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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忽然冷笑了一声,自御井的臂弯中扭身出来坐回床上。
“这病症吗?难以启齿啊!”云华兀自低下头轻声道:“想来少佐您也知道我是个唱小旦的,台上我是女人,台下我却是男人……可偏偏有人把台下的我也当作女人来……玩弄!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御井闻听此言,心里也是一惊,但脸上却没表露一丝心情。
“倘若这是我的命,我却偏不认命!那些人虽要了我的身子,但却要不来我的心!”云华恨恨地说道,转而他望着御井柔声道:“他们哪里比得上少佐,少佐您只是欣赏我的戏,却并不会对我图非分之想,当真是位令人钦佩的君子!”
御井表情奇怪的看着云华,他没有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御井临走时,不过说些注意身体的客套话完事。
云华一瘸一拐的送御井出门后,看着他的车子走远。云华扬起头,看着天上寥寥几颗暗淡的星辰,凄然的笑着,这一回自己是真的要玩火自焚,但已然不在乎,就算死也要找个陪葬的来垫棺材底。
过了月余时间,云华恢复过后,重新登台伊始。才唱了一天,御井便又派人来下请帖,说是为了中日友好促进大东亚共荣圈的团结,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请了许多双方的政府和军队的高官,其间又请来许多文艺界的名角儿来助兴演出。
云华想也没想便答应下这个众多人避之还唯恐不及的鸿门宴,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准备了数日,盛宴终于如期举行。
席间美酒佳肴,觥筹交错,更有东洋艺妓献歌献舞,一派纸醉金迷的华丽景象。脑满肠肥的高官贵胄们一边品尝着珍馐美味,一边直着眼睛死死盯着艺妓们那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一路向下便是若隐若现的酥胸,只看得血管弩张,气短面红。
云华被御井安排在上座,以戏子的身份却与高官贵胄平起平坐,不免引起众人的非议,不过御井坚持如此也没办法。云华也坦然地接受了这番美意,冷眼回应周遭人或嫉妒或鄙视的眼神。
不出所料,季震鸣也在宾客之中,与云华的座位隔着两个人。
季震鸣于众人中谈笑风生,左右逢源。云华看着他,恨得咬牙切齿,但心里又嘲笑他,人前摆出那样一幅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模样,私底下却是丑陋肮脏,只会发泄原始欲望的人面兽心罢了。两副面孔变换得还真是天衣无缝,云华品着清酒,眼神斜斜的瞟着季震鸣,这虚伪的男人,有朝一日若是将他的真面目公诸于众,定会令他身败名裂,到时还真是想看看他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云华只顾着自己越想越恨,不提防季震鸣突然从方才与他人的交谈中抽出精神来,凛然的目光直截了当的迎向云华的眼神,云华顿时惊得心脏都停跳了一下,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还根本无法与他抗衡,这个男人太厉害了,仅仅是一个眼神都可以置人于死地,自己于他而言根本就是个不足一提的小角色。
此时台上正唱着京韵大鼓,云华跟御井说自己要去解手,便起身离席。
解手只不过是个借口,云华逃命似的跑到宴会厅外面的露台上,清凉的夜风多少缓解了些许紧张,云华微微的喘息着,无力的坐在石凳上,屋内辉煌的灯火将一个人影投射在地面上,斜斜的,长长的,有些孤寂,有些冷清,但很快就出现了第二个身影。
云华不必回头也知道那是谁。云华冷笑了一声道:“季震鸣!果然是我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啊!”说着云华回头看着季震鸣,努力的作出挑衅的神情,但心中的恐惧和慌乱却慢慢的控制了一切。
季震鸣牵牵嘴角,上前一步,上半身俯下去,眼睛对眼睛的瞪着云华:“是啊!你觉得你可以逃得走吗?”
云华冷笑道:“我自己是不行!不过我可以找人来帮我!”
季震鸣“呵呵”的笑了。“就算你找的人比那个张医生再聪明,也还是白费力气!”
“我不需要聪明人!”云华回应道:“我需要的是有权力的人!”
云华终于看到季震鸣脸上的变化,由嘲讽变为震惊,继而是那熟悉的恶狠狠的目光如刀剑般的刺入自己的五脏六腑。
季震鸣突然抓起云华的手腕,将他从石凳上提起来,因疼痛而扭曲的俊丽面孔在季震鸣面前根本就是刺激他欲望的最佳良药。
“有权力的人,还用找吗?那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季震鸣仍旧死死攥住纤细的手腕不肯放松。“我怎么忘了提醒你?你大概还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吧?嘴里喊着拒绝我,可到了后来……”
云华浑身一激凌,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你……你住口!”
季震鸣冷笑道:“怎么?自己做得出难道还怕我说吗?到最后我给你松开了绳子,而你却仍旧紧紧地缠着我,饥渴难耐的索求我的爱抚,像只发情的母狗……”
“你住口!不要再说了!”云华嘶喊着,拼命想挣脱开季震鸣的钳制,却事与愿违的被他抓得更牢。
季震鸣似乎对云华的反应很满意,他更变本加厉的凑近云华的耳朵低声说道:“一想起那晚你扭动着腰肢向我求欢的淫荡模样,我就无法抑制身体里奔走的欲望。”接着季震鸣一把紧紧搂住云华挣扎的身体,带着粗硬胡茬的下巴凑上去在云华白皙的脸颊和颈部磨蹭起来。
“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扒光,好好的享受一番……”
“啪!”云华拼命挣脱出来,扬手狠狠地掴了季震鸣一记耳光。季震鸣似乎对这记耳光也不感到意外,只是仍旧冷冷的笑着。
云华拼命忍着泪水,浑身颤抖着一字一句的对季震鸣说道:“……你……会后悔的……”说完云华返身向宴会厅走去,不远处的树丛阴影里,御井静静的伫立,紧紧地握着拳,手背上青筋暴现。
第 25 章
云华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宴会厅里突然几声巨响,接着人声喧哗,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此时御井和季震鸣也听到响动,纷纷跑上前,几个士兵跑出来向御井报告道:“少佐大人!有乱党行刺,清森将军,周会长和张副会长中弹,伤势很重!”
御井瞪圆了眼睛,大喊大叫着:“召集所有人!堵住所有的出口!缉拿刺客!一个也不准放走!”
正喊着,几个穿着侍者服饰的人跑出来,后面一大帮荷枪实弹的士兵追赶着。双方开始互相开火,那几个人且战且退,一路逃下来,已经死伤过半。
云华置身这种混乱场面,竟不知躲避,还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子弹在身边飞来飞去险象环生。
突然自身后一双有力的臂膀围过来,将自己紧紧抱住扑倒在地,子弹从头顶擦身而过。那熟悉的气息近在耳边,灼烧着脸颊。季震鸣俯在云华的身上,以高大的身躯为他遮挡枪林弹雨。
云华心中猛然一颤,继而变得五位杂陈。他默默的伏在地上,紧闭双眼,只用耳朵听着周遭的喧闹,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渐渐变得安静下来,云华这才缓缓抬起头,眼前的景象令他不寒而栗。
刺客与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鲜血自躯体的弹孔中涌泉般汩汩的冒着,流淌成河,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血腥的气味。
云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一直被季震鸣压在身下,他连忙动了一下身体。季震鸣察觉到,便站了起来,云华也跟着连忙站起身,扑打扑打身上的灰尘,刚刚历经了惊险,全身还有些微的颤抖。
御井赶到云华面前,关切的看着他,“怎么样?伤到没有?”
云华脸色苍白,轻轻的摇摇头:“没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回头看着季震鸣的脸色,季震鸣却似乎毫不在意似的,微微仰着头,目光不明所以的投向远处。
但云华却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季震鸣的手臂上缓缓的淌下鲜血,蜿蜒扭转,像条细小的红蛇盘绕在手腕上。
这时一个士兵跑来报告:“少佐大人,乱党基本都已经被击毙了,但是……”
“但是什么?”御井一瞪眼。
“有一个……逃掉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全城搜捕,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御井露出鲜有的凶恶模样。
但转而御井扭回头面对云华的时候,又换回了一付温柔面孔,“抱歉,让你受惊了!我派人送你回家吧。”
“这……不必了吧?”云华迟疑着,欲待拒绝。
“你不要推辞,这是出于安全考虑,今天在座的各位客人都要有人护送着回家。震鸣,你没事吧?”御井向季震鸣问道,然而在关心的语调背后却隐藏着一股厉气。
季震鸣微微一笑,摇了摇手臂,“只是皮外伤而已,我自己弄得来。”
两人的眼神对峙了一下,旋即各自闪开。云华看出来,也只当没看见。
宴会就这样草草收场,众人各自散去。
云华坐着御井派的车回家,隔着车窗便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情绪,空旷寂静的路上不时有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走来走去,鹰一般的巡视着四周。
来到家门附近,云华示意司机停车,然后他走下汽车,打发走了司机。
云华缓步走向家门,不知为什么今日的家门竟有些自己不熟悉的怪异感觉,正在他刚刚踏上石阶,待要叩门的时候,忽然脚底下一个蜷缩的黑影微微蠕动了一下,云华吓得几乎惊声尖叫出来,浑身的汗毛顿时根根直竖。
云华哆嗦着,壮着胆子瞪大眼睛仔细看去,这才看清那原来是个人,面目看不清楚,全身瑟缩着,还发出一声半声微弱的呻吟,从他身上穿的衣服看,云华猛然想到方才在御井的公馆内行刺的乱党,难道他就是逃掉的那一个?
云华没敢多想,连忙叫陈伯打开门,陈伯跑来见此情景,先是一惊,而后有些犹豫的不敢伸手。
云华忙使了个眼色:“先把人扶进去再说!”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抬进屋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云华便忙吩咐陈伯去将门口的血迹擦拭干净。
“还有……烧热水……把药箱拿来……还有……千万别声张……还有……还有……”云华有些慌神了似的,一时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陈伯见状,只得默默抬脚出门,做他应该做的事。
云华呆愣了半天,方才几乎要冲破喉咙跳出来的心脏此时才稍稍平复,然而得救的人却没有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一只冰冷的枪管自云华的后脑顶过来,颤抖着,却仍在死撑。
“你……要是敢去告密………我就先崩了你这个汉奸……”那人咬着牙威胁道。
这声音……仿佛是失去了很久的东西……又回到身边……
云华费力的一点点扭回头,在屋内昏暗的灯光映射下,方才看不清楚的五官一点点清晰。
……虽有变化……却仍然依稀可辨……那眉眼轮廓……
云华的双唇剧烈颤抖着说不出半句话,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柱子哥……”
柱子握枪的手顿时凝滞在半空,鲜血与汗水交汇流淌模糊了他的视线,柱子眯起眼睛辨别了半天,手臂终于无力的垂落下来,浑身哆嗦着几乎颓然倒地。
“……小云……”柱子倒在云华的肩膀上,昏迷之前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深夜,房间内只有一灯如豆。
望着躺在床上重伤昏迷的柱子,云华只觉得一时间恍如隔世,若是仔细算起来,与柱子分离也有三年多的时间,对旁人来说三年或许是转瞬即过,然而对云华来说,这三年却是如同历经桑田沧海,物是人非,一切的一切都变了,一切的一切都再也找不回来,再也无从追悔无从惆怅。
不自觉地眼圈发红,几乎掉下泪来。
灯光暗淡,云华稍稍俯下身,想要再看清楚些,三年了,柱子变得越发成熟硬朗,肤色黝黑,下巴上还留了一层硬实的胡茬。云华想着,这几年柱子都在做什么,他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会参加了革命党,还会跑来刺杀日本人?
正在胡思乱想,柱子似乎有了动静。云华忙凑上近前关切的看着他。
“柱子……柱子……”轻声呼唤着。
失血晦暗的脸庞上,坚挺的眉宇因痛苦而扭曲成一团,柱子缓缓张开双眼,视线渐渐清晰,眼前的人关切地看着自己,明眸闪烁如夜空中的星辰。
“柱子,你醒了!”
柱子微微的笑了,“小云……还能再看见你……太好了……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虽然受伤令头脑不很清楚,但柱子却还是清晰的看到云华在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原本闪亮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是什么让他眼中满是无尽的苦楚与辛酸,这说明这几年他过的一点也不好,他经历了什么,他遭遇了什么,他为什么微微扭转头,背过身,是怕他看到自己眼中几欲掉落的泪吗?
“小云……看着我……”柱子挣扎着要坐起身来。“怎么了……到底这几年你怎么过来的……受了委屈了吗?”
“没有……没有……”云华连忙抹抹眼睛,扭回头,扶住柱子的肩膀重又把他按在床上。“我是太激动,太高兴了……我……”
“真的吗?当年我走了以后……一直担心着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