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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也颇为林海潮出手的痛快而咋舌,只横山分局就落下这么多好处,其他像市局、检察院那些地方还不知道要吃多少,就遑论私下的交易了——跟这样的人放对,确实也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不过小吉倒不这么看,“陈主任,这次海潮集团算彻底地栽在你手上了,传出去的话,咱招商办也算有面子了,哦……梁主任这儿没沾上光,哈哈。”
唐亦萱听得却是叹一口气,今天的酒席上,她其实挺低调的,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她才苦笑着摇一摇头,“这年头什么东西都能拿来交易,怪不得这么多人拼命捞钱。”
好像你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陈太忠看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在暗暗嘀咕,你能有钱赌玉,估摸也不会很清白吧?至于这么叫真吗?
荆紫菱却是猜出了唐亦萱的真正想法,笑着点一点头,“唐姐,这也很正常,每个朝代都是这样,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时候,势力足够大的商人就能左右了官府的意愿,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问题是他们最终不会代表大多数人,掌握了政府机关就可以左右国家政策,”唐亦萱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白皙的手指尽头,黑色的指甲在包厢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极其扎眼,“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掠夺,而这种掠夺并不公平。”
“可是我觉得美国就不存在这个问题,那里不也是财团政治吗?”梁志刚知道这位美女是蒙艺的嫂子,然而听到这里他总是觉得不够舒服,就想辩解一下,“大多数人的生活都算得上优越富足。”
“那是因为全世界都在向它输血,冷战结束以后,美元是唯一的国际货币,”唐亦萱的嘴皮子也相当快,“靠着这个,它掠夺的不是国内大多数人,而是全球性的。”
梁志刚还想说什么,谁想她手一竖,微微一笑,“我不想说这个问题了,因为只有假设美元失去国际货币地位的时候,才能解释清楚……对于不现实的假设,其实没有多少谈论的必要,你不这么认为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唐亦萱的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然,梁主任跟她不熟没觉出什么,陈太忠却是看得有点纳闷,他对这种离题万里的争论并不感兴趣——美元强势不强势关我鸟事,他纳闷的是:我怎么从来没发现她也有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
事实上,唐亦萱自己都有点纳闷,今天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在小紫菱生日酒会散场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我好像是有点嫉妒小荆和太忠的关系,所以……才无意地卖弄一下自己的才情?
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其实很意外,按说酒会结束大家就该回去了,谁想荆紫菱缠着陈太忠要他带自己去唱歌,顺便还邀请唐亦萱也去,在莫名其妙答应了她的邀请之后,唐某人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太在意陈太忠的动向了——她很少在晚上八点以后还去娱乐场所活动。
陈太忠却是乐得奉陪,不过让他郁闷的是,不止是邢建中,连小吉都表示要跟着去玩一玩,毕竟能近距离接触蒙老板的嫂子的机会太少见了,哪怕不求搭上这条线,只说好歹在对方心里留点印象,也是天大的机缘不是?
事实上梁志刚都想跟着去,只是人家五个人全是年轻男女,他可是奔五张的主儿了,犹豫一下还是告辞离去了。
既然是荆紫菱和唐亦萱都在场,陈太忠就不好带人去幻梦城玩了,想一想去帝王宫和金凯利也不合适,索性直接去了牛冬生干女儿的“一品香”那里。
直到车驶进这个偏僻的小院,天才美少女才讶然地嘀咕一句,“呀,这个地方这么隐秘,谁发现的?”
对她这个问题,别人实在不好接口,几秒钟之后,唐亦萱才悠悠地回答,“小陈搞招商引资的,能发现这种地方才算称职。”
“这是交通局定点招待的地方,牛冬生带我来的,”陈太忠咳嗽一声笑着解释,心说好你个小萱萱,回头哥哥慢慢地收拾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看天,“啧,阴天,没准要下雪呢,先进去吧……外面冷。”
唐亦萱听得脸上就是微微一热,总算还好现在是黑夜,倒也没人发现她的异样,荆紫菱更是伸手来拽她,“走,亦萱姐。”
谁想就在这一刻,小楼内走出一个人来,陈太忠的眉头顿时就是一皱,不着痕迹地侧一下身子,将自己的脸藏在了阴影中。
第1479章邢建中开窍
陈太忠这个动作做得极为隐秘,不过还是被别人看到了眼里,唐亦萱倒还好说,知道事情有蹊跷只当没发现了,难得的是荆紫菱也注意到了,小紫菱却是不管那些,侧头去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她的太忠哥都避让。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而已,穿的是现下比较罕见的中山装,整个人看起来比较呆板肃穆。
那人看到院里站了一群人,只是很随意地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匆匆走向一辆红色的夏利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盯着自己在看,于是又抬头看向荆紫菱的方向。
这一眼不要紧,发现看自己的是个绝色美女,中年人也愣住了,禁不住又多看两眼,再看看唐亦萱,最终目光停留在了陈太忠的身上,犹豫一下发问了,“是……小陈吗?”
“嗯?”陈太忠硬着头皮转头过来,递给他一个灿烂笑容,“呵呵,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阎教授,好久不见了啊。”
“呵呵,是啊,好久不见,回头我去你的科委找你,”阎教授也不多说,点点头钻进车里,冲他挥一挥手之后,扬长而去。
“要项目的教授?”走进包间之后,荆紫菱讶然地发问了,她实在想不出陈太忠为什么要忌惮一个教授——是项目的经费比较大吧?
“市委党校的教授,带过我们的培训班,非常严肃严谨的一个人,连干部进修班的考试都反对开卷,”陈太忠笑着回答她,“在这种娱乐场合遇到他……你说我这做学生的,是不是该假装看不见为好?”
当然,他不能说阎谦包了一个女人叫常桂芬,而李凯琳是常桂芬的女儿,两人真要论起来也有半个翁婿关系,如此一来,在天才美少女和唐亦萱在场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合适打招呼的——言多必失不是?
“原来是这样的?”荆紫菱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阎教授是衣冠禽兽之类的话题,反倒是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笑一笑,“怎么我看你俩的样子,会认为有什么隐情呢?”
“毛病不是?”陈太忠瞪她一眼,心里却是颇为美少女的直觉而惊讶,同时也有点检讨自己的荒唐,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啊,哥们儿敢同林海潮和正厅的董祥麟面对面地掐架,见了阎谦却是想下意识地避开——骗人容易骗己难,以后这种亏心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可是……这算是亏心事吗?了不得算是不太检点吧?他正稀里糊涂地琢磨呢,却听到荆紫菱的反驳,“你才有毛病,我是见你俩鬼鬼祟祟的谁也不想见谁,哼……”
这才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下一刻陈太忠就反应过来了,我不想见到阎谦,阎谦更不想见到我呢,人家对羽毛的珍惜程度远胜于我,哥们儿的名声却是已经臭了大街了——五毒书记啊,靠,也不知道哪个混球想出来的这么恶心的绰号。
“紫菱,我给你点了一首歌,”唐亦萱笑嘻嘻地插话,“《十九岁的最后一天》,怎么样?你换成‘十八岁’就行了,呵呵。”
“亦萱姐,咱俩一起唱吧?”荆紫菱热情发出邀请,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不丝丝的,“其实你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
唐亦萱倒也不拒绝,两人站起身唱了起来,剩下三个男人坐在那里喝啤酒,不经意间,邢建中猛地来了一句,“陈主任,你说我的碧涛那儿也搞这么一个接待场所好不好?”
“呃,”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缓缓地摇一摇头,他知道对方的目的,不过,他真的不是很赞成这个想法,“有点偏了啊,邢总,就算来昌星的红楼……咳咳,我是说你那儿就是个小山包,没配套设施,形不成规模,没意思。”
九九年初,厦门那谁的事情还没发作——虽然很有个别人已经知道某人时日无多了,但是显然,报纸上没什么眉目出来,而且这件事跟天南没直接的关系,搞那些剧透反倒是要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我把接待地点设在幻梦城附近好了,反正都在横山,”邢建中倒是没怎么介意他的反驳,只是尴尬地笑一笑,“到时候小姐……嗯,我是说相关资源不够的时候,不是还可以找石总通融一下?”
“随便你吧,这种事儿不要问我,”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十七大名石红旗,就是传说中的石总了,事实上陈主任心里很明白,经此一事,这个留学生怕是连胆子都要被吓破了,不得不试图搞点收买人心的东西,来保卫自己应有的权益。
不过这也正常吧,落后就要挨打嘛,你的思想跟不上国内国际形势的变化,抱着老眼光看问题,那就是不合时宜,陈主任很高兴看到一个技术人才在社交方面的明显成长。
荆紫菱跟唐亦萱唱完,又拽着陈太忠唱,《萍聚》啦《相思风雨中》啦什么的,总算还好,陈主任最近的接待任务比较多,唱歌的水平也大有长进,唱个《心太软》居然颇有一点小任同学的味道,结果在他唱完之后,搞得小吉和荆紫菱冲他笑个不停,吉科长居然能怪声怪气地评价一下,“陈主任一直都心太软,这个我最知道了。”
“再叨叨我把你调到科委来,折腾不死你,”陈太忠眼睛一瞪,“你小子好歹也是个科长了,怎么就从来没个正经样儿?”
“科委好啊,那是机关呢,”小吉也不怕他,“陈头的地盘,下面有那么多公司,上升空间也大,我巴不得去呢。”
“就你嘴多,”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抬手一指,“去……陪紫菱唱个《滚滚红尘》去,你也就会唱这种难度不高的歌。”
吉科长斜眼看一下小荆总,心说这可是老板你的码头,跟我对唱算怎么回事?不过领导有令那也由不得他,“呵呵,荆总,陪你唱一首祝你生日快乐,赏脸不?”
长身而立的荆紫菱笑着点点头,在这一点上天才美少女还是比较放得开的,她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才能在跟男人打交道的时候保持适当的距离感,既不拒人千里之外又不过于亲近,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相对她的落落大方,唐亦萱多少就有点冷漠和傲然了,两人的性格、做派跟年龄截然相反,比如说眼下,唐姐就笑吟吟地看着两人唱歌,却是不跟坐着的这二位说话。
她不来招惹陈太忠,陈太忠却是偏偏要撩拨她一下,“唐姐,怎么你看起来有点心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心事?没有,”唐亦萱摇摇头,看到邢建中看向自己,她面露微笑,可态度却越发地平淡,“我是有点感慨,年轻真好啊……”
五个人折腾到十点钟才离开,不过天才美少女玩性不减,居然说要到三十九号休息,其他三位男士也只能“雷得服死它”地先将两人送回去。
等到陈太忠回到房间的时候,正琢磨着晚上该不该过去惩罚“小萱萱”一顿,万一被小紫菱发现,又该不该“捅人灭口”的时候,设定为震动的手机在茶几上“嗡嗡”地跑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却是隔壁来的电话,没错,真真正正的“隔壁”,白书记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灯亮了……这是回来了?过来,跟你说一点事儿。”
呀呀,以后这回了家,灯都不能随便开了?陈某人一时间很是无语,不过同时心里又有点莫名的欣慰,有人时刻默默盯着自己的窗口,这种发自内心的关注,也是做人的一种成功吧?
哥们儿这一世做人,比上一世成功多了,怀着这种沾沾自喜的心情,陈太忠欣欣然地推开了衣柜——虽然穿墙更省事一点,不过,那边不是还有钟韵秋在的吗?
钟韵秋还真的在,吴言坐在书房沙发上剥桔子,钟秘书却是坐在电脑桌前噼里啪啦地敲着文件,两人时不时地还商量两句。
“这是把家当作办公室了?”陈太忠悄悄地走了进来,就像一只偷腥的猫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吓得吴言手一抖,差点把桔子扔出去,抬头悻悻地看他一眼,“我说,你不要这么鬼鬼祟祟的不行吗?”
“偷情呢,怎么能大声说话?”陈太忠嬉皮笑脸地跟她挤坐在一起,顺手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手向宽松的衣服内一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对小白兔,轻轻地把玩着,“怎么在书房也能看到我那边的灯?”
“去阳台晾衣服来着,正好看见,”吴言顺手将一瓣桔子塞进他的嘴里,“我的秘书正在忙你的事情呢,我不敢用她。”
敢情,钟韵秋闲得没事,做了一张表,意思是过年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