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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的那两个混混,势力很大吗?”见姓郭的回转,陈太忠方始沉声发问——或者我能暗示韩老五,向永泰那边打个招呼?
“其中有一个是吸毒的,瘾头上来了六亲不认,”郭建阳苦笑一声,“关键是他们在永泰的人头很熟,将来就算受到明确的打击报复,我也不敢在永泰喊冤……所以我觉得,设计我的人,就是看准了我不敢吱声。”
“可是这个招呼,我确实没办法给你打,”陈太忠撇一撇嘴,他很清楚,别看自己在永泰威风八面,可是恨自己恨得要死的人,绝对不止一个两个。
他自认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原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反应,但是想帮郭建阳关说的话,那真的有太多的不便了——最关键的是,别人奈何不了他,可是他托付关照的人,没准还真的会受到“重点关照”。
“我写稿子很拿手的,”见他语句松动,郭建阳登时大喜过望,“陈主任,您要是信得过我,把我借调到文明办吧,我不会辜负您的关照的。”
“什么?”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陈某人知道,自己的情商略略差一点,但是他不能容忍别人怀疑自己的智商,心说你小子打着求庇护的旗号,其实是想在我这里谋个出身——我他妈的见过侮辱人的,没见过你这么侮辱人的,你还真当我是傻大姐了?
“陈主任,请您听我说,”郭建阳已经豁出去了,自是没什么不敢说的,他直勾勾地看着即将暴走的副主任,“因为一开始我做差了,所以我不敢来找您……”
“要不是别人逼到我这一步,我依旧不敢来找您,我是受到别人逼迫,才不得不这么做,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没胆子、也不敢算计您……您要不信的话,可以去了解。”
这话说得依旧有点冒险,很多领导做决定的时候,并不会考虑当事人的心情,也没太大的兴趣跟别人讲道理——你我本是陌路,你说得不累,我听得还累呢。
然而,陈太忠不一样,他并不在乎事情的轻重缓急,再大的事情他也扛得住,他在意的只是自己受欺骗了没有。
他仔细想一想,最近这两天永泰文化局位置出变动,一打听就知道了,只要能确定,丫的位置确实是在拦车时间之后变动的,这基本上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调查是否打击报复,正经是很没必要,永泰县已经被他折腾得千疮百孔欲仙欲死了,再折腾下去,别说段卫华不干,就是伍海滨怕是也要跳脚了。
“你这也是冒了危险的啊,”陈太忠冲他微微一笑,心说是不是你怂恿的人,我找事主问一下就明白了,不过,何必去问呢?先把你丫借调过来,万一发现你在使坏水儿——嘿嘿,来了文明办再收拾你也不迟,那时候你可就哭皇天都没泪了。
他琢磨来琢磨去,猛地一抬头,发现郭建阳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才意识到……我好像沉吟得太久了?
唉,机关里呆久了,总是把人心想得很复杂啊,他叹口气,心说人家好歹也是正义感爆发来的,哥们儿这么怀疑人,也不合适,于是终于回答,“你回去以后,写一篇支持北京申奥,天南省应该发起一场全省性的体育运动的稿子,用心写……不许抄袭。”
“谢谢陈主任,谢谢,”郭建阳登时大喜过望,其实他也没想着,陈主任一定会答应把自己调过来,毕竟他做的事情,真的是很犯忌讳的。
他只是想让陈主任打个电话给焦县长,说是很赏识自己,啥时候能借调过来,啥时候算——调不过来都无所谓,他的目的是保护自己,有了文明办陈主任的关注,以后的日子,他也不怕穿小鞋了。
这不是杞人忧天,很多领导秉承的办事理念,都是“你让我一时不舒服,我让你一世不舒服”,类似的例子他听得多了——某个村的村民生了二胎,十年都过去了,现在都只能睡在破庙里,哪怕他想盖个茅草房,村干部都要扒他的房子,不让他盖。
当时郭建阳看得很不忍,就说孩子都生下来了,这也十年了,你该放就放过他吧,结果村干部报之以苦笑,“你以为我天生就是恶人?这家伙明知故犯,我就是要通过时时收拾他,让大家明白……基本国策,那是不能随便违背的。”
正是因为这个理由,郭建阳的期盼也不高,可是耳听得陈太忠要自己写稿子,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我一定不抄,要几千字?上万也行,是分析稿、讲演稿还是……方案稿?”
“分析稿,越多越多越好,”陈太忠挥一挥手,示意他离开,“好人该有好报,但是你也得有相应的能力。”
第2353章天下谁人不识君(下)
看着郭建阳的离开的背影,陈太忠心里有点得意:哥们儿现在地位高了,也能为伸张正义的人做主了,嗯,这年头有正义感的人,真的是不多了吖……
他正美不滋滋地琢磨呢,段卫华的电话打了过来,“豪斯公司已经表态了,说是这个回迁楼会尽快着手盖,两个月之内,他们要是没什么动静,你尽管放手去收拾他们,我做你的坚强后盾。”
“呵呵,那可太好了,”陈太忠很想庆祝一下,但是想到拆迁户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出了手,房子就有了着落,心里又有点空荡荡的。
这无名英雄当起来,很没有成就感啊——没办法,陈某人就是这点觉悟,也就是这点小爱好,喜欢看别人对自己感激涕零,最愿意享受别人钦佩和崇拜的目光。
段卫华打电话来,还有一件事,就是随遇而安的时评,“那家伙写点东西,嗯,对市里的帮助很大,这篇文章真的不错,你替我谢一谢他。”
“不用谢他,”陈太忠听得就笑,“他就是靠这个吃饭呢,这个风头,是他求着我出的。”
“呵呵,”段卫华听得就笑了起来,他正经是挺欣赏小陈这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态度,而且他确实想得到,随遇而安为什么笔锋会那么犀利——都有内部消息掌握风向了,谁会放过这样的出风头机会?
“我说太忠,你也别净在素波折腾我了,回凤凰折腾一下田立平吧……你那个文明办可是管全省的,没别的事儿我挂了啊。”
挂了段市长的电话,陈太忠心里挺高兴,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于是站起身来,去张勇敢办公室看一看,张巡视员还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倒是一边多了一个小年轻在服侍。
“张巡,要我给你带点饭吗?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张勇敢低声回答,那声音有气无力的,跟上午开会的时候大不相同,“有小谭招呼我呢,其实歇一阵……我估计自己就能去吃饭了。”
“其实这腰椎间盘脱出,也不难治,我认识一个老中医,治这个挺拿手,”陈太忠微微一笑,“关键是……病人得配合。”
有意无意地,他将“配合”两个字咬得挺响。
“没错,治这个还真就得是中医,”张勇敢闻言精神一振,咬牙回答他,“你认识的中医叫什么名字?天南有名的中医,我都找得差不多了。”
“我得等他来找我,至于叫什么,我也不知道,”陈太忠苦笑一声,表情煞是生动,心说我这是弥补以往的谎言呢,就算黄汉祥听说了,也只能认为——哦,小陈以前跟我说的,原来都是真的啊。
其实他是觉得,张勇敢这人品性还行,难得的是,此人在别人眼中也算是个刺儿头,万一文明办有什么得罪人的差事,很合适拿来冲锋陷阵用,于是他就生出了笼络的心思。
“真能治好我这腰的话,让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得,张勇敢愣是没听出话意,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谁想得到,陈主任随便一句话,都带了机锋呢?
陈太忠也不解释,笑着离开这里,找到了刘爱兰的办公室,“刘主任你昨天不是要跟我商量点事儿吗?就中午吧……咦,李主任也在啊?”
李主任就是办公室副主任李云彤,个头很高身材不错,容貌也说得过去,就是年纪大了一点,有三十二、三岁了,雷蕾嘴里说的“宣教部出美女”果然不错,就是年纪都大了一点。
“那行啊,陈主任请客吧,”李主任笑吟吟地看着他,她这个副主任比华安那个主任,根本不是正副职的区别,简直比上下级还上下级,所以蹭饭对她来说,是很正常的,她为人比较开朗,也不怕这么说。
“那就请吧,”陈太忠点点头,他对李主任的印象不坏,于是又坐着聊几句,就到十一点五十,三个人相偕着向外走去。
走下楼来,正好遇到宣教部常务副部长郑泽民也陪着一个人向外走,宣教部的老大潘剑屏是省委常委,很多时候,部里就是郑部长在主持工作,所以他肯定是正厅的副部长。
郑泽民往日里也不苟言笑,可是跟这个人谈话,却是很和蔼,陈太忠三人跟郑部长打个招呼,才说要溜号,只听得旁边那人微皱着眉头发话了,“这是挂职文明办的陈太忠?”
此人年纪不大,就是四十来岁,皮肤白皙戴一副眼镜,陈太忠自觉没见过此人,怎么这家伙说话冷冰冰的,还有点敌意呢?
先是冒出个郭建阳认识自己,眼下这位身份不低的人也认识自己,他点点头没吱声,那位问话的目标是郑泽民,又隐隐有点傲气,他才不会自取其辱地回答。
“嗯,就是小陈,”郑泽民见这位的态度有所转变,也点一点头,没介绍此人的身份,甚至他都没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两拨人就此岔开走了,陈太忠总觉得那眼镜给自己的感觉不太好,说不得问一下身边的刘爱兰,“刘主任,郑部长旁边那人是谁?”
“省委副秘书长张汇,”李云彤随口就回答了,这种话题并不是秘密,“以前是省政府的,跟着杜老板调到省委来了,现在能当办公厅半个家。”
“张汇……”陈太忠沉吟了起来,想了好半天之后,眼睛一眯,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啊!”
他确实没见过张汇,但是张秘书长的连襟薛时风,被他在金乌县委门口揪下车毒打了一顿,薛副书记从此也被调整到市档案局了,轮奸案的一干流氓混混也抓的抓,杀的杀,这梁子结得可是不小。
刘爱兰和李云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讶:合着这二位不对付?
张汇刚才的态度,就不是很友好,当然,这可能是领导的做派,问题的关键是,陈太忠虽然没见过此人,结果一听张秘书长的大名,就是一声冷笑,这俩的关系,那就不问可知了。
李主任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人,她跟刘爱兰关系也好,所以不见外地问了,“你俩这应该是初次见面吧,怎么看起来气氛有点紧张。”
“我揍过他连襟,”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张汇都当着郑泽民的面儿问我的名字了,面对这种挑衅,哥们儿要不吭不哈,那不是显得怕了丫挺的了吗?
“啊?打人?”刘爱兰听得一愣,她也想像了陈主任和张秘书长可能会有什么疙瘩,但是还真没想到是这种因果。
对干部来说,打架是很失身份的一件事,但是同时,在官场里这不算不可调解的矛盾,跟阵营和利益比起来,个人恩怨并不像在老百姓之间一般那么重要,所以刘主任也有兴趣问了,“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值得你们打架?”
“是张汇没脸说的仇,”陈太忠哈哈一笑,将车门拉开了,“强调一下,是我揍人,不是打架……两位女士请上车,咱们去哪里吃饭?”
张汇没脸说的仇?刘主任和李主任又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这次可不是惊讶这么简单了。
上车之后,刘爱兰报个酒店的名字,沉吟一下才又发话,“陈主任,云彤说得没错,张汇确实能当办公厅半个家,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我哪儿有能力为难他?”陈太忠听得就笑,心说这俩女士倒还不错,都是心向自己的,“倒是那家伙看起来,好像是耿耿于怀的样子。”
“没事,咱们潘老板是讲道理的,”李云彤出声安慰他,“虽然文明办是双重管理,但是主要还是听宣教部的,你别去惹他就行。”
“就凭他?”陈太忠不屑地冷哼一声,却是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刘主任,现在该往左拐,还是往右拐……”
他的口气大得异常,那两位女士见其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不再说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单位的事情,面对文明办即将展开的大动作,刘主任也有自己的构思。
陈某人就像传说中的那条鲶鱼一般,在静水微澜的文明办搅起了好大的响动,连一向谨小慎微的刘爱兰也不甘平静了,她想组织全省的工读学校搞个系列活动,比如说搞个迎接奥运的演出什么的。
这是刘主任找存在感的一种方式,毕竟要是组织了这样的活动,她分管的“未成年人思想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