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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楚,低下头默然无语。他又何尝放得下他?只是形势紧迫,此时哪里容得他们凄凄艾艾。
季震鸣在一旁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咬了咬牙,面无表情的催促道:“别磨蹭了!要走就赶快!”
柱子走上前,一把握住云华的手,睁大了眼睛看着云华,仿佛要把他的样子永远刻在脑海中。“小云……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等我……”
云华感受到双手上传递过来的热度和力量,令他无法抗拒。可当他用眼角余光看到季震鸣铁青的脸色时,心头一阵猛烈的颤抖,他忽然触电了似的猛地挣脱开柱子的双手,脸颊绯红。
云华躲闪着柱子炙烈的目光,忙回身自抽屉里取出一个绢帕包裹的四方小包,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如同捧着一颗心似的捧到柱子面前。
“柱子哥,这里是我积攒的一些钱,还有金条,你拿着!”
“不行……”柱子往回推着。
“拿着吧!穷家富路,总会有用的!”说着云华硬把东西塞到柱子手里。“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三人一同向外走去,走至门口的时候,云华突然止住了脚步,季震鸣和柱子两人回头看着他,云华抿了抿嘴唇道:“柱子哥,我……我不送你了!一路上要小心啊!”说完云华低下头不愿让两人看见自己掉落的泪水。
柱子又一次抓住了云华的手,紧紧地,不肯放开。
“小云!我最后一次求你!跟我走吧!跟我走……”柱子哀求道。
云华用力地摇着头,硬着心肠抽出自己的双手,推开了柱子。眼看着他跟随季震鸣身后离自己而去,柱子一步三回头,云华只得拼命忍着泪,心痛如绞,这一别只怕再没相见的日子……
第 30 章
望着两人朝门口走去。云华的心底不知怎得忽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恐惧。
“别开门!”云华惊声叫喊。
季震鸣的手还没有碰到门闩,门就从外面被猛地一下破开,眩目的灯光立刻将四周照如白昼,令人张目欲盲,十数个穷凶极恶的日本兵端着枪冲进门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云华脑子里“嗡”的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一时间耳边只能听到喧嚷的人声和狼犬的咆哮。柱子瞪着仇敌,浑身绷紧,右手紧紧捂住腰间的枪,他死死咬着牙准备随时拼死一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云华还未来得及开口向季震鸣问明缘由,眼前又缓缓走来一个人,他神态自若的,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们三个人。
御井!
他看了看柱子,又看了看云华,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季震鸣的脸上。
嘴角浮现一丝毒蛇般的笑意:“震鸣,这些反日分子狡猾得很!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还真没那么容易抓得到他!”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楔子在云华的头顶劈开一道裂缝,然后再灌入火热的滚油,令他从里到外五脏六腑直至每一根毛发,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是痛不欲生却仍是要活受罪……
季震鸣的面孔有些微的抽搐,他死死的瞪着御井,却始终一言不发。
云华的脸色苍白如纸,他费力的扭转头看着季震鸣,而此时季震鸣是何表情,他已然看不清楚,云华哆嗦着抬起手臂,指着季震鸣的鼻子,说不成整句话。
“你……你……你这个……卑鄙小人……我……瞎了眼……才去求你……”云华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脚底一软整个人直直的向下倒去,可最终身子却轻飘飘的倒在一个人的怀里。
勉强睁开眼一瞧,季震鸣,仍旧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一张脸,愧疚?愤怒?委屈?心痛?都不是!
恨就恨他这张不论何时何地都不露半分声色的面孔,云华咬着牙猛地推开他,拼了全力挣扎着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挡在柱子身前。
云华瞪着御井道:“除非你放了他!不然的话……先杀了我再带他走!”
柱子咬着牙低声道:“小云,我不能再连累你,你走开,我跟这帮狗日的拼个鱼死网破!”
御井冷笑着,慢慢抬起手中的枪指向两人的方向,只要他的食指轻轻一扣,这一颗子弹便可以要了两个人的命。
云华却笑了,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声巨响之后的解脱。
不会再有心痛,不会再有……
最后一刻,季震鸣突然伸手一把将云华拉到自己怀中,而周围的日本兵则一哄而上擒住了柱子,柱子起初还试图挣扎着掏枪反击,但奈何人多势众,一会儿便给捆了个结实。
“季震鸣!你这个卖国贼!汉奸走狗!你不得好死!”柱子被摁在地上,破口大骂。
云华见柱子被擒便用力挣扎起来,却始终挣脱不开,忽然一口咬在季震鸣的手臂上,季震鸣吃了疼,不得不松开了手。
“啪!”云华回手结结实实的扇了季震鸣一个耳光。“姓季的!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再转回头,一众人已经押着柱子离去,黑寂寂的夜幕下日本军车叫嚣着卷起滚滚尘土,惊心动魄之后只留下一片死气沉沉。
云华望着院子里满目狼藉,冷笑了几声,一双顾盼美目此时却装满了无尽的仇恨与怨毒。
“季震鸣!你……给我滚!”云华咬牙切齿道。
季震鸣看着云华,良久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张开口。呆立了半晌,季震鸣低头走了出去,后脚跟刚迈出门槛,身后院门便砰然关闭。
抬眼望着满天星辰,夏日的星空总是很清澈明亮的,一如自己的胸怀。
御井,你这招真是够狠!季震鸣的嘴角飞过一抹冷笑,眼神变得如剑一般锋利。
柱子被抓走之后,云华彻夜未眠,一股心火被激了起来,转天一早就病倒了,连床都起不来,嘴里起满了燎泡,烧得一个劲说胡话。
“柱子哥……柱子哥……”云华紧闭双眼,呢喃着。
陈伯守在一旁束手无策,云华这样高烧不退已经两三天,日本宪兵队那边又没有任何消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
终于这天夜里,云华勉强睁开了眼,他挣扎着坐起身,哑着嗓子问陈伯:“我……躺了多长时间了?”
“有两三天了。”
“什么?”云华立刻惊得跳下床来,却被一阵强烈的眩晕击得险些摔倒,陈伯慌忙扶着他。
“秋老板,您才刚好点……别冲了风……”
云华死死抓着陈伯的衣袖,喘息着吩咐道:“去……给我叫黄包车……我要出去……咳咳咳……”说着云华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时几乎背过气去。
“还不快去!”云华见陈伯面露难色,急得瞪大了眼睛,厉声催促道。
陈伯深知云华的脾气,也只得去替他安排,此时已经宵禁,好不容易找来了一部车,云华简单收拾一番,便乘车匆匆奔入迷茫的夜色之中,他要去救他,不管前途如何险恶,他都要拼死一搏,即使赔上性命,眉头也决不会皱一皱。
此时,御井正独自一个人在公馆的外廊上喝酒,深夜时分,他却仍旧一身戎装,浓黑的眉头紧锁在一起,愈发显得他的脸庞棱角分明。
这次抓到了几个抗日组织的成员,那个叫周石柱的一身的铮铮铁骨,任是动用了所有酷刑,他也不肯吐露半点口风,单只这点反倒让御井暗暗佩服。倒是一个叫赵师槐的人,才打了几顿鞭子,就连声讨饶,还主动吐露了不少抗日组织的高度机密,这样的人竟会做到组织上的骨干,怪不得中国人这般好欺负。御井想到此,冷冷的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时门外的侍女轻声禀报道:“少佐大人,有位秋先生说有急事找您!”
御井心里一惊,忙回应道:“哦,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侍女将拉格门打开,一个清瘦的身影缓缓步入房间,屋内并没有点上灯火,昏暗之中只见云华苍白如纸的脸色,形容枯槁。
御井见状心中不胜疼惜。他忙站起身,走到云华面前。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
“秋老板……”
未等御井说完,云华惨然的一笑:“御井,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此行是什么目的吧?”
御井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旋即低声道:“恐怕我会让你失望了。”
“只要你肯放他一条生路,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只要你说出来,要我的命也可以!”云华因激动而身体微微颤抖着。
御井扭回头看着外廊上飘落的残叶,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我不要你的命!”
两人陷入了持久的沉默之中,云华忽然冷笑了两声道:“你要的东西,我现在就给你!”
闻言御井猛一回头,一时惊得哑口无言。
云华就站在他面前,发狠似的撕扯开自己的衣服,外面的长衫掉落下来,接着是素白的里衣,长裤……
在水色的月光照耀下,那美丽绝俗的躯体,泛着微微的光,一如水中月,镜里花,虽看得真切,却总有些虚幻缥缈。
御井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他几乎挪不动脚步,只是呆呆的看着。云华忍着满眶的泪水,缓缓地伏下身,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如同雕塑一般。
云华紧紧的闭上双眼,耳边已经听到御井愈发粗重的喘息声正慢慢逼近,一双沁出汗来的手掌颤巍巍的覆盖在自己的胸膛上,火热的触感令云华不禁全身猛地绷紧起来。御井缓缓地摩挲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身体,是那样的爱不释手,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那玉体是冰雪塑成,只一不小心便会化作水,化作雾,顺着指头缝溜走,再难寻回来。
御井不能自拔的抚摸着云华的周身,然后他将自己的双唇覆盖在两瓣樱唇上,深深地吻下去……
云华浑身瑟瑟发抖,数次他几乎要尖叫着推开御井,逃离这个男人的怀抱,但他硬是强迫自己不准动,强迫自己去迎接这个男人的进入,云华紧咬着牙关,几乎要咬出血来似的用力。
可这些动作却在突然间中止,御井竟然在最后一刻抽身而退,他似乎是拼了命的从云华身上撑起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满头的大汗如雨淋淋而下。
云华愕然的睁开双眼,缓缓坐起身,盯着御井的眼睛,无语,似乎是等着御井给他一个交待。
御井低着头,手忙脚乱的将地上散落的衣服抓起来胡乱的盖在云华身上。御井仍旧低着头,许久,他终于开口道:“我……不能……我不可能放他生路……所以我……不能要你……”
御井抬起头来望着云华眼中闪动着的泪光,“我要的是你的心……只是把身子给我……我宁可不要!”
云华咬牙道:“你这是在逼我!难道你真的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吗?”
御井凝视着云华道:“我喜欢你,但是我不可能为了你而丢掉作为一个军人起码的原则,我必须为我的国家效命!即使你恨我入骨,我也决不可能妥协!”
听到这番话,云华一瞬间像是被抽掉了浑身的骨头似的瘫软下去,真的彻底绝望了吗?泪水滚珠似的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水花四溅。
“今晚……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御井帮云华穿好衣服,带着他离开公馆,乘车向日本宪兵队驻地的方向驶去。
第 31 章
幽暗的监牢像一座魔窟,铁栅栏门一道道的在云华面前打开,发出“咣啷咣啷”的闷响。血腥味与恶臭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耳边还不时地听到隐约的惨叫,是什么样的刑法能让人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声,云华难以想象,只是越向里走,越发得毛骨悚然。
来到一间囚室前,云华看到昏暗的牢房中躺着一个人,浑身的衣服几乎都被血染红,死了一样的一动不动,云华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御井,眼中充满茫然。
御井点点头:“就是他!你跟他说说话吧!时间不多了!”
云华缓缓地蹲了下来,嘴唇哆嗦着轻声叫道:“……柱……柱子哥……柱子哥……”
那个人方才还人事不省,此时仿佛是被这呼唤声拉回了人世,他慢慢的抬起头,头上流了又干干了又流的血结成一层层的血痂,令他的脸看起来十分可怖。
柱子好不容易才看清那是云华在呼唤他,立刻拼命的撑起身体,艰难的爬向云华的方向。
只有两三米的距离,竟像是一辈子都完不成的路程,终于……终于……手拉在了一起。隔着铁栏,云华泣不成声,眼前的人遍体鳞伤,站都站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腿被打折了。
“……柱子哥……我……是我害了你……”云华紧紧握着柱子的双手哭道:“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找季震鸣……没想到反而害了你……”
柱子垂下眼帘,苦笑道:“你何尝是成心想害我的……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
“……不会的……我……我再去求他们……无论如何我都要……”
柱子听了猛地一瞪眼,死死抓住云华的手:“你……你要去求谁……我不许你去……听见没有……我不许你……不许再糟蹋自己……听见没有!”柱子吼着,浑身一用力,又是一阵猛咳。
咳了一阵之后好歹平息了下来,柱子忽然故作神秘似的低声对云华说道:“我在这儿,他们用了所有的大刑,呵呵……可是没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