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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十 秋风萧瑟，无处遁形（1）
十·秋风萧瑟，无处遁形
自那次销售培训以后，我没有在当面或者MSN上问过裳任何有关英语的事情。我装作毫不惊讶、司空见惯的样子。裳当时的表情并非是那种得意，而确实是一种沉着。这大概是她震撼我的地方。一个人太主动表现，就容易出现漏洞。而她，还好。如果她要做得更精明，她有更好的方式。比如在轮到自己讲话的时候，事先打好草稿，这样几乎就不会出现错误了。
一个人太急于得到什么，同样也就容易出现漏洞。比如韩啸。
从美女救英雄以后，韩啸像死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口，找到了很好的理由去请裳吃饭。
裳去了。甚至还毫不避讳地告诉了我。〃昨天晚上我和韩啸吃饭去了。〃我说：〃噢！〃自从知道韩啸对裳说了什么类似前女友这样的话以后，我对韩啸，还能说什么？当然啦，韩啸表面上看不出我什么变化。
她突然说：〃韩啸这个人，真的不可交。〃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难道裳看出我那残存的愚蠢心思？
我说：〃为什么？〃
她说：〃就是一种感觉。〃
裳很少特别直接地去评价一个人，尤其是对公司的人。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去判断。裳的话，我不可全信，但是也不能说一点不受影响。
因为我感觉出，她对韩啸并不是男女的那种好感。如果她也喜欢韩啸，那此话就另当别论了。
韩啸如果遇到我在吃饭，仍旧会帮我端饭，甚至收餐盘。也许这是他的习惯，可是我却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韩啸要我帮忙做的东西，我也会做。他请我吃饭，我多半拒绝。我不知道裳是怎么看出韩啸不可交的，也许这就是谈过恋爱的人和没谈过的区别。
秋天行将结束，我要把一份宣传品给韩啸送过去，上午去没人，下午去还是没人。
旁边的人说：〃他今天不来了，他女朋友感冒了，挺严重的。〃
我攥着那份小册子，觉得自己像木偶。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声谢，就回座位了。
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
而且居然大肆宣扬到公司。可见感情到了什么程度。
感情的事情我不懂，但是逻辑分析我会！
可是他一直给我的印象就是，他没有女朋友，更不可能有那种感情很深的女朋友。
啊！原来黄粱梦的作者就是我！坐在电脑前，我使劲儿地回想，是不是我遗漏了什么信息，让我误会了他是个单身，但是我没有错过。他说过他的孤单，父母的不理解，一人奔波的无奈，但是就没提过有美满的情感。真是最讽刺的一件事情。我以为人家全心待我，哪怕不爱我，也是半个朋友。而今看，全错！全错！！
是我太天真？或者是太愚钝？虽无所求，但是未曾想到会失去什么？从那一刻，我看到身体的某一部分的能力，正在迅速消失。
那就是信任。
不仅是对韩啸。还有对自己。我从未将自己置身这种情况中过。在之前的世界里，黑是黑，白是白。但是黑和白的中间不是无色，是灰。谁能告诉我，怎么去分辨？我自以为清醒的判断力，去哪里了？
这件事情，谁也不会听我提起了。连自己都不提。
窗外有些萧瑟，感觉冬天已经提前到达，我该多买点衣服了。
裳的工作已经日渐进入轨道。但是因为她是小字辈，好的客户哪里有她的份儿。每个公司的打算都是这样：新的人更应该做做艰苦的工作。让你来维护大客户？别想了，先去开发吧。
第38节：十 秋风萧瑟，无处遁形（2）
裳自然变得很忙。而我，因为韩啸的事情，已经直接进化成了工作狂。
若不是回家有那不问世事的沁来调节一下，真不知道自己会堕落成什么样子。
一个朋友，和女友相恋四年，因为很小的事情吵架，原本八月准备领证，却在七月分手。恋情过长，无非就是两个结果：结婚或者分手。
他们选择的是分手。
分手后的第一个月，男孩觉得很解脱。甚至偶尔还想，可以找别的女朋友了。
分手后的第二个月，某天，男孩去公交车站等车，看到一辆通往香山的公车过去，他们经常坐这趟车回那个租来的小窝。忽然，他就感觉自己撑不住了，过去的事情一瞬间全部涌现。从那以后，他睡了一个月的办公室，除了工作，谁也不见。
睹物思人，那么就换个环境吧。
我用年假去了趟杭州，旅游。
杭州的街道很干净。夜晚的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看风景，也是一种别样的心情。和北京的粗犷庞大截然不同。
想起了方义和大叔，给他们发了个短信。没想到他们俩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大叔风尘仆仆地很快就赶过来，说要请我吃饭，略尽地主之谊。而方义当天并不在市内，在我要走的那天，陪我游了一天车河。一直以为北方人讲义气，没想到杭州人也是很豪爽。
要说美貌，我绝不及方义和大叔身边的那些小MM。要说交情也谈不上多深厚。最多也就是因为在北京的那一夜，大家被所谓的机缘聚到了一起。那些天天泡夜场的人，大概感觉不到吧。
一直相信人和人有气场。随意的人更喜欢自然的朋友。
第39节：十一 孟宣是个骗子（1）
十一·孟宣是个骗子
裳虽然忙，但也会偶尔找时间和我MSN聊聊。她要见客户，所以不会每天中午都在公司吃饭。
她告诉我孟宣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在美国打工也不是很稳定。挣的钱很少。上次说想吃鱼香肉丝，很贵，吃不起。听起来让人很难过。她想给他寄点吃的，可是孟宣不要。
〃你们俩还有联系？〃我挺惊讶地。她说：〃大概每两三天联系一次吧。〃
〃孟宣从出国到现在也有快半年了，可是你们靠什么联系呢？〃
〃手机啊。他手机没有换。〃
〃啊，那漫游很贵的吧？〃
〃他说有些过去的业务和熟人不能丢，保持联系，希望以后回来能找到重新开始的机会。〃
唉，想起孟宣当初多么风光，难道真的是风水轮流转？人气用完了？
突然，裳打过来一句话：〃漪，你相信直觉吗？〃
〃相信一些吧。〃
〃我觉得孟宣并没有离开北京。〃
我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过去。不解……
〃说不清楚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他并没有离开北京，也并没有破产。但是这和他告诉我的，表现出来的情况完全相反。所以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我静静地听她说。
〃他的那种落魄的心情，如果是装出来的，那他是一个天才的演员。他手机的账单我也去银行查了。每个月九千多，如果不是跨国漫游，是不会这么高的。各种表现，各种证据好像都在证明他处境不好，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抹不去这种他并没有离开北京的感觉呢？为什么？漪！〃
裳很少说那么多关于孟宣的事情，若不是她真的乱了阵脚，不会那么急切。隔着电脑，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能想象到她焦急的表情。
〃你是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呢？〃我问。
〃他过年后开始说那些生意不好的话，后来告诉我破产去美国了。我真正有这种感觉，是他告诉我出国后的一个半月以后。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他说走的那一天的日期，还有我有这种感觉的那天那天我正好急诊去医院。我在医院给他打电话，忽然感觉他其实并没有走。我还问了他，你会不会骗我？你千万不要骗我！〃
〃你有没有去他的公司看过？〃
〃他说他破产以后，公司转交别人去管理了。我也就没去过了要不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行吗？〃
〃你说。〃
〃你帮我打个电话去孟宣的公司。帮我问孟总在吗？然后把结果告诉我。〃
〃没问题！〃
我拿到了裳给我的孟宣公司的电话。裳已经把孟宣个人线路的电话给删了，她只记得总机。
我打过去。是前台接的电话，一口英文，要把我砸晕。我说：〃请问孟总在吗？〃其实我也很紧张！
前台MM不像其他公司戒备那么森严，直接告诉我，孟总在开会。要我稍后再打。我感觉心怦怦地跳得厉害，好像在做贼。
挂了电话，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难道孟宣真的在北京？可是我该怎么告诉裳呢？还有什么比恋人欺骗性的分手更狠？她能承受吗？思量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告诉裳。因为这是事实。我郑重地打了几个字：〃你要有心理准备，裳。〃
裳回过来：〃没关系，你说吧。〃
〃他公司的前台说他正在开会。要我过会儿再打。〃
裳那边没有说话。过了几分钟，回来一句：〃漪，谢谢你！〃
我的这些话，有没有在裳的心里掀起腥风血雨？
也许我把裳估计得太高了，虽然她走入社会比我早，但是实际她还是比我小的。我会轻易地被韩啸蒙骗蛊惑，那裳为何就不会被孟宣欺骗？何况孟宣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啊！孟宣的事情，怪就怪她太相信他了。一旦获取了信任，哪怕是漏洞百出的话，都有可能被人相信。何况孟宣这种老江湖，骗一个小姑娘，还不是小菜？我也不敢相信，当初那个看似爽朗的孟宣，能最后用这样的方式对裳。男子汉大丈夫，分个手说清楚有那么难吗？直接说出来会死啊！心理变态吗？
接下来，裳该怎么办呢？我少有的工作走神。那个下午，我一直为这件事情，为这两个人，心神不宁。那个下午我没有看到裳。她也不在线。
第二天她上线了，我说了声嘿！然后她倒挺欢快地给我回了个调皮表情。问我在做什么。一副轻松的感觉。我如在雾水中。昨天的事情，是我做的梦吗？
不过，MSN和QQ说话实际是看不到对方真正的心情的。有时那边乌云万里，这边还会给你发搞笑图片。只有你和他（她）聊，从字里行间才能感觉出来的。
第40节：十一 孟宣是个骗子（2）
裳说：〃我昨天给孟宣打电话了。〃
〃嗯？〃
〃我先给他打了公司电话，前台给我转他分机了。一个男的接的电话。声音很低沉。他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孟宣的朋友。我问他是谁。他说这个和我没关系，接着问我有什么事情。我说我有点东西要带给孟宣。所以打个电话。他说〃有这个必要吗？〃他和我说了大概七八分钟。接着我打了他的手机。他用一种比较高扬的声音和我说话。问我什么事情。我说给他公司打电话了。他说为什么要找公司。我说〃因为我感觉你在骗我，接我电话的那个人很像你的声音。〃〃
〃然后呢？〃
〃他解释了很多。说公司有些老客户和他一直很熟，这边破产以后还是以他的名义在经营。所以如有找他的电话，就会转到那个负责管理的人那儿去。我一直很相信他。可是我没办法忽略自己的直觉。〃
〃那你到底是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呢？〃
〃漪，我真的不知道。〃
我把那句差点脱口而出〃孟宣是个骗子〃的话，生生地给吞了回去。难道我非要一遍遍申述这个事实去刺痛她？裳，聪明却粗心！孟宣的事情，但愿她能想通。
2005年的秋冬，乱七八糟。裳的情绪状态，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有很大改变。从开始到最后，似乎都是一条静静的小溪，偶有小波浪。裳渐渐地有提成了，拿到第一个月提成的时候，她请我吃饭。
两个女孩吃火锅，吃得面色通红。我们还要了一瓶啤酒。裳很喜欢吃辣的，可是吃辣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皮肤，从不长痘。
裳问我：〃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
我说：〃我除了下班就是上班，哪里能看到活的男人呀！〃
〃你为什么不找呢？〃话一出，我感觉自己失言了。她和孟宣的事情，算怎么回事呢？我这么提不太好。
还好，裳并没有觉察到我的顾虑。她扎着马尾，白色的皮肤透着酒精和辣椒刺激的红，绯红清新。平素她大多披着长发。她说太懒，早上睡不够，扎头发很麻烦。偶尔弄一次而已。
她说：〃喜欢一个人哪里那么容易。〃是啊。我喝了一小口啤酒。我想起了韩啸，那份无疾而终的感觉。
裳用亮亮的眼睛看着我：〃漪，你知道我为什么换工作吗？〃这是一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她自己说出来了。我要的不是以前那个答案，或者随便说说的答案。我想知道为什么裳要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