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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对陈区长来说,今天的事情做为何霏被杀一案的尾声,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北崇就要沉下心来,好好地发展一番。
又处理完一些事情,就六点出头了,陈太忠收拾一下,向自己的小院走去,不成想走到门口,看到一袭白衣白裙,却是王媛媛站在那里。
“有事?”趁着廖大宝开门之际,陈太忠侧头看她一眼。
“想跟您汇报一下工作,”王主任的脸微微一红——其实工作是可以在单位汇报的。
你也跟别人学,来这一套,陈太忠没好气地哼一声,不过想到这终究是自己的嫡系,为了培养她起来,今天还跟省委组织部的人干了一场,他也懒得说那些见外的话,“这儿是你娘家,想来直接来就行了,没必要等在门口……晚上一起吃饭吧。”
廖大宝听到这话,已经生不出什么波澜了,下午的会议他也听说,得知小王还是大闺女,他心里有些欢喜,但是她注定是跟他无缘了,所以他也只能默默地祝福:希望你能幸福。
王主任进门之后,还想操持一下家务,廖主任按着她坐到了一边,笑着发话,“我来,小王你已经是计委副主任了,要培养领导意识了。”
“我在领导和你面前,永远都是学生,”王主任笑着回答。
屋里本来就没什么可收拾的,眨眼之间就收拾好了,廖大宝拿起菜单来点菜——对北崇宾馆来说,给区长送饭是个简单事,完全可以在事先就敲定,但是糟糕的是,区长那里吃饭的人数从来不固定。
“听说宾馆也要扩建了?”王媛媛随口问一句题外话。
第3746章没完(下)
“嗯,”陈太忠点点头,北崇宾馆太老旧了,比区党委的干部培训中心差得太多,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在攀比,实在是最近政府的事务越来越多。
北崇宾馆的入住率,最近一直保持在七成以上,很多标间都开始拼房间了——两人标准间的一个床位是四十,包房你得出一百,要不然你就准备接受我们安排的客人。
这个情况下,宾馆扩建迫在眉睫,于是他解释,“先起个四层简易楼,将来统一规划的时候,再推倒前面,起几栋特色建筑,要跟城区整体风格相吻合。”
至于王主任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陈区长没有兴趣知道,他是她的官场领路人,有义务答疑解惑,就这么简单。
“嗯,”王媛媛点点头,然后又问一句,这次就是正题了,“华亨的煤炭,明天就该到了,您能去现场主持一下吗?”
北崇搞煤炭储备,选了四家,除了国企乌风山煤矿和海潮集团,剩下两家分别是个体户李简和华亨公司,其中这华亨是关系户,敲定了十万吨的订单。
其他三家存在这样那样的原因,手脚都要慢一点,但是华亨这中间商,速度倒是不慢。
“你在场不够吗?”陈太忠看她一眼,心里暗叹一声,孟志新你做的些什么鸡巴事儿,本来应该你这个分管副区长出头的,现在倒好,你一出事,现在计委连主任都没了,只能让副主任硬扛着上了。
不过呢,这也不完全是坏事,压力才能使人成长,于是他点点头继续开导,“你要看到,这是一个难得的锻炼机会,不要受孟志新的影响,其实我在干村长助理的时候,特别希望村长遭遇车祸什么的……那样我才能有表现自己的机会。”
“哈,”王媛媛听得捂嘴轻笑,心说领导今天的心情还真的不错。
“你先放手去做……我不能保证自己能过去,”陈太忠也不管她怎么想,就是自顾自地说了,“实在不放心的话,你可以邀请葛区长去那里。”
“葛区长插手堆场的事,已经不少了,”王主任淡淡地表示,“她主管的是物流中心,煤炭堆场是计委的事儿,煤场一旦建成……那个堆场也就意义不大了。”
这还真是糊糊事,陈太忠听得也一阵头疼,他当然知道,物流中心是由葛宝玲在管,计委是孟区长在抓,这种情况下,必须要确认权责范围,才能避免扯皮。
但是悲催也就在这里了,葛区长现在是常务副了,就算孟区长不出事,这个计委一旦完全启动,早晚还是要划到常务副口子下的——除非陈区长自己抓起来。
所以王媛媛将来,很可能是要听葛宝玲调遣的,想到耳听得王主任对葛区长似乎有点看法,陈太忠也是忍不住挠头:这女人们碰到一起,还就是麻烦。
“反正把你放在那个位置了,你就要帮区政府把好关,”陈区长淡淡地表示一句,也不再多说,一旦听惯了机宜,怎么成长得起来?
说话间,北崇宾馆的菜就送到了,廖大宝和王媛媛齐齐去门口招呼,却听到有人大声发话,“太忠,这个菜有点少了吧?”
“林书记,你今天的事儿办得不利索,就别蹭饭了吧?”陈太忠苦笑一声。
“不利索也要蹭饭,”林桓在很多时候,是比较粗枝大叶的,他大喇喇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太忠,我无所谓,你得看张部长面子啊。”
“老书记,你这是开什么玩笑,”他身后的那位干笑着,不是别人,正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张浩,“以前一直在听您教诲,叫我小张就行了……真的。”
“张部长……没回市里去?”陈区长狐疑地看他一眼,今天省委组织部来的两个,真是各有千秋,这张部长当时也是修了闭口禅一般,一语不发,莫非……也是胸中有丘壑?
“嗐,别提了,”张浩苦笑着摇摇头,“太忠啊,你痛快了,但是我们还得收尾呢。”
我跟你有这么惯吗?陈太忠心里哼一声,嘴上却是淡淡地发话,“我还真不知道,张部长跟林主席关系这么近。”
“我跟他三叔,是生死之交,”林主席微微一笑,“小张也是想着我就要退了,不想麻烦我,谁想,我俩就在宋鸿伟家门口碰上了。”
原来是张浩有本事了,不认林桓了,陈太忠听得明白,他跟林桓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但真的知道,老林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若是早能知道组织部要查自己,他不会不报信的。
但是悲催的是,林桓现在已经二线的,马上就要彻底退了,虽然体改委主任或者说组织部副部长也不是什么大官,但终究是正处了,眼里看不上二线的副处,这是很正常的。
所以张浩来北崇之前,并没有联系林桓,以至于陈某人没从这条线上得到通报。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事情了,陈太忠在意的是,“张部长你们也联系不上宋鸿伟?”
“省委组织部打过两个电话,一直就没联系上,”张浩苦笑着回答,要说起来,他也有点委屈,他是直接被人拎过来的,要是早早地就打北崇的算盘,他怎么可能忽略了林桓?
市里曾有干部说过,林桓能做北崇大半个主,领导们不敢管,混混们惹不起。
“没联系上举报人,就来查我?”陈太忠越发地不能理解了。
“谁知道呢?人家是省委组织部嘛,”张浩无奈地扬一扬眉毛,并不多言。
这倒也是,省委组织部查一个小区长,真的不需要考虑太多——虽然基本上算是狗拿耗子的性质,但北崇这些异样,都是摆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孟志新栽在男女关系上了,王媛媛确实只是高中生。
“吃饭吧,让宾馆再送两个菜来,”陈区长不好再叫什么真了。
既然桌上都不是外人,大家就能就今天的事情聊一聊,张部长一边吃,一边表示说,这个解贵敏解部长身为女性干部,就见不得别人欺压同性,所以才要调查——没错,解部长此举,只是单纯的女权主义者的态度,不是针对你陈太忠的。
应该相信这话吗?陈太忠琢磨一下,发现这个借口合乎逻辑,但并不是非常可信,官场呆得久了,信任自然就少了——哥们儿要是李竞,也想不到方文会当众给我一刀。
至于说林桓和张浩的相遇,那就更是巧了,此事已经要收尾了,但是举报人还没见着,方文就说了,你们阳州,得跟举报人多了解一下啊。
于是张浩做为阳州市委组织部的人,就听从省委组织部的调遣,去宋鸿伟家蹲点,守对方回来,正琢磨着是不是该联系一下林桓,不成想正看到有人耀武扬威地过来,要收拾宋家人。
他一打听,就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合着对面来的就是林桓的人。
那么眼下大家来陈区长家会餐,就是必然的结果了。
事实证明,张浩并不是个内向的人,借着林桓这层关系,他在饭桌上谈笑风生妙语连珠,一点也看不出,他就是下午那个一脸冷酷、惜字如金的主儿。
他甚至很关心地向王媛媛指出,有陈区长的关照,对你来说是个很难得的机会,所以这个学历问题,你还是要重视一下,将来才会有更好的发展。
对一个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来说,这样的关心都有点出格了,这倒不是说他对小王有非分之想,实在是……身为组工干部,有些话真的不好说得太多。
酒至半酣,林主席感慨颇深地叹口气,“小浩你这不声不响地就成长起来了,今天我差点没认出你来,看着你们一桌年轻人,都是后生有为,唉,真是不服老不行。”
“您看着还很年轻啊,”张部长闻言就笑了起来,对林桓他是很恭敬的,一点没有正处的架子,“我是一眼就认出您了,就挺奇怪,您怎么也来找宋鸿伟。”
一边说,他一边侧头,笑吟吟地看一眼陈区长。
这个张浩如此殷勤,果然是别有目的,陈太忠心里就有点明白了。
就在此时,陈区长的门铃响了,廖大宝出去接一下,然后迅速地走回来,低下身子,在区长耳边嘀咕两句——这事儿不能大声说。
可是陈区长一听他的话,登时就有点恼了,于是大声嚷嚷了起来,“宋鸿伟从地北回来了?这很好,让他进来!”
下一刻,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他四下扫一眼,看到了林桓,情绪登时就激昂了起来,“老书记您也在……呜呜……我这真是太高兴了,您得给我做主,我冤枉啊。”
“冤个屎蛋,你还像个北崇爷们儿吗?”林桓气得冷冷哼一声,“上班时间你打麻将,很有道理了是吧……陈区长处罚你,你居然敢怀恨在心?”
“我这……真的没有怀恨啊,”宋鸿伟哀嚎一声,一脸的苦痛,“我去地北,是见个网友,想借鉴着开个超市。”
“那你还实名写举报信?”林桓冷冷地扫他一眼。
“这举报信,真的不是我写的,”宋鸿伟凄厉地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你可以查笔迹嘛。”
第3747章最好的还击(上)
六月的北崇,依旧是梅雨季节中,绵绵的细雨,濡湿了地面。
就在这样的雨夜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副科级干部,居然坐在地上大哭,真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尼玛,这就是我北崇的干部?陈太忠看得嘴角抽动一下,幸亏哥们儿已经把你弄走了,看这丢人败兴的,他厉喝一声,“站起来说话,成什么体统?”
“陈区长,这真的不是我干的,”宋鸿伟吃他这么一吼,流着泪站了起来,不住地鞠躬,“区长,我哪儿有这样的胆子?”
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陈区长却是想起一件小事,前一阵警察抓赌的时候,被抓了现行的宋主任,据说是非常猖狂和傲慢,居然问警察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一样?陈太忠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发话,“据我所知,你的胆量好像不止这么一点。”
“那是我以前狂妄无知,总觉得做了官就该有架子,”宋鸿伟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回答,“却从来没有考虑到,我这点权力来自于组织的信任,来自于人民的支持。”
“自从到了党史办,我认真地做了反省,发现自己的高高在上,已经彻底地脱离了人民群众,让组织意图不能很好地贯彻,我真的很后悔以前的行为,同时也非常感谢区政府,能在这个时候当头棒喝,让我不至于向错误的方向滑得更远。”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微微地颤抖着,看起来吓得真是不轻。
“果然是逆境才能令人成长啊,”陈区长由衷地感叹一声,又看一眼林桓,似笑非笑地发话,“老书记,他说不是他写的,你怎么看?”
林主席听得皱一皱眉,这个事儿真的是不好判断,要说起来,宋鸿伟是有充足的理由和动机这么做,但是话说回来,丫的理由实在太充分了,充分到别人也看得非常分明。
正是因为如此,别人假借宋鸿伟的名头,搞个实名举报,可能性也极大。
如果真是后一种可能,省委组织部这个调查就有点儿戏了,起码省里应该先联系上小宋,落实一些情况,再派人下来调查,这才是负责的态度。
然而再想一想,正是因为涉及的是省委组织部,这个儿戏反倒是能够理解了——这衙门实在太位高权重,有了线索可以直接下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