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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拉倒吧！”宣薇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毫无形象的伸了个巨大的懒腰，都说美人是睡出来的，这话在宣大小姐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印证，“我来是亲自通知你，下午三点，小会议室，出国培训的开会，跟你们开会的，正是我的顶头上司，你最不愿意见的那个人，曹经理，我说完了，走了！”
听着宣薇远去的高跟鞋声音，凌晓也敲碎了自己那一脸的淡然，傻坐在椅子中发愣。
她何尝又不是宣薇口中的那种日日粉饰自己的人呢。只不过，她用的是淡然而已。她把她自己的心捂得比一般人都要严实，只在没人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偷偷揭开，她不想给任何人带来困扰，更不愿意用自己的付出来带给任何人压力，或许她太理想化，她想要的，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外在因素干扰和制约的一份纯真的感情。
下午的会议准点开始，主持人正是曹宁，每人发了一本厚厚的册子，里面一应俱全，培训的目的、方式、时间、补助等等，全部在册子里可以找到。曹宁也不是啰嗦的人，只说了几点注意事项，让大家回去都认认真真的把册子看一看，有什么不懂的再问。
“行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曹宁开始收拾自己面前的一摊文件，凌晓也和其他人一样，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从刚刚一进这间会议室起，凌晓就再没抬过眼皮，不自信也好，不想见也好，总之，她不愿意再与他的目光有交集。
“凌晓，你留一下，我还有点事情要跟你说。”曹宁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凌晓的步子正好迈到门口，他的身边。周围的同事都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都不太自然的两个人，只顷刻，屋子里便就剩了他们两人。
凌晓有些犹豫，再退回原来的座位上似乎有些太过于明显，就坐在他的旁边，心里又不是那么乐意，便就直直的杵在了那里。
“坐吧！”曹宁用下巴示意他侧身的那个座位，“就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凌晓也只别扭了一下下，便也大大方方的坐下了，只是不开口，静静的等待曹宁的下文。
“你……你真的决定了？”曹宁显出从未有过的局促和不自信，拿着一支笔的右手，轻轻的在桌上敲着，眉头深深的皱起，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到嘴边的时候，也仅仅是压缩成了这短短的一句。
“也算不上决定吧！”凌晓始终如一，维持着淡然的笑容，“有机会，没牵挂就去呗，不然留着干什么？”
凌晓的反问，让曹宁哑口，半天，苦笑了一下道，“凌晓，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不过的确，造成这样的误会，我有着太多的责任，不怪你。晚上，我想请你吃顿饭，你先别急着拒绝，就当我提前给你饯行，行吗？”
☆、47第四十七章
凌晓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自己心中的期盼；答应了和曹宁的晚餐。吃饭的地点，定在了丽江小火锅，那个曹宁和凌晓相遇后第一次吃饭的地方，只不过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早春，现在；却已是暮秋了。
凌晓不敢想象自己和曹宁同车前往会是一个怎样的尴尬场景；推说自己下午还要出去办事；只和他约好了吃饭的时间；说好自己办完事就直接过去。
秋日的午后；阳光温暖；除了灰塌塌的风吹在脸上一股子泥土味儿，其余一切都还显得有些美好。晃晃荡荡的街上逛了半天，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凌晓就慢慢的踱着悠闲的方步，凭着记忆去找那个胡同口。
还是那扇精致的小红门，凌晓轻轻的推开，便看到里面坐着的那个身材面容都几乎没有瑕疵的温润姑娘，她还记得她的名字，苏茜。
凌晓来得早了点，店里还没什么客人，苏茜正对着站在院子里一个抱着小筐的工人不知道在交代着些什么。看见凌晓从门口进来，先是没注意，客气的迎上来，而后似乎笑容一滞，颇有些奇怪的笑道，“我记得你，曹宁的同学，是吧！”
凌晓也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客气的说道，“还没开始营业吧，约了曹宁一起，我出来得早了，没地方可逛，就直接过来了，不打扰吧？”
“哪的话，上门都是客，更何况是曹宁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了。”苏茜很是爽朗大方，“今天天气不错，也还没到来客人的时候，你要是不介意，咱俩就坐一会儿。”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穿过透明的顶棚照在身上的温度刚刚好，也没了风沙的骚扰，两个本是陌生的女孩，以一种颇为怪异的方式认识了，安静的坐在北京一个小小四合院里，就着一壶暖暖的红茶，海阔天空，毫无边际散漫的聊着，从喜欢的零食，到中意的颜色，再到工作的烦恼，最后的最后，终于落回了曹宁的身上。
“曹宁，对你不错吧！”苏茜转着手中的杯子，笑眯眯的看着凌晓，两只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眯成了一条线，好像一只慵懒的猫咪，看似温柔，却隐约露出蓄势待发的微光。
“他？”凌晓顿了顿，话有些涩口，心里说不出的苦，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我们只是同事，又因为原先是同学，所以关系看上去比普通朋友又近了一分。过不久，我要出国培训了，上次是见面席，这次算是告别宴吧。”
苏茜两只眼睛紧紧的锁在凌晓的脸上，笑容慢慢的淡了下来，倒不显得冰冷，依旧一字一句，轻轻浅浅的道，“曹宁真的是个不错的男孩子，很多很多的女孩子都喜欢认真上进的他。”顿了一顿，末末了又悠悠的加了一句，“我也是！”眼睛没有离开凌晓的脸半秒。
凌晓并不讶异，更没有一丝一点的生气，浅浅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似乎在听着一个与己无关、优美动人的故事一般，安静的期待着她的下文。
凌晓的神情，让苏茜有些意外，但也只是几秒钟，就释然的一笑，“不过你放心，我根本不会去做飞蛾扑火的事情，曹宁不管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我们只能做朋友，互相欣赏，互相帮助，仅此而已，真要凑到一起，天下大乱了。”
苏茜的话听不出一点悲观，反而有一种看透了的洒脱，忽然歪头笑着指着凌晓说，“对他来说，你才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要说凌晓没有愕然，那是撒谎，瞪大的双眼早就泄露了她心底的情绪，“我？怎么会？我们真的只是同学而已。”
“怎么不会？”苏茜张开双臂，好像拥抱夕阳一样，努力的将头往后仰，使劲的往后仰，伸了个巨大的懒腰，再面对凌晓的时候，脸上多了些玩世不恭的调皮，“在我这里，算是他狐朋狗友的聚集地了，以前，他来得次数及其多，但从没有一次带过女孩子来过。你，是第一个，并且从你之后，也再未有过，甚至连他们小团伙的聚会都没有过。”
愕然，除了愕然，还是愕然，凌晓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是说话好还是不说话好，半张着个嘴，跟个傻瓜一样盯着苏茜。
“我不知道你的否认是出于何种原因，但是，我知道你能看出我眼中对曹宁的欣赏，所以对于我今天的坦白不惊讶，但我也同样能看出你眼中对他那种浓浓的不舍。”苏茜拍拍巴掌站了起来，走到凌晓身后，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凌晓的肩膀，“不早啦，我要开始忙了，你自己安安静静的坐一会，我这里，你和曹宁同等待遇，任何时候都欢迎你。”
苏茜的一席话，在凌晓的心里，像是从水底卷起了漩涡，本来已经压到心底的**，只在那一刻之间，就被巨浪从最深处抛向了高空。坚强果决的内心刹那间开始摇摆起来，她现在的害怕并不只是不敢面对，而是惶恐错过，第一次错过，她错过了十年，若是这一次再错过，只怕是要错过一辈子了。
凌晓就呆坐在这风景如画的园子里，脑子里一锅浆糊，爱，不爱，留，不留，先前那么坚定的答案，现在又好像是无法抉择的难题，十年等待的结果，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放弃的。
小红门开关的时候，总有一声悦耳优雅的“吱呀”声音，给这个静谧的小院子里，增添了一丝顽皮的色彩。
“曹宁，来了！”苏茜的开心从不掩饰，落落大方的大气是与生俱来的，任何人都喜欢和这种聪慧灵秀的女孩子做朋友，省心、不累。
“苏茜，好久不见，最近生意怎么样？”曹宁待人，总是那么的谦和有礼，关心也显得恰如其分，“我不来折腾，生意反而更好做了吧！”
“还行！只是少了你这个大主顾，我的荷包小了一大圈呢！”苏茜的声音悦耳的传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凌晓忽然的紧张起来，头也不敢回，“你要等的女主角早就来了，男生比女生晚，可是约会的大忌啊，不要说我没有告诉你哦！”苏茜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将曹宁领到凌晓面前，“好啦，曹宁，你自己挑个中意的包间，时候还早，你们可以先聊一会儿，想吃的时候，随时叫我就可以。”
凌晓从曹宁进了院子到将她领进这个僻静的小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始终还沉浸在刚刚苏茜的话里，不停的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很早就来了？”曹宁将风衣挂好，坐在凌晓的对面，“不是说要出去办事，怎么这么快就办好了，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可以早来的。”
“没关系！”凌晓干笑着摇头，“和苏茜聊了一会儿，也挺好的。她这个地方也幽静，适合发呆。”
今天的曹宁似乎比凌晓所了解的更要温和，不知道他是真正的内心体现，还是不想将这一场最后的离别之宴搞得特别的尴尬和痛苦。只反正，这样的温和在凌晓心里，已经是又加重了她纠结的砝码。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又都忽然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四目对视，只在那一瞬间又都闭了口，两人互相傻傻的看着，终于，曹宁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一边吃一边聊吧。”
凌晓心中那一点点小小的火苗在微风中颤颤巍巍的抖了抖，她开始有些害怕，是不是她的决心已经让曹宁做出了决定，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呢。
菜陆陆续续的送了上来，和上次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瓶酒，猛一看，就是一瓶红葡萄酒。凌晓诧异的拿过瓶子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除了最大的三个字“大藏秘”和最底下的“香格里拉”认得，其他的是宛如火星文一般，一个也不懂。
抬头看曹宁，却见他笑了笑道，“苏茜大概又从那边买了一些大藏秘的青稞酒，喝一点没事，度数不高，酿酒的技法和葡萄酒一样，只是原料用的不是葡萄，而是青稞罢了。”说着，便用桌上的高脚酒杯倒了两杯。
凌晓在曹宁的示意下，轻轻的抿了一口，冰冰凉凉的，估计是在冷柜里存着的。凌晓不懂酒，也谈不上品尝，只是觉得凉凉的，就好像是夏天的冷饮，正好心里烦躁的厉害，接着又忍不住灌了一大口。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也没话，没拥多久，凌晓的脸蛋上就开始散发出熠熠的红光了。曹宁看着看着，眼睛就紧紧的腻在了上面，再也不愿意挪开半分。
“怎么了？”凌晓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弄脏了？”
“没有没有！”曹宁摇着头，忽然，就穿过不大的桌子伸过手来，把手放在了凌晓被酒蒸腾得滚烫滚烫的脸上。曹宁的手一直握着酒瓶子，触在凌晓的脸上，有种沁骨的凉意，凌晓舒服得闭上了眼，忍不住又往上贴了贴。
“凌晓，喝多了吧！”曹宁柔声的问，“多吃点菜，不然胃里会不舒服的。”
凌晓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索性将他的大手拉过来垫在自己的脸下，昏昏沉沉的枕着他的手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凌晓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差点惊得跳了起来，一只大手适时的横了过来，将她压在了座椅上，拍了拍她道，“没事没事，在车上。”
车还在开着，车灯亮闪闪的好像探照灯一样照着静谧无人的道路，凌晓刚一睡醒，根本搞不清这是哪里，只感觉车子一直在拐弯、拐弯，呐呐的问道，“这是去哪？几点了？”
曹宁轻声笑着，“才八点多，不晚，还是去上次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
凌晓这才慢慢的想了起来，那次是他将她从唐枫的虎口里扯了出来，从那一天开始，他们的关系便不再一样了。可是今天，他们再来，是为了什么，为了告别，为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苏茜跟她说过的话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怎么这么没用，怎么就傻到要去碰那个酒，并且还喝了那么多，怎么就能睡着了呢？头依旧昏昏沉沉的，四肢也还是木木的，脑子里依然一锅浆糊。
车子稳稳的开进了砾石地停了下来，不过这次，曹宁没有下车把凌晓丢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