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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白求恩就是那么死的,”这位点点头,别说是庄户人家,《白求恩大夫》这电影,只要岁数大点的都看过,影响力比不上《红灯记》也差不多,“把血打出来,就没那个病了。”
“太忠书记你看,”畅玉玲气得扭头看向陈太忠。
“是有这么个说法,”陈书记点点头,心说这小畅还是有点大惊小怪,民间的土法子多着呢,而且他也不止一次见过这么处理伤口的,“鞋底子的用处多呢。”
“怎么可以这样呢?”畅区长难得地认真了起来,她为民工的麻木而恼怒,也有点不满意陈书记这轻描淡写的态度,“这么做有科学依据吗?”
“依据?有啊,”那被抽打的民工忍不住了,“这就是个赤脚医生给的方子,整个恒北的工人都知道,我说姑娘……是我脚扎了钉子,我都不怕,你怕个啥?”
“就算你不怕死,我也不能让我的工地上出现这种事儿!”畅玉玲大声嚷嚷了起来。
陈太忠真是没想到,小畅还有如此暴烈的一面,不但不听领导的,也不听当事人的,简直是……一意孤行嘛,这个态度可是不好。
“畅区长,一般没事儿,”工地负责人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既然归畅区长管,他也不好打包票,“庄户人家,皮糙肉厚,这打疫苗……不是还得花钱吗?”
“疫苗的钱我出了,”畅玉玲坚持她的观点,又小心地看陈书记一眼,“安全施工,来不得半点含糊……您说是吧?”
你让我怎么说你?陈太忠无语地翻一翻眼皮,不接地气真可怕。
不过小畅体现出来的,还是对群众的关心,他也有义务在群众面前,帮忙维护小畅的威信,最后还是叹口气,“你要这么想,那随便你吧。”
“陈书记,”畅玉玲听他这么说,伸手将他扯到一边,低声发问,“我这么做真的不好?”
“往好里说,你是关心人,往坏里说,你是瞎指挥,”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回答,“你尽了提示的义务,不要再掺乎什么出钱之类的,人家自己都不担心……你考虑过他们都是日工资吗?你考虑过自己的冲动,只会让人感觉你幼稚吗?”
“可是……万一破伤风呢?”畅玉玲呆呆地看着他,怯怯发问,“你说过,咱们是为人父母啊。”
“孩子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还能管他一辈子?”陈太忠淡淡地反问一句,“你放心,只要有人是因为类似原因,破伤风而死,他们会比咱们更上心……你已经尽了告知义务。”
他的话有点无情,但事实原本就是如此,男人的心肠,总是要比女人硬一点。
“我知道了,”畅玉玲点点头,然后声音略略大了一点,“原来用鞋底子抽打,这么管用。”
“那是喽,”一个农民工坐在砖头上,叼着烟袋发话,“鞋底子有九大用法,畅区长晓得几种啊?”
第4334章群至
“鞋底子九大用法?”畅玉玲愕然地看向陈太忠。
“不是好话,不要理他,”陈书记笑着摇头,“回头你可以向林主席请教。”
林主席……畅玉玲听到这三个字,就明白了,林桓是北崇出了名老不修,就爱调戏年轻女娃娃,可是他这个调戏只为看到对方的局促和尴尬,大家反倒认为这种低俗很亲切。
“长能耐了啊,”工头走过去,抬手对着那货脑瓜上就是一下,“敢调戏畅区长?”
“她这个长相,估计调戏的人也不多,我也是巴结干部嘛,”那工人用北崇话嘟囔一句,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
北崇人就是这样,懈怠起来,区长不区长的也扯淡,而且啥话都敢说——不过说实话,北崇土话也不是很好懂。
畅玉玲站在那里,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好半天之后,才怒吼一句,用的是荒腔走板的北崇话,“调戏你老娘的多不多?”
“哇,”在场的北崇人真没想到,畅区长居然也懂北崇话,登时就笑得前仰后合,那位本来正走着呢,听到这话,嘴里的烟斗登时就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也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狂笑了起来,一点都不介意对方骂娘——因为这本身就是粗俗的玩笑。
“倒是没想到,你懂北崇话,”陈太忠也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向外面走去,“好了,也该回了。”
“你们在笑什么啊?”蒋君蓉听不懂方言,所以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情形,一个小副区长恼火了,结果大家都笑了——倒是这副区长气鼓鼓的。
“基层的心态,你不懂,”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搁在城市里,骂娘的后果很严重,在农村,大家还要看你的初衷——开不起玩笑的人,不遭人待见。
“那鞋底子的九大用法,怎么就是调戏人了?”蒋君蓉挺好奇的。
“就是揣起来、挂起来、满起来、夹起来……”那工头倒是挺热心的,事实上,见了美女,谁也愿意多说两句,“揣起来,那是给情哥哥的,还能让他摸一摸;挂起来,那就是半掩门儿,做皮肉买卖又不想声张,就在家门口挑个绣花鞋。”
“满起来呢?”蒋君蓉却是能坦荡荡地面对这种笑话,这女人的神经异于常人。
“三寸金莲小酒盅,拿来吃酒最好了,”那工头笑眯眯地回答。
饶是蒋主任异于常人,听到这话,也禁不住脸一红,“变态。”
“这夹起来,就是把鞋底烤热,不但治痛经,还能避孕,”工头说得也有点上瘾。
“你给我打住了,”陈太忠哼一声,他一点都不介意工头刺激蒋君蓉,但是自己身边还有个畅玉玲,虽然难看了点,那也是女性不是?“再胡说八道,我下了你的活儿。”
那工头登时就闭嘴了,可是上车之后,畅玉玲扭捏半天,终于出声发问,“陈老大,鞋底子怎么能避孕?”
“这个……”陈太忠琢磨一下,发现这个东西既不科学,解释起来也费劲,“女娃娃家的,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都跟你说不是好话了。”
“我比你还大几岁呢,”畅玉玲不服气地回答,反正车里也没外人。
“比我大,你还问我?”陈太忠撇一撇嘴,没想到小畅看起来是左右逢源,滑头的性子,骨子里却还潜藏着几分桀骜——不过,也不算奇怪吧。
“听说……听说用避孕套很不舒服?”畅玉玲低声问一句。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那啥,陈太忠从后视镜看一眼,发现她低着头,目光四下游离着,连耳朵根都红了。
长成这样,到现在还没有性生活吧?陈书记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怜悯,男欢女爱人之大欲,你也够可怜的,他不想刺激对方过度,于是清一清嗓子,“这个我也不知道,没用过。”
“你也没用过?”畅玉玲讶异地抬起眼皮,不成想正正地撞上了镜子里的目光,她的脸愈发地红了,耷拉下眼皮说一句,“我以为你经验很丰富呢。”
“我又没结婚,”陈太忠下意识地撇清一句,然后他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了,可是他不能说,哥们儿那是灭活的,更不能说,跟我来往的女人都是已婚是,是上环的。
所以他就不说话,直到车来到区政府,他才哼一声,“畅区长,以后这种问题,不要随便问人……别有用心的人很多。”
“我只问过你,”畅玉玲低声回答一句,打开车门,逃也似地走了。
“这才真是……”陈太忠苦笑着摇摇头,拜托,咱不带这样的啊。
“笃笃,”有人敲他的车窗,却是蒋君蓉下车走了过来,见他推门下车,她低声笑着问一句,“被这种丑女人喜欢上……你居然很享受?”
“关你什么事儿?”陈太忠恼怒地看她一眼,“我们是工作关系。”
“拉倒吧,她把你从干部中心拽走,就是嫉妒我,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蒋君蓉笑眯眯地低声发话,“丑女人胆子不小……她哪儿来的自信,能胜过荆紫菱呢?”
“那是,能胜过小紫菱的,只有我们蒋主任了,”陈太忠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听似恭维实则嘲讽——都比不过小紫菱,你跟小畅又有什么区别?
“我俩棋逢对手,倒不能说谁就胜过谁了,”蒋君蓉下巴微扬,很不含糊地表示,然后下一刻她话题一转,“鞋底子避孕,这是怎么回事?”
“去问林桓,”陈太忠甩手就走。
甩手归甩手,陈书记终究不能得罪蒋君蓉太狠,北崇现在隐隐有成为煤炭运销中心的趋势,而蒋书记答应的一百万吨平价煤,目前才运过来不到三十万吨。
海角铁路的路子已经打通了,运输不是问题,而他想要便宜煤的话,海潮也能供应,但是不管怎么说,国企的一百万吨平价煤,这便宜真是不占白不占。
一吨煤北崇哪怕只赚一百,一百万吨煤那也是一个亿的利润,说多不算多,但是现在的北崇,真是不嫌钱多。
于是当天晚上,陈书记出面招待蒋君蓉,不但畅玉玲来了,罗雅平、刘海芳和王媛媛都来了,陈文选和谭胜利也来了。
酒桌上,有点阴盛阳衰,蒋主任微扬着下巴看着几个女性,很有点顾盼自若的感觉,不过就在开席的时候,又来几个不速之客,白凤鸣、巨中华和奚玉。
这一下,阴阳就平衡了,可是陈书记心里却不平衡了——是来逼宫的吧?
真是来逼宫的,大家吃了一阵之后,奚玉见陈太忠起身去卫生间,拔脚就跟了过去,“太忠书记,我跟他俩没商量过。”
“商量啥呢?”陈太忠看他一眼,走进卫生间,拽出小太忠,直接嘘嘘了起来。
“我估计他俩也是来问煤炭的,但是我跟他俩不一伙儿的,敬德跟北崇合作多久了?他们纯粹小字辈儿,”奚书记也拽出家伙来撒尿,随意地侧头看一眼,然后倒吸一口凉气,尿直接撒到鞋了上,“太忠你这真的假的?这买裤子得买三条腿的。”
“我说,溅到我脚上了,”陈太忠不满意地嘟囔一句,“就算买五条腿的裤子,那是我自己的事儿,便宜煤炭……北崇没有。”
“三百八一吨买你的,五万吨就成,”奚玉直接开条件。
“三百八……煤站你们什么时候安了内线?”陈太忠狐疑地看他一眼,三百一吨卖煤,不要的有八十块钱补助,这是中午才商量妥当的——也就是说,北崇的实际出货价是三百八。
当然,这个价钱是北崇人为抬起来的,不过也绝对符合市场规律,根本不愁卖,所以奚玉会开这样的价钱——阳州市场上三百八一吨的煤炭,有三成的煤矸石呢。
奚玉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先表态,“赵根正想三百五一吨买,那是做梦,他约我跟你一起谈,我不希的理他。”
“啧,三百八,”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这个价钱卖给合作伙伴,倒也不算低了,须知北崇发的这八十块钱差价,用的是煤炭的预期盈利,而不是既得利润,“给我现金?”
“没那么多现金,抵扣吧,”奚玉也不说抵扣哪一块的钱,敬德和北崇现在的联系非常紧密,从哪儿也能扣出这么一块来,“我要真的现金足够,起码买你五十万吨。”
“五十万吨,你能找到下家?”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
“你真能卖给我五十万吨?”奚玉听得却是眉头一扬。
“不能,”陈太忠摇摇头,揣起小太忠走了出去,他手里真有这么多煤炭,但是不可能这么卖——如此小的一片范围,猛地多出五十万吨煤炭来,行情肯定是要波动一下的。
见他俩回转,大家继续喝酒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巨中华才笑着发话,“太忠书记,能单独聊一聊吗?”
“又没有外人,”陈太忠很随意地摇摇头,他不能确定这三位是否定了攻守同盟,不过现在他身边的人也多,倒是不怕三人围攻,“都是朋友,有话就说吧。”
真要敞开说吗?巨中华略略迟疑一下,大家的来意其实一样,还是一个个单独谈的好,否则很容易谈僵。
第4335章紧俏
巨中华的迟疑,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陈太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目的,这是想当众说开,一次性解决问题?
身为李书记曾经的大秘,巨书记很有信心私下达成一致,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会回避——真心丢不起那人。
于是他微微一笑,“听说北崇放开煤炭储备了,想从北崇买点煤炭,价钱好说。”
“价钱好说?”陈太忠轻轻颔首,“你要多少?”
“太忠,价钱好说也得合理啊,”巨中华马上笑着摆手,他抠字眼也是专家级别的,“你区里卖是三百一吨,厂门口煤贩子的收购价,最高也就是三百六……咱是友好合作县区,不能高过这个吧?”
要说这话也是言之有物,由此可见,赵根正前两天开价三百二、三一吨,也是寻了个参照物——我们可以比北崇人价钱高,但总不能高过煤贩子。
像北崇收苎麻也是一样,北崇价格最高,合作县区其次,最后才是其他地方的麻农。
“肯定比这个高,”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你根本就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