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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德海心痛不已,没想到女儿会一字一句的像是刀子一样割自己身上的肉。更没有想到的是,安荣会拿出行李当着众人的面离家出走。
男人,要讲究面子。顾家人都看在眼里,他怎么可能低头。
遂他挺直腰杆指着安荣娘三个骂道:“滚,滚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别想再回来!”
安荣闻言推开挡在身前的女儿,慢慢的走上前递给他一张纸:“这是离婚协议书,你拿着去单位申请离婚吧。我也不想跟你过了,这个家怎么分正好你们家的人都在。说说吧。”
顾家人愣住了,没想到安荣能这样。但是转念一想安荣这是以退为进,想要闹离婚好给这群人脸色看。旁的人不说,冯老太太是这个家的长辈。安荣的正经婆婆,这要是被安荣给落了面子,还不如直接撞死在这。
想到这里冯老太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脱了鞋盘着腿就开始哭天抢地起来。“老头子啊,你快来看看啊。这是什么儿媳妇啊,这是什么不孝子哦。”
高丽曼也没想到兄弟媳妇会放大招,想着因为自己家才让顾德海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以后传出去,他们家怎么见人?亲戚们不得戳着自己的脊梁骨么?
这一次必须把这个资本家的女儿给压下去,不然的话以后就不用来往了。她闹腾还不是为了那个镯子么,哼,那个镯子怎么了?还不是封建社会压迫老百姓的罪证么,她有脸提这个,呸!
想到这里高丽曼感觉有一个霸王之气从脚底板涌了上来,走上前从顾德海颤抖的手里抽出那张纸。
她扫了一眼上面写的是离婚协议书,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玩这个把戏,也就是骗骗不懂事儿的小孩儿吧。他们两口子要想离婚,首先就得经过组织上的同意。
这把年纪了组织上的领导怎么能让他们随意离婚呢?就算是派人来说和,怎么的也得三五次。这么折腾个三四个月,为了孩子为了面子为了名声这事儿也就会不了了之了。
她将那张纸递给自己的丈夫,然后走到大哭不止的老太太身边耳语几句。冯老太太闻言略微想了想,便擦了眼泪鼻涕。将那污秽肮脏之物一把摸到了茶几底下,看的张翠莲不由得干呕一下。
“你要离婚,你还想分财产啊?我告诉你,这家的钱你一分都分不到。”高丽曼走上前,气势汹汹的叉着腰。冯老太太一把将顾德海给挤走了,站在大儿媳妇身边给她壮胆。
安荣连看都不看一眼顾德海,表情极为平静的点头:“我不会要的,现在就说怎么弄吧。”
听见安荣这么说,顾致秋不干了。上前推了一把高丽曼不忿的问道:“你算是哪个葱啊,用的着你来管我们家的事儿么?”
高丽曼本来就不是善茬子,见到顾致秋跟她妈一伙又是个女孩子。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儿,自动将顾致秋从顾家划了出去。被顾致秋推了一把,回身就要动手。
顾致秋从小见到顾家人对她妈态度恶劣,从来不会笑脸相迎以长辈对待他们。现在发生这种事儿,理所当然的站在母亲面前。
见到高丽曼还想还手,扭身就跑到了厨房。操起她妈剁肉的菜刀就冲了出来,把安荣吓得尖叫起来。一把扑了过去,要将那菜刀抢下来。
顾致秋仰着头冲着高丽曼叫嚣:“你还想打我,你打我一下试试。我今天不把你剁吧了,我特么的就跟你姓。”
安荣吓得泪流满面:“行了,姑娘,快放下来。妈不委屈,赶紧的,咱们不跟她们一样的,走吧。”
张翠莲腿都软了,在旁边跟着劝:“你砍了她,你还能有什么好?你什么前途,她什么前途。用她换你一个,不亏的慌吗?”
安荣闻言连连点头:“就是,你嫂子说的对啊。他们全家都比不上你一个手指盖,跟他们一样干啥。你别犯浑,快把刀给妈妈!”
顾德本原来自持自己是大哥,这场闹剧又跟自家有着直接关系。从进门倒现在一言不发,这个时候看见事情变成这样。实在是忍无可忍,冲着顾德海咆哮:“还不管管你闺女,这就是大学生啊?还特么不如不上呢,跟谁俩呢?”
顾德海心疼闺女,想走上前劝顾致秋别那么激动。顾致秋看见顾德海走过来,以为他要动手打自己。更加紧张害怕了,抡起菜刀放在自己脖子上。
吓得安荣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张翠莲连忙去扶婆婆。抬头就看见顾致秋以自刎的架势,将顾家人给逼的不敢动弹了。
“我告诉你们,今天我就算是死在这了。也是你们这群人逼死的,我要是死了你们谁也不会好过。倒时候我就变成身着红衣的厉鬼,挨家挨户的找你们讨命去。”说完她朝着冯老太太凄厉一笑:“第一个就要弄死你这个死老太婆,然后就是旁边这个挑拨离间的泼妇。”
张翠莲心中一动,知道她是看见了自己的一篇小说。里边的人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自己变成一个身着红衣的厉鬼来吓人。
顾致秋有一次开玩笑说自己看见穿红色衣服的女人都害怕了。
想到这里张翠莲站起身来,幽幽的劝:“小秋,你别冲动。你还是个姑娘呢,没结婚还是自杀到了阴曹地府是没有人收留你的。你只能当个孤魂野鬼,到处漂荡也不能投胎转世。”
别看高丽曼顾德本两口子自持自己是个干革命的英雄,嘴巴里头叭叭叭的说的特别好听。今天这个是封建毒瘤,明天那个是资本主义毒牙的。可家里人有病了不去医院,反而得去找个大仙儿看一看的也是常事儿。
当年康康染上了流感,高丽曼听说了还特意打电话给安荣。说肯定是家里的老人去看孩子了,要安荣去破一破给已故的长辈们上上坟。
所以他们听见这种话,比谁都信。顾德海见到顾致秋一副药自刎江东的模样,又见安荣身子软的像是一滩烂泥。
既不敢上前哄闺女,又不能嘴软认错。索性甩袖子丢下一句:“作吧,你们就作吧!”扭身准备逃之夭夭去了。
可惜他刚走到门口,就被熟悉家长里短闹剧的冯老太太识破了。给她弟弟冯长彪一个眼神,冯长彪还算是有点心眼当做自己没看见。恨得冯老太太不行,上前亲自拉着顾德海的领子给拽了回来。
“你个臭丫头,吓唬谁呢?你以为我们还能怕了你啊?你死吧,今天你就死!”冯老太太这么一说,可把顾德海吓着了。
“妈你说啥呢?你咋能这样呢?”顾德海推开冯老太太,苦瓜似的 一张脸。冲着顾致秋说道:“闺女,你可别折腾你爸了行不行?别逼我了!”
顾致秋朗声道:“你已经不是我爸了,你已经选择了别人。你伤害我妈的时候,你背弃我们的时候,你已经不是我的爸爸了。”
顾德海没脾气了,跺着脚眼泪都流了出来:“祖宗啊,那你到底想干啥!”
顾致秋一时也没了主意,竟然扭头去看张翠莲。张翠莲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你这个时候示意我拿个主意,你让别人怎么想。
果不其然,有人已经尖声喊道:“好啊,原来你才是主谋啊。装的跟个好人似的,心眼子这么坏呢。”
张翠莲一时没分辨出来发出声音的是顾家哪个儿媳妇,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这心机可算是在顾家排行榜第一名了。
只是不等她开口就听安荣在地上轻声道:“家里头的房子是你单位分的,这个我们娘仨不要。家里头的存款已经给康康买了山头,这是给康康的钱算是儿子家的。姑娘还没有结婚,我手里只剩个书店。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人兑出去,这书店就当给闺女的嫁妆。”
那这么一说家里头也没什么钱了,安荣好像挺亏似的。顾德海没想到走到这一步,年轻的时候那么难也没离婚。没有道理现在离婚啊,放着好日子不过,疯了吧。
众人看向顾德海,后者神色低落面露哀求的看着安荣。冯老太太暗叫一声不好,走上前挡住儿子的视线。指着安荣的鼻子骂道:“滚你嘛的吧,好处都让你得了。不知道这些年你攒了多少私房钱了,还特么想要书店,我告诉你没门!”
☆、第二百七十九章冠冕堂皇
第二百七十九章冠冕堂皇
没有人会预料到这个下场,那就是顾德海开了门让安荣她们三个走了。对于众人争执的财产,顾德海并没有咄咄逼人想要分割的意思。
安荣像一只赢了比赛的斗鸡,昂着头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张翠莲跟在母女二人身后,思索着如何跟顾致城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想来想去想了很多让她难以接受的后果,心里头惴惴不安起来。
到了家安荣自然会找到同龄人诉苦,董丽华就成了她诉说委屈的最佳对象。顾致秋窝在张翠莲的卧室里不出来,张翠莲揣测她肯定也是心里头不舒服。
董丽华嘴巴笨这个时候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能一遍一遍的叹息怒斥着顾家人太过分顾德海老糊涂了。
安荣哭了一会儿收起眼泪,跟张翠莲要来了装着合同的牛皮纸袋。递给董丽华:“这是我最后的那点钱买来的,写着康康的名字。翠莲是个耳根子软和又自尊心强的孩子,哪天有人说点什么她一生气搞不好就带把这点地送了人。这个放在你手上,我也放心。”
董丽华看着那牛皮纸袋只觉得像是一个烫手的芋头似的,接也接不得不接也不是。
安荣一把将牛皮纸袋塞进董丽华的手上,眼睛又冒出泪水来:“这是我给康康的,你帮孩子收着吧。现在我们家这么闹腾,不定会出现什么事儿呢。万一我真的跟那个虎玩意儿离了婚,这所谓的财产还不知道怎么分割呢。”
董丽华怎么可能不有私心,张翠莲虽然收益不错可也不是一份有保障的工作。想着顾家那群吸血鬼不比老谢家那几个倔驴强多少,给康康留一份财产也算给张翠莲一份保障。
安荣娘们三个走了之后,顾家家里头炸开了锅。每个人都上前劝顾德海如何将钱把控在自己的手里,顾致秋有多不孝顺。还有人在痛斥安荣如何如何不好,又有人拍着胸脯保证要给顾德海养老。
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顾德海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顾家人争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都在顾家住了下来。该睡在床上的睡在床上,该躺在地上的躺在地上。
厨房里有啥吃啥,没菜就和面下个热汤面条。没有一个人说下楼买点菜去吃,但却有人抱怨安荣不会过日子。家里头竟然连颗酸菜都没腌,害得他们只能吃白水面条。
顾德海一夜没睡,枯坐在顾致秋的房间里 一遍一遍的翻看着顾致秋小时候的日记。好在大家伙还懂点礼貌,知道顾德海心里不舒服谁也没挤进来睡觉。
顾德海就点着灯唉声叹气胡思乱想了一宿,又是气恼顾致秋任性不懂事儿又是心疼孩子不容易。
他甚至想到将来若是离了婚,顾致秋说起了婆家会被人看不起。一会儿明天就去离婚,就托着安荣看她能过上什么舒心的日子。一会儿又决定两人分居,离家不离婚让孩子们有份颜面。一会儿又决定把控着家里的钱一分都不吐,一会儿又觉得孩子可怜自己净身出户。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门外有人去上厕所。洗手间的马桶一会儿发出一阵冲水声,一会儿又听见客厅里有人开了电视机。
顾德海又听见有人进了厨房,还不到六点钟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无所顾忌的说起了话。嘻嘻哈哈开玩笑,没有人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
“叩叩叩”不是敲门声,而是有人在来回的拧着门外的把手。一个男音在门口响了起来:“四叔,你起来了么?”
顾德海盯着天花板不吭声,门外的男音继续道:“好像没起来,敲门没有动静啊。”
就算是说了几句话,顾德海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个侄子说的话。他也懒得去辩驳,既然叫四叔也就是那两个人了。
“老四啊,你赶紧出来啊。厕所不知道咋回事儿,堵上了也冲不下去啊。”顾德本的声音刚说完,就听见冯老太太在门口咋呼:“你快溜的出来吧,家里头啥吃的也没有了。他么的来一趟你们家,饭都没有啊。”
高丽曼在厨房喊道:“哎呀,让老四睡一会儿吧。这还有面呢,我给大伙下面条吃的了。”
冯老太太喊道:“天天吃面条,谁乐意吃啊。他家也不哪嘎达有个早市儿,买点大果子烧饼吃得了呗。”
说完房门又被咣咣咣的敲了几下,顾德海依旧没吭声。门外熙熙攘攘的声音渐渐消停了,似乎在客厅里找到了什么话题似的。
顾德海翻来覆去想睡没睡着,翻身起来开了门走出了房间。只见客厅里面一群人在吃饭,那秃噜秃噜的声音此起彼伏。
见到他出来,有人站起身来笑道:“哎呀,四叔起来啦。快来吃饭!”
冯老太太看见顾德海面容憔悴,不由得啐了一口骂道:“没出息的玩意儿,媳妇儿还不有的事。女的离婚了还那么大岁数,能过啥好日子?你有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