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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要找孟志新讨论这个问题,葛宝玲已经升了,交通局就是孟区长分管了,而且皇甫列出的其他地方,他不可能一一去查看,这个甄别工作,也自然要落在老孟头上。
“这条路很不好,”孟区长听完大致情况之后,就做出点评,虽然他已经被边缘化很久了,但是北崇这么屁大一点地方,有什么事儿能是他不知道的?
“从区里到小岭,中间过东岔子那一段两公里的路,就很糟糕了,您应该走过。”
陈区长真的走过,他去卢天祥家,走的就是这条路,比从东岔子绕,起码少五六公里,但是这个路确实不成体统,颠簸不平坑坑洼洼,最窄的地方,也就一米宽的平路。
不过这也难怪了,一条借道的路,小岭人不可能去东岔子修,而对于东岔子人来说——吃撑着了,修这条路?“是不太好走。”
“从那儿到响水湾的路,也不好走,渣土路,”孟志新笑着发话,“旁边就是魏村和上于村,他们早想修这条路了。”
“那想修一条两车道过二十吨卡车的路……”陈区长沉吟一下,“估计造价多少?”
“这种路想修得好一点,一公里起码得八十万,这是咱北崇人工和土方便宜,要不然不止这一点,”孟区长不是搞交通,但是类似常识他懂,他略带一点怜悯地看着自家区长,“六七公里,加上那座桥……六百万差不多了。”
“嗯,”陈区长默默地点点头,然后嘴角抽动一下,“这皇甫一尘真不靠谱。”
“他想修路,也不能说就错了多少,”孟区长摇摇头回答,“魏村和上于村,经济发展都还算不错,但是不搭桥进响水湾,那里就是块死地……光搭桥还不行,还得修路。”
我说呢,皇甫一尘这么热心,还敢赌囤煤两年,合着原因在这里,陈太忠终于明白其中原委了,“区里多出八百万,小岭乡只肯出个五六十万,那我不如把煤场放在东岔子镇了。”
“但是这条路,您早晚得修,”孟志新淡淡地看着他。
其实我挺讨厌被人算计的,陈区长无奈地咂巴一下嘴巴,但是他还没办法计较,皇甫一尘选了不止一个地方,只不过主推响水湾而已,而且小岭也多少打算出点钱。
反正人家争取落户小岭,肯定是有所图的,现在看来,所图的只是一条公路,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陈区长可未必一定要选择响水湾。
“走吧,跟我一起去这几个地方转一转,”他站起身来。
大致转一下,这一下午就过去了,令陈太忠哭笑不得的是:还就是响水湾的位置最好,一个是这里相对比较近,二来就是其他地方还真没有响水湾这么大的空地。
这是令陈区长感到不快的一点,不过其他的进展还算不错,接下来的两天里,交通局拿出了修缮通向响水湾公路的预算,共计五百六十万——结算时争取控制在六百万内。
这个费用,就连桥都有了,该桥的图纸是六年前就设计好的,要不葛宝玲发牢骚,说八五计划的公路,到了十五还没完成。
再有就是荀德健的投资协议终于签了下来,因为上次出了王瑞吉那么一档子事,这次搞得更为隆重,陈区长甚至请来了市委书记李强——没办法,常务副谷珍说,有事情走不开。
李书记此来,一来是代表市里,缓和北崇的怨气,二来就是不管怎么说,香港荀家也是港澳首屈一指的望族,哪怕荀德健只是私生子,也有资格被李书记关注。
至于这行为是否打了陈市长的脸,那就没人在意了,当天晚上阳州新闻还播了这一条。
“不知道陈正奎是否在摔茶杯,”林桓正在陈区长家蹭饭,看到这一条消息就笑了起来,“李强真是没他面子。”
“一百万美元的引资,市台怎么可能不播?”陈区长很随意地说一句,阳州这穷地方,又不是凤凰,“对了林主席,响水湾的路只能给你一公里,明天你去找孟志新。”
“多给点吧,保证质量,”林主席笑着发话。
“这条路是临时加的,要抵欠账,”陈区长无奈地摇摇头,这条公路是区里现修的,加上小赵那儿还有一公里多,葛宝玲就来关说,七百万的路给了以前的施工队,他们愿意抹去一百万的欠账——虽然北崇说以后可能会还,还是真金白银拿在手里实惠。
陈区长没有全答应,就答应了一半——这也是以观后效的意思,既然拨了一半出去,手上就真没多少人情可做了。
说着话,恒北新闻也开始了,今天正好有岳黄河到任的消息,陈太忠摸出一根烟点上,心说这岳黄河长得可是有点腐败,起码双下巴是有了,肚子也不算小。
林桓也静静地看新闻,看完这一条之后,他才轻喟一声,“城头变幻大王旗啊。”
“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干部,”陈区长笑着答一句,抬手去灌啤酒,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康总你好,有什么指示?”
待他放下电话之后,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林主席笑眯眯地看他一眼,“找你卖煤的吧?”
第3695章招标(上)
“你怎么知道?”陈太忠才问出这句话来,就觉得自己有点弱智。
“我也是招标组成员啊,”林桓笑眯眯地回答,“五十万吨的煤,你还以为是五吨?”
“煤炭现在不是不愁卖吗?”陈区长皱着眉头发问,“现在应该是卖方市场吧?”
“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是相对的,大宗客户永远声音大,而且咱北崇又不缺钱,”林主席笑着解释,“不但我被人找过了,相信其他招标组成员也被人找过了,只不过大家不敢跟你说就是了……难得啊,咱北崇还有这么抢手的一天。”
“真还有人想通过关系做这单子?”陈太忠确实挺意外,这个招标他倒不是一定要让林莹独吞,但是这个东西公平竞争就行了,没必要一定找关系吧?
“这个钱最好挣了,就是倒空卖空,谁不会?”林桓很不耻地哼一声。
这倒也是,陈太忠听到这话猛然间就反应了过来,一旦下家确定了,倒卖原材料是最简单的买卖,尤其是公子哥儿们的最爱,左手进右手出就把钱赚了,一点都不用操心。
前文就说过,京城里有办法的衙内往下伸手,最常见的就是卖设备,施工什么的太劳神,还要跟当地人打交道,也容易出意外,还是倒卖东西来钱痛快。
“都有谁找过你?”陈区长想到这里,淡淡地看一眼林桓。
“一个老大姐打过个电话,”林桓含糊其辞地回答,有些话是他也不便说的。
“这还真闹心,”陈太忠听得叹口气,原本他认为,恒北总共就几个小煤矿,这番采购应该惊动不了多少省内的人,不成想连康晓安都打电话过来打招呼。
按说康总有自己的企业,又倚仗北崇良多,不该在陈太忠的地盘上随便打招呼乱伸手,但是……他有他自己的苦衷。
地电在海洲市新建一个电厂,装机容量是一百八十万千瓦,不过恒北的煤矿太少了,尤其是高热量的煤,就更少了。
可电厂发电,还就是要这种煤,地电最近就在联系各种动力煤,确定未来的一些供货渠道,虽然项目才刚刚启动,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然而悲催也就在这里了,地电去联系煤矿,煤矿对他们也很热情,事实上现在煤炭的市场,远远没有到了绝对卖方市场的程度。
从战略层面上说,双方大致还算是相持阶段——卖方可以要求买方现款现货,但是买方也可以要求卖方降价,说你们最近涨得太厉害,每吨降五块我就考虑包圆。
也就是说,只要矿上产得出煤来,卖高价未必马上能销掉,但是略略降一点,转眼就能卖掉,还是现款现货。
但是这个动力煤,是相对比较悲催的,煤炭是分品质的,燃烧值高的煤价格就贵,当然这不是唯一的指标,同等燃烧值含硫量低的煤价格也贵。
可是对很多煤倒来说,燃烧值多少并不是很关键,差不多就行了,这不是煤倒们不知情,而是他们销售的对象不管这些——别人一吨卖一百六,你卖我一百八,凭啥呢?
说白了,还是动力煤该卖到对口的地方——有单位烧锅炉,采购买回去动力煤了,烧锅炉的工人说了,这煤的火力确实旺,烧着痛快,但是烧了两天,领导提意见了,尼玛,这烟也太大了,还买得这么贵……采购上吃了多少回扣?
对于这样的单位,含硫量大的动力煤,倒是不如含硫量低燃烧值小一些的普通煤,至于说锅炉工的工作量会大增,谁会在乎?
前文说了,刘望男承包的那俩煤矿,就是典型的含硫量、燃烧值双高的动力煤煤矿。
对这样的煤矿来说,目前的这个市场也挺让人挠头的,压价卖吧,真的不甘心,高价卖吧,又卖不了多少,要说囤起来等涨价——这煤炭在哪儿都存在自燃的问题,北崇还算气候湿润、雨水较多的地方。
那么,他们卖给电厂不是挺好吗?是挺好,但是几年前全国的火电项目被砍了个七零八落,要不然也不会存在现在的电荒了,卖给谁去?
现在全国各地是疯狂地上电厂,连煤炭资源紧张的恒北,都上了一百八十万千瓦的电厂,这也是不想让电力受制于人,限制了本省的经济发展。
然而电厂从动工到竣工,是要一个时期的,不能一蹴而就。
所以对动力煤的煤矿来说,眼下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再走不远就有光明的前景了,但是目前还是要咬一咬牙——有人说停了煤矿不挖,等着行情来了再下手,这建议就太扯淡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对恒北地电这未来的客户,是非常地客气,谁也想不到将来的动力煤会紧张成什么样子——事实上,仅仅过了三年,全国的动力煤就严重告急,第四年的时候,某些省运煤的卡车只要在车头打上“电煤运输”,过路费全免,还有绿色通道走。
然而,客气归客气了,对于地电希望签订的长久供销合同,他们一点都不感兴趣,尼玛,过两年要买我们煤的地方多了,我们愁的是现在卖不出去!
谈判不顺啊,康晓安挺苦恼的,不过他没辙,现在的地电说是不缺钱,其实比任何地方都缺钱,他不可能把煤买回来自己囤上——钱不是这么浪费的。
那么,就只能指望领导帮着协调了,康总仅仅是代省里管理地电而已,地电又不是他的。
就在今天,有煤矿主动打电话给他,说这个长久供销合同,我们在积极考虑,但是现在手里压了十来万吨煤走不掉,你们地电也投资了北崇的电厂,能不能帮着说一说?
直到这个时候,康晓安才知道,合着北崇最近有个五十万吨煤的招标,他原本是不会操这些心的,但是既然涉及到了海洲电厂未来的生产,他就不得不出面,跟陈太忠打个招呼。
陈区长这个无奈啊,那也是没办法说了,对于动力煤说,他兴趣真的不大,北崇的火电厂跟别的电厂不一样,是烧油页岩的,煤的燃烧值大小,区别只在于多掺一点少掺一点。
当然,燃烧值高的煤,那确实能少掺一点,这也是实情,但是能稳定使用海潮的煤炭的话,就不用考虑变换这个比例了,省多少事儿呢。
不过康晓安既然打这么个电话过来,他不闻不问的话,似乎也不是朋友之道,想一想之后,他叹口气摇摇头,“这个招标要快一点搞了,夜长梦多啊。”
事实上,这可不是夜长了梦才多,林桓九点钟才离开,隋彪的电话后脚就到了,“太忠,这大晚上的也睡不着,去你那儿喝点酒?”
“那你来吧,”陈太忠看一看时间,心说你不怕丢人,那我还担心什么?反正王媛媛走了,小廖也有家室了,我就是一光杆司令。
隋书记这大晚上来,肯定也有目的,他坐下喝了一阵酒之后开口说话,“太忠,这次煤炭招标,是否确定就是海潮了?”
海潮集团原本就名声赫赫,就算天南省外的人略略一打听,也能知道这是天南首富的产业,更别说海潮集团美艳的小公主,跟陈区长的关系也不简单,隋彪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这个……怎么说呢?呵呵,”陈太忠轻笑一声,他不会承认定下来了,也不会说没定——那样就给对方机会了,“关键是我不怕他们毁约,敢胡来的话,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这话不算很委婉,事实上是相当的霸气:我是打算照顾乡亲了,但是我保证合同的执行,你想关说也可以,但是万一有什么不妥,小心我反脸无情。
“宁沪书记给我打了个电话,”隋彪发现对方的防备很重,索性就开门见山,“他有个朋友,也想参与一下投标。”
“那就交钱买标书呗,”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答一句,隔了几秒钟,又嘿地一声叹口气,“是想让咱们直接放人过关吗?”
“他也挺难做的,”既然话说开了,隋彪也不怕直说,“他都离开的人了,打这个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