锦生是因为哪个女人甩了我,还有我和哪个女人打过架什么的没有?或者——”
段景修掐了烟,抱起手臂端看她:“要不……你跟我去?”
白纯反应不及:“啊?去哪里?”
段景修提议:“去你原来的学校问个清楚,顺便再搜集资料,回来让季医生做催眠,那样就算你还是想不起锦生,你也不用内疚了,是吗?”
白纯拾起茶几上的水杯,不安地喝口水,小心翼翼地瞟着他。
敢情,段景修的话茬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他的主意不是不可行,她也愿意配合,只是唯一让她不快的是——为什么是跟段景修同路?她一点不喜欢他整天不苟言笑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啊。
晚上,白纯把这事和顾语声说了下,顾语声的反应当然如她所料——不太高兴。
“顾叔叔……你把保护得太好了。我也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有用一些。”
顾语声揉乱了她洗完澡后湿漉漉的头发:“傻丫头,有人说你没有用吗?”
白纯跨坐到他腿上,嘟嘟嘴:“是我自己认为我很没用,快一年了,我一点忙都没有帮上,锦生还是不知所踪,我心里也一直像有块石头压着……而且,找到锦生是你爸爸的心愿啊,他今天哭的样子我看了好难过,他年纪那么大了,还生了病……而我,我是唯一能快点找到锦生的人。我不想让他失望。”
顾语声也沉默,过了会儿,抬头捧着她的脸说:“真的下决心了吗?白纯,有些决定做了,就再也不能回头。”
白纯点头:“嗯。我知道。”
顾语声没话说,白纯“嘻嘻”笑两声,抱着他的脖子亲:“你就放心吧。我会乖乖跟着二叔叔的。”
顾语声哭笑不得地皱了皱眉,拉开她的手臂:“为什么不让我陪你?”
白纯向他脸前凑过去:“二叔叔说,你到时候……可能会不忍心。所以,还是他比较客观。”
之前段景修对他提起过,既然白纯的身世已经清楚,最好能够带着白纯回一趟学校,毕竟她和锦生是在校园里的舞台上邂逅的,说不定白纯见了,会回忆起些事情来。
但那时正是白纯刚从大马回到中国不久,情绪格外脆弱,也非常粘人,一步都不肯离开他似的,所以顾语声并未一口答应,而是这样无限期地拖延下来。
顾语声叹口气,段景修真是越来越擅长寻别人的弱点,竟然连他都不放过。
他咬了口白纯的耳垂:“小家伙,我事先告诉你,对你来说Patrick可并不是好相处的人。”
白纯缩着身子躲:“嘻嘻,你说你弟弟坏话。”
顾语声其实是认同段景修的想法的,把白纯交给他照顾未尝不可,不过,那话就不知不觉地唇边溜出来了。 “我没有开玩笑,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唔……我听瑶瑶说过,她老板有个致命的雷区,在他面前千万别提一个字。”
顾语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和白纯异口同声说:“鱼。”
“那如果我想吃鱼怎么办呢?”白纯认真地犯愁。
顾语声掀开被子,解开她腰间的浴袍带子,把光溜溜的人塞进去:“就说……吃水里游的。”
“水里游的还可能是虾子呢。”
“那就说……水里游的、带尾巴的。”
“哦。顾叔叔……”
“嗯?”
“为什么二叔叔一听别人提那个字会发火?”
“这个……因为他曾经放走过一条鱼,一条他最爱的鱼。”
段景修的行动很快,隔了一天便通知白纯他已经订好了机票和酒店,给她一天时间做好出行的准备。
白纯对整理东西这事充满热情,一个上午,行李箱里面被井井有条地填满,她心满意足,找陈姨过来帮忙看看还有哪些要准备的。
忽然想起一件事,白纯让唐大伯载着她到了顾宅,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跟顾长计道个别,或者说是践行。她想让他知道,她在努力找锦生,请他别绝望。
顾长计一见是她,便偏过头去看护士,那眼神应该是在示意护士让她出去。
白纯今天穿了件十分庄重的白色套衫,春风温柔地拂过,发丝在空中飘飘荡荡,可她站得姿势却那样挺拔,眼中也透着别样的固执和坚定。
“顾老先生,您先不要赶我走,好吗?明天我就启程回到我和锦生认识的地方,我能力有限,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能有所收获,但请您相信我的诚意。”
白纯表达完她的意思,一时间有点惶张,抿着嘴唇,重重点头,便匆匆走掉了。
都已经走到了顾宅外,她才觉得自己有点失礼,那是顾叔叔的爸爸啊,怎么能说了一句话就走呢。
于是她踟蹰一番,脑门一热,折回到顾长计的房间。
又是门缝,她又看见了让她摸不到头脑的事情——顾长计在亲手烧照片,没错,那照片上的人居然是顾锦生。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琅琅之前想日更啊日更的啊。。。断更一天了啊,乃们肿么都不催更呢。。。童鞋们乃们都太好脾气了,琅琅是m体质啊~~~
顾老爷子这边是不是。。有点。。。
下章可能会有段先生的戏份哈~~
小鱼走的四年他都干嘛了啊。。
到处客串呗~~
☆、48
白纯冲进来从火盆中拾起时;那张照片已经烧毁了一大半,隐隐约约的只留下角落里的一块。
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女人润白的肩颈,而最惹人注目的是挂在这女人脖子间的一块顶大的透亮的玉石吊坠。
“哎呀,白小姐!”护士花容失色,惊恐大叫起来;“您小心被烫伤!”
白纯这才“嗷”一声蹦起来,使劲抖着手指:“啊;啊;好烫!”
照片顺着她的指缝滑落;却恰好又掉进闪着火星的火盆中。
“不要啊——”白纯哭丧起脸;扑过去二次营救;可惜为时已晚。
一直旁观她这一系列动作的顾长计在这时咳嗽一声,沉沉说:“不要再捡了。”
白纯不解地望向他:“顾老先生……您为什么烧掉锦生的照片啊?万一——”
顾长计用力皱了皱眉,激动地用干瘦的手敲着轮椅的扶手,眼睛里窜出怒火,对她吼起来:“胡说!胡说!锦生不会那么傻,他总有一天、能回来!”
白纯被吓的差点跌倒,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是、是的……对不起,顾老先生,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顾长计呼哧呼哧地喘着,死死盯她,平静一阵过后,眼睛看向窗外,神色又陡然变得沉重而悲伤:“你不是、去找他吗?怎么又过来?”
白纯吮了口烫得发红的右手食指,满腹的委屈。
顾长计刚才发火的样子真把她吓坏了,她竟然一时失语,张着嘴巴无言以对。
“走吧走吧。想清静一会儿……都不行。”顾长计摆了摆头,对她视而不见。
护士将轮椅从卧室的露台推回到床边,收拾好刚才焚烧照片时所用的东西,再看了看她,对顾长计耳语几句,大概是说“白小姐还在等”之类的话。
顾长计依旧坐着,一语不发,只是摇头,护士好心过来劝她:“白小姐,您回去吧。顾先生说……他累了,想休息。”
晚上顾语声回到家,白纯当然不敢把顾长计被自己的一时失言惹得发怒的情景跟他描述,而是跟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样子。
白纯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伪装的感觉。很累,也力不从心。可奇怪的,她居然能够做到毫无破绽,连顾语声那样细腻的男人都没发现出来她有哪里不对劲。
那晚,她又做恶梦了,另她惊惧的是,她居然梦见了那块玉石吊坠和它的主人。
一如从前她所见到的锦生的情人,白纯也看不见这个女人的脸,视野里却出现她着洁白的颈,笔直的锁骨,修长高挑的身姿……甚至,有点像她自己……
第二天,白纯和顾语声之间的告别,比想象中粘腻了许多,尤其是白纯经历昨天那一幕和一晚的噩梦连连,更觉得肩上的责任重大,也更想要依靠着顾语声。
不过,就像顾语声说的——有些决定,做了,就回不了头了。
她和段景修坐在商务舱内,环境舒适自由,飞机离开地面不一会儿,白纯迷迷糊糊地就有些犯困,戴上眼罩,准备先补个觉。
撇头看眼身边,段景修却是精神奕奕地拿着一个速写本之类的东西,在上面勾勾画画。
“咦?你还会画画啊?”
段景修爱答不理地,握着铅笔在纸上专心自己的事:“嗯。”
白纯偷偷把头凑过去,也不管段先生是不是愿意让她瞧,总之她就那么拄着下巴瞧了老半天,还是没猜出来他在画什么。
段景修忽然合起本子,语气有点不耐:“顾语声到底平时是怎么忍受你的?”
白纯瘪瘪嘴:“你真没礼貌。顾叔叔是你哥哥,可是你每次都叫他全名,我还很尊敬地叫你‘二叔叔’呢。”
段景修扯扯嘴角:“你以为我很想做什么‘二叔叔’?”
白纯白他一眼:“好。那……‘拍’什么的,你脾气这么差,整天阴着脸,瑶瑶是怎么忍受你,做你的秘书的呢?”
段景修斜睨她:“什么‘拍什么’?”
白纯不以为意:“就是‘拍什么’啊,顾叔叔每次都这么叫你的。”
段景修懒懒纠正道:“是Patrick。”
白纯无所谓地啃手指头:“哦哦。拍先生。”
段景修轻哼一声,不跟她一般见识,打开本子,继续埋头修改吊坠的立体设计图。
白纯见他不那么排斥自己了,又把脑袋探过去。
他的画面干净整洁,线条细致,细节丰满,难以想象凶巴巴的段景修竟然还会这样心无旁骛地像个孩子一样地画画,白纯不禁好奇道:“你这画的到底是什么啊?好奇怪的……欸、诶?好像是条……鱼诶?是吗?”
段景修听罢,笔下一顿,阴测测看她一眼。
白纯立即傻掉,糟糕!千躲万躲的地雷还是被她该死不死地踩上了!
她正等着段景修火山爆发,段景修却冷静地转过头去说:“是。是一条鱼。这是一张吊坠的设计图。”
“哦。”白纯抚了抚胸口,还在方才的惊吓之中,语无伦次说,“你好有才华,嗯……那你这个是为谁设计的呢?”
白纯没有意识到,自己不仅踩了段景修的一个雷,而且还是一串超级无敌霹雳连环雷。
段景修再一次顿了下,凉凉地开口道:“现在她不在我身边,大概去了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地方。”
“哦……”白纯咽咽口水,恍然大悟,原来是送给“游走的鱼”的啊,“喂,拍先生,这个真的很漂亮,等她回到你身边的时候,带上它会更漂亮。”
段景修自嘲一笑:“但愿。”
忽地,白纯灵光一现,既然段景修会画小鱼形状的吊坠设计图,那如果让他还原一下锦生照片里的玉石吊坠应该也不难吧。
她一整晚梦见它,也许它真的代表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含义,说不定就是找到锦生的突破口。
白纯捧着自己脸,眸光灿灿地看着段景修:“唔……Patr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