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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忠却是说放下就放下了,上一世他就是这个性子,本色演出毫无难度,接近七点的时候,大巴开到了京华酒店,诸女下车吃饭,他却是借口看望父母,“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们好好休息吧……晚上我不回来了。”
“这家伙绝对不会在电机厂睡觉,”蒙晓艳翻个白眼,不过大家这两天玩得挺疯的,而且为了这个重阳节,她又耽误了两天学校的事儿,今天没办法再计较,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上班才是正经。
陈太忠来到家里,他老爸不在家,老妈正坐在那里看电视,见他大包小包地进门,马上就站了起来,“还没吃饭吧?妈给你去做,都是现成的……一下就好。”
“不用了,一会儿还有两个饭局要赶,”做儿子的摆一摆手,“我就回来转一转,带了点螃蟹,还活着呢,我爸哪儿去了?”
“你问陈总啊?那当然是有应酬了,”老太太很不满意地回答,居然把老陈叫做“陈总”,她的心情可见一斑,“他是越来越忙了,我儿子更好,忙得都找不见了……还说从电视上看看儿子,你说你戴个墨镜,披个长头发,不是别人说,我还真不敢认。”
“我总共回家几分钟,你就非要说这些话,”陈太忠老大不满意地顶老妈一句,“喏,还有这块肉,这是果子狸,特好吃……这是给我爸带的茶叶……”
“别人我不能说,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我不能说?”老太太瞪他一眼,麻利地将儿子带回的东西归位,转身向厨房走去,“又要去喝酒?正好有油炸小馒头……你先吃几个,垫垫肚子再走。”
那就待一阵吧,陈太忠扫视家里一眼,“咦,咱家也买对开门冰箱了?”
“你爸整天在外面吃,隔三差五就打包回来了,冰箱小一点就放不下,”老妈一边回答,一边拿出一盘油炸小馒头,转身去开微波炉,“像这东西……都是打包回来的。”
“可这家里都快转不开身子了,”陈太忠嘀咕一句,随手摸出一根黄瓜来,到水池子上冲一下,就咔嚓咔嚓嚼了起来,“厂里的集资房还没盖好?”
“年底能交钥匙,”老太太拿出热好的馒头,又放进去一碗粥,“你爸说给你留两间,到时候怎么装修,你出方案就行了,他有工人。”
这次的集资房,李继波看陈太忠的面子,给了老陈一个处长楼的指标,房子足够大,四室两厅两卫,足有一百六十平米,不过这价钱也不差,一平米一千八。
杂七杂八算下来,一套房子得三十万,还不算装修——这也就是搁给老陈了,搁给一般工人,就算敞开让他们买,也未必买得起。
但是这跟湖西区时下两千三、四的价钱相比,还是便宜不少,李继波这个好处,也算是给的比较扎实。
“我还住你们的房子?”陈太忠随意地摇摇头,“你们安生住吧,你儿子现在是公家人了,一年也未必回来一趟,给我留着,不是浪费吗?”
“你不住,我孙子也要住,”老太太瞪他一眼,“啥时候把荆紫菱领回来,让老妈见一见?我其实给你也物色了一个好姑娘,你明天不走的话,可以……”
“老妈,你让不让我吃馒头啦?”做儿子的眼睛一瞪,“不让吃我就走了。”
“吃你的吃你的,”老太太无奈地摆一摆手,将热好的稀粥端出来,又放了一盘干煸鳝丝进去,“就点菜,多吃点,就不怕喝酒了。”
“我屋里的东西,其实不要的就可以扔了,”陈太忠还是有点不习惯家里的狭窄,尤其是这两年,他老爸搞得不错,家里添置了点小玩意儿,再加上各色的礼品盒,让狭小的空间显得越发地拥挤,“放不下的,可以放到厂里嘛。”
“都是你上学时候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扔?”老太太又瞪他一眼,“记录着你一点一滴的生活,将来你当了副总理什么的,这就是你的成长历程。”
“其实我更愿意当国家主席,”陈太忠端过碗来,呼噜呼噜两口喝完,站起身就走。
“你这孩子……鳝丝都好了,”老妈大声嚷嚷了起来,“着什么急你!”
“要当国家主席,我能不着急吗?”陈太忠一开门,一路小跑就下楼走了。
才开门上车,他的手机就响了,来电话的是钟韵秋,“不回来了?”
“在老妈家吃口饭,现在刚出来,过年以后,这是我第一次回家,”陈太忠苦笑一声,钟秘书想知道他的行程,真的是太容易了,想来这是白市长听说他没在京华酒店吃饭,又在横山区宿舍等不到人,就着急让小钟来催了。
“嗯,吴市长也准备了晚饭,那我们不等你了,”钟韵秋顿了一顿之后,才又笑着补充一句,“领导说了,留两个菜当宵夜。”
第4020章老干部(上)
横山区宿舍的门房秦大爷正坐在门口喝小酒,看到门外有车驶来,雪亮的车灯照向院门,还轻轻地按一下喇叭。
“又是谁啊?”老秦嘀咕一声站起来,现在院子里买车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挺自觉的,自己下车来开门,按着喇叭等开门的,他不太喜欢。
不过从车灯上来看,能看出来这是辆好车,他也没生气,但是走到门口,他揉一揉眼睛,又细细地看一眼车,轻声嘀咕一句,“我勒个去的。”
居然是陈太忠的车,这简直太让他意外了,车进来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驾驶员——果不其然,陈主任冲他微微颔首。
秦大爷关上大门走回小屋,抬手就想拨电话通知人,可是想一想之后,他又颓然地放下了电话——他真不知道该通知谁,现在似乎……已经没谁关心陈主任的去向了。
陈太忠回屋之后,打开电视,等着别人上门骚扰,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一种常态了,不过等了好一阵,也没见到谁上门,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调到外地了,而且窝在北崇就不动了,眼下不年不节的,谁会关心自己回来没有?
他苦笑着摇摇头,就待站起身来关灯,不成想就在此时,有人按门铃。
门外不是别人,正是对门的于主任,他笑眯眯地发话,“正洗碗呢,探头一看,发现你房间亮着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开了一路车,正说早点休息呢,”陈太忠笑着把人让进来,“于主任你儿女这么多,怎么亲自洗碗呢?”
“都在外面呢,家里就我老两口,”于主任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笑着回答,“孩子大了嘛,有自己的生活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回来了……我也彻底退了。”
“彻底退了啊,”陈太忠招呼他坐下,他原本想敷衍两句,就让对方走人,然后,他就猛地想起点别的来,说不得递给对方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退休之后……有什么安排?”
“都退了,能有什么安排,种一种花,养一养鸟,再打一打太极拳,”于主任吸着烟,悠然地回答,然后他又一怔,“太忠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主政一方了,压力大,”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一句,然后又问,“没在什么公司挂个顾问之类的?”
“凤凰没有素波那么多机会,我也不是什么专业技术人员,”于主任苦笑一声,缓缓摇头,当然,他最遗憾的是,“想自己做点小买卖吧,工作了几十年,也没挣下钱。”
“你是乡镇上来的,”陈太忠点点头,“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北崇?”
“跟你去北崇?”于主任听得手一抖,这个邀请委实出乎他的意料,“太忠,我除了当官,啥也不会,最多还能动动笔杆子,搞个规划,就是这样了。”
“请你去北崇当顾问,带一带年轻的干部,顾问嘛,就是有个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我是看中你丰富的工作经验了,”陈太忠笑着回答,“钱也给不了多少,除非你有自己看中的项目,自己找投资……该你得的你放心,一分少不了,小陈我还是要在凤凰做人的。”
“这个……我回去想一想吧,”于主任肯定不可能轻易答应,虽然他确实挺相信陈太忠,但是人之所以存在个退休的说法,那就是年纪大了,身体和精力跟不上了,而且他好歹也是老干部,贸然跑到一个年轻干部手底下干,存在个面子问题,也要考虑物议。
当然,该问的话,他还是要问的,“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
“也是突然想到的,你可能想不到,北崇那地方什么都缺,看到你,我就考虑……能不能让老干部们发挥一下余热?”陈太忠确实是才想到这个,所以他字斟句酌地措辞。
“待遇不会很高,可能也有点辛苦,”陈区长想起,有些老干部退了之后,因为习惯了一呼百应,骤然面对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局面,一旦调整不过来心态,过不了几天就挂了。
当然,他不能这么说,“北崇能给你的,就是足够的尊重……如果你真的就想挣钱,也可以商量,但我是要下指标的,这对老同志们有点不够尊重,反正,就看你在意什么了。”
“要是我去的话,肯定是在意钱,”于主任倒是实话实说,陈区长解决了他孩子的工作,两人也不是外人,他不怕承认,家里确实有经济压力。
事实上,他还有别的说法,“太忠,说到底了,对那些老干部们而言,有钱不一定有尊严,没钱绝对没尊严,这存在个面子问题……六十多岁的老头,该在家颐养天年了,跑到你北崇去辛辛苦苦,只是为了发挥余热,这年头还有这种人吗?”
“我就是个想法,随便一说,”陈太忠被他说得有点讪讪,听到这个说辞,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一厢情愿了,“总听说老干部们抱怨,还年富力强,就不能发挥余热了。”
“但是乱指挥的老干部们也很多,要不现在为啥没中顾委了?”于主任说话还真不客气,一点不含糊地指出问题所在,“太忠你这个想法,有可取之处,但是我就说两点:老干部做顾问,在家乡搞,容易乱;去外面搞,没热情。”
“嗯,我知道了,”陈太忠点点头,也是这个理,凤凰的老干部去北崇发挥余热,没这个道理,给钱多了吧,北崇人又不干了,“我只是觉得,有些老干部,就算年纪大了,也愿意做点实事……而且不会很计较地方,退休并不是生命的终结,只是没有发挥的舞台了。”
“没错,你这个想法太对了,尤其是对那些有能力有精力的老干部来说,”于主任听得一拍大腿,“所以我说,真的有可取之处。”
做为退休干部的他,太明白这种心情了,才六十岁就混吃等死,要是能活个九十多,这就得混三十多年,人活在世界上,就是这么一场吗?真的不甘心啊。
尤其是,他是相对老派的人,不说利益至上那一套,否则的话,眼下不至于困顿到这一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了解很多老干部,退休之后那种不甘心的心情——跟利益没太大关系,只要面子上差不多就行了,大家是想再做点什么,留名!
“这我听不懂了,”陈太忠摇摇头,他隐隐已经抓住了一些东西,但是显然,于主任在这一方面更有发言权,于是他笑着发问,“还请于主任解惑。”
“我要是你的话,就先……哎呀,这个不好,”于主任想一想,又摇摇头,再沉吟片刻,他才发话,“先请你有意向的老干部,去北崇会诊,食宿差旅这些,你都要包了,再拿点补助,尽量要热情一点,然后听他们说什么……其实老干部也是人,毛顺了什么都好说。”
会不会变成一趟公费旅游啊?年轻的区长心里暗暗盘算着,虽然北崇没什么可看的地方,但是……也是要花钱的啊。
“心疼钱了是吧?”于主任当了一辈子的干部,哪里看不出这点路数来?“只要你能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和热情,请上十个老干部,有一个能提出来合用的建议,那就值了……天底下哪里有只赚不赔的买卖?风险你是要冒的。”
“这个……我考虑一下吧,”得,这次轮到陈区长考虑了,一边说,他一边看一下表。
“你这个想法,其实还是很好的,现在人生活水平上去了,六十岁哪儿算老?”于主任笑着站起身子来,“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就说两点,一个要真正地热情,其次要注意甄别老干部,不着调的也很多。”
“我发现您特别喜欢强调两点,”陈太忠站起身送客,哈哈大笑着,“于主任年轻的时候,肯定也非常风流的。”
“你这家伙,哈,”于主任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们那时候哪儿敢?要枪毙的,也就是嘴上占一占便宜,哪像你们现在……唉。”
“所以我们年轻人,除了两点,还要强调一个中心,”陈太忠笑着将他送到门口。
“行,不错,”于主任也没着恼,而是点点头,“你在县区的锻炼,看来还是有效果,荤话一套借一套……其实下面就讲这个。”
“不会说这个,跟基层打交道,就显得矫情,”陈区长笑着回答,待对方出门之后,反手就将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