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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听那人说的话后。也都纷纷开口说是愿意继续佃,其实对他们来说佃哪的田不是佃?况且这庄子里的田都是好田,大伙又都是种熟了的,而且租子也收得不高,离了这又要上哪去找这般好田这种租子?
不一会,在场的众人就全都愿意佃。有那仍不放心的就对着傅紫萱说道:“傅公子,你不会再把地卖了吧?这马上就春耕了,要是又换东家,我们可不好办呐。”
傅紫萱对着开口说话的那个二十几岁的后生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不防傅紫萱会问他名姓,一时有些错愕,挠了挠头说道:“我叫刘大。佃了齐老爷的田有好几年了。家里统共佃了二十亩。”
傅紫萱听了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好。没人能看得见以后。我能告诉你们的是,这块地是我买给父母养老的,而他们现在也正年青健朗着,估计一时半会我是不会卖了的。你大可以放心。”
顿了顿又说道:“我家不像齐老爷是外乡人,一年才来个一两回。我家就在玉屏山傅家庄,也许你们中还有人认识我家人的也说不定。这庄子你们大可放心种着,乡里乡亲我自不会做那不妥当的事,也绝不会亏待大家。”
“但是若是在背后做一些让我为难的事,我家到这里也就半个时辰,可不像齐老爷天高皇帝远的。有那偷奸耍滑的或是背着我做一些不好的事,我可不会给你们留半分颜面!”
众人听得傅紫萱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出来,不由都重新打量思度起来。
原本只是以为一个年轻公子,懂得什么俗务?没想到这才发现并不是个好糊弄的,况且东家家里又离得近。这些人自然是知道傅家庄的。
厅里站着的有那心里正打小九九的人也只好暂歇了那轻狂的念头。
那站在前排的中年人又往傅紫萱这边看了一眼,傅紫萱眼神也往他那飘了飘。
那刘大听了就说道:“傅公子这么说我们就明白了。傅公子放心,我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只要傅公子让我们佃着田种,租子仍照旧,我们会好好打理田地的。”
傅紫萱对着他点了点头。那齐得贵听他们都愿意佃,就让原来的庄头领着他们去签新的契纸。所有一切都照旧,只是雇佣关系变了。
不一会,一伙人又重新进得房来。傅紫萱接过那庄头递过来的契纸翻了翻,有些人写了名字并按了手印,而有些人只按了手印。傅紫萱也知道现如今识字的人不多。
傅紫萱粗略翻了翻,就递给站在后头的寒霜。寒霜接过来就把那一叠契纸妥当收了起来。
傅紫萱又对着站在厅里的众人说道:“这马上就到春耕了,我知道你们手中都备好了粮种。但是我要跟你们说一声,今年的粮种由我家来提供。你们的粮种就都不用了。这庄子仍是种水稻,但是今年要用我家提供的粮种。你们的粮种或卖或留着自家吃用都随你们。”
傅紫萱话音刚落,底下又炸开了。这回说话声更大了。
站在前排的那名中年人这会也不淡定了,与两个儿子各自对视了一眼,就对着傅紫萱说道:“不知东家准备了什么粮种?东家应该知道这粮食就是庄稼人的生命。庄稼人把它们看得比自家性命还重。这要是轻易换了别的东西,万一种不活,这大家伙一年可就都吃不上饭了。”
说完还不无担心地皱着眉头望向傅紫萱。底下那群人听他说完话也都齐齐向傅紫萱望了过来。
傅紫萱倒不急着回话,反而不急不慢地端起茶碗来啜了口茶,这番动作下来倒是把底下的人给急得不行。
这粮种可是去年就备好了,这马上就要育种了,这换了东家不说,还好一切都能照旧,大伙也才刚松了口气。这,这又要换粮种!还要换东家手中不知何物的粮种!
这,这真是急死个人。底下又是焦急地咬起耳朵来。
傅紫萱往底下看了一圈,见差不多了,就说道:“大家不用担心。今年舀了我家粮种种下的,到收割时只会感激我的。至于是什么品种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只是告诉你们也是水稻,比你们准备的粮种好太多了。而且等收了卖到那粮店,粮店的人只会抢着要的,价钱还高。”
“种一季这种水稻相当于你们种好几季别的水稻,而且也不会种不出来,因为在我别的庄子上已经种了好几年了,粮种也是从那里选了颗颗饱满的挑出来的。”
底下的人听完又交头接耳起来,这粮种对庄稼人来说可是重头事。
傅紫萱又瞅见那三个父子对视了一眼。不一会那人又对着傅紫萱说道:“如果真如东家说的那样,我们家愿意种。只是万一有个什么情况……我们这些人都等着打下来的粮食活命呢。”
傅紫萱又看了看他,才又转头对着底下的人说道:“现在不是你们谁家愿不愿意种的问题,而是这个庄子我将全用来种新粮种。”
“有那不愿意种的我会安排他佃我的其他地来种,或是你自行找地来佃,我会补你们一家一两银子。如果用了我的粮种,遇上今年年景不好,我自会保大家不会饿着肚子。这点我还是做得到的。”
底下的人听了不免又议论起来了,这显然摆在他们面前就两条路,一条是接受,一条是不接受。或者离开或者佃了东家别处的地来种……
底下的人一时都难以接受,想继续种原先种熟的地就得换不知是什么样的粮种,要是不接受不管佃不佃东家的地就得离开这个地方。大伙一时难以抉择,都围了前排那个中年人来商量。
第五十六章忠贞的女人
站在齐老爷后头的庄头就小声说道:“那人叫杨盛,是几年前从别的地流落到此的,被我收留了。旁边是他的两个儿子,大的叫杨忠,小的叫杨孝。家里还有老母亲、妻子和一个小闺女。”
“这家人应是有些来历的,只是口风紧我也探不到。他自己是有些见识的,两个儿子也都是识文断字的。其他佃户有时遇上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也多问他的意见。他在佃户中还是有些威望的。”
傅紫萱听完点了点头。那伙人这会也都商量妥了。
那杨盛就代表他们对傅紫萱说道:“东家既然这么说我们也只有接受。只是若这粮种种不出来,东家可得保我们不至于饿肚子。这个庄子我们各家也都是种熟了的,自是不愿去别的地方……”
傅紫萱耐心听完那杨盛说的话,笑着点了点头。
又对着厅里的众人说道:“你们既然佃了我的田地,就是看得起我,只要用心帮我打理这片庄子,我自是不会亏待你们。也没人愿意买了田地却舀种不出粮的粮种来种不是?我钱多也不是这么糟践的。”
“你们先把田地收拾妥了,肥也下得足些,到了耕种之时,我自会舀粮种来给你们。这些粮种先不收你们的钱,等打下了粮食再从里面扣除。原先你们备下的种粮或卖或留着吃用都随你们。”
那伙人听了粮种先不收钱免费先种自是高兴得很,原以为还要用钱去买,这下倒是可以免费得到粮种。即便种不出来,东家也说不会让大伙饿肚子的。自家原先备下的粮种还可以卖一部分得些银钱,剩下的再留着自家吃用,这样倒是有了些富余。
大伙思度了一番心里也就安定了下来。都很是高兴,也都点头应了下来。
傅紫萱扭头跟齐得贵和那庄头小声嘀咕了几句,又转头对底下的人说道:“现在原来的庄头要随了齐老爷回乡,这庄子我也是需要一个人来蘀我管事的。齐老爷向我推荐了杨盛,不知大伙都有意见没有?”
那杨盛一时没料到傅紫萱会推了他做庄头。一时有些错愕。父子三人对视了一眼,就齐齐朝傅紫萱望了过来。傅紫萱能看出两个年青人眼里透出来的欢喜。
傅紫萱望着那杨盛问他可否愿意担这庄头?
底下的佃户这会都说愿意让杨盛当庄头。杨盛低头想了想就朝傅紫萱点了点头。说道:“承蒙东家看得起,杨某自当尽力。”
傅紫萱就对他说道:“那你一会先留下来,我有些事嘱咐你。”那杨盛就点了点头。
傅紫萱又跟厅里的佃户交待了几句就让他们各自散了。
众人走后。傅紫萱就请了那父子三人坐下。那三人推辞了一番倒也坐了。
傅紫萱就对他说道:“我观你在那些佃户中是有些威望的,如今聘了你当庄头,月钱先付一两银子一月,以后再视情况酌情更改。至于粮种的事。你放心,我家也是庄户人家。自不会舀着粮食开玩笑,也自不会做那亏本的买卖。等备好粮种我自会寻你。”
“庄里的事情就多拜托你了。有什么事就去傅家庄找我。我爹是庄里唯一的举人,叫傅天河,你一问就能问到。以后这里就仰仗你了,做得好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傅紫萱说完起身对他拱了拱手,那父子三人忙起身回礼,说道:“东家这是折煞我们了,东家这么信任杨某,杨某自是要为东家好好做事的。请东家放心。”
几人又说了一番话,傅紫萱这才让他们三人离去。又见了院子里几个下人,对他们说一切照旧,让他们安心留下尽心干活。几个在院子里干活的人也都朝傅紫萱说了一番感激的话这才离去……
不一会已是到了晌午饭时间,那齐得贵就使下人做了饭菜,邀请傅紫萱一行人先用过饭再赶往另一个庄子。傅紫萱却之不恭,只得领了众人在庄子里用饭。
那齐得贵可能对傅紫萱昨日赠药之事耿耿于怀,今日这顿午饭做得异常丰盛,摆在桌上满满当当的……
傅紫萱吃着觉得味道很好。虽然都是田间地头常见的菜,也都是农家家常菜式,可是味道却极好,这水平不亚于饭馆的厨子。
就笑着对齐得贵说道:“今天这厨子不错,这菜味道非常好。是贵叔带来的下人吗?这要是随了贵叔走了可就吃不上这么美味的菜了”,说完还笑着让另外几人多吃点,不然可没下顿了。
那齐得贵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这可不是没有下顿呐,你想什么时候来吃都成啊。这厨娘可不是我的下人,她是这里的佃户,家里着实困难。只要我来这庄子,就会让她过来做饭,一天给个三十文,也算接济一下她家吧。”
那庄头也陪坐在旁边,听了就说道:“她家确实不容易,这厨娘人也真是个好人。”
那庄头见傅紫萱等人一脸兴致,就在饭桌上讲了起来:“这厨娘娘家姓什么倒没人知道,她夫家姓王,大伙就叫她王家婶子。她自小家境困难,被父母卖与这王家当了童养媳。这王家原先日子不错,家里开了个小饭馆,一家人倒也和乐。只是她家男人被抓了兵丁,不久就死在战场上……”
“她家又得罪了人,饭馆也被抢去了,在家乡呆不下去,只好拖家带口一路乞讨逃到南边来……讨到我们院子门口,老爷发了善心收留了她们一家……现如今她家也只一个男劳力,就是她那独子。快二十了还没说上亲,底下还有两个女儿,大的也十六七岁了,这不也跟着耽误了。”
“这王厨娘人还不到四十,一直不肯改嫁。对她那公公婆婆好着呢,不离不弃的。一路上沿街乞讨养活两位老人,跋山涉水,背着抬着两位老人好容易才走到这南地来……自己和孩子都没能吃上两口,有一个小女儿还因此死在路上……”
“她那公婆身体都不是太好,老爷心善就收了她那公爹帮着看后门。家里因为只有一个男劳力,那娃子虽然懂事,但也种不了多少。一家子佃了十二三亩田种着,平常家里的两个妹子和王婶子也是帮着下地的。”
一桌子人听了都沉默不语。傅紫萱听完倒对这家人上了心,在最困难的时候一家人还能不离不弃。
那王婶子无疑是个忠贞坚韧的,在丈夫横死,家产被夺,家里也没进项只能一路乞讨为生的情况下,年纪轻轻还不愿改嫁,守着一家子老的小的……是个让人敬佩的女人。
傅紫萱又问道:“他们一家住在院子里吗?”
“那倒没有。他们原先住在老爷盖起的那排佃户通铺里。后来攒了些钱就自已搭了几间泥坯房,往日里只他那公爹偶尔因为看门睡在院里。老爷来时才请王厨娘过来帮忙烧饭。我们一家平时的饭食都是我婆娘在烧。”
傅紫萱点点头,表示了解。又叫寒霜舀了一两银子过去赏那王婶子。寒霜应了就出去了。
不一会那女人倒和寒霜一道进来了,说是要给傅紫萱磕头。傅紫萱拦不住倒生受了她一个头。
寒霜扶起她时傅紫萱才看到她的样子,长得很端正,可以看出年轻时应是个清秀的。这会脸上却被岁月染了诸多风霜。
傅紫萱就夸她做的菜好吃,让她一家人好好干,以后有需要的活计还找她。那妇人便千恩万谢地去了。
一路走还一路想着,本来她还以为换了新东家,她公爹的饭碗肯定不保。公爹年纪大了,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