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而接下来,他对陈市长唯一的一丝好印象,一点一点被时间磨光了,他坐在市长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个半小时,硬生生还是没进去。
这并不是说陈正奎是话痨,恰恰相反,他处理事情是非常快的,这一个半小时里,起码进去了十几拨人,除了有一个被晾在沙发上,陈市长学习了五分钟报纸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干脆利索,没什么废话的。
被学习的那位,陈区长还真的认识,是固城区的党委书记边贵波,本来比他来得还晚,却是插了他的队。
眼瞅着就十点了,陈太忠真的有点忍无可忍了,哥们儿在北京被人晾,回了阳州还是被人晾——一个小小的市长,不知道得瑟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沈建设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抬起头看他,“陈区长,你可以进去了。”
真是牛逼大了啊,陈太忠面带微笑站起身,推门进去之后,冲办公桌后的陈市长点点头,“陈市长,我来了。”
今天陈正奎的脸上,可是没有带着笑容,他抬头看一眼,从手边摸起一根烟点上,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伴随着浓浓的烟气,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坐。”
陈太忠走到沙发前坐下,从包里摸出一盒烟来,也抽出一根点上——不给我散烟?你那烟哥们儿还看不上呢。
两人各自喷云吐雾了起来,不过陈市长也没看报纸学习,静了差不多有二十秒钟,他就发话了,“北崇发展得很快,你是有能力的。”
陈区长自顾自地抽烟,也不接他的话——领导你接着指示。
“现在是发展的好时机,不能敝帚自珍,”陈市长果然接着指示了,“把你上任以来,北崇发展的一系列政策和文件,给市里送一份过来,越翔实越好。”
“嗯,”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新市长初来乍到,要了解下面的发展情况,至于说泄密什么的——只靠文件和政策就能发展起来的话,全国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落后的地方?
“在我上任之前,应该拨付的款项,还未拨付的暂时冻结,”陈正奎似乎并不计较对方的态度,继续指示,“全市都是这样的。”
这才叫六月债还得快,陈区长听得有点无语,心里对此人也有了一定的认识,这是一个非常强势的领导,强势到有点不讲理,李强未必扛得住。
反正这世道,大抵还是公平的,他能扣别人的钱,别人自然也就能扣他的钱,陈太忠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虽然对方的强势,确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又等了一等,发现对方不再说话了,于是抬头看一眼,发现陈市长的眼睛正藏在淡淡的烟雾后面,冷冷地看着自己,说不得站起身来,“我都知道了,陈市长还有什么指示?”
“嗯,明天上午把资料送过来,”陈正奎随意地一摆手,你可以走了。
看到他出门,陈市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冷冷地哼一声,用低微到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一句,“果然是桀骜不驯。”
他今天上午要威慑的,就是边贵波和陈太忠两人,由于陈太忠来得比较早——而且还是从北崇赶来的,这态度算比较端正,那他就将矛头对准了晚来的边贵波,至于说晾一晾陈区长,那真就是小意思了。
不成想年轻的区长也是桀骜得很,进来的时候连客气话都不知道说,坐下之后更是一言不发,陈市长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家伙的胆子。
陈太忠走出来,脸上的笑容真的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了,陈正奎你这算什么玩意儿?
这次见面,年轻的区长对年轻的市长印象大坏,晾了他一个多小时无所谓,做事很强势也无所谓,那是一些官场手段,无所谓对错,至于要资料就更无所谓了,他恨是恨在——这些狗屁话,你隔着电话不能说?
寥寥的几句话,电话里就说得清楚,这厮非要他专程来市区一趟,来回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三个小时,更别说还等了那么长时间,目的只是摆一摆淫威。
哥们儿的时间宝贵,不是让你这么挥霍的,陈太忠回了北崇之后,中午吃饭廖大宝也来了,他就问一句,“小廖,你阳州的亲戚朋友,送过请柬了没有?”
“送了一部分,”廖大宝看一眼领导,“抽不出太多时间,一点一点送,您有什么指示?”
“明儿上午放你半天假,你去市里吧,”陈区长淡淡地吩咐一句,“正好区里还要给市里送点资料,你直接交到陈正奎办公室。”
“嗯,”廖大宝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夹菜,吃了几口之后,又抬头发问,“我过去之后,该说点什么?”
“这是陈市长要的资料,你什么也不用说,”陈区长端起面前的小酒盅一饮而尽,“让那边出具个收条,不给收条的话,把资料带回来。”
“嗯,保证完成任务,”廖大宝坚定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哀叹一声,老板这是又跟陈正奎对上了,这一趟资料……不好送啊。
第3609章缓慢加速(上)
沈建设看着面前的小伙子,真是相当地无语,好半天才问一句,“陈区长怎么没来?”
“区长让我来的,”廖大宝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我怎么知道区长为什么没来?咱俩都是办事的,你就不用为难我了吧?
可沈建设不为难他,还能为难谁?总不能去为难陈区长,于是他发话,“市长看资料的时候,还要了解里面的情况,你胜任得了吗?”
“我马上要结婚了,”廖大宝的回答,让沈建设听得一愣,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紧接着,廖主任的后话到了,“这两天请假了,采购一些东西,区长大概是看我顺路,就让我把资料带了过来,”这就直接把所有的因果都推掉了——想知道什么,问陈区长吧。
沈建设愣了一愣,也没脾气了,“那你放下吧,留下个联系电话。”
他很清楚,市长是不会见这种小喽啰的,索性就替领导做主了,当然,若是他猜测错误的话,他也留下的对方的电话,一个电话过去,你还不是得乖乖地回来?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但是廖大宝再次剑走偏锋,他笑眯眯地点点头,“联系电话好说,不过沈主任……你能先打个收条吗?”
“收条?”沈建设的嘴角再次扯动一下,还有这么奇葩的要求?陈太忠狂妄也就算了,你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凭什么这么狂妄?
想到自己现在是为市长办事,沈主任就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软弱,要不然会堕了领导的威风,于是他冷哼一声,“我要是不打这个收条呢?”
“那就对不起了,”廖大宝一伸手,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将文件袋缓缓抓了回去,他一本正经地说,“沈主任,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是我胆子小,你还是先写条子吧。”
沈建设也不跟他抢这个文件袋,只是沉吟一下发问,“打收条……是陈区长的意思?”
“是的,”廖大宝很干脆地点点头,“我只是一个跑腿的。”
“你到那边等着,”沈建设随口说一句,就拿起了手边的电话,他可以做主留下资料,可是面对这种复杂的味道,他必须上报领导——哪怕他很确定,如何做才是对的,但非常遗憾的是:他没有做主的资格。
陈正奎正在跟人谈话,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冷哼一声,“你让他进来。”
陈市长心里明白得很,昨天自己敲打那姓陈的小子了,那家伙就躺倒不干了,连送资料都不亲自来了,无非是想表示不满——可是,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表示不满?
下一刻,一个年轻人敲一敲门进来了,他赔着笑脸点头哈腰,“陈市长,听说您有指示?”
“把资料留下,你可以走了,”陈市长淡淡地吩咐一句,再没有别的话,但那扑面而来的王霸之气,真的是挡都挡不住,堂堂一市之长的决定,不需要有任何的解释。
“陈区长说……要打收条的,”廖大宝哆里哆嗦地发话了。
“乱弹琴!”陈正奎脸一沉,不怒而威地发话,“上级要下级的工作报告……打什么收条?什么时候地方政府的职能,成了个人私产?”
“我来的时候,陈区长是这么交待的,我正休婚假呢,他怕我不尽心尽力,所以一定要我拿收条回来,”廖主任憨憨地笑一笑,这是他苦思了一晚上,才想出的借口,他可以把大多数事情推到区长身上,但是自己也不能一点担当都没有。
然后他又壮着胆子提个建议,“要不……您给他打个电话?”
“我给他打电话?嘿,”陈正奎气得好悬没笑出声,这下面县区的小干部,还真的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样的话也敢说,你让我一个市长,主动给一个区长打电话了解情况?
这是谁去就谁的问题,他不会做这种灭自家威风的事,“你给他打,就说是我陈正奎说的,资料留下,没有收条。”
廖大宝还真的就摸出手机,当着市长的面打电话,陈市长也没理他,继续跟在座的客人说事,“……只要你资金到位了,清阳河边你随便选地方。”
说了没几句,廖主任挂了电话走过来,讪讪地笑一笑,“市长,那我把资料放您这儿了。”
“嗯,”陈市长淡淡地哼一声,待见到他出去,才感触颇深地笑一笑,“一个小区长,也要跟我张牙舞爪,人都是欺生的啊……”
陈太忠哪里是欺生?他今天派小廖过去,根本就是表现自己的愤慨,或者还有一点不屑,耳听得小廖汇报说,陈市长把他叫进去强要资料,他心里禁不住就是一乐。
陈市长觉得自己霸气十足,但是陈区长不这么看,资料给不给的,真的无所谓,你一个堂堂的市长,被逼得直接跟区长的通讯员对话——谁更跌份儿这还用说吗?
陈区长就让小廖放下资料走人,只要陈正奎你不怕丢人,以后的事情也可以如此办理。
下一刻,陈太忠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隋彪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一千五百万的项目——杀虫剂厂。
所以隋书记很兴奋地打电话给他,要他过去谈一谈,“投资意向……是基本定了,但是选址、优惠措施这些呢,陈区长你得帮我把一把关。”
“班长你这老北崇了,还用我把关?”陈区长谦虚一下,觉得对方诚意十足,倒也不怕走一趟区党委。
陈太忠对杀虫剂这行业不了解,不过他大致想一下,政府应该考虑的也无非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是毒害性,一个是环境污染。
来到区党委一谈,果不其然,投资商直接就承认了,生产过程中有点微毒散发,但绝对是可以监控的,也是无伤大雅的——周边隔离一下就没问题了。
这个承认,直接让陈太忠警惕心倍增,在他的认识当中,投资商一般不会自曝其短,等投资落定了,关系也就走到位了,什么微毒的——那算个事儿吗?
投资商唯一可虑的,是能不能搞定当地的政府官员,搞得定的话,有点污染算什么?搞不定的话,污染就更不算什么了——人家直接就夺了你的产业,污染依旧,只是换了主人。
在商谈之初,有人就自承有点污染,这个表现,不是很科学吖。
陈太忠再一问,就明白了,杀虫剂厂原本就没打算建在闹市,周边都是山也无所谓,只要能保障了水源即可。
“排出的废水……污染严重吗?”这时候,陈区长就顾不得给隋书记留面子了,他必须要问个明白。
“一点点污染,那肯定难免了,”投资商不经意地回答,他振振有词地说,“在工业化发展的过程中,有一个铁则,先污染后治理,西方国家都是这样……比如说二十年前的塞纳河,人掉下去还没被淹死,就被毒死了,但是现在,那里可以钓鱼了。”
“你去塞纳河钓过鱼?”陈太忠神情怪异地看着对方。
“没钓过鱼,”投资商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敢随意夸口,只能含糊地表示一句,“巴黎倒是去过几次,看到过河边有人钓鱼。”
“我在巴黎的办事处,距离塞纳河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塞纳河最近是好一点了,但是钓上来的鱼,没人敢吃。”
看到对方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他才冷冷地笑一笑,“所以你也不用跟我绕弯子了,直接说吧,废水污染很严重吗?”
“太忠,”隋彪哼一声,他有点受不了啦,这是他费尽心机引回来的项目,你一个劲儿的置疑,这是什么意思啊?“有污染,咱们可以想办法控制嘛,现在的大气候,说的不是污染……是发展!广北那么多铁厂,天都成了灰的了,也没有领导说他们不对。”
“建厂可以,污染也可以,”陈太忠终于明确表态,他不是食古不化的圣人,这年头真的是没有污染就没有发展,“你跟我交个底,污染得有个去处……不说明白,别想我支持你。”
“厂子要建在清阳河边,”投资商也受不了这夯货的刺激,于是主动表示,“废水可以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