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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觉到陆炳堂略微顿了一下,俄而道:“那好吧,改天再说。”
说完他便把电话挂断了。
穆忻长嘘一口气,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愣了片刻,弯下腰,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一块一动不动。客厅只开了一盏小小的落地灯,光芒笼在她身上,晕出一圈凝固的金黄。
过了很久,穆忻抬起头,苦笑一下看看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褚航声,轻声问:“哥,客房在哪里?”
褚航声走开几步,推开客房的门,穆忻站起身想要随他过去,却在下一秒捂住胸口弯下腰去。褚航声回过身,刚好看见穆忻径直往地板上倒!
“忻忻!”褚航声一个箭步冲过去,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胳膊,因为惯性,两人都没站稳,褚航声跌坐到沙发上,穆忻栽倒在他怀里。他抱着她,喊她的名字,只是一着急,脱口而出的仍旧是她小时候全家属院都通用的称呼。他也顾不上这些似是而非的细节了,只是一叠声地问:“忻忻,你哪儿不舒服?你看看我,你睁开眼,能听见我说话吗?”
褚航声语无伦次,想要拨打“120”,却又不敢松手,不敢移动她。好在没过多久穆忻就睁开眼,只是手还捂在胸口,大口喘气,唇色很淡,看他的目光既像是求助,又像是依赖。褚航声略微松口气,着急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刚才,胸闷,”她顺过一口气,努力笑一笑,但傻子都能听出她的有气无力,“后背,疼。”
褚航声心一沉,伸手到穆忻身后,轻轻按住她左后肩胛骨下方的位置:“这里疼吗?”
穆忻点点头,闭上眼,落地灯的光晕再一次笼上来,却变成一片寂静的灰黄。她的长头发散在褚航声手臂上,让褚航声突然着急起来:“以前疼过吗?”
穆忻摇摇头,鼻端都是他的气息,有点熟稔,却也很陌生。她有点恍惚了,好像是想到了杨谦,却又不愿意想起他。耳边隐约听到肖玉华的声音,很快又隐去了。胸口仍然发闷,呼吸变成一件困难的事。头疼,太阳穴附近一跳一跳的,大脑深处好像有一根针反复戳扎。后背还是疼,像肌肉劳损的感觉,但肌肉劳损不是常出现在腰部吗,为什么会到肩背?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再琢磨了,只是往温暖的源头靠过去,迷迷糊糊地想,空调太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二十天更新十万字,跟以前的速度相比够仗义了吧?我修改定稿的速度都跟不上了。
可就这样也没啥留言……我倒不指望积分什么的无用指标,关键是大家谈谈感想我也有个修改依据不是?眼见着还有2…4周就进产房了,好歹让我有点奔头啊!
我琢磨着,难道是每日一更速度太快导致大家都来不及发言?那就改成以后每周二、五更新吧~
昨儿忘记更新了,今天补上,一周两次,还是上午十点,只要我记得往存稿箱放稿子就没问题,当然我目前记性很差,万一忘了再补吧~
谢谢楼下提意见的童鞋们,所有意见我都收集了,修稿过程中陆续删改,谢谢大家!!
☆、第七章:生活像把杀猪刀(2)
穆忻这一觉睡了很久。
连日来的疲惫似乎终于寻着空子将她打倒,让她只能也只顾昏昏欲睡。中间想起床喝水,但这念头只一闪,便快速湮没在下一个梦境中;想起来找洗手间,但也不过是想了一下,很快便再睡过去。等到终于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睁开眼,周围是一片陌生的白。
“醒啦?”身边有年迈的声音响起,穆忻扭头,看见隔壁床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你对象出去了,你要什么叫护士吧,床头有按铃。”
穆忻终于后知后觉——这里是医院?
正迷惑的时候,褚航声进门,穆忻还没等说话,热情的老太太先搭腔:“哎你回来啦?你媳妇儿醒了。”
褚航声一愣,旋即扭头看见穆忻尴尬的表情,也顾不上再跟老太太解释她的误会,只是赶紧走到床前低头看穆忻:“感觉怎么样?”
见穆忻想坐起来,他急忙按住:“我来。”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床尾摇起升降把手,床头缓缓抬起,随着视线的升高,穆忻终于觉得顺过来了这口气,这才声音干涩地问:“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多少天没睡觉了?”褚航声答非所问,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要不要喝点水?”
穆忻点点头,褚航声转身去床头柜前倒水,一边倒水一边道:“你单位里来过电话,我接的,替你请了假,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在这儿休息。再不小心点,搞不好就会得心脏病。”
“心脏病?”穆忻笑了,“我这么年轻,怎么会有心脏病?”
“还好意思笑,现在三十多岁就有心肌梗死你不知道?”褚航声想起来都后怕,语气也严厉许多,“胸痛、呼吸困难、心悸、头晕、心慌……这些症状你有没有?超强度工作、长期睡眠不足、突然的精神刺激……一不留神就导致心脏病。医生说你疲劳过度,送进来的时候高压才八十!你都忙什么了?什么压力能把你折磨成这样?”
他两手撑在病床边,离她很近,目不转睛盯着她质问。
穆忻愣了。
“本来我不想问,觉得是你的私事儿,可现在也不能不问了。穆忻,你有什么困难,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你不要一个人扛着,你在这里举目无亲的,你能扛多少?你要是信任我,就像小时候那样……你就让我帮帮你。”褚航声直直地看着穆忻,不容她逃避。穆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酸酸地往眼眶里涌,好像马上就要破闸而出。
“原来你们不是两口子啊!”隔壁床的老太太终于恍然大悟地插嘴,却也一下子冲淡了穆忻满肚子的酸楚。两人一起回头看老太太,异口同声道“这是我哥”、“这是我妹妹”。老太太点点头,咧嘴笑了:“怪有夫妻相的。”
穆忻正准备喝水,差点被这句话呛着。
杨谦知道穆忻留院观察的消息时已经是傍晚了——褚航声出门买饭,穆忻便不停地拨打杨谦的手机号。开始时总是打不通,穆忻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上案子。第一反应是担心,怕他粗心大意,更怕他逞一时之勇。等到好不容易联系上才知道他刚才没带手机去审讯室,那一瞬穆忻终于舒口气,感觉呼吸也顺畅起来。
“我没事,可能是前阵子太累了。白天上班、晚上陪床,也没怎么休息。”穆忻想,自己绝不是什么圣人,不可能在这个家里默默地做一辈子活雷锋。既然辛苦就要让人知道,而这个人毫无疑问是杨谦——她赌他会是这个家里最心疼她的那一个。
“现在怎样了?”杨谦果然很着急,“我这就过去,你稍等,我找方队请个假。”
“离得开吗?不方便就算了。”
这话当然属于口是心非,但好在杨谦的态度让人欣慰:“等着,我这就来。”
“我这就来”——如果随时随地能听到这句话,听一辈子,想必,也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天长地久了吧?哪怕生活中总有些小波折,可是你知道他在你身边,你对他而言很重要,似乎,也就足够了。
杨谦在探视时间将要结束时赶来,一进门看见褚航声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才赶紧走过去和褚航声握手:“褚哥,谢谢你。多亏有你——我们上案子,没带手机。”
“不用客气,”褚航声理解地点点头,“如果你忙,我晚上在这里也行。”
“不用,不用,我请假了,已经很麻烦你了,”杨谦转身握住穆忻的手,“你好点了吗?”
“没事了,其实本来也用不着住院,哥偏说要观察一下。”穆忻仰头看着杨谦的脸,不自觉地就流露出少见的软弱表情。她紧紧攥住杨谦的手,想把他拉得离自己近一点、再近一点,那种感觉,就好像小船终于靠了岸。那一刻,穆忻知道,她其实从来没有跑偏过——她一直都知道,这里,才是她的码头、她的港湾,她选定了要系一辈子缆绳的地方。
褚航声,以前是哥哥,以后也只能是哥哥了。
或许有遗憾,但何尝不是一种庆幸呢?
那一晚,穆忻委实很幸福——褚航声走后,杨谦的照顾无微不至。他给她削水果、给她端水喝。水温刚刚好,暖和得像是心里的温度。他甚至给她端了盆热水来,要替她洗脚,被她不好意思地拒绝了。其实也真是这样,哪怕是夫妻,也总有一些温情是承受不住的。她知道他在乎她、对她好,也就足够了。她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个幸福的人,而偶有瑕疵的人生,大约才是真的生活、真的婚姻吧。
是的,到这时,她能依靠的,可以依靠的,不是小时候朦朦胧胧喜欢过的那一个,而是无论什么境遇都仍然站在那里等着她的这一个——是在她面对警校艰苦的培训生活、面对陌生的一切而感到绝望和痛苦时,给她怀抱让她哭、帮她分析案例备考,甚至在每年必训期间给累瘫了的她洗袜子的这一个。
她想,兴许,一个女人一辈子也有两支玫瑰,但和男人不同的是,无论得到哪一支,都是归宿,都可以湮灭之前所有抓心挠肺的惦记。哪怕不是立刻,但激情敌不过时间。在这一点上,男人或许刚刚相反——一旦被时间磨到不耐,便会重新找激情。
☆、第七章:生活像把杀猪刀(3)
因为没有大碍,几天后穆忻就出院了。她顺理成章向市局请了病假,回家休养。
鉴于杨成林还在恢复期,穆忻也没敢说自己生病的实情,只说是感冒发烧,休息一阵子。肖玉华不太高兴,因为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病人,她忙不过来。穆忻当然也不喜欢肖玉华,但冲着杨成林的面子,冲着杨谦的情意,思前想后,终是忍了。也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冲突,穆忻白日里没少帮忙择菜做饭洗衣服,到最后也不知道这是病假还是劳动课,只是一门心思想着不要让杨谦夹在中间为难,至于自己,好在心脏表现不错,没有再给自己添过麻烦。
倒是郝慧楠一听说穆忻病了就赶紧来探病,且用“风尘仆仆”四个字形容郝村长的到来毫不过分——郝慧楠进门的时候左手拎一筐鸡蛋,右手拎个西瓜,累得呼哧呼哧的,脸上都是汗,鼻尖上有一小块蜕皮,粉嫩嫩地露出里面的新皮肤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刚军训完的大学生,反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挂职“村长”。
穆忻惊得什么似的:“你这是抗旱救灾去了?”
“我弄到了村村通资金,”郝慧楠很得意,“这一个月都忙着修路呢。”
“你怎么弄到的?”穆忻更惊讶,“总不会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说来也巧,我刚进村,我们镇里的一把手就换人了。新领导是从市里考选过来的,胆子大,也没什么裙带关系,还急于出政绩。听说我是全镇第一个女大学生村长,还特地来村里考察了一下。这人还不错,大约是因为刚当官不久,没什么官腔官架子,说话挺诚恳,一听我说缺钱当即就帮我想办法协调,”郝慧楠遗憾地咂咂嘴,“你说他怎么不早点来呢?早来一步,兴许我就不用进村了。”
“是啊,你要是不进村,还离张乐近一点,”穆忻也很遗憾,“从乡镇到村里那么远,怎么培养感情?”
“你想什么呢?谁要跟他培养感情!”郝慧楠不愿意了。
“张乐人挺好的,”穆忻尽忠职守,苦口婆心,“我听同事说他父亲也是资深警察,几乎没有犯罪分子能逃过他老人家的法眼。张乐自己也立过二等功,你知道二等功有多难吗?这又不是普通的嘉奖,还能轮流坐庄。”
“在我们乡镇政府,就算是嘉奖也不会轮流坐庄,”郝慧楠摇摇头,“千万不要以为我们领导会发挥高风亮节,把立功受奖的机会留给年轻人。那一个嘉奖年底能发三百块钱,三等功发五百,足够他们挤破头。”
“别扯那么远,说张乐呢。”穆忻埋怨地看一眼郝慧楠。
“你真就觉得我们合适?”郝慧楠笑了,“实话跟你说吧,我不能和张乐谈恋爱,原因有三。”
她迎着穆忻费解的目光,掰着指头解释:“第一,张乐比我还小一岁,我总觉得还是比我大点的好。第二,我不想一辈子留在秀山。你知道的,我还打算参加中直和省直机关公务员考试呢。如果我跟张乐好上了,结婚了,然后再考走……那不就等着两地分居?万一再有了孩子,我更没时间精力去复习备考。再说离开后视野开阔了,难免不会遇见更好的人选,难道真的就要早早把自己锁定在现在这个小圈子里?”
她略停一下,继续说:“第三,就算不考虑年龄、前途什么的,单说张乐这人的风格,有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你知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