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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的工作！”董老回答道。
“命都要没了，还谈工作。”陈翊惊诧道。
董老摇了摇头，回答道：“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的工作比命还要重要。”
“……”
陈翊怔了怔。忽然有些理解的点了点头。
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为了中医行业，年逾花甲仍在坚持工作的于济道、方同化，以及到了杖朝之年，被他‘骗’下山后开始四处奔波的赵老。
或许这个例子有些牵强，但真的为自己所热爱的行业献身，似乎完全不算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董老，咱们应该下达通知了。”
刚刚出声质问陈翊的中年男子忽然站起身，不耐烦道：“如果她还想活命。那么就必须按照咱们制定好的方式来，先进行截肢手术，然后切除卵巢。”
“先带我去看看病人吧！”陈翊插言道。
“看病人？”
中年男子望了眼陈翊道：“你觉得自己有其他办法？”
“或许有，或许没有！”陈翊答道。“治疗患者又不是用嘴说的。我直到现在连患者都没有见到，又怎么能知道？莫非你以前治疗患者的时候，听上一遍简单的描述就能确诊？”
“你……”中年男子语滞。
“我带你去看看！”董老出声道。
……
将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豆豆放在一张空床上，叮嘱王书天小心看护。陈翊便跟着董老去见那个让他心里实在觉得好奇的患者。
病床上的女人三十岁左右，长相给陈翊的感觉很奇怪。
因为对方看上去算不上多么漂亮，但却流露着一种异样的魅力，甚至还带给人一种压迫感。
剪开对方腿上的绷带，陈翊看了眼之后便有些失神。
对方腿上的伤口已经溃烂变形，虽然经过了处理，但显然是治标不治本。而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的伤口显然是被利刃刺伤，而且看形状，极有可能是缝合都有很大难度的三棱军刺。
当看了对方小腹处的伤口之后，陈翊几乎已经在第一时间赞成了那位中年医生的处理方式。
腿必须截肢，卵巢也应当切除，而且还必须尽快就进行处理。现在每多耽误一秒，患者的情况也就会更危险一分。
陈翊动了动患者的胳膊，想要替对方诊脉，看看现在患者的脉象是什么样子。
忽然，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反按住，随即一股巨力将他抡了起来，然后他的脖子便被卡住，并且越勒越紧。
整个过程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陈翊回过神的时候，嗓子就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小心……”
这时，董老提醒的声音才说出了口。
陈翊一脸幽怨的瞪了眼董老，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死的实在太冤了。没死在黑曼陀罗手里，反而因为救人稀里糊涂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从董老的话里来看，对方显然已经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可以确定他和董姓老人没仇的话，陈翊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对方故意这么做的。
“独小姐，慢点，他是治疗你的医生！”董老立即对着将陈翊控制住的患者道。
“抱…歉……”
姓氏十分生僻的女人一怔，随即才松开了卡住陈翊的手。
死里逃生的陈翊蹲在地上喘息了一阵，本想破口大骂。可是触及到对方的眼神之后，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收住了声音，甚至还向后退出了一步。
“没关系。”
话一说完，陈翊才想到自己的回答好像显得有些怯懦。不过他相信，没有几个人敢在对方面前表现的多么硬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有点疼。”已经倒在病床上的女人回答道。
“……”
都这种情况了，竟然只是觉得头有点疼？
回想到对方刚才将自己钳住的场景，以及对方身上的伤口，陈翊又觉得一切似乎比较容易理解了。简单点说，这个女人你根本不能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甚至不能当对方是人。
哪有什么普通女人身上会出现这么严重的伤情，陈翊甚至还十分敏锐的发现了对方身上大大小小的好几处伤口。
比起那些带着个新纹身，在酒吧里独自将自己灌醉的女人，陈翊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才算得上是真的有故事。
陈翊迟疑了片刻，开口说道：“你现在的症状很严重。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截肢，并且进行卵巢切除。”
“卵巢没有关系，但是腿你们能不能再试试？”独姓女人出声问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你们就不用再救我了。”
当她说完后半句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一抹微笑。
“……”
陈翊只觉得对方这番话彻底的颠覆了他的价值观，而他实在有些不能理解对方究竟是如何想的。尤其是挂在对方脸上的笑容，给人的感觉竟然是那么的坦然。“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受的伤吗？”
“被人追杀！”独姓女人回答道。
“追杀？”
陈翊问道：“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知道的太多可是要坐牢的。”独姓女人道：“你还想继续听吗？”
陈翊立即摇头，迟疑了一阵道：“你真的想要你的腿，甚至为此丢掉性命？”
“嗯！”女人眼前一亮道：“你有办法。”
“也许能成功，也许不能成功，但勉强可以试试！”陈翊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一旦治疗失败的话，那么就不是你的腿能不能保住，而是你性命的问题。”
“如果以后不能站起来的话，我宁愿现在就死。”独姓女人回答道。
“……”
……
交代了对方两句，陈翊与董老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此前去‘请’陈翊的黑衣男子立即上前问道：“情况怎么样？”
“很严重。”陈翊说道：“不过还有希望。”
黑衣男子抓住陈翊的手，激动道：“你真的能治好？”
陈翊挣开对方的手，眯了眯眼道：“能治好她的人或许很多，但是能让她的腿痊愈的人我想除了我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办到。不过……”
“不过什么？”黑衣男子立即问道。
“以为你态度的问题，我并不打算救。”陈翊微笑着，露出一副无良医生的神情。
咚……
黑衣男子几乎想都没想，双膝便跪在了地上。“只要你能救好她，我愿意道歉。”
“……”
陈翊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小玩笑。竟然引来了对方这么大的反应。他立即扶起黑衣男子，出声问道：“她是你老婆。”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回答道：“她是我们队长。”
“队长？”
陈翊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微妙了。
……
开了一副方剂，陈翊便要求黑衣男子尽快送他回去。
如果说此前陈翊在独姓女人面前并没有应允什么，可后来黑衣男子这一跪，便将他的退路完全斩断。无论从什么方面考虑，陈翊觉得自己都有必要尽力治好对方。
回到云岗堂，将豆豆和王书天放下。陈翊便一头钻进了炮制药材的作坊。等他出来的时候，卢明哲以及王书容两人也已经赶了过来。
将自己调配的药膏装好，陈翊出声道：“现在只能简单的对你们介绍一下患者的情况，具体的等见到患者之后再谈。”
卢明哲在推拿方面建树颇深，对骨头有一定的研究，而王书容更懂调补，陈翊觉得这两个人跟着过去，肯定会帮到大忙。
听完了陈翊的介绍，卢明哲皱眉答到：“你封脉络的方式的确有可能行得通，但是处理现在的情况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王书容跟着点了点头道：“卢掌门说的没错，如果患者的病情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清创与治疗完全相左，想要尽快痊愈，只能截肢了。”
“我有办法清创，但是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数。”陈翊笑着道。“不过有你们两个人在，我觉得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你不要戴高帽子，这种病情我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能不能帮上忙都不一定。”卢明哲说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独舞
龙山疗养院。
一来一回间天已经黑了，陈翊几人抵达的时候，董老依旧带着两个人站在门口等待。
“已经准备好了吗？”董老立即上前问道。
“好了！”
陈翊点了点头，指了指身边的卢明哲与王书容道：“他们是我的找的助手，现在时间来不及了，等治疗结束之后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能不能和我讲讲你们的治疗方案。”
此前就表现的与陈翊有些不对路的中年男子出声道：“听董老说，你有把握在不截肢，甚至在不动手术的情况下治疗患者。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究竟能使出什么方法，现场观摩、学习一下。”
“可是……我并没有想要教你。”陈翊回应道：“以你的资质来说，想要学习中医实在有些难度，我建议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
“你……”
虽然已经领教过陈翊的毒舌，可中年男子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这么的不给面子。
他虽然不如董老那么资历深厚，但在外科领域也算个好手。如今被一个和他儿子差不多的人反呛，脸面上自然有些过不去。
况且他刚刚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总体说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却得到了这样一个回答。
“我没时间和你闲聊！”
陈翊接着道：“如果你觉得你有方法，并且说服患者使用你的方式，那么我立即退出这次治疗。如果你没有的话，我希望你能选择暂时观望。即便是想要嘲讽我，那也等到我失败之后再来！”
“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
中年男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旋即冷哼一声道：“如果你要是真的治愈了患者，到时候我当面道歉。”
“我等着你的道歉。”陈翊大言不惭道。
实际上陈翊很少会因为别人的轻视而恼火，这种事情他以前也经历过不少次。若是换做平时也就算了，但是现在他实在没有时间去和对方磨嘴皮子。
……
“比我预期的还要严重。”
仅仅只是看了眼伤口，卢明哲脸上的表情便变得分外严峻，甚至就连对创伤比较陌生的王书容也是眉头紧蹙。
“要是不严重的话，也就不需要劳烦你们两位了。”陈翊回答一声，走到了独姓女人身边。
正当他打算喊醒对方，可没想到还没有开口，独姓女人的拳头便已经扬了起来。
陈翊早就在这个上面吃过亏，提前也有了些防范，但是等他意识到危险准备后退的时候，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黑。“我……”
咚……
陈翊应声便倒飞了出去。
卢明哲和王书容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短暂的错愕之后，他们立即过去扶起了陈翊：“你没事吧。怎么样？”
“抱歉……”
病床上的独姓女人这才回过神，有些内疚的看了眼自己的拳头，询问道：“你不要紧吧！”
陈翊并没有被火车撞过，但在刚才那一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被火车撞击的感觉，甚至让他有些短暂的失神。
摸着他那此时已经完全睁不开的右眼，陈翊一脸委屈的站起身，开口问道：“我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
“不好意思。”
独姓女人声音微弱的回答道：“这只是我的本能反应，下次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喊我。”
本能反应？
哑口无言的陈翊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些莫名的心疼对方的男朋友。万一哪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独姓女人来上这么一次本能反应，恐怕就算她男朋友是铁打的也承受不住。
而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对方的工作内容究竟是什么，竟然会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本能反应。
“我马上就要开始对你治疗。”
陈翊稳了稳心神，睁大了左眼道：“我会先用针封住你身上的几处经脉，到时候你会进入一个假死的状态。因为你身上的创伤面积太大，所以清创工作必定会造成你气血亏虚。封经脉本身就有一定的危险，尤其是在你现在这种极端的状态下，危险会更大。”
“会怎么样？”独姓女人问道。
“如果你明天晚上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恢复意识，最好的情况也是你今后成为一个完全失去意识的植物人。”陈翊回答道：“而且。即便你如期苏醒，想要彻底痊愈，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嗯！”
独姓女人点头，认真的看着陈翊道：“如果我真的成了植物人，我希望你能出手解决掉我。”
“好……”
陈翊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忽然鬼使神差般收住了声音，改口答应了下来。
“你动手吧！”独姓女人闭上眼睛道。
“……”
陈翊两人的对话进行的很快，几乎没有给一边的卢明哲与王书容任何插话的机会。
等到陈翊已经拿出银针消毒，卢明哲这才开口道：“以她现在的状态来看，你的方法风险很大。”
“但是只能冒险试试。不然她的腿和卵巢就只能切除了。”陈翊出声道。“我会封住她身上所有的经脉，尽量减轻她气血的消耗。”
“所有吗？”卢明哲惊讶道。
“所有！”陈翊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