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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我万事无可无不可,只想混日子的时候,我遇上了你。
第四部 风中劲节之利用
你是个好人,好官。我同你相交,却又并不亲近你,我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察着你,冷漠地,淡然地,不甚在意,却也不曾放开。
然后,我发现,你和我在前几世所见到的清官好官大多不同。
那些忠臣们都十分廉洁耿直,对人对己都有着较高的道德标准,眼晴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看到一丝一毫的罪恶,就誓要挺身而出战斗到底。他们大多看不得世人的恶习,世人的慵懒,世人的不思上进,他们更加见不得世人的奢侈无度,世人的荒谬无形。
而你不同,你宽容大度,对很多事你可以包容,你可以接受,你可以不斤斤计较。
你与他们对自己有着同样的道德要求,可不同的是,你并不因为这种操守而感受高人也一等,也从不以你的道德去强求别人。所以,你欣赏我的才华,却并不强求我改变生活。你自己生活简仆,却不对我的奢华无度,责备半个宇。
你宽厚,你有容乃大,相比他们,你更适合这个世界。你更懂得为官的技巧。
我一直偷偷看着你,然后,在心深处,慢慢萌生一个黑暗的念头。
让我去引诱吧,引诱一个好官去面对诱惑,去放弃操守,让我去看一看,一个正直的人,他到底能够坚守到什么程度。
以前我所见到的清官忠臣们,他们的很多慷慨义行,应该也有着期望能留万世之名,让后人传为美谈的想法吧。为了这一点,牺牲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
那么,如果我以大义的名份,引诱一个好官,把文人最重视的风骨和名誉都给毁掉之后,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坚特他原有的选择呢。
以前我所见到的清官忠臣们,他们可以抗拒诱惑,拒绝所有权势财富的引诱,是因为,他们一早把这一切都视作洪水猛兽,以排斥的姿态,赶到很远很远。不曾身陷其中,不曾感受它的美妙,那么,要对抗它,似乎也就不算太难了。就象一个从来没有尝过女色的和尚,要保持清心寡欲,永远比尝过销魂滋味的浪子更容易。
那么,如果我让一个人彻底跌入泥潭之中,沾得一身脏污,所有人看了都以为他是世上最脏的人,他还能让一颗心干干净净不染微尘吗?如果他看到了权势的力量,享受了富贵的滋味,他还能记住最早的初衷吗?
当他开始为了种种理由而弯下腰,低下头,屈下膝时,他会不会就此习惯这样的安逸,而忘了在必要的时候,挺身站起来。
当今天,他可以为了帮助一个普通百姓而收贿时,明天,后天,或者明年,后年,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去敲诈百姓呢?
所有的事情,开始都是容易的。然而,坚持着不去变质却太难太难。
就象很多传说故事中的英雄伟人,开国大帝一样,他们举起旗帜的时候,总说着为天下万民,他们使用阴谋手段伤害别人时,总说着是为了伟大的事业,不得不做出牺牲。然而,当所有的牺牲成为理所当然之后,天下万民也就同样可以为了私欲而去牺牲掉了。
所以,那一天,我救了你,那一天,我告诉你,如何升官发财,如何委曲求全。
我明明知道,以你的性情,如果做小官,将来最多不过是丢官去职,至少还能保下半生安乐平静,可如果真的步步高升,要么有一天,在那烂泥坑里,变得面目全非,要么,就是他年因为这份不变的执着而招来杀身之祸。
然而,我依然眼也不眨一下地把你推下了陷阱之中。
这一次,我要用我的方式来完成我的论文,通过我自己的要求。
我要看着你,看着你每一步的努力,每一步的挣扎。
是的,我不相信,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人性可以那样高尚,我不相信,在这卑劣的官场中,人的思想可以这样高贵。
我更愿意证实,所有的英雄忠臣都有弱点,他们的伟大事迹都由一个个假象构成,所有的坚持都可以被打破,所有的理想,都有可能幻灭。
我更想要证实,原来,所有的忠臣义士,他们骨子里,和我这种平凡人,其实并无不同。
你以为我在天涯海角地流浪、游玩,其实,我有很多很多时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从没有查觉到。
我看着你收受各种各样的贿赂,大笔的钱财,从你手中来来去去,你无论怎么使用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然而,你从没有为自己留下一文钱。
我始终不能理解,人活于世,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好吗?那么为什么,你可以这样地苛待你自己。
我看着你四处周旋应酬,对上位者卑躬屈膝,可你的眼晴里,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卑微自惭,失落放弃。
我始终不能明白,读书人不是最讲究磊磊风骨吗?人的尊严,人的高贵不是最不可侵犯吗?古来不是有无数名臣义士,大声喊着士可杀,不可辱吗?为什么,你还可以含污忍垢,做尽这一切。
当然,我知道你不是不痛苦的。
那一天,你收到当年共同立志同窗旧友的信,责备你有贪墨之名,责备你有违读书人的风骨
志气。
我在你的窗外,陪着你,看你默默无言,握着信纸,独坐一夜。
那一年,你族中的长辈,路过大名府,你亲自去迎接,可是那位倔强的清寒老人,却是从头到尾,连看也不看你一眼,答也不答你一声,就此过境而去。
我在你的屋顶,自斟自饮,看你独处一室,饮酒至醉。
那一回,你在好几处上官府里周旋来去,到处送礼,作揖,哀求,陪笑,受尽了冷眼讥嘲和刁难,好不容易把被扣住的治河银子讨来一半,刚赶回大名府,就遇上河堤坍塌,压死好几个工人的惨事。修堤的工人怒极恨极,在河堤上叫着你的名字,破口大骂,说你是丧尽天良的贪官,说你一个人吞了治河款,却害得河工丧命。
你听到怒骂,什么也不说,只是飞快划拨银两,分派人手,尽早重修河堤。
那个晚上,你又是一个人,缩在房间的一角,怔怔发呆了很久,然后,象个软弱的孩子般,无声地落泪。
我以为你是为自己受到的委屈和冤枉而悲痛,然而,当我凑近窗外,提聚内力细听时,却只听到你一直一直喃喃自语,责备着自己的无能,自己的软弱,责备自己无法更快地拿到治河款,无法在灾难发生之前阻止。
一直一直,你都不变,身在泥污之间,其心皎洁如月。
一直一直,你都不改,纵然悲伤,纵然疲惫,纵然不被任何人理解。
做为读书人,你毁了自己的清誉,可是,却不肯自暴自弃,却依然没有忘记走上这条路的初衷。
做为官员,你不够刚直,不够清高,不够任何可以在史书上留下灿烂一笔的资格。
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你疲惫操劳,你鬓边华发渐起,你眼中憔悴之意渐重。然而我知道,选择了这条路的你,无法以直名,英名,美名而留于天下。
将来史书上留给你的也许只有一两行字,也许,只是一个能吏的评价……
看,只是能吏,连一个“臣”字都未必混得上。
我一直在等,等不到你改,我一直在看,看不到你变。
然而,我依然不能理解,到底是怎样的力量,驱使你做出这样的牺牲。
你和我不同,你的生命如此短暂,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这样珍贵,为什么要为了天下人,如此为难你自己。
你不是我,你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却一步一步,把自己往更高,更冷,更危险的地方逼。
你不是我,你的所有选择都无法重来,每一个结果,都必须以一生来承担,然而,你就这样,有些痛苦但绝不后悔地把读书人最重要的后世之名也毁弃了。
我知道,我的论文,永远也无法完成,永远也不能通过我自己的要求。因为,我始终不理解,不明白。
我自己身入其中,但因为利害得失对我来说实在微不足道,所以根本不可能得出真正的感受来。
我在一旁冷眼看你的一切,自以为旁观者清,但我毕竟不是你,就算是看得再多,也同样无法代替你去思想,去理解,去感受。
然而,是你让我相信,这世上,原来真正有正直的灵魂、高尚的心灵,原来,再冷漠黑暗的世界里,也会有温暖与光明。
原来,史书上所记载的人,他们是真正存在存在,真正伟大的。
不管再过多少年,科技如何发达,时代怎样变迁,他们身上,总有一些东西,一直一直,都在那里,闪耀着光芒。
也许我们这些后世的人,看不见,感受不到,但是,那光辉却始终存在,绝不会因为我们的愚蠢、卑劣、自私、冷酷而有任何改变。
我放弃了我自己的论文,而开始按照学校的规矩,去做必须交给教授,且肯定可以通过的论文。
我在国家危难时,挺身而出,我散尽家财,入伍边关。我依然完美地扮演着游戏中的角色。
也许心境已经和过去几世有所不同,但这,也并不影响什么。
然而,我已经放弃了再继续观察你,你却来到我的身旁,你却和我一起,并肩来面对国家的危难,你却因为我受到的不公待遇,而愤怒地要把你一直以来所坚持的理想就此抛弃。
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我知道,你事后一定会后悔。
你这种笨蛋,会把朋友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却把家国天下,百姓福祉,看得比一切一切都更加重要。
然而,我到底还是感动了。
卢东篱,你把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都看得如此之重,但是,你自己呢?
在你的心里,到底把你自己排在了第几位。
卢东篱,你为什么蠢得要把一个冷眼推你入泥潭的人视做知己,你为什么要把一个一心利用你的人,看得比你自己的性命还要重?
卢东篱……
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
其实……
只是在利用你!
这一夜,卢东篱在醉梦沉沉中,似乎听到了风劲节在他的耳边,讲述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遥远很遥远的故事。
故事的内容是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清,一个字也记不得。
在很久很久之后,他隐约的记忆中,总有风劲节悲伤的声音,然而他又总觉得,这只是错觉。
那个风劲节啊,那个被贬到厨房,还乐呵呵拍着胸膛自称是一代名厨的家伙。就是在最后被人砍掉脑袋的时候,也不曾流露过一丝的悲伤。
第四部 风中劲节之上任
卢东篱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他不像风劲节这么喜欢喝酒,少有如此大醉的经验,宿醉的头痛,折磨得他手脚发软地躺在床上,只懂哀叫呻吟。
风劲节早跟厨房打过招呼请过假,一直守在他床前,递茶递水,拭汗擦身,又给他灌解酒汤。足足大半日,他才略略好了些,勉强可以下床,余悸犹存地一再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敢这样喝酒了,并好奇,风劲节怎么能这么喜好杯中物。风劲节则毫不留情地嘲笑他酒量太小,不堪一比。
卢东篱苦笑了一会儿,摇摇晃晃走出房,看看天色,轻轻道:“我要走了。”
风劲节耸耸肩:“是该走了,你要再不回去,你那帮手下得活活急死,你可是天子钦差,身上负着圣命的。”
卢东篱转眸望向他,低声道:“你……”
风劲节笑道:“我当然是留下来,你别看不起伙头兵,没有我们,大军全得饿死,我们要是不尽职,军队吃得不好,上吐下泄,仗也没得打,不是吗?”
卢东篱摇摇头:“我是想问你,你虽然被贬成最低等的伙头兵,但在军队中,仍有影响力号召力,可以调动得了人手,并且在漠沙族人当中,你的威望依然极高,必要的时候,你可以驱使得了他们,对吗?”
风劲节拍拍胸膛:“这是自然的,如果我对军队完全没有一点控制力,那再坚持留下来,也就没有意义了。”
卢东篱答非所问:“你虽然散尽家财,但如今天下各地,有不少富商,其实都是你的旧友故人,昔年下属,对吗?对于各地的行商,你的面子,多少都有些作用,是不是?”
风劲节挑挑眉:“你想干什么?”
“我想请你让漠沙族派人来拜见范遥,告诉他,漠沙族发现了陈国小分队,并与之冲突,还抓住了一个陈国士兵,俘虏后来虽然因伤重而死,但在死前供称,他们只是来探路的,陈国已经在召集大军,一两个月之内,就会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