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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陈斜睨了他一眼，“说吧，条件。”
东华顿时笑容灿烂不可方物，一指张潇潇，“杨戬他大哥我有用，佛门西游布局你心里有数，我要你帮我。”
勾陈微垂眼眸思忖片刻后，大方颔首：“无妨，我若是让他们顺利西行，对我自己同样无益，若非你要动手，我自己也会给他们使点绊子，只是你要杨昭作甚？”
张潇潇也两眼紧张的看着东华，那可是杨戬他大哥！
好吧，这时候这只小笨狗的脑袋里面还是杨戬最大呢……
狗狗啊，你当自强！
对杨戬来说一个勾陈的不请自来已经让他十分头痛了，而看到东华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好了。
东华对他一笑：“怎么，看到我来很惊讶？”
杨戬老老实实点点头，然后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道：“我以为您还会继续闭关的。”
东华笑了一声，倒是没回答杨戬的问题，反道：“我今天是为了杨昭才来的，怎么，知道自己的兄长还活着，这感觉如何？”
杨戬不假思索便认真回道：“喜从天降。”
勾陈吐出一个眼圈儿哼了一声，“是喜从天降还是麻烦从天降还真说不好，你那位兄长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话还没说完，张潇潇就拉起了他的衣袖，人家正高兴的时候他老人家非要浇上一盆冷水，这叫什么事儿么。
勾陈烟枪往他脑袋上一敲，“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杨戬忙道：“勾陈帝君，此话何来？”心里却已是捏了一把汗，杨昭如今乃是魔头的身份，焉知有没有做了什么让这位帝君看不顺眼的事儿？
东华用折扇拍拍杨戬的肩膀：“勿急，别看勾陈在那儿装神棍，杨昭乃是你的兄长，就算他看在啸天的份上也不可能难为他的。”
勾陈冷哼一声，怪东华拆台，张潇潇红了小脸儿。
杨戬松了一口气，拱手道：“我兄长就麻烦两位帝君了，只是不知道兄长又是什么打算……”
这时候杨莲走了过来，见了东华和勾陈先见了礼，然后道：“兄长还能有什么打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干脆利落，果断决绝，这样的小妹让杨戬先是一怔继而微笑：“如果兄长和小妹都是如此打算，杨戬亦是如此！”
杀父之仇，杀母之仇，杀兄之仇，几千年的仇恨杨戬何尝没有想过报仇？当年也努力过也抗争过，奈何虽有其他三位帝君暗中给他行了方便，但他和昊天之间的差距仍是天差地别，如今兄长健在，兄弟齐心就算是输了又有什么？
只是，小东西呢？
杨戬看了眼张潇潇，发下他家狗娃的眼睛正紧紧看着他，有担心有紧张，却仍是温温润润。这样的小东西，他并不希望让他陷进来。血仇是他的，报仇的事儿也应他们兄妹一肩挑起。
于是他移开目光，对勾陈弯下了腰，“帝君。”
勾陈看他的模样就已经对他的心思有了些了解，叹了一口气：“你想如何？”
杨莲看了眼兄长，又看了眼张潇潇，心中已经隐约猜出了些兄长的心思，突然有些不忍。
她知道自己的确有不懂事过，她从小都是两位兄长的掌中宝，父母的心头肉，何尝想过有一日会家破人亡？所以当失去父母，失去为救自己而死的长兄后她就格外担心会失去另外仅存的这位兄长，她唯一的亲人了。
原本只是看不顺眼的一只小狗儿，也因着他和杨戬间的亲密无间而让她心生妒恨，如今想来她觉得自己确实幼稚了，二哥为难了吧？
“你要如何？”勾陈问道，却已经看出了杨戬的七分心思，这才像是一个男人。
张潇潇突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抓紧了勾陈的袖子，想要阻止杨戬出声，可一想这个男人从来说一不二，且这是他的血仇，自己如何能阻止他？
杨莲尚且会说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话来，更何况杨戬？
有些事情，他不能去阻止，虽然他会担心。
“帝君，我要和莲妹去找兄长，啸天就托付给您了！”杨戬说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却让张潇潇傻眼了，不带着他？
居然不带着他！
他没想过阻止杨戬没错，可也绝对没想过让杨戬一个人去报仇啊！
眼泪在眼眶里滚啊滚，然后被他竭力眨回去，带着委屈又带着决然道：“我不！”
杨戬瞪了他一眼，“这事儿没有你插嘴的余地！”
东华摇着扇子，事不关己，唇瓣弧度优美。
杨莲有些紧张的攥着手中的方帕，这时候她突然有些觉得很对不起二哥，更有些对不起啸天，可她也能理解二哥的做法，与昊天开战，岂是小事？
若是他们兄妹三人有什么万一，他日魂飞魄散兄妹三人联袂而行，也无憾矣，可啸天呢？
勾陈熄了烟枪，哀叹一声，摸了摸徒儿的头，“他有他的道理，你就陪在我身边。”
张潇潇倔强的避开他的手，委屈更甚：“师父，若有一天，云空帝君有难，九死一生，你是陪他还是不陪？”
勾陈哑然。
云空啊，那个云空，他若有难，三界九幽又有几人能阻挡他前去？
“啸天！”杨戬怒斥一声。
张潇潇看着杨戬，他怎会看不出杨戬眼中的痛心，怎会感觉不出他心中的担心？
“我也是杨家的人，为什么要撇下我！”张潇潇怒吼一声，他的理由十分充分！
是呢，他还是杨戬的结拜兄弟，拜师勾陈的那日他就已经是杨家的人了，杨戬有什么理由撇下他？
“我说——”东华摇着扇子出声，那模样比勾陈像神棍多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别为这种小事儿纠结？”
杨戬和张潇潇同时看向他，难道这在他这位帝君的眼中只是小事儿？事关心上人的生死，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儿！
“杨戬，你做的决定太早了，我找杨昭也有事情谈，加上西游将尽，你无需太有压力，有心报仇是好，但又何必心存死志？报仇，并不意味着你要以硬碰硬。”
而后东华就看向勾陈，“云空的下落等西游的事儿了了我就告诉你，这个条件如何？”
勾陈哼了一声，“你告诉我他的下落又能如何？”云空若是想要避之不见，就算他知道他隐身之处，也终究见不到那个人。
杨戬看了看勾陈，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去问他，终究是要将哪吒置于何地？
***
晚间用膳都是一个人在一个院子，张潇潇和杨戬陪着勾陈闲聊了一会儿。
勾陈酒足饭饱抽着烟对杨戬道：“你啊，也别太死心眼，东华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报仇并不代表你一定要和上次一样举兵攻打天庭，看他昊天不顺眼的人多了，可奈何他是道祖亲自册封的昊天玉帝呢？要用智。”
杨戬明白东华、勾陈和青华三人一直在打的如意算盘，一个被架空的玉帝尽管是玉帝之尊又如何？
可昊天又岂是如此好对付的人？道尊当年亲自点化的坐下童子，他的舅舅，终究不是一般人。
虽然口上应了声，可还是握着张潇潇的手，心中犹豫不决。
兄长又是如何想的？兄长又会怎么看待他和啸天？兄长又会……
兄长，他的长兄；兄长，杨家的当家人。
“你昨日的阵仗不小，估计天上早察觉了，但是没关系，你那大哥也非无能之辈，我看好他哟。”勾陈吐着烟圈看着走神的杨戬，给他打气。
他来人家一向不爱管烦心事儿，可奈何他和张潇潇这只小狗娃子就是顺眼呢？
拍了拍笨徒弟的脑袋，“约莫着他今晚就会现身，你们兄弟好好谈谈吧，今晚啸天就留下来，我要指点一下他的《勾陈天书》。”
张潇潇有点吃惊，勾陈这懒散的师尊可是向来不怎么关心他的仙术的，可又一想杨昭要来就默不作声了。据说那位杨家长子爱读书，好音律，如果知道自己的弟弟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妖……
打了个寒颤，看到杨戬敏感察觉，他冲杨戬吐了吐舌头，示意自己没事儿。
师尊在呢，这一次他真庆幸勾陈在他身边，不是他一个人去面对。
狗娃见家长，紧张啊
杨昭，杨戬杨莲之兄，如今乃是天魔之身，今晚终于现身了。
灌江口乃是杨戬的道场，杨戬修为高绝，号称仙界战神，他的道场自然是被布置的固若金汤，当第一丝黑色魔气才一接触到灌江口上空的封魔界的边儿，道场内的几尊大神都已经察觉。
张潇潇无比乖觉的跟在他师父屁股后头问：“师尊，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勾陈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眼自己身后正戏谑偷笑的东华，顿时觉得大丢了颜面，没好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没信心，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杨戬要是敢不要你，你看我不废了他！”
这话说的那是一个气势十足，帝君威严尽显，但他身后的东华却是一点都不买账。
“我说勾陈，你是不是有点得意过头了呢，这杨戬可是我们阐教门下，你说废就废，视我们阐教如无物吗？”
勾陈一甩袍袖，懒得搭理这祸害。
东华又逗了勾陈几下见他丝毫不配合，也就觉得索然无味了，视线一转，转到了张潇潇的身上。“我看你这娃儿的根基倒也称得上不错，只是我还真没想明白为何化形后的境界增长却称不上迅速呢？”
说着手一挥就要摸摸张潇潇的脑袋以作探查，勾陈烟枪一挡，没好气道：“我的弟子不用你费心，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如今你身上的麻烦还少吗？”
虽是不带一丝好气，但最后那句仍有关切之意。
东华俊颜一展，笑的无比开怀，对张潇潇眨眨眼，“看，这就是典型的刀子嘴，你倒是好命。”
张潇潇听他们两个人逗趣了一阵，心里的紧张劲儿也就跟着消散了，有靠山在这儿，他担心那么多作甚？
却没想到他没去见杨昭，杨昭却在杨戬和杨莲的陪同下过来拜访两位帝君。
兄妹三人团聚的场面三人都没有看到，但见杨莲双眼泛红，杨戬面色不复平日平稳，张潇潇心中叹息一声，这就算没哭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吧？
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穿越后他一直不敢去想这事儿，想了又能怎么样呢？天人永隔，再无相见的机会，想还不如不想。
但如今多少有些触景伤情……
于是他赶忙看向杨昭，这人面容清秀温和，和杨戬绷起脸来后的冷峻截然不同，但一身黑衣和那身玄而又玄的气质让张潇潇觉得有些忌惮，也有些不喜欢。
这或许就是啸天犬的直觉？
啸天犬天生可破百邪，杨昭虽然已是天魔之身，但亦在他相克的范围之内，只是虽说是相克，但两人的境界差距实在是甚远……
张潇潇有些觉得自己不争气，但他平日里算能称得上用功，奈何限于啸天犬的体质问题，一直进展不大。
杨昭客客气气的跟东华和勾陈见了礼。五大帝君，以中为尊，东为次，于是东华和勾陈两人落座的时候也充分提现了这一点，年轻勾陈近两万岁的东华成了这次见面的主角，流光溢彩的眸子细瞧了下杨昭，似带着笑意。
“杨家大郎果然出众。”
东华这话也真赞也不为过，杨戬容貌俊逸威严，乃是天上的神仙中都能数得着的。而其妹杨莲虽然一向远离天宫，但亦不缺少爱慕者，不知多少仙家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
勾陈闲逸的没点帝君的样子倚在座椅上，硬是将张潇潇抱在他的怀里，取了仙童剥好的仙果喂他，颇为宠溺。
张潇潇被他此举弄的有些难为情，不时看向杨戬，又看向杨昭，担心会给杨昭留下不好的印象。
杨昭歉然行礼，精致的容貌微笑时有种恍人的神采，与杨戬颇不同。
杨昭道：“帝君过谦了，不知道帝君今日相招乃为何事？”细声漫语，尽显书生雅致。
东华笑颜灿然，意有所指道：“魔尊难道不知么？”
杨昭笑道：“杨昭不过一个小小的妖魔而已，怎担得起魔尊这称呼？且帝君的心思我这等小小妖魔又怎敢窥测？”
这话，说的更有意思。最少连张潇潇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东华乃是堂堂天界四方帝君之首，那声魔尊从他口中出来，又岂止只是一个尊称？
勾陈又将一颗果子喂张潇潇吃下，喜欢他的乖巧模样，不由又顺手拍了拍，惹来杨戬不悦的视线。
勾陈顿觉好笑，这杨戬的醋劲儿确实稍显大了那么一丝丝。
那边东华长睫微眨，似有些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