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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明年不但电动车要过,电机也要过。”
“凤凰自行车厂打个翻身仗,不容易啊,”段卫华听得也叹口气,“对这样的品牌,素波市有义务支持,你尽快写份资料给我,最好能有具体的人或者公司。”
“我能不能直接报案?”陈太忠一听还要写资料,又是一阵头疼,“您要是走程序的话,我怕时间太紧张……我得尽快去欧洲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段卫华微微一笑,和蔼地劝他,“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把流程都做扎实了,我也是才来素波……太忠,要相信老市长,你放心地走吧。”
这话才叫个难听!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什么叫“放心地走”?真是的,老段你这么大的人了,不要用对跟烈士讲话的口吻跟我说话嘛。
不过,有了段卫华的保证,陈太忠基本上也就可以放心了,要说别的老段或者不行,但是真刀实枪地抓一抓政府工作,搞一搞协调,那还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他自然是要去后杨庄看一看的,想到在松峰市的情况,他又打个电话给段天涯,问他能不能弄到针孔摄像机。
这种东西,天南省电视台肯定是不缺的,不过段天涯也说了,动这样的东西,流程比较复杂,还要交待使用目的,不如去跟燕辉拿,素波台对这些东西控制得比较松一点。
燕辉一听陈太忠要拍后杨庄旧车市场,就是一声苦笑,“那我不能跟着你去了,机子我借给你,你自己找人吧……我偷拍那儿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都有人看我面熟了。”
这就是后杨庄旧车交易的真实写照,不知道被人曝光多少次了,反正还是那个样子,只是那些人做事比以前更隐蔽了。
总算还好,段天涯答应帮陈太忠找人,顺口还告诉他,你别开车去,穿也要穿得朴素一点,那里的人眼睛都特别毒。
陈太忠身边还真没有朴素一点的衣服,说句实话,为了照顾影响,他的衣服看上去都不是特别张扬,但是眼睛毒的人一眼能看出来,此人一身行头绝对价值不菲。
“都是什么世道嘛,”他悻悻地嘀咕一句,卖假货的敢大明大方地卖,我这被害者想要收集证据,反倒是要乔装打扮,不过还好,老段答应帮他找行头了。
将林肯车开到约好的地点,段天涯已经开个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在那里等着了,车里还坐了一位,却是一个身材瘦小,四十左右的妇女。
“这是张姐,老前辈了,”段摄影师笑着介绍,顺便手一指后座,“衣服都在后面,那双鞋是我的工作鞋,不脏。”
鞋倒是没问题,一双蓝白相间的旅游鞋,那裤子就有点不合适了,上面左一个口子右一个补丁,还夹杂着五颜六色的颜料,正是时下流行的非主流牛仔裤,大冬天穿这个还真有点扎眼。
好吧,这也就算了,尤其要命的是那件军大衣,脖领和袖口处黑乎乎油汪汪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汗臭味,陈太忠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发话了,“老段我跟你有仇吗?这大衣让我怎么穿呢?”
“这是最应景儿的装扮了,你忍一忍吧,”段天涯笑得前仰后合的,“我从保安的宿舍里顺出来的,你放心,绝对没虱子。”
“那我也得把头皮屑抖一抖,”陈太忠心里这个别扭,也就不用提了,其实他也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主儿,但若是他自己的衣服脏了,他会安慰自己,这是自家的东西,没事儿,别人的脏,他就有点受不了。
闲话少说,乔装好了之后,陈太忠和张姐打个车直奔后杨庄,某人很郁闷地发现,出租车司机都有意无意地皱着鼻子将身子侧一侧,等他下车之后,更是将车窗户摇下了……
“回头我得好好招呼段天涯一下,”某人很郁闷地跟身边的女人说,张姐微笑着点头,“我支持你,那家伙就是欠收拾。”
后杨庄旧车市场其实没多少旧车,路边有几个修自行车的小摊,每个摊边儿都支着一两辆半新的自行车,看起来是修好等人取的,不过显然,事实不会是这样。
更有几个小年轻骑跨着簇新的自行车,一只脚踩着马路牙子,一只脚踩着脚蹬子,在东张西望,见他俩过来,一个年轻人欠起身子,踩两下脚蹬子就到了他俩面前,“大哥,大……大姐,要车吗?我这捷安特,便宜卖了,前两天赌钱欠人钱了。”
“不要,”张姐摇摇头,不欲多说,顺便还把背着的包紧一紧,似乎是怕人抢劫一般,陈太忠见状也点点头,“嗯,不要。”
“就要三百五……得,两百八,就卖了,”年轻人低声发话,要说这不是偷来的车,鬼才信呢,一辆捷安特怎么也得七八百。
不过陈太忠自然没心思管是谁丢的,没错,陈某人是从不做好事的,丢吧,使劲儿丢吧,丢了捷安特,正好买我的疾风电动车。
张姐其实对这些东西也有了解,他俩就在这几条街上转悠,大致可以看得出来,修自行车的,卖的车都是七成新以下的,七八成新的,尤其是簇新的,基本上就是人骑着卖的。
走着走着,路边出现一个卖摩托车和电动车的门面,两人进去看一眼,都是些没听说过的牌子,店里的小姑娘很热情地招呼他俩,不过张姐看一看之后,转身就走了。
他们这么一进店,就被旁人盯上了,这都是不消说的,陈太忠原本就对气机相当敏感,用心之下,很轻易地发现有几个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自己。
不过这些人都没轻易地采取行动,等两人从第二家卖摩托和电动车的店面出来之后,才有一个中年人自远处慢慢地踱过来。
这厮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老实人的模样,不过陈太忠没理他,拽着张姐转身又走进一家旧车交易中介公司。
两人再出来的时候,就是五分钟之后的事儿了,中年人在门口东张西望,一直没有离开,见他俩又出来,才走上前低声发话,“大哥、大姐,要买个啥车?”
“我买个电动车,我表弟想看一看二手工具车,”张姐又将包动一动,下意识地将身子向陈太忠靠一靠,那意思很明显,我这表弟人高马大的,你别打歪心思啊。
事实上,她是借着这个动作,就将包里的摄像机打开了,她猜到了,眼前这位就有文章了,所以说老手就是老手,能不着痕迹地利用环境做出相应的举动。
“想要个啥电动车?”中年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了,却是没在意,微笑着发话了,“这一片儿都知道我卖的车便宜。”
“越新的越好,必须是原装电池,”张姐也将声音放低了,事实上,能来旧车市场的,也都知道这里卖的是什么东西,她这反应中规中矩,“不要杂牌。”
“那你想要个啥牌子呢?”中年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计划是什么价位拿?”
“你先别跟我说价钱,”张姐又向陈太忠靠一点,略带一点警惕地看着他,“你不是车卖得便宜吗?都有些什么车呢?”
“二手的什么牌子都有,”中年人这口气,不是一般地大,看了他俩两眼之后,低头去口袋里摸出一盒红河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见他还要去摸打火机,陈太忠一拽张姐,就从此人身边绕过去了,这种心理战术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对方是借着点烟的机会,让场面冷却一下,若是他俩站在那里傻呆呆地等着,那就证明不是雏儿,就可能是雷子。
真正要买便宜货的主儿,一见这架势十有八九是要转身走人的——爷是顾客,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售货员,也敢跟我拿架子?
“喂喂,大姐,有话好说嘛,”果不其然,那位兜屁股就追过来了,不过前面一个小个子年轻人见缝插针地迎上来了,“大姐,要个啥车,我比他便宜。”
经受考验的顾客,大家都欢迎——中年人低头点烟了,这俩就走人了,而重点在于,点烟的那位又追上来了,这就说明这俩人没问题。
第2104章暗访
眼见有人上来抢买卖,中年人眼睛一眯,冷哼一声,“狼皮,规矩不用我教你吧?你搞一搞明白,是我先放的号儿,我放手之前没的事儿。”
“老蛤蟆你也有脸说?”小个子年轻人也哼一声,不耐烦地挥一挥手,“昨天是哪个家伙抢我的号儿了?真不害臊你。”
“妈的,你一个人霸俩号儿,”中年人张嘴还待骂,眼见那两个客户又要绕开,登时就急了,“不跟你说了,狼皮你小子欠我一次啊。”
“大姐,想要个啥车?”唤作狼皮的小个子年轻人翻脸比翻书快多了,眨眼又换了一副笑脸出来,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只要你点出来,我这儿都有。”
“越新越好的助力车,要原装电池,”张姐肯定又是这样回答,而且强调一下,不要杂牌子的,狼皮一样是要问她想选什么,同理,她要对方推荐。
说得几句之后,周围就多围了几个闲汉上来,大家也不说话,只是听两人交谈,陈太忠见状哼一声,不耐烦地一皱眉,“你们离得远点,听见没有?”
他这话说得老大不客气,但旁人也懒得跟他叫真,这是很正常的心态,揣了巨款来这里买东西的主儿,小心一点是正常的,而且现在大家一拥而上,人家紧张一下实在无可厚非。
于是,围着的人就站得远一点,大家其实就是想听一听这女人想买什么,放号的没货或者谈不拢的话,那自己也可以报,省得买车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说了。
他们旁听,这是规矩允许的,毕竟这也是为客人打造贴身服务,你要是想买个便宜东西,也不愿意一遍又一遍地跟各个摊主解释吧?
只有一个白肤鹰钩鼻的年轻人,不屑地看了陈太忠一眼,嘴角微微上撇,“咱这儿别的不敢说,治安没得说,放你一万个心吧。”
陈太忠一琢磨,觉得这话在理,你说你这儿是个赃物销售市场,对政府来说,已经是很犯忌的事儿了;对顾客而言,对他们的心理底线也是一种挑战。
谁都喜欢便宜货,但是购买赃物总不是值得赞许的事情,没错,这是一个信仰缺失的年代,但是只要是个人,总是要有点羞耻心的,区别在于多和少而已。
那么,购买赃物的场所,不能保证良好的治安的话,谁还肯来?顾客不肯来,政府不容忍,端这碗饭的人也不肯干休——我们做的是长久买卖,这么搞的人是在砸大家的饭碗呢。
他这里想着,周围的人就在七嘴八舌地说着,直到有人报出了“全新的疾风”,他才眼睛一亮,“姐,疾风好像不错。”
“这车不行,凤凰出的车,”张姐狠狠地瞪他一眼,这也都是路上商量好的,“天南就没个像样的东西,要买还是北京和上海,天津的也行,飞鸽就是那儿出的……”
“姐你这话就不对了,”陈太忠一撇嘴,就表示对自家表姐的反对,可是他看起来比较拙于言辞,就是一个劲地说,“姐你不对……你没道理……”
可是,他不会说话,别人会说啊,这女人听了半天也没个表态,眼下终于她的弟弟有意某一款车了,于是就有人说这疾风真的不错,尤其那个白脸鹰钩鼻的年轻人,他是第一个报出疾风名号的,大家管此人叫做“鸡鸡”——一个很难听的外号。
按道理说,有人说好就要有人说不好,这里也是如此,不过话说回来,要说起销售的严密性和一致对外性,还真的很少有人强过这里,是的,有人对疾风也表示出了不屑,但却是只限于表情上,却是没人抢客抢到攻击别人的地步。
而且有意思的是,说疾风好话的不止是“鸡鸡”,还有另外两个人,由此可见,这里的销售渠道是有交叉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张姐伪作心动状,就在这时,街上又来外人了,那唤作狼皮的小子率先溜了,抓住对方去“放号”,也有人跟着去看热闹——干这一行,就讲究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疾风新车……还有全部包装?”张姐终于动心了,侧头看一眼喋喋不休的鸡鸡,眼中满是狐疑,“这不会便宜了吧?”
她也将这白脸鹰钩鼻的年轻人选作突破口了,理由就是此人居然有心向陈太忠解释这里是个安全的交易市场,这么说话的,一般都是比较管不住嘴巴好卖弄的,若不是好卖弄,那就是在这一帮人里有身份,说话算数的。
鸡鸡跟她白活了半天,眼见她心动,死板的脸上难得地笑一下,“我有朋友在疾风车厂子的仓库呢,您也知道……公家的事儿,就是那个意思,弄个报废就出来了。”
他随便说两句不要紧,陈太忠听得就是心里一惊,脸上却是还得不动声色……我靠,这是你胡乱嘞嘞呢,还是说哥们儿的厂子又出问题了?
“你说个价钱吧,”张姐犹豫一下,点点头,谁想那个鸡鸡要她先看车再说钱,她坚持先谈钱,这次人家就不答应了——我让步这么多,轮也轮到你让一次了,“大姐,您要看不上,多少钱都没用……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