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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说一个荣幸就不再往下说,半点了解这话的意思都没表达出来,海因一听就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好对付。
所谓语言的艺术,每个国家、每个民族,甚至是每个地区都不尽相同,这就是文化差异,然而,有些东西却是相同的。
比如说在谈判中,最先表达出自己意思的一方,注定是要被动一点的。
第1695章认错
海因能走到眼下这一步,自然也不缺这样的谈话技巧,笑着冲陈太忠点点头,转头看看埃布尔,“实在抱歉,来得晚了,冒昧地问一句,请问还有食物吗?”
这是陈太忠等人进来之后,第一个明确表示要先吃饭的家伙,可见其做事很有几分我行我素的样子,不过做主人的显然已经习惯了美国人直来直去的做派,笑着点点头,“那是一定的,请您慢用……”
一边说着,埃布尔一边转头看看陈太忠,“陈,你们也没吃呢,一块去吗?”这一下,他撮合的心思就有点明显了,刚才他可是一直没关心陈太忠吃饭没有。
陈太忠有点犹豫,他一点都不喜欢被人算计,而眼下,海因和埃布尔很明显地想要他做点什么,所以他不愿意就这么乖乖地入彀。
然而,他若是不去吃饭,先别说在眼下这个环境里只有听的份儿,只说身后两女,也不能陪着他饿着吧?
再说了,他是堂堂的中国政府官员,委屈自己饿着肚子在这里听别人白活,也太“温良恭俭让”了一点不是?别人的尊重可不是你谦虚出来的!
这俩混蛋,一定是算计好了我不得不答应!这一刻,陈太忠居然有点愤懑了,不过还好,他身边还有一个尊敬的准教父,“安东尼,一起去吃点?”
安东尼来了也没吃饭呢,屋里坐着的一帮人,要是单个拿出来,他不会忌惮几个,但是大家济济一堂,虽然有些争辩却也都是彬彬有礼的,他就不想表现得那么太村俗了——众怒难犯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过显然,这里也没他插嘴的份儿,所以这家伙心里应该也有点失落才对,陈某人如此判断,好歹也是一教父呢不是?
“确实有点饿了,”安东尼点点头,笑着站起身来,显得倒是温文尔雅,若不是他满脸的横肉,还有刚才的四个保镖,倒也有些雍容在里面——最起码只说气势,陈太忠是完全不能把眼前这位跟前天晚上遭遇的那个蛮横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韦明河自然也跟着走了,进了小客厅之后,贝拉和葛瑞丝很知趣地跟那俩帮闲坐在一起,陈太忠、韦明河、安东尼和海因坐在一起。
这样的布局,大家显然不能说什么,于是一个个埋头痛吃,居然在十五分钟之内就解决了战斗,陈太忠不由得暗自感慨——说起这酒桌文化,倒是谁也赶不上中国人。
吃完之后,几个人很有默契地点上了红酒,也不着急离开,只有陈太忠很煞风景四处转一转,端了几罐啤酒过来。
“喝红磨坊啤酒,最好是直接去红磨坊剧院喝酒,”安东尼看着他端的啤酒,轻笑一声,“离着也不远……陈,你去过那里没有?”
“没有,”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心里却是有点恼怒,“这个酿啤酒的剧院很出名吗?”
安东尼有意无意地看了海因一眼,笑着点点头,“没错,没去过红磨坊,你就不算来过巴黎,那里的姑娘们……都很热情的。”
“我好像听说没爬过埃菲尔铁塔,才算没来过巴黎吧?”陈太忠笑了起来,他算明白了,准教父被晾了一阵,火气也很大,又隐约看出海因和埃布尔有算计自己的意思,有意挑拨自己离开,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这世界上混得好的,就真没几个脑子简单的。
不过,人家有意相邀,按说他就该去转一转的,正好恶心一下埃布尔和海因,可问题是,他还想知道海因找自己有什么事儿,所以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半推半就。
安东尼才待再说话,猛地听到大客厅那儿传来一声尖叫,“哦,天哪,这是酒吗?我怎么觉得是在喝工业酒精呢?我发誓,没有喝过比这更难喝的酒了。”
敢情外面人已经打开茅台喝了起来,有人见到这酒极为透明又香喷喷的,说不得一大口下去,然后……就那啥了。
“这些人真是无知,”海因听得摇一摇头,叹一口气站起身来,“陈,我陪你过去解释一下?”
“好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虽然知道这家伙别有用心,他还是应承了下来,因为这样的指责真的有点过分,先别说这酒是不是中国产的,只说是韦明河特意带给主人的礼物,他就有点受不了别人的攻击……法国人都这么粗鲁吗?
海因出现在大客厅的时候,一屋子里,很有几个人在皱着眉头看着玻璃杯里的茅台,于是轻咳一声,“这是中国的国宴用酒,非常珍贵……当然,这个度数是高了点,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在他的回忆录里专门形容过的……”
“他说,‘在我看来,这么厉害的饮料没有当作飞机燃料使用,只是因为它太容易燃烧了,我有生动的事实证明这一点,尼克松回到华盛顿后,要向他的女儿特里西娅说明此酒的厉害,他把一瓶茅台酒倒进一只碗里,然后把它点着,使他大为惊骇的是,火怎么也灭不了;碗给烧得炸开了,冒着火焰的茅台流了满桌,这个美国的第一家庭慌了手脚,经过合力抢救才把火扑灭,免除了一场国家的悲剧。’”
海因先生不愧是口才便给之辈,一段话说下来,整个屋子里的人哄堂大笑,偏偏就是他绷着个脸,有点说单口相声的意思。
当然,有了他这个解释,茅台的珍贵也就不言而喻了,常在国会山走动的主儿说一说美国总统和国务卿的事,怎么可能假得了?
“基辛格……好像也是犹太人?”这一刻,陈某人对某个犹太人有点好感了,最起码,做为中国人,他都不知道这段典故,这家伙倒是哇啦哇啦地说出来了。
“他主导了尼克松破冰之旅,”海因笑着轻声回答他,“现在,好像又有一点薄冰了,你能给我这么一个机会吗?”
老天,你太看得起我了!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颇有一点哭笑不得的味道,“海因,我只是这么大……”他伸出小手指,大拇指掐到小拇指最上一截的末梢,“只是这么大一个小小的官员,非常非常地小。”
“哦,或者是吧,”海因笑着点一点头,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有用心,“能和你再进小客厅谈一谈吗?”
“好吧,”陈太忠耸一耸肩膀,决定给他这个面子。
韦主任真是个好搭档,两个副主任不但在寻欢作乐上配合默契,这种场合居然也能看出海因找小陈有事要谈,说不得扯了安东尼到一边瞎侃。
等陈太忠再次端起啤酒过来的时候,他和准教父已经勾肩搭背,热情到不能再热情了——需要重点指出的是,两人的沟通还是通过一个帮闲的翻译来完成的。
“下次来巴黎,都是你招待了啊,”见他过来,韦明河笑着拍一拍安东尼的肩膀,“你要是去中国,让你享受一下专车开道、道路戒严的滋味。”
安东尼傻不啦叽地笑着点头,陈太忠在一边听得就想笑,韦明河嘴里的这点待遇,也就是忽悠这意大利土棍呢,只要是个洋人,去了青江摆这点小谱,那还不是老韦一句话的事儿?
沙龙在十点半才结束,不过陈太忠、韦明河和安东尼在九点就告辞了——对他们来说,呆在这里确实挺受罪的。
等安东尼走后,陈太忠和韦明河两个人漫步在街上,韦主任悻悻地哼一声,“今天这顿饭,是我吃得最郁闷的……对了,海因找你谈什么事儿?”
“美国人急了,想尽快平息中国的怒火,”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努力地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一点,“海因……大概是无数个说客里面的一个吧。”
“嗯?”韦明河听得就一愣,止住了脚步侧头看他,这事情说得再轻松都没用,他非常明白此事该是什么样的人掺乎的,“你的意思是说……他觉得你能帮上忙?没搞错吧?”
肯定是尼克那个混蛋跟他说了点什么,陈太忠心里非常明白,要不然海因也不会这么确定了,不过显然,他无法向老韦解释明白真相,说不得笑了一声岔开了话题,“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我连吓带蒙的,弄了点好处。”
“嗯?什么好处?”韦明河登时被这个关子转移了注意力。
“倒也没啥,他答应帮我活动一点配额,”陈太忠含含糊糊地回答,“还表示可以帮我筹集点资金,用于天南省的基础设施建设。”
“呃,”韦明河听得登时就是倒吸一口凉气,上下打量他两眼之后,疑惑地发问了,“太忠,你觉得这趟浑水,你合适趟吗?”
韦主任最是烦情治机关了,他在外面可以肆无忌惮,但是情治机关里没多少道理可讲,牵扯上这样的事情他宁肯躲着走,大家互不干涉不就挺好的吗?
“我管他那么多,”陈太忠叹口气,心不在焉地回答,“这年头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么多,哼,反正我只管把糖衣吃掉,炮弹丢回去。”
第1696章惊悚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对自己被别人误会做特殊部门的人,心里还是有点微微的不爽,不过已经是这样了,他也懒得解释,心说这消息要是只在外国人嘴里传来传去的话,那倒也无妨——哥们儿这算是给那些真正的特殊部门的同志打掩护了吧?
今天他同海因谈得并不是很直接,犹太人倒是想直来直去呢,不过陈某人不给他这个机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海先生终究是商人而不是政客,有些话也不合适说得太过明白,最终是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诨而结束。
然而,他并不知道,海因对今天的谈话相当地满意,虽然大家的表述都很模糊,但是有身份的人说话,大致就是如此的,小事上一言九鼎是做人的美德,大事上一言九鼎是失败的政客。
海因不是政客,但是他是犹太人,又跟哈默合作过一段时间,深谙做人的分寸,是犹太人中少有的眼光比较远大的家伙。
事实上,陈太忠的思维还有一个误区,那就是海因对他身份的猜测,并不是尼克嘴多泄露了什么,而是犹太人自己猜出来的。
说穿了,还是那个“香榭丽舍的悲伤之夜”惹的祸,尼克曾经指定要求陈太忠帮忙寻找两件失踪了的珠宝,其中一件就是海因所在的这个家族提出的要求。
珠宝花了两成的价钱找回来了,海因又跟尼克交好,就想问一问这事是谁做的,英国议员觉得犹太人靠不住,本不想多说,被逼得紧了才扯出陈太忠,“这件事可能是俄罗斯黑手党干的,不过,我是从中国的陈那儿得到消息的。”
海因本来没认为这话一定是真的,等到他后来到了天南,知道凤凰科委居然从英国争取到了投资,就知道这话未必无因,最起码,陈若不是值得结交的话,以尼克反共加反华的立场,怕是一个便士都不会投到中国来。
这就是陈太忠厉害的证据之一,所以他在中国之行中,有意点将此人,结果天南这边很配合地将人送了过来——送人过来不稀罕,但是陈主任对他待理不待理的样子说明,这人怕是真的不含糊。
前一阵埃布尔得了美国飞机炸了中国大使馆的消息,就打电话给他,讯问关于汇市操作的事情——埃布尔只是掮客,不是搞金融的,相关消息求证于他是很正常的。
其时,海因知道消息时间也不长,一时有点好奇,这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爬起来,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略一打问,知道又是陈太忠说的,而且还求人代为打听伤亡者人数,他心里就有了某种想法。
最能证实他想法的,是陈太忠不久之后就来到了巴黎,这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了,虽然那家伙是打着招商引资的旗号来的。
当然,他不知道陈主任为什么停留在巴黎,而不是去南联盟、意大利或者是任何一个北约国家,但是这个并不重要,情报工作未必一定要在当地展开。
是的,陈太忠在这件事里的表现,完全从侧面证实了海因的猜想,于是才有了今天的碰面。
遗憾的是,当事人死活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掺乎进来,不过,陈太忠在烦躁的同时,也有点微微的期待,这样的钢丝走好了,可也算是招商引资的创新手段了呢。
不管怎么说,老韦既然已经搞定了安东尼,那么我就先回国吧,陈某人终是洒脱之人,于是当天晚上,四人自然就是抵死缠绵了。
遗憾的是,伊丽莎白一不小心说出自己已经打问好了,也做出了决定,只待相关手续完备之后就可以去中国工作,这一句话差点引发了战争,葛瑞丝和贝拉齐齐抱怨陈太忠偏心。
“伊莎是有文凭的,”陈太忠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你们既然要吃青春饭,就不能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不是?“可是你们要去中国做模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