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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儿直视着众人,
“既然五爷爷说是县里收我这么重的税,我倒要去说道一二了。大家也知道,如今太子殿下还在平水州,不如我去拦街喊冤,请京里来的王法说说这事儿,好不好?”
她拉着李果儿道:“果儿,我们这就去平水州击鼓鸣冤去!”
说罢,起身就掀帘子,到了门口。
刘氏连忙跟出来,拉她笑道:“你这孩子,不过是你五爷爷账没算明白罢了,哪里就这么生气了?”
李花儿用力甩开她的手。
“账没算明白?”她站在屋门口,怒道,“我看五爷爷的账,算得挺明白的。红口白牙一张嘴,合族上下,几年的田税丁税物税,都从我们姐妹身上回来了。”
屋内李三太爷见事到这地步,知道糊弄不了她,索性怒道:
“你个不要脸的丫头,整天在外面疯就算了,如今还在长辈面前如此大放厥词,就该把你关在祠堂里,就知道厉害了!”
刘氏连忙掀开帘子,拼命给李三太爷使眼色。
“爹,你说什么呢?花儿不是那意思……”
李花儿在外面听见,立刻打断她,道:“二婶娘,我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刘氏未尽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
李花儿说完了,反而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病了一年半有余,除了五房的三婶娘,没事儿就要去搜刮一番之外,李姓族人,再无一人去看我的。”
李花儿哭声婉转,说话的声音却不小。
她如今站在门口,刚好靠着门,让人想关门都关不了。
院子外,或来祝寿、或听见吵架来看热闹的人,将李花儿的话,听了个清楚。
“我爹在外生死未卜,也未见你们悬心半点儿,现在却要拿我开心,诓我一百两银子!还要关我祠堂?”
李花儿越说,哭得越呜咽。
“也是,我是该去祠堂哭哭我爷爷奶奶,哭哭列祖列宗,让他们托梦来,辩道理。”
李果儿自进院门就开始受委屈,到了这时候,听李花儿都哭得这样,“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爹!我要爹!我要娘!我要爷爷奶奶!”
如果说李花儿方才哭还有些戏的意思,那现在李果儿的哭,就是情真意切了。
李花儿听见,心中舒了一口气。
她不惯如此示弱大哭。
是以,李花儿自己止住哭声,拉着李果儿往外走。
“果儿,和姐姐去县里,让县令大人评评理,怎么我们两个没成丁的人,十亩地,一年要收我们五十两的税!”
李三太爷听见李花儿这番话,在屋里用力拍着桌子道:
“反了反了!这样没族法的人!还不拿住打死!”
李花儿毫不示弱。
“我看你们才反了,越过了朝廷自己订税法,竟要反叛不成?”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呆住了。
是真个鸦雀无声地呆住了,这院子内外,只剩了李果儿的哭声。
这话……无人敢接。
一语不对,这就是泼天大祸呀!
就在这时候,突然就听见冯二囡的声音响起:“哟,这是怎么了?”
……
众人看时,只见冯二囡提着包点心,站在院子外,后面还跟着齐伙计。
见他们来了,李花儿彻底放了心。
好了,今儿这戏,算是全了。
就见冯二囡走进来,笑道:“李三爷爷寿比南山。”说着,又对李花儿道,“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了齐伙计在你家门口呢,就带他过来了。”
齐伙计一抱拳,笑道:“李大姑娘家好事情,是我扰了。”
李花儿擦了一把脸上的泪,问:“柯掌柜有事儿?”
齐伙计点头道:“我们掌柜的有个很急的事儿,要请大姑娘商议。”
李花儿浅笑道:“那还请齐兄弟告诉柯掌柜,我怕是去不了了。”
齐伙计了然的样子:“知道是李三太爷寿诞,完事了再去也好。”
李花儿依旧摇头:“以后都去不了了。”
齐伙计一愣:“这是如何说的?”
李花儿笑了:“原来我和妹妹有十亩地,结果三爷爷和我说,那十亩地两年里,他们帮我们姐妹二人交了百两的税,现在逼着我们姐妹拿呢。若拿不出来,就要送我们去祠堂。”
齐伙计听见这话,却不言语,而是拿眼睛看着李家院子里的人。
冯二囡听说,眼睛都睁成了平日的两倍大。
“百两?你家的地,是种金子的吗?”冯二囡叫了一声。
刘氏全然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两个小丫头,阖家上下,都觉得此事必然能成的。
一百两银子呢!
而现在……
如果只是冯二囡和门口那些看戏的邻居,她还不在意。
李花儿再怎么也姓李,谁还能管到他家的事儿不成?
可是齐伙计却来了。
齐伙计背后,是柯掌柜的。
李花儿是柯掌柜的摇钱树。
李家并不敢十分得罪那笑面胖掌柜。
刘氏心中恨极,却半点儿不能露出来,忙过来拉李花儿,笑道:“没有的事儿,花儿这孩子,就是爱说笑。”
李花儿回过头,抬着泪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氏。
“真没有这事儿吗?”
刘氏笑道:“真没有,只是都说差了。”
李花儿点点头:“这么说,如今我同妹妹走了,也可以了?”
刘氏微微一愣:“你三爷爷的寿诞,可还没吃饭呢……”
李花儿不等她说完,已经走到了院外。
“不吃了,再吃,我害怕又吃出钱来了。”她回身笑道。
而这次,刘氏终于再不敢拉她了。
第一百零九章 余音
李花儿眼眶还是红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
“还要多谢二婶娘,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有地的。”她扬了一下手中的地契。
刘氏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李花儿只笑道:“不过还有一样东西,我还要拿走。”
“花儿还要拿什么?”刘氏冷着声音,问。
李花儿看着她,一字一顿沉声道:
“我爷爷奶奶的灵位。”
莫说刘氏,连齐伙计,都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李老头和李婆子的灵位,都在李家祠堂里供着呢。
只听过要灵位归本家祠堂的,还没听过往祠堂外请灵位的。
刘氏嘴角浮起了笑意。
“又胡说了,花儿回家好好消消气吧,何苦让老人在那一世,还不得安宁?”
李花儿依旧笑着,理了理乱了的衣服,将地契放在怀中。
“二婶娘,”她语带悲凉,“我们家的老人在那一世,几时安宁过?”
说着,她叹了口气:“还是给我吧,十亩地在你们手中两年,生出了百两的利钱,两个牌位在这儿,再生出百两金子来,我可怎么办呢?”
刘氏气得手抖。
外面看热闹的人,听着李花儿似无望的语气,忽然都觉得难过。
李花儿不再说话,站在那儿,无喜无悲地看着。
忽然间,就听见屋内,传来了李三太爷的咆哮声。
“把那两个烂木头给她们!”掀了小几。
“本就是被赶出去的一家子丧门星!算什么东西!”又砸了盘子。
“以后都不许他们上门!我们家还少些晦气!”
……
不多时,李老头和李婆子两个人的牌位,真个就到了李花儿的手上。
都已经落了灰,不知道多久没人打理过了。
李花儿用衣袖,轻轻地擦去上面的灰。
“爷爷奶奶,如今可以回家了。”她小声道。
李果儿在一旁听见,哭得更是喘不上气。
李花儿将两个牌位,放在了她的手上。
“捧着爷爷奶奶,我们回家吧。”
李果儿将两个牌位抱得紧紧的。
李花儿安抚了一下李果儿,又看满脸恨意的刘氏。
“二婶娘也不用总来我家了。”她说,“我们不上门,你们少了晦气;你们不来,我们也少了生气,挺好的。”
说着,转过身,再不理其他人,带着李果儿往家走。
村路上,清河村的那些村民,看着他们,嘴里窃窃私语。
今天冬至节,清河村里的人很齐。
来看热闹的人,更齐。
有李花儿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有恩的,也有有仇的。
无一人上前,只目光追着姐妹二人的身影。
孙家人都在,柳家一众人也在,陶大少爷和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在,吴家的少爷们姐妹们,也在。
吴小少爷因着他哥在,到底不敢再来聒噪李果儿;
吴大少爷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李花儿的背影;
陶大少爷如今脚已经好了,带着三五兄弟、伙伴看着她们;
孟氏拽着孙三贤的胳膊,不许他过来,自己却对着李家的方向,啐了一口。
李花儿谁都不想搭理。
冯二囡哪里想到就闹到了这个地步?忙挤着笑脸,将带来的点心放在刘氏手上,匆忙忙出来了。
她本想去追李花儿,可是看着那两姐妹的背影,不知怎么,没有上前。
她突然觉得,那两个姐妹,需要自己独处的时候。
……
今天有些累,不过李花儿的心情还不错。
她心中清楚,今天闹了这么一场,并不代表李家的事情会就此结束。
李三太爷那番“爹娘赶出家门”的话,让李花儿一直以来的疑惑,有了解答。
李老头本就是被家里赶出去的人。
所以作为长房,远远地住在了村子的另一头,还不爱回家。
可那又如何?及至李大一辈,不照样还是一家子血亲?
所以,有些事儿,哪儿这么容易就结束了?
这些族亲,很聪明很厉害吗?
不是,他们能将李老头一家欺负至斯,只是因为不要脸。
要脸心善的人对上不要脸的,从来吃亏。
所以,李花儿索性和他们撕破脸皮好了。
在今后一段时间里,他们的鬼蜮伎俩,都不敢用了。
陶家生意的事儿只怕还没算明白,自然也顾不上她。
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并不想在这些族亲、乡邻的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李家祖宅与看热闹的人群,渐渐被她甩在了身后。
这时候,一直跟着的齐伙计才凑上来,拱手道:“李大姑娘,你还好吗?”
李花儿对他笑了。
“今天的事情,还麻烦你跑一趟,多谢柯掌柜仗义。”
齐伙计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应当的,只是……”
他踌躇了一下,才道:“我们掌柜的说得是,姑娘何必涉险……”
他看了一眼哭得厉害的李果儿,道,“毕竟是族亲,真的把你们关了祠堂,哪是我们这些外人能救出来的?”
李花儿浅笑。
“不来这一遭,不闹这一场,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十亩地呢,”她语带玩笑,“这下不用买地了,也挺好。”
齐伙计一愣,笑了:“李大姑娘看得开。”
李花儿又转过头,看着依旧哭着的李果儿,蹲身道:“好了,别哭了……也是,该把你留在家里才对的。”
李果儿却摇摇头,喃喃道:“他骂娘亲,还骂爷爷奶奶。”
李花儿想起了李三太爷的话,叹了口气。
李果儿一擦眼泪,道:“姐姐,我今天应该来的。”
她低头看了看爷爷奶奶的牌位,复抬头看着李花儿。
“我今天应该来的,以前好怕他们,今天来了才知道,我已经不怕他们了,姐姐,以后我都不怕他们了。”
说着,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姐姐,我要好好地学好多的本事,和姐姐一样厉害,反正……我不怕他们了!”
李果儿红肿的眼睛,透出着生机和光芒。
李花儿笑了。
“好。”她轻声言道,“果儿有此心,将来一定比姐姐还强百倍。”
齐伙计在一旁,看着如此的姐妹二人,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家掌柜的,之前同他说的话。
“李花儿那人,绝非等闲。如今我们帮她,来日,说不好还能得她相助。”
第一百一十章 生病
李家祖宅那边,不管冬至节还是寿诞,都过不成了。
来祝寿的人哪里还能进门?不过送点东西,道声恭喜,就走了。
院子外看热闹的人,比祝寿的人,多多了。
家里的孩子们都被赶出了正屋,只柴氏、刘氏并他们的丈夫,在正屋内商议。
刘氏闷气道:“爹,怎么就不能忍耐一下?一百两银子的好事儿呢。”
刘氏的丈夫,名叫李义的,瞪她一眼:“闭嘴。”
刘氏一撇嘴,不说话了。
柴氏看得高兴。
李三太爷以拳砸着地席。
“当年怎么就没饿死她!竟然还让她醒了。”
谁说不是呢?屋内的人,在这事儿上,很是一心。
李义道:“那……那这事儿,真个就这么完了?”
李五太爷,此时开口了。
“怎么可能完了?”语气阴森。
柴氏听他这话,忙问道:“爹还有办法?”
李五太爷磨着后槽牙,冷道:“她不是要讲国法,要讲凭证吗?我们就给了她国法凭证。”
众人知道李五太爷一贯是有主意的,忙问:“怎么说?”
李五太爷道:“去找陶大老爷商议了,到军中找咱家小六,让他寻寻李大留下的字迹,送到我们这儿来。”
众人不明其意。
李五太爷咬牙道:“死无对证,我们给她造