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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支总的反应,让他越发地纳闷了,支光明点点头,“没错,这些人就欠骂,不过,我这人口舌不行,小沈,你来!”
到了这一步,沈经理还想不到里面的怪异,那才叫奇怪呢,他甚至想到了,支老板是自矜身份,实在放不下架子,才不参与这么丢人的事儿的,于是点点头,扭头冲自己带来的孩子们使个眼色,心里兀自纳闷不已——陈主任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剩下的十四个少年,里面还真有几个骂人骂得顺溜的,这些孩子们不到十八岁就敢出来打打杀杀,那肯定是闯荡社会有年头了,会点骂人的话实在不足为奇——不过,这样的人也不多,毕竟,爱动手的主儿,敢下狠手的主儿,一般都不修炼嘴皮子功夫,直接拳头和刀子上见真章了。
只是,就这么两个嘴快的,就骂得对方一百多张嘴有点跟不上,这些人一看,索性不用不用不用普通话骂了,直接用上了本地方言,那就顺口多了。
陆海下面各地的方言差距还是挺大,这边呜里哇啦地骂,那边根本听不懂,不过骂人的不在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你们不懂没关系,知道我们是在骂你就行啦,嘿,有种的你动手嘛。
这场骂架持续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眼瞅着快十二点了,陈主任才悻悻地收兵,临走还不忘指一指对方,“今天你们人多,跟你们说……这事儿没完!”
说完之后,他就扭身向奔驰车走去,一旁一个警察笑一笑,“陈主任你这训人的功夫真厉害,三个小时啊,一口水都没喝。”
这话,也不知道是真心夸奖,还是故意恶心讽刺人,不过陈太忠洋洋自得地就当是夸奖了,对于身后传来的代表着“胜利”的巨大嘘声,丝毫不以为然。
小沈越发觉得此事奇怪了,不过陈主任既然这么做,他一挥手,少年们也拎着铁锹上车了,警察们见状,都是长出一口气,今天亏得是我们来了,要不非打起来不可。
可是沈经理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接下来大家找个地方吃饭,他找个陈主任不在的时候,低声问支光明,“支老板,陈主任这搞得……我怎么觉得跟一场闹剧差不多呢?咱哥们儿过来,是见血来了,他不像你说的那么霸道啊。”
“你懂个啥?”支光明已经把思路捋顺了,太忠这是示人以弱呢,那家伙才不会无聊到跟人拌三个小时嘴呢,“知道正西这边为什么打假难度高吗?”
“这谁不明白啊?”沈经理笑一笑,这根本就是常识来的,“因为这边全民皆兵,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嘛……老大,我这仨成语用的正确吧?”
“这是两个成语!”支光明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没办法,这兄弟就是这素质,“你好歹也是买卖人了,多学点文化,别总给大哥丢人成不?”
说到这里,他犹豫一下,最终是心一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自家的兄弟,有啥话不能说的呢?“我怀疑啊,太忠这是要引蛇出洞,他不霸道……他不霸道谁霸道?”
“谁霸道啊?”派出所的警察们也在同一个饭店吃饭,今天他们是跟这帮外乡人耗上了,你们不离境,我们不走人——上午好悬没出事儿呢,所以,支总的话声音大一点,就被邻桌的于所长听到了。
“嗯,我们是说玉泉村的人霸道,”小沈文化不高,但是机灵劲儿不少,“明明是造假助力车的地方,硬是气粗不让我们进。”
“谁跟你说那儿是造假的?”于所长看他一眼,才想说你小子不要信口开河,猛地见到马小雅伸手去摸桌上的DV,于是硬生生地咽下了后半句话,操的,我才不会给你留什么把柄呢——我说美女,你不要动不动就去摸摄像机成不成啊?
说不得,他只有转移了话题,“我说,下午你们还去玉泉村吵架吗?说实话,这么吵来吵去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话看似在劝说双方罢斗,但是其真实用意挺阴损——只会吵架不敢动手,那还叫男人吗?尤其是,他还想借此打听一下对方下午的行程,真是一举两得。
“莫非你想看到打架吗?”陈太忠从外面小便回来,正好听到这话,说不得冷哼一声,“下午我们有我们的安排,这似乎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于所长登时语塞,他总不能怂恿这帮人打架,不过这里是真有点愤愤不平,你这小子……也就练了一张嘴了,亏得别人还说是你凤凰市的黑道老大呢,不过是这点出息。
陈太忠才不会告诉他下午自己要去哪里,反正就是这一亩三分地儿,哥们儿就算不去,也让你们紧紧张张地预备着,指望摸出我的动向?做梦!
第2138章折腾
中午吃完饭,也不过一点出头,摄影师马小雅哈欠连天,昨天晚上她一个人抵挡陈太忠,直折腾到十二点,那是溃不成军身心疲惫,今天又起了一个大早,加之来这里之后,作息时间跟北京不太一样,真的是想睡个午觉了。
支光明也有点睁不开眼了,按说他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过支老板自打洗净泥腿上岸之后,作息规律了注重养生了,也开始往“成功人士”里面混了,讲究生活品质那是必然的,所以也养成了午休的习惯。
“到车里眯一阵?”小沈见状发话了,其他的警察心说也是嘛,折腾一上午了,才吃完饭就歇一歇吧,谁也不是铁打的。
然而,陈太忠可是不答应,论起折腾人来,他是一等一的好手,“眯什么眯?正好趁他们中午松懈,咱冲过去了解情况。”
小沈听得有点愕然,扭头看一看自家老大,支总打着哈欠点头,“没错,要抓紧时间。”
马小雅听了这话,一手捂着嘴巴打哈欠,一手就去拎DV,也是没什么怨言那种,沈经理见状,扭头冲两桌小家伙们点点头,那帮少年倒是不怕事的,齐齐一声欢呼,就向外面的车子冲过去,精力旺盛到一塌糊涂。
见他们都走了,警察们坐不住了,相互交换个眼色,就有人拿着手机拨弄来拨弄去——这就是短信通知呢。
上了车之后,有警察悄声地抱怨,“这支光明也太不是东西了,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大中午还折腾人……今天这差事,真叫个难办。”
“跟支光明无关哪,”于所长叹口气——也是边打哈欠边叹气的那种,“你没看出来吗?支光明也想睡觉,不过他不愿意违背陈太忠的意愿。”
“您是说……这个陈主任,比支总还厉害一些?”开车的警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废话,”于所长觉得自己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惬意地舒展一下身子,“开得稳一点啊,我眯一阵……”
二十分钟后,于所长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离心力甩到了车门上,直撞得膀子生疼,登时就清醒了,“我不是让你开得稳一点吗?”
“是他们掉头了,”开车的警察委委屈屈地解释。
敢情,刚才路过的地方,下了公路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工厂,四辆车开过去不多远,一个猛子又扎了回来,大约就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意思吧。
结果,来到这家工厂的时候,里面的人还真没什么防备,登时就被一帮小伙子冲了进去,有两只狗冲上来要咬人,四五把闪着寒光的铁锹刷地砍了下去,那两只狗一看不妙,夹着尾巴就躲到了一边,站在远处不住地大声狂吠,却是死活不敢再上前了。
这家工厂不大一点,里面装好的自行车不少,却是没见什么电动助力车,不过,在几间房间内的纸箱里,大家还是发现了一些电动车上用的车灯,以及一些厚重的轮胎,在几个小家伙的保护下,马小雅拎着DV就是一通乱拍。
“你们这是干什么?”厂里的几个人气得大叫,这帮人又不是工商、税务也不是质监等部门的,凭什么就敢闯进厂子乱翻乱拍呢?
不过,嚷嚷归嚷嚷,形势比人强不是?周遭一帮小家伙们拎着铁锹虎视眈眈,那么多警察在场,也是束手旁观不作为,厂里人见状,也知道这口气只能忍了,“我说,这些零配件是以前剩下的,你们一个劲儿地拍这玩意儿做什么?”
没人理会他们说什么,陈太忠走上前,冷着脸问一问前一阵石毅出事的情况,这帮人齐齐摇头,表明自己非常地不明真相——我们早不做助力车了,不操那些心。
这通折腾,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后来,已经有村民们跑过来围观了,可是,厂子已经让人进了,该拍的拍得差不多了,该问的也问了,厂里的人也懒得计较了——只要他们不带走厂里的人,咱就认了。
面对七八十号围观的村民,警察们也紧张万分,生怕这边万一不让带走DV,那麻烦可就大了,非打起来不可,不过总算还好,这家的态度不算特别强硬。
两点多的时候,大家就纷纷上车了,陈太忠冲着于所长笑吟吟地发问,“你说咱们杀玉泉村一个回马枪好不好呢?”
事实证明,他这是在调戏人,无非就是让人绷紧弦儿不放松罢了——哥们儿一个堂堂的处长,都忙得到处乱窜,不让你们紧张兮兮地提心吊胆的怎么行呢?
这次就算有了收获了,不过陈太忠见过那车灯和轮胎之后,就知道这家大概不是假冒疾风车的——型号不对不说,那些零件上确实也有些积尘了。
于是,大家到路边休息一阵,该打盹的打盹,该聊天的聊天,歇了半个来小时之后,才又出动——这就是陈太忠的操蛋之处,反正哥们儿忙,也不让你们好受了,你们不是全民皆兵吗?那就折腾呗。
不过,这家工厂就是陈主任这次正西之行,唯一被检查到的工厂,从早上到现在,他们一共去了三个厂子,是三种结果。
一个是闭门不理,由于有警察在场,他们不合适破门;一个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检查了;还有一个强硬抵抗,结果这帮外乡人自取其辱,吵了三个小时之后,不得不灰溜溜地撤离,引得该厂周遭的人一致鄙视。
正西人是很团结的,尤其是在造假行业,于是别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些不同的结果,那么,大家会采用什么方式应对外乡人,那也就不用多说了。
所以,当四辆车驶到第四家的时候,那边也纠集起了三十多个精壮汉子,四五个老人,是的,正西人悍勇的名声在外,他们选择了正面对抗。
这下可好,陈太忠下车转悠一圈,点点头,“好,有本事你们就天天弄上这么多人堵着厂子,我倒是不信这个邪了,走,换一家……”
这次连骂架都没有,在众多的嘘声和口哨中,四辆车缓缓驶离,越发让正西人确认:这家伙也不过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骂骂人还可以,没胆子打架——没卵子的男人!
再选一家,依旧是如此,所以,从下午跑到天擦擦黑,一共跑了五家,无一例外都是遭遇了“工厂保卫战”,陈主任不得不选择了撤离。
这个撤离不是撤到县城里,而是回湖城市,回去之后,陈太忠若无其事地请大家吃喝,小沈憋不住了,又找到了支光明,这次他不说是自己想不通,而是拿保安们的感受说事,“支总,孩子们都觉得憋屈得慌,怎么全是这样啊,尤其是最后一家,才二十来苗人嘛。”
“有警察呢不是?”支光明笑一笑,接着反问一句,“这种情况一旦动手,肯定有死伤,你确定孩子们都做好蹲大狱的心理准备了?”
“那倒不是,好好的,谁愿意蹲进去?”沈经理也笑了,“大家就是觉得憋屈得慌,这帮小家伙都受不得气的。”
“拉倒吧,是你好奇心太强吧?”支光明可是知道自己的小弟的毛病,笑一下之后,慢慢地沉下脸来,又微微地叹口气,“唉,太忠越是这么搞,我心里越不踏实,我估计啊……这次是要出大事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辆车又直奔正西,支光明的关系终于把招呼打到了,三个小家伙交保出来了,无非是打架斗殴嘛,不过犹豫那边的伤势也挺吓人,还要植皮,所以保证金压了九万——那俩一人两万,黑脸的小狗墩一个人就压了五万。
五万就五万呗,关键是人出来了,陈太忠甚至不用自己出钱,支光明大手一挥,十万就送出去了——孩子们在小黑屋没受委屈,多的一万就算是送给一干警察们喝茶了。
这仨一出来,那俩负责招呼的也能抽身了,一时间小保安们的气势大增,说是好汉十七八,谁也憷蹲进号子里,跟着有钱又有担当的老板干活,那就是爽啊。
今天,四辆车不去红岭镇了,换了一家去处,结果那边的派出所又是鸡飞狗跳,同样地派了警车出来,由于这个乡的经济差点,警车紧张,派出所甚至借了一辆依维柯来——昨天的事情说明,现场维持秩序太有必要了。
红岭镇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这里,那么大家自然是要选择对抗的,不过也有一家很干脆地锁了大门——至于说是不是有样学样地效仿第一家,那就不好说了。
一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