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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也是有自虐倾向的。
我和许建站到了马路的最边缘,下面就是太湖的一处浅滩,原本应该长着野草,这会儿早已枯萎,风很大,浪也很大,不过因为有雾,只能看到潮水退去时浅谈上的白沫。
“冷吗?”我大声地问。
他点头:“冷!”
我闭上眼,张开双臂,想煽情地来个大鹏展翅,结果不小心踩了块小石子,风太大,而我又实在太瘦小,一时没站稳,竟直直往后倒去。
当然,没有任何意外,我倒进了许建的怀里,这是第一次,我在一个男人怀里,没有纠结于他身上的味道,也没有考虑他的胸膛是否宽阔,在这样零下五度,风力五级的夜晚,我只觉得被温暖渐渐包围。
我抱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前。
寂寞久了,突然发现相偎相依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我们最后坐到了地上,我将自己的大围巾解下来,把他和我的脖子都围了起来。他双眼亮晶晶地问我:“这样不冷了,不就达不到吹风的效果了吗?”
我拍拍他的肩,大大咧咧地说:“你还可以选择跟我倾诉啊,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他看了我一会,将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拢到耳后,给我戴上大衣帽子,然后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挣扎。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夹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模糊:“现在好了,喜喜,现在有了你。”
我没有说话,在心底暗暗思量这句话的意思,大概,还是感情问题吧,现在有了我,现在以前,应该是失去了什么人吧……
果然,他很快就自己给出了解释:“没有什么过去是过不去的,即使不想过去,它也的的确确已经过去,我曾经以为我们会一直相爱,然后结婚,幸福地过一辈子,但事实上,爱情比不过时间,比不过很多东西,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痛苦,不是因为她离开我,而是突然发现,我原本以为的,我一直坚持的,其实早就不存在了,我早已不爱她,幸福和婚姻的设想对我来说已经可有可无,我有的只有执念,这么多年,和她结婚生子是我的执念,可我已经不爱她了呀,我痛苦、我挣扎,可我放不下这样的执念,不然,她要怎么办?”
良久,我在他怀里动了动,低低地问:“那现在呢?”
我的声音很低,以为他不会听见,可在十几秒的沉默后,他却开口回答了我:“她走了,我终于解脱了——作为恋人,我一直在盼着她离开!喜喜,你说,我是不是很卑鄙?”
我摇头:“人是懦弱的,总想着让别人来做选择做决定,多傻啊,心甘情愿做被动的一方,甚至宁愿一次次地受伤害,就因为没有直面事实的勇气,更舍不得自己放下,你说得对,都是因为执念。”
……
我不知道我和许建现在的关系算是什么,他送我回来的时候已近凌晨,下车之前,他捧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最后在我额头留下一吻。
我尴尬得差点用额头去撞他的下巴。
从下车到进家门的一小段时间,我沉思,这样是算在一起了吗,两个疲惫又孤独的人凑合了?我没让他下车,但直到走进家门,我依旧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
客厅里漆黑一片,我小心翼翼关门,换鞋,然后打算摸黑悄无声息地跑上楼去。
“你去哪里了?”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
我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钥匙一下掉到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我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佩姨的房间在楼下,吵醒她就不好了,而且,我已经听出那声音是江佑容的。
我蹲在地上找钥匙,顺便抬头张望,果然在沙发里看到隐隐约约陷着一个黑影。
我蹑手蹑脚摸过去,他半躺在沙发里,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
“你喝酒了?”我压低声音问他。
“嗯,”他也低低地应,“我喝醉了。”
喝醉了说话怎么不颠三倒四?我在心里嘀咕,嘴上却说:“干嘛要喝醉,对身体多不好。”而且也很臭。
“出去应酬了,跟一群老狐狸,想全身而退地灌醉他们,不可能……”
谈生意一定要灌醉合作伙伴吗?我反正是不明白的,只能蹲在一边沉默。
“你上哪去了?”他又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和许建出去了。”
他沉默了。
我想了想,试探着问:“你怎么不上楼?”总不会是发现我不在,特地坐在客厅里等我吧……
黑暗中,他似乎看了我一眼:“喝醉了,站不稳,我怕我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你扶我上去,”他在沙发里动了动,“睡这里实在不舒服。”
“喔。”我呆呆地应,还没有反应过来。
15一场春梦?
江佑容的确喝醉了,我扶着他好几次都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他几乎把全身靠在我身上,这么高大一个人压下来,跟一座塔似的。看着挺瘦一个人,摸上去硬邦邦的,难怪这么重。
将他连拖带拽半背地弄进房间时,我已经累得出气多进去少了,瞅一眼歪在我身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人,我咬了咬牙,用力一甩,把他丢到了床上。
然后,他山一样地倒了下去,顺便拽着我的脖子把我也拉了下去。
摔在他身上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脑袋在他肩膀上磕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的,当然,他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被活生生一个大活人以雷霆之势扑倒,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果然,原本已经睡死了的江某人闷哼一声,皱着眉头嘟囔:“滚下去,我今天没心情。”
……
我汗颜,他是把我当成他的哪位老相好了?
“衣冠禽兽。”我白了他一眼,撑柱他的胸口想爬起来,却又被他一巴掌重新给拍了下去。
我的脑袋再次撞在他的肩头,一阵头昏眼花。
“喜喜……”看来他没完全失去意识,听出我的声音了。
我不理他,继续努力从他身上翻下来。
他依旧闭着眼睛,只是迷迷糊糊地说:“别走……”
我愣住了。
他按着我的脑袋的手慢慢下滑,一路经过脖子、背脊、后腰,慢慢滑入衣内。
他喝醉了酒,手却依旧冰冷,猛地一下覆在我后腰上,冷得我一哆嗦,然而他似乎浑然未决,宽大的手像一块巨大的冰,在背上缓缓游移,他一条腿绕住我的腿,另一只手按着我的头,把我禁锢得死紧死紧。
我想,我是不是遭到了性骚扰……而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对我“骚扰”的人居然是他,江佑容,他缺女人吗?
看着被我“压在”身下的男人,他一直闭着眼睛,紧紧皱着眉头,呼吸平稳,乍一看真像是睡着了,可他的手却还在我衣服里……
我突然觉得很恶心,他这双手有多少次这样抚摸过女人的后背,他现在心里又想着谁?往事一幕幕跳进脑海,他在他家的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接陈静的电话,他在教师公寓门口潇洒地脱衣服,生日宴上他利落地把我从方哲手里拉走,他微笑着将我介绍给许建,他抱着我唇齿相依……
“江佑容,你是不是疯了?”我低声在他耳边问。
他没听见,或者说,是没反应,却轻巧地解开了内衣带子,手缓缓往前移。
我咬牙,把手往下探,闭眼,使出吃奶的劲儿在他关键部位狠狠一抓。
身下的人一阵抽搐,迅速地抽手,弓背,成了一只大虾,我顺势地从他身上翻下来。
遭此“重击”,他居然还没醒,眼睛闭得死紧,只是俊逸的脸一阵扭曲。
是不是太狠了,该不会断子绝孙了吧?不过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捂着胸口,眼睛一阵酸涩,他的手刚才一直在我胸口流连,我那一记下去,出于本能,他的手同时也狠狠地抓紧了我的……咳咳~
真疼啊~
我抹了把脸,把被子盖在江佑容身上,转身准备出去,却一下愣住,
“你们在做什么?”
“佩姨……”
……
“佑容哥喝醉了,我把他扶上楼,不小心摔到他身上了……”我低着头,不敢去看对面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的佩姨。
“然后他把你当成他的女朋友了?”
我没说话。
佩姨也沉默了一会,才长叹一声:“这种事以前有没有发生过?”
“没有。”我回答得不假思索。
“真的没有?”她似乎不大相信。
“没有。”这次是斩钉截铁。
她点头:“没有就好,你和阿佑一起长大,他是怎么一个脾气你最清楚,在他心里,女人都不算什么,可他偏偏喜欢招惹女人。他和他爸一样,风流成性啊……”她垂下眼,“我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你,可阿佑就是那么一个人,他或许是把你当成别人了,即使不是,他也绝不会是认真的。喜喜,你是个内向又温柔的女孩子,像阿佑这样的不适合你,你管不住这样的男人,更何况他是你哥,你和他从小住在一起,你们两个……别人会怎么想?再说,我也不能对不起你妈妈,阿佑是我儿子,他的德性我最清楚……”
……
早上下楼的时候,居然发现江佑容已经在饭桌边坐着了,这让我很惊异,这个人喝醉了酒都习惯早起的吗?
佩姨还没起来,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他看了我一眼,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的黑眼圈,被人打了?”
我瞪了他一眼:“熬夜不行吗?”
“熬夜?”他又瞥我一眼,“你昨晚上哪去了?”
“许建心情不好,我陪他到处组走。”
“一夜没回来?”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低头喝牛奶:“嗯。”
对面是久久地沉默。
我抬头,冲他笑:“怎么了?”
“没事,昨天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摇头失笑,“很久没做这种梦了。”
我看着他:“什么梦,你以前也做过?”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以后不要彻夜不归,许建是个正人君子,但也是个男人,你得懂得保护自己。”
我用力地点头,对,我是得懂得保护自己,珍爱生命,远离色狼,远离变态。
我们等到佩姨出来才开始吃早饭,,我想了想,还是对佩姨说:“佩姨,我想明天就回去了。”
她深深望了我一眼:“为什么这么早回去,还没过年呢。”
我笑笑:“实在是有点事儿,对不起,不能陪您过年。”
江佑容又开始皱眉头,确切地说,从我看见他到现在,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你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朋友出了点事,我想回去陪陪她。”全靠他的功劳,我撒谎一向不用打草稿。
饭桌上又是一阵寂静。
最后佩姨开了口:“喜喜要是真有急事儿就先回去吧。”
江佑容接口:“我明天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摆手,“我已经跟许建说了,他会送我的。”
闻言,他盯了我一会,终于没再说话。
16青梅竹马使不得
早饭后,我被江佑容拖出了家。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要回去整行李呢。”
他拽着我的手臂走得飞快:“新衣服要不要?”
我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一个大男人还有逛街买衣服的爱好?”果然不愧为变态啊~
头上被赏了爆栗,他白我一眼:“莫名其妙地要回去也就算了,过年的新衣服也不要了?”
“我可以自己回去买啊……”我在江佑容凉飕飕的眼刀中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我和他一前一后走出小区大门,慢吞吞地朝县城中心地段走去。
风一如既往的大,我把大衣帽子套到头上,一边小心翼翼跨过地上的水坑,一边问前面的人:“你有没有觉得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嗯?”
“开车啊,你不觉得你忘了开车出来了?”我跺脚。
江佑容停下脚步,等我赶上前才瞟我一眼:“才多远的路也要开车?你一个人民教育者都不知道要保护环境?”
……
“你的手不是会长冻疮吗,怎么手套也不戴?”
不由分说把人拉出门,有给我戴手套的机会吗?我眼观鼻鼻观心,走得四平八稳,顺便在心底腹诽。
“过来。“
我抬脸,一脸迷茫。
江佑容突然拉起我的手,一把塞进了他的大衣口袋。还未等我挣扎就凉凉开口:“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