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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搞定这块地,不但上面要有人,下面也得愿意配合才行——省军区想不通,上面也不好硬压,而军转民只是打个招呼,上面有人出头,给个指标戴着帽子下来即可。
李强是坚决反对上面打招呼,这会让事情变得容易,但是同时,大部分的利润,就被陈某人所说的“央企”拿走了,阳州市收获不了太多。
这个矛盾是不可避免的,上面打了招呼,再让地方上什么人开发的话,吃相不好看,也容易引起地方上的抵触情绪——市里还缺地呢,怎么就划给别人了?
这种情况下,上面多半是派个央企下来,把大部分的钱赚了,虽然地方上会更不满意,但是从程序的角度上讲,无可挑剔。
李书记想一想,又组织一下语言,“这样吧,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一两天我就专程去省里,向领导反应一下,看这块地该怎么开发……你到底谈了多少亩?”
“用得着那么费事吗?”陈太忠老大不客气地发话了,根本不考虑自己面对的是市党委书记,“您就直说吧,阳州办事处搬不搬?您不搬,我北崇办事处就设在那里了。”
北崇办事处设在哪里,跟大局无关,但是他这话就明确表态了——你要没胆子玩,我就不带你玩了,北崇自己也玩得转。
“我这不是得请示领导吗?”李强听得有点不高兴,于是眼睛一瞪,从心里讲,他是愿意极力促成此事的,“这块地,你能挣多少,那是你的本事,你也别担心我谋什么……我的想法就是,把广场的费用挣出来,我占谁的便宜,还占你的便宜?”
“这倒是,北崇发展好了,市里肯定就更好了,”陈区长笑着点点头,“李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
“话没说完呢,你着急走什么?”李强眼睛一瞪,“我刚才问你的,你还没回答呢……这块地你能拿多少?”
“搞不好能全拿,总共才六百多亩地,”陈太忠笑着回答一句,然后,他马上又补充一句,“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下,变数什么的……我还没统计。”
他很相信孙淑英的话——在这个层次,胡说八道不仅仅是要被人小看,更是自砸招牌,办不到的事情,哪怕装出一副不屑,也不能硬着头皮胡说。
但饶是如此,他说话也要留三分余地,省得让自己被动。
“全拿?”李强的眉头登时就皱做了一团,好半天之后,才问一句,“那这地多少钱一亩?”
“没谈呢,反正便宜,”陈太忠果断地胡说一句——老李这个反应,不太对劲儿啊。
“那这块地,不可能仅仅是买卖,”李强很干脆地一摆手,“不说那些拆迁什么的,这么大一块地,置换的可能性很大,国防用地也不可能无条件向市场低头。”
“置换?”陈太忠听得眉头也是一皱,这个可能性,他心里是一直存疑的,因为他也在考虑,这买地的十个亿的资金,该交给谁呢?
直接交给省军区,怕是有点不妥当——这相当于是部队又在做买卖了,三五千万一两个亿,那给就给了,十个亿有点多。
但是……总不能直接交给中、央军、委吧?
而且现下,国防用地一般都是政府划拨,但是随着土地财政越来越大行其道,政府就越来越舍不得向部队拨地——明明能卖的地,为啥要无偿拨给部队呢?
所幸的是,因为历史沿革的缘故,部队手上的地,原本就不少,眼下这个矛盾并没有爆发出来,而且部队用地有一个特色——他不挑地方,起码是不太挑地方。
地方用地,是讲究越靠近市中心越值钱,但是对部队来说,只要能保证跟公路、铁路或者机场的距离,那就够了,偏僻一点反倒还好,军队太靠近红尘浊世的话,不利于士兵们的训练和成长。
更有那些军事重地,就是建在鸟不拉屎的地方,而72军之所以能在市里占一大块地方,跟全面的国防策略有关,跟恒北的三线建设有关,这里就不做更多的探讨了。
这些是大前提,目前不可否认的是,有太多的城市建设,侵占了国防用地,而国防用地也不可能总在山沟里,城市里也要有一些。
所以陈太忠一听“置换”二字,就觉得挺有道理,省军区丢了这么一大块地,又不好随便收钱,那么换一块地,是很正常的,国防用地退出来,让给市场用地——但是市场再发展,总不能不讲国防吧?
意识到这一点,他就禁不住要抱怨一下,这个孙淑英,你跟我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完了,具体的事儿,我得一一落实——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不置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李强摸出一根软中华来点上,“里面住着不少家属,我有俩同学在里面,也都是中层家属了……不可能直接让你拆迁走了。”
你有话不能一次说完,非要关键时候拿出来打脸?陈太忠听得也是老大不舒服,“那就置换嘛,大不了买块地,给省军区一个交待,给家属一个交待……倒是省了买地的钱了,划得来。”
他原本是想着,一百五十万一亩买下地,搞几栋拆迁楼,有些拆迁户,可能不是很讲道理——反正六百亩的征地,给拆迁户七八十亩地,也就拆完了。
而这个费用,还能从一百五十万一亩的地里扣。
但是,省军区要求换地的话,那就连土地出让金都可以免了,直接在郊区找个七八百亩的地就行了,不过一亩三四十万,七八百亩也不过两三个亿,市里再保留个百十来亩安置拆迁户,剩下五百亩,随便开发了。
“哪有那么多天上掉下的馅饼?朝田置换一块地,看不看市政府脸色?”李强冷冷地反问,“没有市里配合,你怎么征地?”
陈太忠登时愕然,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他点点头,“那我还是搞个军转民的指标吧,以后省军区地不够了,再跟朝田要。”
“你当那个指标那么好搞呢?”李强白他一眼,没见过你这么糟蹋人脉关系的,大家有点关系都是舍不得用,不像你,随随便便就把人情扔出去了,“这个事儿我知道了,你就不用管了。”
“阳州办事处到底搬不搬?”陈太忠哪里是吃这一套的?我正操作的事儿,你想接手……看把你美得。
“哎呀我的太忠啊,”李强此刻真是欲哭无泪,“搬不搬,我还要跟他们谈的嘛……反正只要情况需要,我就搬嘛,大不了那块地不要了,大不了陈正奎跟我歪一歪嘴,还能损失什么?”
其实阳州办事处那块地,位置也还算不错,小三十亩地,怎么也能卖个四千来万,李书记冒着损失四千来万的风险,陪陈太忠赌这一把,也不能说小气了——当然,朝田真想收走这块地,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付出。
但是,陈正奎的怨念,还是值得考虑一下的,阳州办事处是王宁沪的班底,李强的声音比较弱,自打李市长成为李书记以来,办事处也规矩了许多,知道尊重他了。
可陈市长是强势降临阳州的,虽然他出身团省委,不在乎这个办事处,但是能争的地方,他总是要跟李书记争一争,所以这个办事处的具体事宜,李强也有点头大。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无谓的争执,”陈太忠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我先走了,李书记,我是帮市里找出路了……”
第4118章李书记出马
看着陈太忠离去,李强和叶辉面面相觑,好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叶主任叹口气,“是个机会,我觉得能博一下。”
“我想的是,北崇会来个什么样的书记,”李强咂巴一下嘴巴,却是话题瞬移,说起了另一段公案,“看不清啊。”
“确实看不清,”叶辉叹一口气,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去北崇干一干这个区党委书记,不过他干建委主任已经满一届了,按阳州的惯例,可以考虑副市长了。
各个地方,总是有各地的惯例,在阳州这个欠发达地区,建委主任通常能直升副市长,就像张州的科委主任,升副市长比较容易。
而且北崇的水太深了,机遇大风险更大,李书记都只能瞪眼看着,叶主任自然也就熄了那份心思——在北崇干得好了,再升也不过是副市长。
李强的瞬移却不是无因,原本他对谁来当北崇的党委书记,并不是很在意——在意也没有用,倒不如不想。
可是陈太忠猛地丢出这么个项目,他就禁不住生出了患得患失的心思,这块蛋糕是如此之大,一旦到手,广场的投资全部能到位,不但城市环境好了,或者还能有点余钱做别的。
李书记很清楚陈区长的做事风格,新来的区委书记若是老实守着党委,小陈或者不会怎么折腾,如果新书记不是个省油的灯,要贸然干涉政府事务,想必会遇到雷霆一般的猛烈还击。
陈某人那可是下手没轻重的主儿,北崇一旦乱起来,肯定就要影响到一些事情。
而八一礼堂那块地皮事关重大,来不得半点马虎,任何细小的变动,都可能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话,不是白说的。
但是话说回来,敢在这个时候,惦记北崇区委书记的主儿,又怎么可能是老实的?不彰显自己的存在,又凭什么捞政绩?
隋彪是挺老实,跟陈太忠磨合之后,表现得也不错,所以……这不是走了吗?
看来有必要专程去一趟朝田了,李书记下定了决心,去朝田了解一下情况,他对陈太忠的话,还是相当信任的——就像陈某人相信孙淑英一样。
所以他此去,就是要落实一些细节,不过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谁去办,他都不放心,那李书记也只能亲自出马了,正好顺便去省委组织部问一问,北崇区党委书记选定了人没有——如果机缘巧合,没准还可以吹一吹风。
想到就做,李强马上做出吩咐,这两天的日程取消,他自己则是连夜奔赴朝田,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省军区求见赵光达司令。
非常遗憾的是,赵司令不在,去首都办事去了,接待的军人知道这是阳州市委书记,就说您找司令是什么事儿,留个话,等司令回来,我们也好汇报。
李强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们阳州驻朝田办事处业务扩大了,目前地皮有点紧张,想了解一下,能否在八一礼堂附近获得一块地。”
“八一礼堂的地?”接待的那位怪怪地看他一眼,“这个事儿的话,不用找司令的,直接找营房建设处的曾处长就行……我给您打个电话。”
一个处长,怎么可能做得了这样的主?李强抬手就想制止他,不成想这位的手还挺快,已经开始拨号了,此刻再制止,就有点欲盖弥彰了。
这军人的嘴真还真的不慢,拨通号码之后,就哇啦哇啦地把情况讲述了一遍,然后笑着对李强说,“正好,曾处长就在,您顺着这条路走过去……”
李书记心里这个火,真是没法说了,省军区的一个处长,了不得就是个上校,就要我找过去,一旦转业,你丫能在我阳州某个行局做个副局长,就算烧高香了。
不过呢,在什么山唱什么歌,他现在若是转身离开,有失礼的嫌疑,也不能让赵司令知道,他曾经来过,于是他想一下,还是笑着点头,谢了谢这个军人。
营房建设处位于后勤部,走进这处小院的时候,李书记看着门口的牌子,心里苦笑,想不到我这堂堂的市委书记,连见后勤部长的资格都没有。
曾处长在小院里的二楼上办公,李强推开办公室的门,才发现屋里坐了五六个人,大家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
“不跟你们扯了,来贵客了,”一个瘦高个上校见到门口有人,赶忙站起身,笑眯眯地迎上去,“是李强书记吧?您好,我是曾庆云。”
“曾处长你好,”李书记笑眯眯伸手同对方握一握,“庆字辈的?辈分不低啊。”
“家里穷了七八代人,成家都晚,辈分就高了,”曾处长一边笑眯眯地回答,一边摸出一盒烟,递给对方一根,“李书记也知道我们曾家的家谱?”
“你们和孔家、孟家,用的是同一个字谱嘛,”李强笑一笑,接过了香烟。
“您这真是见多识广,”曾处长给他点着火,又笑着拍一记马屁,“我们这几代是‘昭宪庆繁祥’,祥字再往下排,就是令字了……您家里也有自家族谱的吧?”
看起来,他是非常好客之人,也喜欢聊天,李强原本想着随意说几句就进入正题,不成想这曾庆云闲扯起来,真是没边没沿。
若是陈太忠在,应该会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事实上他初次去科委,也遭遇了类似的待遇,当时的办公室主任李健,也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但是东拉西扯,就不谈主题。
李书记聊了几句之后,发现这路数不对,于是果断切入重点,“我来,是想谈一谈八一礼堂那边的土地,据说此事归你负责?”
“这事儿我也管不了啊,”曾处长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我一个小小的处长,哪里管得了这种事……您说要搁在你们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