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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员起来?你要是干不了这个村长,我来干!
然后他又发现,有一个采石场采石不规范,上面出现了帽檐,这不但采石不安全,也容易引发泥石流,于是他就把卢旺叫过来,笑眯眯地发问,“老卢,我给了你多长时间,让你整改采石场?”
“这个采石场,我已经已经勒令停工了,”四月底的山里,不是很暖和,这两天空气中水汽又湿重,可卢乡长额头却冒出了汗,“就因为他们不整改。”
“那下面的车是怎么回事?”陈区长笑眯眯地一扬下巴,然后他就向大卡车走去,不过那几辆卡车也很机警,见到一群人闹哄哄地走过来,发动引擎就跑了。
一看到是这样,那就不需要解释了,陈太忠心里也有数,乡村工作难做,就难做在这里了,你前脚勒令停工,只要一走人,后脚那边就动起来了——再有两个相关责任人通风报信的话,真的防不胜防。
但是这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法子,陈区长看一眼卢旺,“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抓人、拘留和罚款,”卢旺果断地回答,这个时候他可是不敢有半点犹豫,“然后乡上和村里贴公告,举报有奖……一定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没有下一次,”陈区长冷冷地表示,又侧头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王如意,“不光是卢旺,也包括你王如意在内。”
接下来的时间,陈区长走一路训一路,跟着的乡干部们心里都禁不住发汗——这新区长抓得也太准了,哪儿可能有问题,他就去哪儿。
直到快回到乡政府的时候,大家心里才暗暗地松一口气,更有人轻声嘀咕,“遇上这么个门儿清的区长,以后这几年,日子轻松不了。”
“他不但门儿清,搞钱也没问题,”另一个也是悄声回答,“要是大家收入能上去,辛苦点儿也不算什么。”
陈区长真的不好糊弄,这是大家一致的看法,不过能深入基层的领导,也引不起人太多的反感,大家最讨厌的是瞎指挥,找问题一下就能找到根儿上,这样的领导只会让人敬畏。
到了乡里就是中午十二点四十了,这里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陈太忠这次倒是没有拒绝,下乡镇不惊扰对方只是一个态度,要是每次都谢绝宴请,那就有点矫情了,也不利于团结。
饭菜准备得很丰盛,乡领导也是热情洋溢地敬酒,陈区长却是克制得很,“大家都少喝一点,下午你们再把防汛工作强调一下……上午发现的问题,必须及时处理。”
“那陈区长您多喝点,”王如意笑着端起酒杯劝酒,“大家都知道您是海量,您来几次了,也没好好喝一回酒。”
“下午还要去三轮镇检查他们的防汛工作,也不能多喝,”陈区长淡淡地摇摇头,“就喝一瓶,喝完就上路了。”
就喝一瓶?众人听得齐齐咋舌,心说这陈区长还真是海量,听起来一瓶白酒就只当漱口了?倒是卢旺会凑趣,他笑着发话,“再来一瓶吧?您看外面下雨了,去三轮镇路也不好走,等雨停了再走吧。”
陈太忠侧头一看,外面果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于是抓起一条鸡腿站起身来,“那饭就吃到这儿,我得赶紧走。”
饭店门口,目送着陈区长开着车离开,卢乡长无奈地摇摇头,看起来是颇不以为然的样子,身后的诸人却是议论纷纷,“可算是走了……跟陈区长在一起,压力真的太大了。”
“那是你们做得不够好,”王如意冷哼一声,扫一眼在场的众人,似是有所指,不过卢旺就只当没听到了——赵海峰已经垮了,看你王如意还怎么得瑟。
西王庄乡的书记是赵海峰的人,三轮镇的党委书记褚宝玉也是赵海峰的人,赵区长家就是三轮的,褚书记比他年长五岁,一直很照顾他。
褚宝玉的文化水平不行,三轮镇的党委书记就是他的终点了,不过他在三轮镇工作多年,下面泰半的工作人员都是他一手提拔的,真的是说一不二。
陈区长抵达三轮镇的时候,就是下午两点,褚宝玉和镇长林继龙都已经在等着了,见区长的车来了,林镇长先上前笑嘻嘻地打个招呼,“陈区长,下来避会儿雨再走吧?”
“没必要,我时间紧,六点还要走,”陈太忠知道那姓褚的有毛病,不过他也懒得搭理,“你们跟着我就行了,要看的地方我已经计划好了。”
陈区长对三轮镇,就没有其他乡镇熟悉了,一个是这里离区政府比较远,其次这里相对富裕一点,再有就是褚宝玉对新来的区长,并不怎么热情。
不过陈某人终究是深入当地调查过的,对三轮的情况多少知道一点,再跟区里其他人了解一下,大致该去什么地方,他也就清楚了。
果不其然,三轮镇跟其他地方一样,防汛工作是抓了,但也是形式主义——年年喊防汛,若是没有领导强烈关注,大家也就疲了。
所以陈区长又是走一路训一路,褚书记的脸色就难看得惊人,倒是林镇长态度不错,一直笑嘻嘻地点头承认不足,到最后,褚宝玉索性跟陈区长保持距离了。
褚书记今年五十六,再干两年就该去区里养老了,他是三轮镇实打实的老资格,上进也无望,不卖区长面子也就不卖了。
陈太忠见他皮实,也不理他,反正该说的说,该训的训,还让林镇长做好记录,回头区政府要一一地核实。
褚宝玉看着林继龙仔细地做记录,心里不住地冷笑,等陈太忠走了,三轮镇还是我说了算,你这么卖力,到最后无非是自取其辱。
大约是五点的时候,该看的地方就看得差不多了,三轮镇的山地和平原大约就是一半一半,不过就在返回的过程中,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陈区长停下了车,呆呆地看了起来。
“这是小贾村,”林镇长走上前介绍,“人口七百多,将近两百户。”
陈太忠耳朵动一动,他刚才路过的时候,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现在仔细放大耳力,就听到了一些声波,哪怕现在刷刷地下着雨,也阻挡不住这种声音。
听到林继龙如此说,他点点头,“嗯,这个村子,防汛工作强调了吗?”
“强调了,但是跟其他村子一样,落实得也不是很好,”林继龙讪讪地回答,“而且这个地方,离山就比较远了,大家存有一定的懈怠心理。”
村子后面也有山,不过距离村子大约一千多米,在蒙蒙的雨中,那山隐隐约约看得不甚分明,陈区长呆了差不多有两分钟,才轻喟一声,“这个村子的防汛工作一定要抓好,这么大的山,一旦垮了,这点距离根本没用。”
林继龙一开始以为陈区长说的是那些小山包,听完这话才知道,指的是远处的大山,他讶然地发话,“那么大的山,不会说垮就垮吧?”
这山早晚要出事,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也懒得再解释,“问一问村民,最近家里的动物有什么反应没有?”
“没有这个必要吧?”褚宝玉听得实在有点恼火,禁不住插一句嘴,你自己疑神疑鬼也就算了,还要我们……问村民家的动物?
第3634章人算不如天算(上)
陈太忠淡淡地看褚宝玉一眼,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只是冲着林镇长扬一扬下巴,“跟我走,去找几个村民了解一下情况。”
话刚说完,不远处的地里蹿出几只田鼠,没命地奔窜着,有人看见之后,轻声地咦了一声,不过想到褚书记在镇子里的说一不二,他马上闭嘴了。
陈区长和林镇长随便找两个村民问一问,还果真是这样,近半个月来,村子里的动物真的很反常,鸡不回窝牛不进棚,狗半夜乱叫,连田里的黄鳝都四处乱窜,一点不怕人。
“还真是奇怪了啊,”林继龙本来只是无条件地支持陈区长,没想到果真问出了问题,他敬佩地看着年轻的区长,“您怎么能发现这些异常?”
无非就是次声波嘛,陈太忠很清楚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过这个东西他是没办法明说的,于是就笑了一笑,“自从被泥石流埋了一次之后,阴天下雨我就关节疼,刚才是脑袋疼……哈,没准被埋出特异功能了。”
这个解释不怎么科学,但是勉强也能让人接受,林继龙笑着点点头,“看来这个村子确实存在点异常,陈区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通知大家,做好疏散准备,”陈太忠沉声发话,“还有,这雨要下好几天,马上准备应急物资,再搭上帐篷。”
他这么安排非是无因,那座山确实有问题,不但传出了次声波,山体也确实在缓慢地移动,虽然这移动细小到几近于无,但是对天眼全开的罗天上仙来说,真的是昭然若揭。
没必要这么夸张吧?林继龙都听傻了,他也听说过,在大灾难之前,动物往往有远超人类的直觉,不过,只冲着几只动物的异常,就要调用应急物资,还要搭帐篷,陈区长你这做事……真的不是一般的夸张。
他不敢拒绝,可是这么答应下来,也实在有点贻笑大方,说不得他看一眼褚宝玉,“褚书记,这涉及到应急物资的调用……还是你来回答陈区长吧。”
其实褚宝玉也有点好奇,这陈太忠居然能猜到动物的异常?不过待他听到解释之后,心里就释然了,别说什么共产党员唯物主义,神秘现象这东西,在乡村从来不缺乏生长土壤。
他原本都相信了这番说辞,但是现在听到林继龙这么说,猛地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是不是陈太忠听说了这里的事情,所以才故意过来装神弄鬼?
说白了,褚书记在镇上真的是一手遮天,别说应急物资,普通物资也是他点了头,别人才能动,所以他对这种变动分外敏感。
林继龙的遭遇可为佐证,他初来乍到的时候不知道这一套,因为有晚上热水泡脚的习惯,林镇长需要电炉、水桶和一把水壶,听说库房里有这些,他就去领取,不成想库管告诉他——咱先不说签字,你得跟褚书记说一声,我才好让你领。
褚宝玉有了这样的猜测,自然就不肯配合了,以免林继龙借势夺权,他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异常十来天了,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是不是再观察看一看?”
“已经十来天了,还敢再等吗?”陈太忠冷冷地扫他一眼,这便是一个事实的两种不同表达方式,“褚书记你总该知道临界值吧?”
褚宝玉听到这话,也恼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发话了,“临界值我知道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值,是人算出来的,还是动物算出来的?”
“褚宝玉你这怪腔怪调的,是什么意思?”陈区长已经忍这货很久了,听到这话,终于就爆发了出来,“我告诉你,这里的情况非常不对劲……有必要高度重视!”
“高度重视是需要花钱的!”褚宝玉不屑地哼一声,“但是三轮镇没那么多闲钱,帐篷?嘿……整个镇里也就四顶帐篷,就因为几只狗不按常规地叫两声,我就拿到小贾村来?陈区长,我是共产党人,是不讲迷信不信鬼神的。”
要不说北崇的民风彪悍,下面乡镇干部急眼了,别说顶撞上级,都直接敢指着鼻子骂娘,就不说褚宝玉,只说林桓这个区政协副主席,敢赶到朝田的招聘见面会,准备着硬扛陈正奎,就可以知道,北崇都是帮什么样的人了。
你是把我比作狗吗?陈太忠听得却是勃然大怒,“褚宝玉,你这是打算消极应对了?”
“我看不出有什么应该积极应对的理由,”褚书记待理不待理地哼一声,都已经打算撕破脸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不过他也要强调一点客观因素,将一区之长得罪得太死,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三轮镇真的没有什么应急物资,还得从区里调拨。”
“那你把基干民兵调动起来,”陈太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从现在开始,在小贾村二十四小时待命。”
你让我待命就待命?褚宝玉哪里会在乎一个小年轻的话,他是无欲则刚了,说不得冷冷一哼,“这个不可能,雨季马上要来临了,需要防汛的不仅仅是小贾村,整个三轮镇有十一个村,没有充足的理由,我们不能随意浪费资源。”
我的理由真的很充分,陈太忠很想解释一下,他确实不是无的放矢,小贾村这里存在极大的隐患,山体的结构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剪应力一点点在加大,而那巨大的山脉,抗剪能力一点点地在减小,正是因为规模巨大,才产生了次声波。
但是看到褚宝玉为了反对而反对,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就懒得多说,只是冷笑着反问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杞人忧天?”
“我没有这个意思,”褚书记冷冷地回答,“我只是想,整个三轮镇都在搞防汛……”
“够了,”陈太忠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声,这个物资和基干民兵,你派还是不派?”
“我看不到必要性,”褚宝玉也不是吓大的,他很坚挺地表示,“要是区里能负担大部分费用,我们能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